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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很安静,清晰可闻磨牙的声音,寒气笼罩着,上官曜阴黑沉着脸,喘着粗气怒视着下首的冷月。
“你?”
云笑已垂首不看他,轻逸的理顺身上的衣服。
一侧的小亭子心惊胆颤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明白皇上为何和冷月公子敌对了,而且他们所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懂,虽然不懂,却听出来这是朝政上机要的大事,他若是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人头落地。
这时候殿门外走进来一名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跪下来,伏在地上禀报:“皇上,椒房宫那边的御医过来了。”
“宣。”
上官曜恢复了冷静,掉头望着大殿内站着的云笑,沉声的命令:“小亭子,带冷月公子去清风阁候着,朕要处理事情,稍后会派人安排这件事的。”
云笑不置可否,她会给他一个考虑的时间的,跟着小亭子的身后往外走去。
这时候,椒房宫内侍候着御医走进来,和他们两个人错身而过,云笑一抬首,轻易便看到那御医满脸的红光,喜笑颜开。
看来是喜事啊,一个妃嫔的宫殿会有什么样的喜汛呢?
云笑微一蹙眉,便想到了,难道是叶玉云怀孕了,等她跨出殿门,立在外面的白玉石阶上,便听到殿内隐有上官曜愉悦的说话声。
看来她猜测的是真的了。
云笑脸色阴暗,正想着事情,走在他身后的亭公公,朝一边吩咐:“你们四个过来,送冷公子去清风阁,好生侍候着。”
说完,小亭子退了一步,与云笑保持着一段距离,似乎害怕被沾上什么不好的事。
云笑不以为忤,淡淡的挑眉开口:“亭公公,冷月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小亭子一句话也没说,眼中满是防备,但是云笑轻声的开口:“最近景福宫这边可有什么动静?”
小亭子不明白这冷月公子什么意思,盯着她,本来不想理会,但想到冷公子一直以来都不是个为难人的主子,终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却不再说话走进了大殿。
云笑一愣,脸上罩着一层寒光。
小亭子的眼神很清明,不像是骗自个儿的,难道说景福宫没有慕容,还是上官曜把他藏得太深了,这种事应该不会让一个小小的太监知道?
不过贤妃怀孕了,她倒是可以利用这件事,淡然的笑起来。,心情总算有一些舒展。
“走吧。”
前面有两个小太监领路,后面有两个小太监跟着,一行人往清风阁而去。
清风阁,云笑是熟悉的,碧湖清澈,岸边的花草已换了一批,都是耐寒的品种,此时开得争奇斗艳,在清风中摇曳。
青石路径一直通向清风阁的主居,一切都是熟悉的,不一样的是此刻的心境。
她不再是那个仁慈,有着医者之心的云笑,此刻的她似乎成了一个魔,一个为了报复而来的魔。
想到慕容此刻所遭受的罪,她就周身冒起腾腾的火焰,既然上官曜做得如此狠决,那么她又何防狠一点。
主厅内,只有她一个人,两个侍候的小宫女退了出去,太监也守在门外。
“流星。”
这皇宫内流星是熟悉的,她有事吩咐了他去做。
流星应声走了出来,清润的面容上是肃穆冷沉,等候着云笑的命令。
“我写一封信,你立刻送去昭阳宫,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是,主子。”云笑写了渺渺数语,无非是椒房宫的贤妃怀孕了,相信这件事会刺激到夜素雪,她是贵妃,不比从前了,而现在贤妃怀孕了,母凭子贵,只怕孩子生下来,贤妃会成为皇后。
本来这件事自已做是很容易的,但是一来不愿无辜害了那个孩子,二来夜素雪做这件事,会比自已更有利,只要这个孩子流掉了,相信宫中一定会乱翻了天。
这样一来,正好有利于自已在宫中搜索,看看慕容藏在景福宫什么地方?
流星去送信,云笑进寝室休息,马不停蹄的连日赶路,她已是极累的了。
昭阳宫里,很快得了消息。
贵妃娘娘夜素雪,拿着手中的信,丽目扫向一侧的月梅,然后问大殿上的小宫女:“这信从哪里来的?”
“禀娘娘,是有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扔进来的,奴婢就捡了进来。”
小宫女小心的禀报着,夜素雪一张俏丽的容颜早已绿了,虽然有些不相信,可是还是恐慌,现在夜家早已是庶民了,只有她爬上后位,夜家才会上位,这是她势在必得的事。
绝对不能让叶玉云爬上皇后的位置。
“月梅,你说这事?”
