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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准备的金兵只喊了一声敌袭,便被这阵由箭支组成的急雨覆盖,接下来便是一片惨叫之声,他们身在明处,成了宋军弓弩手们最好的靶子,几乎没有一个金兵在这轮激射之中逃生,顿时都被射成了一个个刺猬,滚翻在了地上。
接着一支百余人的骑兵已经策马狂奔到了辕门处,重重的撞开了单薄的辕门,如同旋风一般的闯入了金军大营之中,不少人伸手从辕门处夺下了正在熊熊燃烧的火把,攥在手中疾驰而去,冲入大营,奋力将这些火把抛向了那些金军的大帐。
大批宋军步军如同洪流一般的紧随这一都骑兵后面,猛然灌入了金营之中,喊杀声立即响彻了金营各处。
大部分金军将士们这会儿还在沉睡之中,连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便看到帐篷被火把点燃,整个帐篷之中立即充满了浓烟,还有人根本就没从梦中醒来,便被一根根刺入帐篷的长枪捅死在了帐篷之中。
一队队宋军按照实现的安排,攻入金营之后,马上便在各自的军官带领下杀向了预定的方向,长枪手们用手中长枪奋力通入帐篷,根本不管里面有没有人,或者是什么人,许多金兵就这样死在了梦中。
这些宋军如同旋风一般卷过金兵的营地,所过之处一座座帐篷都被迅速撕成碎片,沿途洒满了金兵的鲜血。
更多的宋军开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火把,纷纷点燃,并举着火把继续前冲,纷纷将火把投向一座座金军兵帐,大火立即腾空而起,被点燃的兵帐之中立即响起一片惨嚎之声,一些金兵带着一身的火苗,惨叫着从兵帐之中冲了出来,结果是马上便被席卷而过的宋军斩杀在了地上。
随着扈再兴的大军冲入金营之后不久,金营各处便腾起一片片火光,火光掩映之下金营之中到处都是人影重重,喊杀声响彻了整个夜空。
金兵遭到如此突然袭击之后,顿时乱成了一团,即便是侥幸冲入营帐,也都各个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仓促之中应战,根本没有什么悬念,大多数金兵虽然侥幸冲出了营帐,却各个都光着膀子,许多人惊慌之中,甚至连兵器都没有拿到,空着手就跑了出来,哪儿可能挡得住这些杀红了眼睛的宋军呀!
这次突袭简直如同单方面的屠杀一般,宋军所过之处基本上没有遇上什么像样的抵抗,刀枪并举的宋军沿途所过之处,到处都布满了残缺不全的金兵尸体,惨叫声充斥了整个大营。
高怀远一马当先带着手下的乡兵们冲向了金营西北角,那里是金兵的马厩和粮草囤积之地,也是宋军主要关照的目标,乡勇们早已准备好了火箭、火把等引火之物,待到一冲入金营之中,便纷纷点燃了火把,并将火箭点燃,搭在了弓弦上面,刚刚接近那些堆积如山的草垛粮堆,便纷纷开弓放箭,将这些火箭发射了出去。
天空中顿时如同下了一场流星雨一般,星星点点的火箭纷纷扬扬的洒落在了那些粮草垛上,随即便将这些草垛给点燃了起来。
惊慌失措的金兵从营帐之中纷纷冲了出来,但是马上便被高怀远一行人狂风一般的扫过,残肢断臂腾空而起,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
高怀远这会儿心脏狂跳,跨在马上手中偃月大刀舞动的如同车轮一般,领头肆意的在金兵营地之中冲杀,毫无组织的金兵根本无人能挡得住他们的突击,纷纷如同草芥一般被他们的刀枪割倒在了地上。
高怀远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这会儿只想着杀杀杀……好像变成了一部杀戮机器一般,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样的情绪有何而来,他觉得似乎从来没有如此畅快淋漓过一般,只想杀光眼前出现的一切敌人。
这可能是人类身体中存在了那种原始的兽性被激发的缘故,这会儿不但是他,包括他手下的那些乡勇在内,都各个都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红着眼睛,不断的寻找着砍杀的目标,许多时候只要看到一个金兵出现,都会几个人同时扑上去,将那个倒霉的金兵给乱刃分尸,这种情绪似乎没法控制一般,所有人都变成了嗜血的魔兽,这会儿只剩下了杀戮的兽性。
完颜可本来正搂着一个手下从附近为他抢来的年轻女子鼾声大作,前半夜他已经将所有精力都挥洒在了这个女子身上,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直到手下亲兵冲入他的大帐,狂呼敌袭的时候,他还在睡梦之中一只手用力的抓着那个被掳来的女子胸前的一团丰盈。
当他被手下亲兵的惊呼声惊醒之后,几秒钟时间里,还没有反应过来,犹如梦中一般,用惺忪的睡眼愣愣的看着面前出现的那个面露惊惶的手下,奇怪这个时候他怎么会站在了自己的床前,难道不知道自己昨晚忙的很辛苦吗?
