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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虽然是黑白画面,但仍给叶天带来了胃里极不舒服的感觉。
视频至此告一段落,画面定格于人吃人的恐怖一幕,前后共两分半钟。
“蛇形峡谷、野人屠杀者、大角岑生、黄金堡垒……三千万?想都不要想。”司马向沙特大亨挤了挤眼睛,揶揄地冷笑起来。
“开价吧。”大亨耸耸肩膀,用雪茄指向司马。
司马叉开右手五指,向台下晃了晃,代表的是“五千万”这一恐怖数字。
“每个研究历史的人都知道,大角岑生是二战时日本在中日交战阵亡名单上官阶最高的海军将领,1941年2月5日上午于中国广东省中山县的黄杨山坠机身亡。生前,他一直受日本皇室委托,进行一个名为‘黄金堡垒’的计划。当时,计划已经具备雏形,他一死,所有行动搁置起来,那些被运往深山的海量黄金也成了无人知晓的秘密。”方纯在叶天耳边低语着。
如果司马提供的录影带和照片能揭示出“黄金堡垒”的下落,开价五千万的确不贵。但是,谁又能保证,买下的是活的线索而不是“此路不通”的死胡同呢?
叶天点点头,他在港岛时通读史书,大学里也选修历史、考古、地理方面的课程。关于“黄金堡垒”的传说,已经随着历史翻过二十世纪、进入二十一世纪而湮没在故纸堆中,极少被江湖人提起了。不过,黄金是地球上最奇特的一种贵金属,除了能兑换为大量的流通纸币外,还是自始至终亘古不变的“硬通货”,被历朝历代的人所珍视。所谓“盛世藏古董、乱世买黄金”,就是这个道理。而且,阴阳家们都明白“黄金宝玉藏阴魂”的道理,大宗黄金聚合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奇异的力量,能够对地球人形成致命的诱惑,犹如一缸蜂蜜对于蜜蜂、一包白糖对于蚂蚁那样,吸引地球人前赴后继地发掘追逐,不死不休。
两分半钟长的视频中,给他最大震撼的,就是金砖落地的一瞬间。
现在,司马将视频回放到那一幕,向台下的人继续展示着。
大亨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滚圆的牛眼直瞪着,两片肥厚的嘴唇发出下意识的啧啧声,胸口一起一伏,显然内心正在激烈地斗争。他的脸上一直都油光光、红通通的,现在更是油得发亮、红得发紫,嘴唇上微翘的短须也轻轻颤抖起来。
“猜,他会不会应价?”方纯又问。
她举手遮住嘴,右腕的月光石手镯一晃,玉石内部的一条乳白色水波纹迎着头顶灯光一闪,令叶天眼前猛地一亮,又倏地一暗。
“会。”叶天又点点头。
“五千万真能买来黄金堡垒的话,是绝对超值的赚钱交易。但是……但是……”方纯笑笑,欲言又止。
绅士与秃顶没有应价,现场暂时陷入了僵局。
司马那双冷幽幽的眼睛向叶天这边扫了扫,抱着笔记本电脑缓步走过来,不再理会三位竞价者。
“方小姐在说什么好听的笑话?为什么不说出来跟大家分享分享?”他高昂着头,脸上挂着貌似谦和实则傲慢的虚假的笑容。
方纯冷笑两声,摇摇头,没有回话。
司马不怀好意地叫了一声:“叶先生——难道你也对‘黄金堡垒’不感兴趣吗?我查过你的来历,港岛香火最盛的宝莲禅寺隐居高僧空闻大师是你唯一的长辈与监护人。嗯,空闻大师是一位很低调的世外高人,我希望叶先生也有同样宽广的胸怀和睿智的眼光,能够在‘黄金堡垒’这件事中发挥出定海神针的作用。”
他用左手理了理油光可鉴、纹丝不乱的中分头发,再整了整脖子上的双飞鸳鸯花绯色领结,然后用修长的食指指着屏幕上散落在地的金砖,咄咄逼人地盯着叶天。
“是吗?”叶天对于司马的长篇大论只回答了两个字。
“当然,‘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江湖是属于我们年轻人的,我们不挺身而出,还能指望谁?而且叶先生一出道,身边就有方纯小姐这样的大美人、大能人,可见手段非同一般。在这一方面,我得好好向你学习学习呢!”司马轻佻地笑起来,眼波一转,落在方纯脸上。
方纯立刻皱眉,右手在眼前一挥,自言自语地说:“这样的天气,哪来的苍蝇?讨厌,讨厌。”
当月光石再次闪出炫目的清辉时,司马的眼光立刻再次掉转方向,落在方纯的手镯上,之后他的眼睛里流露出野兽看见猎物时才有的贪婪神色。
“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空闻大师’的名字,宝莲禅寺是红尘俗世外的净土,远避无趣之人打扰。我就是我,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叶天沉稳地再次开口。如果司马是因为他跟方纯在一起而争风吃醋、故意刁难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他跟她不过今晚半小时前刚刚认识。
“提那个名字?那又怎样?”司马立刻提高了声音,故意找茬,意图发难。
叶天慢慢地站起来,深深地看了司马一眼,所有要说的话都融合在凛然的眼神之中了。他的手指自然而然地捏紧了刀柄,拇指、食指、中指微屈,以一种“虎口拔牙式”似实还虚地扣在刀柄上,无名指伸得笔直,尾指轻轻翘起。
司马立刻倒退了一步,左手抄进西装的内袋里。很明显,他已经握住了一把小巧玲珑的短枪,根本无须掏出来,就可以隔着那套阿玛尼的名贵西装射击。
“喂,都不要动!”台上的鬼王身子一闪,便飞掠过来,隔在两个人中间。
鬼王是滇藏、贵粤、缅甸、越南这一大片范围内的江湖名人,有钱、有势、有能力,连白道上的大人物都会明里暗里给他几分面子的。
“这是段老大的地盘,要为女人拼命,就往西北去,出大理到金沙江,那里有的是江水洗地。蝴蝶山庄是个干净地方,别胡来,难道年轻轻的就活够了吗?”他背对司马,这些话全都是说给叶天听的。
叶天摇摇头,手腕一翻,木像与小刀全都消失在口袋里。
他不愿多惹事,因为那跟他“低调行事、隐忍避让、清高自省、孤傲自居”的人生原则相悖。那柄三寸三分长、半寸半分宽的小刀并非是用来杀人的,而只是为了倾注心思雕出那木像准备的。
“没事。”叶天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