“奴婢立刻去椒房宫走动一下,看看此事是否属实。”
“好,快去。”
夜素雪几乎是迫不及待了,连连的挥手,人已站了起来,在大殿上走来走去的踱步。
殿内的太监和宫女谁也不敢多说话,只能小心翼翼的躲到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悄然而立。
月梅身为夜素雪的贴身丫环,那心眼主见可不比主子少,相反的更多一些,早已在贤妃的椒房宫内安插了自已的人手,因此去了不大的功夫,便得了消息,进内来禀报。
“娘娘,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月梅一走进来便连声的说,然后看了一眼殿内的人,挥了挥手。
既然她们能在椒房宫内安插人手,那么人家也能在她们的身边安插人手,所以还是小心为好,等到殿内的人全数退了下去,夜素雪早心急的叫了起来:“怎么回事?”
“禀娘娘,果然是真的,听说御医刚刚证实了,贤妃娘娘有孕了。”
“什么?”
夜素雪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凤榻上,双手紧握起来,她千盼万盼,结果肚子一直没动静,皇上也没有少到她这里来,为什么自个就是怀不了孕呢?反而是叶玉云说怀就怀上了,难道眼睁睁的看着皇后的位置被她夺了去吗?
“娘娘,现在怎么办啊?”
月梅身为夜家人,当然知道娘娘为什么如此在意皇位了,因为这关系着夜家的复出问题,如果娘娘成了皇后,产下小太子,夜家肯定会重新光辉起来,但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玉云怀孕,登上后位。
“我不会让她怀孕的。”
夜素雪陡的狰狞着脸,咬着切齿的叫起来,然后素手用力的一捶手边的扶手。
“听说皇上已下了旨,不准任何妃嫔前往椒房宫去探视,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怕再发生上次赵昭容的事,这贤妃娘娘又是个受宠的,你说皇上难道不当心吗?一定会层层保护小皇子的,而且现在我们又出不了宫,更不能从御膳房拿药,因为若是被查出来,娘娘一样是个死罪,若是娘娘死了,夜家同样完了。”
“难道本宫只能看着那皇后的位置落到叶家的手中?”
夜素雪有点绝望,甚至于心点有些恨,不由自主的想到,这根本是上官曜的主意,他一定是故意让叶玉云怀孕,因为他不想让自已当皇后,可是他每次宠幸自已过后,也没有让自已服药什么的,只能怪自已的肚皮不争气。
夜素雪想着,用手狠捶了一下自已的肚子。
月梅赶紧伸出手拉住她,哽咽着开口:“娘娘这是干什么?奴婢一定会帮你的,奴婢刚才去椒房宫得了一个消息,有一个人现在正在宫中,娘娘何不到他那里求求。”
“谁?”
夜素雪一听到月梅的话,早已兴奋的双眼放着瞳光,紧抓着月梅的手。
“冷月冷公子,听说他现在正在清风阁那里,奴婢不如去求他,让他给我们一点药。”
“冷月?”
夜素雪打了一个寒颤,那冷月和皇上关系甚好,怎么可能帮助她们呢,这一去不是找死吗?
“娘娘,奴婢知道你顾忌的是什么,但是奴婢听景福宫那边的人,冷月和皇上的关系并不好,而且他为人个性怪僻,冷情,只要他答应了给我们药,就断然不会跑去和皇上,这是眼下唯一的方法了,要不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贤妃登上后位了,就算奴婢想办法从宫外弄来药,可是这普通的药根本没办法,只有那些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药,就算打掉了,也不会知晓的,除了冷月能拿得出这种药,恐怕别人不会有。”
“可是说去拿药害人,那冷月肯定不会给的?”
夜素雪仍然担心,月梅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奴婢有一个办法,不说别的,就说娘娘因为恨皇上贬了夜家,现在怀了龙种,所以想悄悄的打了,不想惊动御医。”
月梅的话落,夜素雪立刻便同意了,这个办法不错,就算到时候冷月跑到皇上上那里去,自已也可以假装说,不想怀孕,所以先拿了来,这样想的话,皇上即便恨她,也拿她没办法。
“好,就这么办,只是怎么过去呢?”