看着那个亲兵一开一合的嘴巴,他的听觉才总算是和神经挂上了钩,将信息反馈到了他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脑之中。
直到这个时候,他的大脑才开始被唤醒,正常的工作了起来,当他听清这个亲兵的叫喊声之后,如同一个屁股上被踹了一脚的光猪一般,发出一声惊呼,腾的一下便从床上蹦了起来,听着营中那震天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他总算搞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该死!快点给我备马!给我挡住宋军!”他慌的如同一只受惊的肥猪一般,光着身子在帐中四处乱窜,自己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事情了,不过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赶紧让人挡住宋军,给他牵马过来,他要逃走。
亲兵叫道:“马已经给将军备好了,将军快点走吧!宋军马上就要杀到这里了!”
听到手下这么说之后,完颜可立即抬腿便朝帐外跑,可是跑了两步之后,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身子,于是慌忙转身去床上抓了一件衣服,借着烛光,他刚好看到床上那个一脸惊惧的宋人女子,居然闪现出了一个念头,暗道了一声可惜,宋人的女子皮肤真是光滑细嫩呀!
但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抓起了一件袍子之后,顺手便从亲兵腰间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腰刀,随手挥去,那个女子便立即惨叫一声,鲜血四溅扑倒在了床上,然后滚落到了地上,挣扎了几下之后,寂然不动了。
完颜可这才披上了衣服大步的冲出了帐外,这个时候整个金营都已经大乱了起来,火光几乎照亮了半个夜空,四处都是乱糟糟四处乱窜的金兵,不太远的地方还在传来一片宋军的喊杀之声。
完颜可在亲兵的搀扶下,慌乱的爬上了自己的战马,然后立即拍马便朝着尚未起火的方向逃去,一队亲兵紧随其后,护住他奔向了东面的辕门。
完颜可的出逃,更是令金军完全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即便有金军试图抵抗,也无法阻止起来有效的抵抗,混乱如同一场瘟疫一般,很快便传染了金军所有人,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的情况下,众多金兵都选择了逃跑,一窝蜂一般的朝着各个辕门涌去。
就这样扈再兴军基本上没有遭遇什么像样的抵抗,便很快席卷了整个营盘,将偌大一个金军北营给点燃了起来。
此时完颜赛不也得到了消息,惊闻北营遭到宋军突袭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孟宗政率军出城偷袭了北营,于是立即点上了一批兵马,立即出了他的大营,扑向了城北大营。
可是待到他率军冲出大营的时候,却迎头碰到了一小队金兵,其中一个衣冠不整的家伙坐在马上,慌的如同一只肥硕的兔子一般,借着火把的光线,他马上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完颜可!北营到底发生了什么?”完颜赛不怒吼一声,喝住了正在奔逃过来的完颜可。
早已经吓慌神的完颜可一看到完颜赛不率军过来,便立即翻身下马,扑到完颜赛不面前叫道:“大帅!标下的北营突然遭到过万宋军的突袭,卑职拼死抵抗,无奈敌军太多,才不得已前来向大帅求救!”
完颜赛不差点被这厮给气晕了,怒道:“拼死抵抗?你的刀呢?你的裤子呢?难道你就这样拼死抵抗的吗?过万宋军!这附近哪儿来的过万宋军?难道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吗?来人,先将这厮给我绑上,待本帅回来之后再酌情发落!”
这会儿所有人都看到了完颜可的打扮,只见这厮上身披了一件棉袍,下身却光猪一般两条毛乎乎的大腿还露在外面,脚上连靴子都没穿,光着脚丫,手里面更是空空如也,连根稻草都没拿,鬼才相信他拼死抵抗了呢!
