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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后,叶清玄满是怨念地看着同样灰头土脸的夏尔。
一夜爆炸十六次,哪里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况且他们两个本身的乐理造诣要比其他学生强到不知道哪里去。
那么只可能是夏尔的锅了。
“好吧,怪我。”
夏尔张嘴,喷出一缕爆炸的白烟:“下一次测试的时候,我站到墙角去……”
“我觉得再炸下去我的耳朵要聋了,先睡觉吧。”叶清玄打了个哈欠,感觉自己心力交瘁。
“我等你这句话等了两天了。”
夏尔嘿嘿一笑,旋即软倒在地,很快,鼾声响起。
叶清玄叹了口气,给他随便盖了一张防尘毯,自己爬到那一张堆满零件的破沙发上,顾不得干净不干净了,刚刚闭上眼睛,便睡到不省人事。
早上的时候,白汐踹门下来,看到两个人睡到天昏地暗,便无聊地撇了撇嘴,给两人一人脸上画了一个大乌龟,然后拉着老费出门了。
今天是一周一次的上课时间。
中午的时候,亚伯拉罕下来的一趟,看到这两人依℃↘,旧昏睡不醒,摇头苦笑,察看了两个人写的乐章之后,小小地修改了几个地方,留下一张字条之后,也匆匆出门去军部报道了。
下午的时候,罕见的,有一位访客敲响了乐史系的人。
“有人么?”
巴特在门外,耐心地敲着门,第三遍,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
古旧的小楼之中一片寂静,像是没有人在。他皱起眉头,有些用力的敲了一下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有人么?”
他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看到墙上的裂痕,角落里剥落的墙皮,便皱起了眉头:这什么鬼地方。
空气中还飘着一丝酒味,令巴特的脸色越发难看:这群家伙已经堕落到饮酒取乐了么?
乐师需要绝对的冷静和专注。喝酒简直是在自杀……
他捏着鼻孔走进客厅里,客厅里空无一人。他等了一会,依旧没有人来。终于,他不耐烦了,愤然起身,感觉到自己在浪费时间。
来这里向乐史系低头已经是他容忍的极限了,可现在空耗了这么长时间之后,简直就像是一场羞辱。
他不再等待,径自推开亚伯拉罕的书房。扯过一张纸留下了一张改日登门拜访的纸条,还有老师的名片。
“哼,乐史系。”
巴特冷哼一声,最后扫了乱糟糟的书房一样,转身离开,只是刚走了两部,他的脚步就顿住了,身体僵硬在了原地。
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错愕地回头,看向桌子上……桌子上那一叠书稿。
在原地。他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那一叠稿纸,快速地翻看起来。
越看他的面色就越难看。
到最后,他不敢再看,直接抬起手指上的戒指。快速地录制了起来,一番手忙脚乱,还差几张的时候,忽然听到地下室里传来的动静。
他的手指头哆嗦了一下,飞快地将一切恢复原状。拿起了自己留下的纸条收起来,小心地抹除掉自己曾经来过这里的痕迹,最后悄无声息的推开门,逃一样的跑走了。
在午后的炽热阳光下,巴特疯狂地奔跑着,像是见了鬼一样,跌跌撞撞,口中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
“这怎么可能?”
办公室里,英格玛面色铁青地看着巴特录制的影像,对照着自己的书稿。
一遍一遍,一遍,一遍……每看一次,面色就越来越难看,直到最后像是疯了一样地掀翻了桌子,向着巴特怒吼: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我出错了?!”
无形的暴风笼罩了室内,所有的物件都疯狂地颤抖起来,发出濒临破碎的杂音,直到最后,纷纷落在地上。
巴特站在墙角,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只庆幸自己是启示派系,并不以破坏力见长,倘若今天在这里发怒的是叶戈尔,恐怕整个办公室都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许久,直到许久之后,英格玛终于冷静了下来。
最后一次地,他对照着自己的稿子,一页一页的翻过,每一页翻过,那一页就破碎了,无声的分崩离析,纷纷扬扬地洒在英格玛的袍子上,像是焚烧殆尽之后的灰。
直到最后,英格玛像是坐在了惨白的灰烬中,手中已经空无一物,面色却惨白的像是骸骨和死灰。
“原来,真的是我的路子走错了……”
他低声呢喃,双手颤抖着,额头上崩出一条条青筋,声音里竟然带着哭腔:“为什么是我错了?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
巴特愣住了,他听到了心跳声,那是自己老师的心跳声,无比的响亮,无比的低沉,像是鼓声。
那鼓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快,将他拉入其中,仿佛看到了一片旋转的星空,可星空正在疯狂地震颤,一片一片的熄灭。
巴特终于反应过来,脸色惨白。
心音崩坏,这是心音崩坏的前兆。
他猛然冲上前去,用力的摇晃着老师的肩膀,令他清醒一些,可英格玛呆若木鸡,浑然没有反应。到最后,巴特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咬牙,抓起了英格玛的手掌,猛然将一支尖锐的钢笔订了上去。
崩!