夜素雪担心这件事,冷月既然在宫中,必然是在清风阁里,大摇大摆的去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自找死路。
“娘娘放心吧,这件事交给奴婢了,晚上的时候,奴婢会穿太监服过去的,这宫中如此大,谁会在意一个小太监呢。”
“嗯,好,月梅难为你了。”
夜素雪拉着云梅的手哭了起来,她幸亏有了月梅啊。
而此时长信宫内,正闹得热火朝天的,大殿上,叶倾天用从未有过的冷漠瞪视着站在高处的女人,脸上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年轻时候以为一生一世,直到此刻逐步的被磨灭了,看着年老的女人,突然发现所谓的爱,不过如此,如果自已当时就放开了手,也许会得到很多的东西。
现在自已看上去依旧俊逸,可是这个女人却很老了,头上的乌丝变成白发了,眼角的皱纹一把,皮肤更是带着一张纸质的白,此时看上去就是一个年老的老妇,若不是头上堆彻着珠宝,身上穿着华服,实在和一般的山野村妇差不了多少,而他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失去了多少,得到一个儿子,也不是自个儿的,为了皇权,竟连姓都改了,当初他是不同意让儿子登这个皇位的,他宁愿他守在自个的身边。
他一直以来也很依赖他,敬仰他,可是自从她没事就要看他,害得他逐渐的失去了他。
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可是已经走到不可挽回的路了,这女人竟然给他来这么一出。
把那个没死的太子藏了起来,害得景奕找到自已后大发了一通雷霆,命令他立刻进宫来,劝她交出真正的上官曜来。
否则只会害了儿子。
大殿内除了平安,一个人也没有。
太监和宫女都退了出去,至于平安,他们所有的事,她都知道,叶倾天也不瞒着她。
“夜兰芷,你今天给我一个话,倒底是交不交出那个人来?”
叶倾天眼神狠狠,嘴角翘起,俊朗成熟五官上没有往日的柔情,似刻布着的是陌生的狠戾,冷冷的怒视着上首的太后。
太后在大殿的上首,气得身子抖索得像筛糠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她一直以来认定的爱,难道就因为这个。
男人真的太可怕了,就因为她苍老垂暮,所以这个男人连眼神到说话,都变了,完全的不一样了。
“叶倾天,你说什么?”
太后拼命的喘气,感觉到自已快晕了过去,一侧的平安赶紧扶住她坐了下来,忍不住朝大殿下首的叶倾天开口:“大人,有什么事好好说吧。”
对于平安,叶倾天还是尊重的,她的个性并不坏,只是跟了一个心肠歹毒的主子罢了。
叶倾天眼神温和,望着平安,语气和缓了一些。
“平安,你是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当初我是阻止了的,不让她做这种事,可是她坚持了,要换景奕上位,现在既然你把景奕推到了这个位置,却又做出这种事来干什么。你就要狠下心来把那个人交出来。”
平安的心一颤,很疼,真的很害怕娘娘因为爱叶大人,而交出太子,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娘娘?”
太后看着叶倾天竟然对一个丫头都比对自个儿好,不由得怒了,一把甩开平安的手,沧凉的笑了起来。
“叶倾天,你不就是看我老了吗?你忘了当年你说了什么誓言,说就是下地狱也愿意陪着我,可是现在我还没死呢,你就变心了。”
说完再次笑了起来,她一笑,胸口出不来气,甜腻的味道溢出来,竟生生的从唇角溢了出来。
平安吓坏了,也顾不得理娘娘戾烦她的事了,朝下首的叶倾天叫起来:“叶大人,求求你了,别气娘娘了,娘娘气得吐血了。”
“如若她今日交出那个人,我便作罢,否则从此后恩断义绝。”
叶倾天斩钉截铁的开口,他其实心底对太后仍有情份,只是想逼她交出那个人,否则只会害了景奕。
没想到太后听了他的话,一句反应也没有,睁大眼,拼命的喘气,连后直挺挺的倒在身后的凤榻之上,一动也不动。
平安哭了起来,也不理会叶倾天,朝殿门外叫了起来:“来人啊,来人啊,太后娘娘昏过去了,立刻传御医进来。”
叶倾天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宁死也不交出那个人,他知道她心里是重视他们之间这份情的,要不然也不会被气得吐血,但是他若不逼她,她是不会交出那个人来的,没想到他就算逼她,她也不交出那个人,真是失策,早知道就该用柔和的策略。
叶倾天懊恼着,早有太监和宫女冲了进来,有人架着太后往寝宫送去,有人奔出去请御医。
平安跟着太后娘娘的身后往寝宫而去。
叶倾天跟着她们的身后,看着平安袅柔的身子,不由得眼睛一亮。
不是还有平安吗?平安早年可是爱过他的,不知道能不能从她的嘴里打听一些情况,想到这里,叶倾天伸手拉住平安,柔声的说:“平安,今晚上我们见个面吧。”
平安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她心知肚明叶倾天想干什么,也许很久以前,她是爱过叶倾天的,可是现在看着这样子的他们,真是令人心痛啊,何况很早以前,她对他就没有任何的想法了,只是这男人龌龊的思想,真令人厌恶。
“叶大人回去吧,奴婢没空,而且娘娘和叶大人之间的事,奴婢一无所知。”
平安说完,掉头跟上前面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了。
叶倾天狠狠的瞪了平安一眼,真是个牛蹄子。
太后昏迷吐血,这事传进景福宫去,上官曜只略挑了一下眉,然后好似没听到,对于母后藏起那个人的事,他是记下仇了,原来以为叶倾天藏了起来,可是后来他问了,叶倾天说没有藏,而他相信叶倾天的话,因为他是他的亲生父亲,从小是很疼他的。
可是那个该死的慕容冲在哪里呢,现在冷月还住在清风阁等着他,要见慕空冲一面呢?这可怎么办?