于是立即上来几个刀斧手,七手八脚的便将完颜可给绑了起来,而这厮还在兀自嘴硬,吵吵不已。
完颜赛不领兵沿途一边收拢溃兵,一边急速赶往北营,可当他们到达北营的时候,这里早已是一片火海,除了满地的尸体之外,宋军早已撤离了这里。
“给我追!该死的宋人,居然狂妄到如此地步,绝不能放过他们!”看着眼前的场景完颜赛不差点吐血,这一次攻打枣阳,他至今可以说是寸功未立,却从出兵到现在损兵折将过万余人,这样的结果他实在难以接受,如果任由宋军继续这么折腾下去的话,那么这仗就不必再打下去了,单是被他们这么磨也能将自己这些兵马给磨光了。
所以现在完颜赛不急于获得一次大胜,来振作一下军中的士气,否则的话,他也没法对金主交代了。
为了剿灭枣阳城外的扈再兴军,完颜赛不不能亲自带兵追击,只得派出麾下大将完颜阿为主将,率精兵七千天亮之后便离开枣阳县城外的大营,沿着扈再兴军撤离留下的痕迹,一路朝枣阳以西方向追去,大有要一举歼灭扈再兴军的架势。
这一战金军北营尽毁,被杀金兵足足超过五千余人,损失粮草辎重无数,如果不是完颜赛不来援及时的话,那么金军仅凭这一战,便可能彻底败退,不过即便如此,完颜赛不再次分兵之后,对于枣阳的攻势也不得不再一次拖延了下去。
可惜的是当晚由于扈再兴未能和城中的孟宗政提前约定好,而孟宗政在听闻城北金军大营起火大乱的时候,意识到可能是友军突袭金军北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未能率军出城配合扈再兴军夹击金军,否则的话,很可能一举便击溃金军,实在令高怀远事后为之扼腕叹息。
不过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对于扈再兴乃至他手下的诸将来说,也都已经非常满意了,三千之众杀敌五千,这样的战绩已经足以彪炳军中了,所以此战也被后来记入这场旷日持久的宋金之战少有的大捷之一。
而扈再兴在率军突袭成功之后,将整个金军大营付之一炬,便立即率军朝枣阳西方向撤退,让姗姗来迟的完颜赛不扑了一个空。
当天亮之后,扈再兴军已经退至了枣阳以西二十多里外,才屯驻了下来,开始休整。
高怀远这一次算是率领乡兵营又扬眉吐气了一次,乡兵营七百余人,杀敌至少一千,还趁乱夺去金军战马三百余匹,虏获金军粮食万石左右,大大充实了扈再兴军所用,并且虏获百余名金军,在各营之中都算得上大功一件了。
这会儿连高怀远都懒得计算这一晚上到底杀了多少人了,反正连他手中的那一把偃月刀都被砍的有点卷刃,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浆,待到天亮之后,再看他身上,居然还挂有一些碎肉,反正这一仗打得痛快淋漓,从大冶出来至此,高怀远还第一次如此畅快的杀敌,心中颇为高兴,只是在收拾自己这身行头的时候,才开始有些感到恶心。
经过这段时间连续的作战之后,辎重营也早已今非昔比,成了一支铁军,让军中上下人等都再也不敢轻视他们了。
按照高怀远的建议,扈再兴领兵退至枣阳以西太平镇一带,才驻扎休息,这一带虽然地势平坦,却是沟壑纵横,水网密布,再也不虞金军大军来袭了。
接下来的近半个月时间,扈再兴便以太平镇为中心,和前来追剿他们的金军周旋了起来,这种事情高怀远帮不上忙,只能趁着这种机会,好好跟扈再兴这样的老将好好学习一番,领着他手下的辎重营甘心作为辅兵,不断的周旋于水网地带,大开了一番眼界。
在这样的地方,金军习惯的大兵团运动根本施展不开,往往远远看到宋军的行踪之后,那个金军主将领着大军呼呼啦啦的赶过去结果偏偏看到宋军就在咫尺之内,却隔着一条河眼睁睁拿他们没一点办法,金军之中多为北方人,不善水性,即便是条小河,也不敢冒然下水过河追击。
而宋军之中多为南方人,大多数精通水性,所以在这种地方行动起来十分便利,往往抽冷子就给金军来一个突然袭击,待到完颜阿领兵追击的时候,宋军立即便渡河而过,跑到河对岸去了,气的金军哇哇直叫却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如此周旋了半个月之后,宋军是越战越勇,而完颜阿的七千金军则被拖得人疲马乏,失去了继续追击扈再兴军的能力,不得不找了个地方,屯扎下来,试图引扈再兴引兵前来和他们决战。
可惜的是扈再兴一眼便看出了完颜阿的企图,根本就不上他的当,而是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屯扎下来,和金军遥遥相望,天天晚上派出小股兵将穿越水网,伏击金军的斥候队,搞得金兵斥候人心惶惶,不敢离开主力太远,大大的限制了金军对战场感知能力,使完颜阿根本无法了解到宋军的具体情况。
直到眼看金军完全已经失去耐性之后,扈再兴才选择了一块地方,一夜之间率军在一条无名小河上搭起了数座浮桥,作出要率军过河,同金军决战的架势。
天亮之后,扈再兴率军渡过小河,而高怀远被扈再兴着令留在了河西方向,负责接应宋军撤退。
高怀远兴致勃勃的站在一个高岗上面,手搭凉棚望着河对岸宋金两军的行动,几架床子弩被他布置在了离浮桥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做好了隐蔽,七百乡勇各自在浮桥附近选择小树林埋伏好之后,全军隐身在了河西一侧。
“扈将军这一招果真狠辣,假如这一战事成的话,那么就该咱们撵着金军朝枣阳跑了吧!”黄严吊儿郎当的叼了一根稻草站在高怀远背后远远的望着河东方向宋军的行动,带着一丝奸笑对高怀远说道。
“是呀!这个扈将军别看平时跟个大老粗一般,居然还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不得不令人佩服呀!”站在黄严一侧的贾奇摸着光秃秃的下巴,装作老成状摇头晃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