气爆猛然掀起。
他整个人被英格玛身上的反震弹起,拍在墙上,眼前一黑,吐出了一口血,手臂已经断了。
整个办公室中一片狼藉,教学楼中警声大作。所有人都慌乱成了一团,可很快,警铃声又消失无踪。
整个办公室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回到了原本的位置,破碎的花瓶被弥合,撕裂的地毯重新编制完整,墙壁上碎成粉末的挂画重新从尘埃中浮现。
一切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英格玛坐在原本的位置上。眼神恢复了理智,浑身被冷汗湿透了。丝毫没有因为手掌被钉在桌子上而痛苦,他漠然地拔出了钉在手背上的钢笔。看了巴特一眼,巴特的断骨接续,神智重新清醒了过来。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巴特,你是个好学生,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恐怕就真的被亚伯拉罕那个家伙给……”
他咬着牙。神情阴狠地像是野兽,为自己的手掌撒药包扎,最后戴上了一只手套,将伤口掩盖了起来。
巴特余悸未消,结结巴巴地回应了几句。
“你跟我说,你去乐史系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对吧?”英格玛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狠辣:“你确定么?”
巴特愣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越发的苍白。在英格玛的逼视之下,他最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的。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去过那里……”
“很好。”
英格玛忽然笑了,苍白的脸上,那种笑容充满了不协调,令人毛骨悚然:“等会,你跟我去一趟乐师公会。”
巴特心中的猜测终于被坐定,神情惶恐。“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会善罢甘休吗?”
“你还是太年轻了啊,巴特。太年轻了,太天真……”
英格玛抬起眼角,眼瞳只能够带着一丝怜悯和阴沉:
“——这种东西,当然是谁先发表。就是谁的啊。”
-
深夜,一辆马车停在钟表店的前面,来者推门而入。
“拜耳先生?”
窗前喝茶的金发少年抬起了眼睛,便露出了一丝惊奇的神情,“乐师公会的客人?真是稀客啊。
自从你上任以来就没有来这里拜访过呢,今夜有何贵干?
是想要买什么东西吗?”
“免了。”拜耳微微摆手,苦笑:“赫尔墨斯先生的东西,我可买不起。”
“啧,不要这么说嘛。”
赫尔墨斯摇头,“我这里可是出了名的物美价廉,仔细看一看,总能挑到喜欢的东西呢。”
“实际上,这一次冒昧前来,是想让赫尔墨斯先生帮我鉴定一个东西。”
他坐在赫尔墨斯对面,将一个黑色的文件夹副本缓缓地推了过去:“我觉得,您可能会对这个东西有所了解。”
“哦?”
赫尔墨斯的眉头挑了挑,“你们协会的那一帮专家没有办法确定么?真是罕见。”
拜耳苦笑,摇头:“实际上,现在本地的协会和圣城的学者的人已经因为这个吵翻了头了。
我走之前他们还在争论这个东西究竟算不算一个合格的研究成果呢。”
“唔?那我来看看……《伏尼契手稿》?几百年了,你们还真是锲而不舍啊,还在企图解译这个东西?”
赫尔墨斯掀开了文件夹,手掌快速地翻过了书页,一目十行,不像是审读,倒像是在确认什么,直到最后,眼神越来越微妙。
“还真有……趣啊!因为前路已绝,所以从奇怪的方向还原了文本么?虽然走的是离经叛道的路子,却回归了正确的方向啊。
让我看看作者是谁……英格玛?”
他的眉头皱起:“这个家伙我见过,说实话,我不大相信他有那么大的魄力敢把目前的理论推翻重来。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拜耳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这么说,您能确定真假了?”
“啧,当然是真的。虽然最后的地方明显开始胡扯了,但起码方向找对了。”
赫尔墨斯不爽地讲文件夹甩过去:“恭喜你们,又找到了一个新的方向可以胡扯个几十年。可喜可贺。
这一次,你们可以把那个破玩意重新拉出来,敲上一敲,庆祝一下了。
但你们逢年过节就敲钟,烦不烦啊?为什么就不能换个更优雅点的办法?”
“先生不要开玩笑了,那可是贤者之钟,自然要与众不同一些吧?”
拜耳笑着说,“相比之下,天国之门是神的威严所在,自然不能轻易示人。”
“不要把我的作品和那种破烂相提并论。”赫尔墨斯一脸不屑地啐了一口,看起来粗俗至极:“贤者之钟?呸,分明是……还差不多。”
那几个字他咬得极其含糊,而对面的拜耳则装作没听到,只是收起手稿,然后奉上了价值不菲的酬金之后,便告退了。
赫尔墨斯拿着小拇指调开酬金的口袋,嫌弃地看了一眼其中的水晶一样的东西,喊了一声:“白汐!”
“叫我干嘛?”
正在背罚写抄乐谱的白汐不爽地从柜台后面抬起头来。
“东方有句古话叫做: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傅现在不喜欢这个东西,你拿回去给老费磨牙吧。”
他将那些东西丢进了白汐的怀里,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惊觉,旋即露出了古怪地笑容。
“哎呀哎呀,我这可怕的联想力真是惊人呐。”
他喃喃自语:“看来,又要有好玩的事情发生了吗?”
“——真是……期待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