上官曜的眼神一亮,不如让宋渊假扮成慕容冲,看能不能拿到玉龙符,这种事只能让宋渊知道了,别人他实在不能相信。
而且宋渊的武功很高,相信可以办到这件事,上官曜打了如意算盘,立刻派人召宋渊进宫。
“参见皇上。”
宋渊外表俊朗,个性正直,深得收官曜的欢心。
“起来吧。”
皇帝语气沉稳内敛,听不出来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不过宋渊不敢大意,自古伴君如伴虎,何况皇上的性子真的令人无法掌握,不能用一般人来和他比。
“谢皇上。”
宋渊站了起来,站在下首等着皇上的命令,不知道皇上召他进宫所为何事。
“宋渊,其实朕为何要抓慕容冲,是因为他派人进宫盗了玉龙符,所以朕才会要抓他。”
上官曜一说完,紧盯着宋渊,宋渊抬首,完全的怔住了,难道说皇上前几天脸色怒气大发,又抓捕慕容冲什么的,都是因为玉龙符被盗。
“皇上这事?”
他想问这件事为何告诉他,可是不敢随便的开口,还是安心的等着吧,皇上既然召他进宫,该说的话自然会说的。
“这玉龙符其实是冷月盗走的,他是慕容冲的一枚棋子,现在他进宫了想见慕容冲,可是慕容冲不见了,为了拿到玉龙符,你易容成慕容冲,让她交出玉龙符来。”
皇帝一开口,宋渊差点没昏过去,他是巴不得自已昏过去,那冷月是什么人,个性古怪,说实在的,他心底有点惧,如果知晓他在骗他,只怕他不死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冷月那么精明的人,会发现不了吗?
“皇上,属下认来这事欠妥。”
宋渊是变相的拒绝,不过高座上的男人脸色一沉,凌寒嗜血狠瞪着他。
现在他能如此做了,那慕容冲戴着一个面具,谁知道他是谁啊,那冷月难道还能认出来不成。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立刻下去准备,晚上朕会派人带你过来的。”
“皇上?”
宋渊是一脸的死灰,可是皇上早挥了手,站起身往书房走去了,理也不理一脸惨白的宋渊。
长信宫内,地下的秘密里,上官曜正端坐在房间的书桌前看书,说实在的,除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身上目前还没有什么大的症状,而且一日三餐都准时的送到,现在他体力恢复了一些,但他知道自已的功力被一种化功丹封住了,这化功丹有些邪气,使得内力盘旋不回,似乎被困在体内了,他悄然的动力一下,便感受到力不从心,有好几次甚至冲昏了过去,现在他是明白了,真的如平安姑姑所说的,不能强行运功,否则只会导致气血攻心而亡。
虽然手里瞄着书,可是心里却想着笑儿,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她们是否听了追风带回去的话,拥霖王为皇上,拉那个孽贼下马。
不过他心知肚明,依笑儿和霖弟的个性,根本不可能做这件事,们说不定会进来救他,因为他们一定会想到那个男人不可能把他送到刑部去。
笑儿啊,你千万不要进宫,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那男人可是阴险狡诈的人,你千万不要有危险才行。
慕容冲一想到笑儿很可能进宫,一颗心早焦燥如焚,如果说现在自已还挂心的,除了笑儿,再没有其他人了,因为别人会好好的,只有笑儿怕是要伤心欲碎了,现在就算他去死,也死不足惜,因为他按排好了一切,兵权,虎符,玉龙符,还有皇弟和摄政王云墨,另外还有司马丞相。
只要他们进京,一切必会水到渠成,那男人必然的被夺位。
笑儿,你可别犯傻啊。
慕容冲正想得入神,房门响了一下,有人敲了两下走了进来,看来是平姑姑。
本来他还怪平姑姑,但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发现平姑姑仍然和之前一样善良,她做为奴婢的能做得了主子的主吗?何况太后是什么人?
“太子,你身体无大碍了吧?”
她温和的开口,把手中的膳盒递到慕空冲的面前,仍然和小时候一样称呼她。
在平安的心中,太子仍然是太子,不会变的。
“没事,平姑姑。”
“嗯,那就好……”平姑姑点头,打开了膳盒,把里面的菜一样一样的端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慕容冲那里吃得下去,抬起眼眸望着平姑姑,那深邃得如幽潭的眼瞳,就好像天山顶上的苍茫,带着很深的凌厉,扑簌簌的飞舞着,那绝色的容颜出尘得像不染尘埃的空镜之花,缥缈虚无。
太子外貌像娘娘,但眼神和举止很像先皇。
“平姑姑,我想问你一件事?”
慕容冲一伸手紧握着平安的手,使得她一颤,那眼里便露出了泪水,太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啊,她真的不懂,娘娘为何要如此对待他。
“你说?”
“我父皇真的强逼了太后吗?”
他想起了之前被下毒时,母后所说的那一句话,他是父皇强一暴母后产下来的,所以母后才会恨他,是这样吗?这件事平姑姑应该知道的,他不相信父皇是这样的人。
平安听了慕容冲的话,流下泪来:“都过去了,太子何苦要问呢,只是徒增伤心吧了,其实那件事不怪先皇。”
平安垂首流泪,一滴滴的落在桌子上。
这真是冤孽啊,娘娘啊,你倒底跟太子说了什么,其实那晚血洗东宫的事,她并不知道,因为她一直阻止娘娘做这些事,所以那晚,娘娘什么都没有告诉她,等到她知道的时候,已发现景奕成了皇上,代替了原本太子的位置,她还能说什么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容冲执着的问,他想知道究竟父皇为什么要强逼太后,他影响中,父皇是个很俊美的男人,而且温文儒雅,既有帝皇的霸气,又有男人的温润如玉的气质,这样子的他怎么会强逼太后呢?
“太子,其实不怪先皇,先皇很爱娘娘,都是因为爱啊,娘娘一进宫便被封为皇后,这是至高无上的荣宠,甚至在她开始不乐意的时候,先皇仍然很怜悯着娘娘,什么事都依着她,可是时间一长,先皇感觉到不对劲,便逼问娘娘,娘娘被逼急了,所以便说出自已有喜欢的男人了,所以对于深爱着她的皇上,是一种残忍,才会发生了那件事。”
“原来是这样啊。”
慕容冲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那样情况下,任何人都会那么做的,对于深爱的女人,一直宠着她,爱着她,忽然知道她爱的竟然是别人,这是多大的打击啊,父皇为什么如此年轻便逝世了,这都离不开那个女人的狠毒啊。
她一直以来都是那种披着人皮,却又贪得无厌的人,如果当日真的不屑父皇的爱,为何不走?
还有毒害自已一事,如果是怕自已发现她和叶倾天还有个孩子,为何不跟着叶倾天带着那个孩子一起走。
她既贪恋着权位,又想享受着爱情,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这个道理,她不懂啊。
如果今日换做笑儿告诉他,她心里爱的其实是另外一个人,那么他所做的事,绝对不会是父皇的强逼,他会夜夜强逼着她,不断的给自已生孩子,生生世世的纠缠在一起,他会杀了那个男人。
父皇呢,一直没有逼她,因为深爱吧,可是这蛇蝎心肠的女人竟然做出了这种事。
慕容冲脸上寒气陡森,一把紧握着平姑姑的手。
“平姑姑,放我走吧。”
平安抬头深看了慕容冲一眼,眼里擒着泪水:“太子,不是奴婢不放你走,奴婢早就想过了,可是你身上毒未解,现在皇帝和叶大人都在找你,你知道吗?因为娘娘拒绝把你交出来,叶大人派了好多的手下扮成太监在景福宫周围活动着,这里几乎是一座牢房,而你中毒了,奴婢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娘娘的解药放在什么地方?”
平安哭着说,慕容冲眼神深邃似海,深深的呼气,没想到自已的母后竟然不如一个照顾自已的奴婢啊,这真是可笑。
“平姑姑别伤心了,这样吧,你留意着宫中的动作,如果有人进宫了,你告诉我一声。”
如果笑儿真的进宫了,知道自已在这里,一定会带他出宫去的。
“好。”
平安抹着眼泪,叮咛慕容冲:“太子,你快吃吧,奴婢不能消失太久,你放心吧,这里不会有人发现的,奴婢会给你找解药的,只要一拿到解药,你服了,就可以出宫去了。”
“谢谢你,平姑姑。”
慕容冲一向冷漠,从不轻易谢人,但今日平安当得了他这一声谢字。
如若他真的出去了,一定会好好对待平安的。
“太子,奴婢走了。”
平安怕有人发现,也来不及和慕容冲多说什么,便走了出去。
现在长信宫这边的人一个也出不去,更别想知道外面的宫里的事情,她还是想想办法出去打听点情况,这既不能让叶倾天知道,也不能让娘娘知道。
想起小时候的太子,平安觉得这是自已唯一要做的事,她一生未嫁,看着太子长大,虽然他十三岁上山学艺了,可是十三岁前,她她经常去看他,她很喜欢他,现在让她为他做点什么吧。
清风阁。
夜晚,天刚黑,房间内掌上了灯,云笑醒过来,冷冷的盯着窗棂外面的皎月,现在只有让宫里乱起来,她们暗中搜查景福宫,看看究竟究竟景福宫里有没有人?
云笑正想得入神,门外便有人说话,不禁挑眉望了过去,却是一个身着蓝色太监服的太监,头垂得很低,看不清楚神容,一走进来,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压低了嗓音开口:“奴婢见过月公子。”
云笑陡的挑眉,唇角勾出冷笑,好快的动作啊,看来这夜素雪忍不住了,不过这女人倒也聪明,想到来求她。
如果贸然从御医那里弄药,只有死路一条,而现在夜家只是庶民,要想进宫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她只能来求她。
“抬起头来。”
云笑沉声开口,月梅飞快的台起头来,直视着冷月公子。
只见莹亮的光芒下,这冷月公子俊美的容颜上罩了一层冷寒的轻纱,眸瞳暗沉,唇角勾出戾气,只消望一眼,便让人心内打颤,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可是她还有要做的事,所以忍住不动,冷汗却从脑门流下来。
“奴婢月梅见过冷月公子。”
“原来是贵妃娘娘的人,起来吧,这黑灯瞎火的跑过来干什么?”
云笑心情不好,所以也没有好脸色给这个冷月,阴沉沉的望着开口,月梅再次打了一个寒颤,这冷月公子真的太骇人了,让人害怕,赶紧开口。
“我们娘娘想求冷公子一件事。”
“说吧……”至于这件事云笑心知肚明,因为那封信就是她送去昭阳宫的,她就是想借夜素雪的手,除掉叶玉云肚子里的孩子,这是上官曜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重视的子嗣,因为她今天听到他开心的说话声了,可想而知,如果这个孩子再流掉了,他有多愤怒,宫中一定会大乱,正好有利于她找慕容的下落,也有利于带他出去。
“冷公子应该知道,我们娘娘仍是夜家人,虽然娘娘贵为贵妃,可是却痛恨皇上,所以不想怀有皇上的龙嗣,这个月娘娘的月事没来,所以害怕有了,娘娘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请冷月公子帮帮我们吧。”
月梅说完,跪伏下来,哭得很伤心。
云笑冷笑,真有意思,她恐怕做梦都想着自已能怀孕吧,还真能想啊。
不过关自已什么事,她想的就是她们能来拿药。
“我凭什么给你们。”
做事不能太顺,太顺就容易引起疑心,所以云笑故意刁难月梅,月梅想过这事不好办,赶紧连连的磕头,一边连声的哀求着:“冷公子,求求你了,我们娘娘一定会记着你的恩情的。”
等到她磕得差不多了,云笑才喝止:“好了,若不是看在你这丫头磕得人心烦,本公子懒得理会你们,既然如此,本公子就帮你们一次,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是。”
月梅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没想到冷月公子真的同意了,又是一迭连声的谢字。
云笑拿出一个很小的绿色瓶子,里面流动着绿色的液体,很少,被封了口。
“这是百花髓,只要倒在香袋里就行,这种香味儿孕妇是忌闻的,如果你们主子想通了,不打开就行,但凡闻到的人只要有孕的,都会流产,记住了吗?”
“是,奴婢记住了。”
“拿去吧。”
“是,冷公子。”
月梅起身接了过去,心里欢喜,神色倒还庄重,沉稳的和云笑道了别,悄然的往外退去。
清风阁里的人以为她是皇上那儿来的,所以未加阻拦,再说谁敢去问皇上,派小太监来做什么事,或者去禀报皇上啊,所以他才顺利的过来。
清风阁周围有很多太监守着,但大家谁对一个太监感兴趣啊。
月梅很快把百花髓拿到了昭阳宫,夜素雪高兴的拿在手中,双眼冒着光,果然是冷月啊,做的东西巧妙啊,此药只需滴在随身所放的香袋里,便成功的除掉了夜素雪的孩子,看来真是太好了。
虽说皇上不准任何妃嫔去探望叶玉云,但是自已一个贵妃,本就在她地位之上,那椒房宫的人敢怎么样自已,最多小心些罢了。
上面吩咐的不错,未必下面的人敢如此对待她,因为这宫中除了皇上,她是最大的,而这个百花髓,既不用下到菜里,也不用放在什么地方,一点证据都没有。
“来啊,陪本宫去探望贤妃娘娘。”
现在贤妃怀孕的消息,还没有发布出去,所以即便她真的出什么事,又关她什么事呢?夜素雪唇角擒着志得意满的笑。
月梅立刻上前侍候着她,两个人领着一批太监宫女前往椒房宫而去。
云笑在月梅走了后,起来收拾一番,本想去外面打探打探,谁知道皇帝竟然派了人来接她过去,说让她见一个人。
难道是慕容,云笑猜测着,这似乎不符合上官曜的个性,如此轻易的便让她见人了,真正是太奇怪了,不过仍然跟着传话的太监前往景福宫去。
景福宫里,上官曜正在大殿内候着。
看着一道纤然如仙的身姿,慢吞吞的从外面走进来,上官曜的心有一瞬那的恍神,然后便是愤怒,可是仍然有一种惋惜,他真的还想留着冷月。
“冷月,如果你交出玉龙符,朕既往不咎,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大殿上没有什么人,所以上官曜说话毫无遮拦,眼神中更是闪烁着一种热切,似乎只要云笑答应交出玉龙符,他就真的不计较了。
但是云笑哪里理会他,一脸的张扬鄙视。
“你还是交出慕容来吧,用他来换玉龙符是最化算的了,别的少想。”
“你为什么就是放不开那慕容呢,他是你什么人,难道你是一个断袖。”
上官曜惊疑的开口,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冷月为什么拼死进宫来盗符,拼死想保护慕容冲,这种情谊超出了任何范围,只有那种生死契约方能有的真挚,可是这冷月是个男的啊,难道他是个断袖。
云笑直接拿眼瞪他,然后狠狠的开口。
“皇上的脑子果然和常人不一样,这种时候,还能想着冷月是断袖。”
上官曜脸色一红,总算恢复了冷静,脸色阴沉下来,眼里也是惊涛骇浪,如若冷月不为自已所用,只能除之。
只要得到玉龙符,他就不会留他的。
“好,只让你见一面,你就给朕拿出玉龙符,我们以人换符。”
“好,只要你真的放了慕容,我就交出玉龙符。”
事实上,她并没有带玉龙符,为怕自已遭遇不测,玉龙符放在云水山庄里。
“走,朕带你去见他。”
上官曜从高处走下来,领了小亭子等几个贴身的太监顺着景福宫外面的长廊一路往后而去,然后是偏殿,后殿,一路过垂花殿门,画廊烟亭,最后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房子,看上去是牢房之类的,四周还有很多侍卫把守着。
上官曜和云笑一走过去,那些侍卫放开佩刀,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口称:“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起来吧……”
上官曜挥手,等到那些人都起来,才指着为首的人开口:“打开牢门。”
“是,皇上。”
云笑冷然的扫视着四周,说实在的,上官曜把慕容关在这里,似乎有些过于轻松了,至少该困在密室之类的,还有这些人,看上去也有些少,再有上官曜的事,一般都是宋渊负责,今日为何没见这人?
几个疑点一起,她心便提高了,冷冷的瞪视着上官曜的后脑勺,恨不是咬他一口方解恨。
难道他用计骗她,那么她会让他知道骗她的下场。
云笑不动声色的跟着上官曜穿过长长的通道,这里确实是景福宫的牢房,不过显得很宽旷,阴森森的,透着一股儿霉味,很显然的是很久没关人了。
几个人穿过长长的潮湿的通道,一直走到最里面,方才停住了。
只见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此时端坐着一个身着白袍,脸上罩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一头如墨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抬首望着她,一句话没说。
云笑真想骂句他妈的,她自认是个有涵养的人,可是这种事做的真的太逊了。
上官曜啊上官曜,你能再逊点吗?
她阴沉沉的望着里面的人,不紧不慢的开口:“慕容?”
这一声,骇得里面的人忍不住的抖索,感觉这人就是来索命的,他的想法刚落,嗖的一道银光,快得跟流星一样,破空而过,穿过栅栏,直往他的身上射去。
宋渊来不及多想,身形一闪,躲了开去,谁知道那银光穿过,竟然绕了一个弯又刺了过来,寒光灼灼,明明是短小的利器,竟然霸气十足,寒气骇人,宋渊赶紧又让了一下,可惜速度慢了一下,竟被锋利的刀刺进了他的左腰,噌的一声后退扶住墙站定,脸色惨白的望过去。
只见冷月公子周身的寒气,根本不看他,身子一移,人已往上官曜闪去,手中银针一现,抵住了上官曜的下颌。
“你说,是不是慕容不在你手上?”
上官曜脸色一怔,没想到这男人如此敏捷,竟然能猜到,当下竟然忘了这男人抵在自已下巴的银针,只顾着开口:“没有,他在我们手上?”
可是云笑却眯起了眼睛,因为他回答得太快了,反而引起了她的怀疑,难道说慕容根本不在他的手上,那么他在谁的手上?
上官曜说完,立刻发现云笑抵在他下巴的银针,这时候,宋渊和通道里站着的小亭子等人,脸色都吓白了,小太监们扑通扑通的跪下来。
宋渊挣扎着往这边冲过来:“你放开皇上?”
云笑冷冷的鄙视着他,不错这男人是忠心,可是却忠错了心。
“宋渊,你真可笑,你知道这个男人?”
“你敢。”
上官曜叫了起来,他知道云笑想说什么,想说他是个假皇帝,他绝对不允许她说出口:“你再说一句试试,看看我不灭了你。”
“这样吧,我们来试试,我和你同归于如何,我不怕死,你怕不怕呢,如此看重权位的人,是否和我一样拼得起呢?”
云笑手下的银针往里刺去,血慢慢的溢出来,一滴滴落到地上。
牢房里死气沉沉,上官曜想动,但是他知道,自已并不能一招制胜,那么这个冷月就有可能得手,正如他所说的一样,他拼不起,他不想死,好不容易夺来的皇位,怎能就这么死了。
“朕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人。”
“好,我只给你两日的时间,如果两日后还看不到他的人,我会血洗了这座皇宫。”
云笑陡的一收手,戾气遍布,她就给他来个缓兵之计,正好用两日时间来找人。
上官曜伸手捂住自已的脖子,身子往后退,眼瞳中闪过骇人的狂暴,死死的盯着对面人,只见他唇角勾出妖调的邪笑,就像一个来讨命的地狱修罗,他一点不怀疑,如果两日后他不交出人来,她真的会血洗了皇宫。
而自已却不能耐她一分一毫,因为被玉龙符困住了,偏偏这个男人连死都不怕。
上官曜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刚才死亡降临的时候,他慌了,从来没有过的慌张,连腿都软了。
原来他怕死,所以他拼不起。
冷月之所以赢,是因为他不怕死。
他死了也要拉两个陪葬的,而自已就是其中之一。
“冷月,你疯了。”
宋渊这时候反应过来,通道里的几个小太监更是哭了起来,上官曜本来就心烦,抬起一脚踢了下去。
“吼什么。”
一时死寂,谁也不敢说话,而云笑手一伸动作俐落的拔出了宋渊腰间的利器,抬眸邪笑:“宋大人,你醒醒吧,别傻不拉叽的,被人骗了还在这里装忠臣,他就是个假的。”
说完把刀上的血在宋渊的白色长袍上擦拭干净,然后转身走了出去,那背影妖治得就像一朵毒花,远远的抛下一句:“只有两日。”
等到她走远了,上官曜只觉得周身无力:“我想杀了他。”
可是玉龙符怎么办?不杀他,真的难消心头之恨啊,竟然直接的拿银针刺皇帝,他大概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皇帝了,被人吓得腿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