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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下一刻,她就为自己这刚刚划过脑海的想法一怔,暗道太太前几天也给父亲准备了参汤,今天又是特意做的鱼翅汤,靠!有没有这么巧啊?
也难怪她会浮想联翩,谋杀亲夫往往都是下慢性毒嘛,而且作为妻子,很好下手的。这是电视剧和小说里的铁律。此时兰湘月有了这样怀疑,便又把路姨娘拽到房中,问她道:“怎么近来太太总给老爷预备参汤鱼翅汤之类的小灶?我记着从前好像没有这样事啊。”
路姨娘笑道:“我道姑娘急急火火拖我过来是为了什么?原来却是为这个。这有什么奇怪的?老爷年纪渐渐大了,又奔波忙碌,也该保养保养。太太虽有些地方做的不好,又贪钱,但如今能料到这个,也不枉老爷和她夫妻多年。姑娘莫非也是馋那些东西?嗨!这有什么?明儿和厨房说一声,给你也做点儿,或许没有那上好的人参鱼翅,但普通的咱们总还吃得起。”
“我看上去就那么像吃货吗?还和我爹争食。”兰湘月无奈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又拉着路姨娘的手道:“姨娘,当年的事情我还小,这会儿也记不大清了,我怎么恍惚记着,好像是爹爹当日将太太带回府没几天,太太就有身孕了,是不是这样?”
路姨娘脸一红,在兰湘月额头上戳了一指头,摇头道:“你这孩子,这……这样话也好……也好说出来?如此直白?这……这哪有一点儿闺阁风度?”
兰湘月翻了个白眼,咕哝道:“算了吧,还闺阁风度呢,中午那会儿,太太看上去恨不得立刻就让我和段明睿拜堂成亲似的。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闺阁纪律,说严格的时候,一句话儿也不行;若说不严格了,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路姨娘叹了口气,她又如何看不出沈氏今天热络的过了头,因揭过这话题,就回答兰湘月刚刚的问题道:“你说的没错,当日太太跟着老爷回来,没到一个月,大夫就诊出有孕,老爷很高兴,立刻就把太太扶了正,只是二姑娘也是个可怜的,还不到足月,太太便让秋姨娘暗中使坏儿,吓得跌了一跤,早产了。”
“姨娘这话我不爱听,二妹妹若是可怜的,这世上也没有可怜的人了。”兰湘月冷哼一声,想起当日小荷身上的那些伤,就气不打一处来。
路姨娘笑道:“我只说她当时,若是知道她后来这些所作所为,不是说没良心的话,就死两三回也足够的。唉!小荷幸亏是让你救了,不然迟早像絮儿一般,被她活活儿折磨死。”
她说到这里,就听一旁芙蓉插口道:“也不独絮儿,姨娘难道忘了晴儿?大冬天的,不知怎么惹了她,跪在院子里活活儿冻死了。只是说起来,二姑娘这些狠毒手段也是跟太太学的,姨娘刚刚说秋姨娘,我听府里的卢嬷嬷说过,那秋姨娘虽是有些不端庄,素日里却是个胆小的,她看见耗子还怕的要死,哪里敢拿着耗子去吓唬太太?保不齐就是太太趁那样机会要除了她,也是说不准……”
路姨娘不等芙蓉说完,就瞅了她一眼,摇头道:“你这丫头也是跟你们姑娘学的不成?怎么说话也这么大胆了,那些事情是你一个丫头能议论的?”
芙蓉便不做声,兰湘月则低头沉思,路姨娘就又转回头道:“姑娘,您听我的,虽说太太和老爷这次的事有些唯利是图,终究也是为你好,我看那段公子对姑娘也是真看中了……”
“姨娘,芙蓉,我和你们说一件事情,但是不许和任何人说,因为这事儿实在是太过重大,你们明白吗?”兰湘月眼看路姨娘又要喋喋不休的老生常谈,连忙打断她。她也是刚刚决定要把池铭说的那件事告诉这两人,一则这么些日子观察以来,路姨娘和芙蓉确实是对自己最忠心的,两人也并非那头脑糊涂爱碎嘴的人;二则这往后的事情都要自己来处理,没有个帮手实在是不成,若不说出真相,只怕路姨娘和芙蓉还以为是自己不满这婚事而任性,再阳奉阴违,那就真是耽误自己的终身了。
路姨娘和芙蓉见她这样的郑重,不由都疑惑起来,互相对看了一眼,芙蓉便忙站起身,走到门外看看四下无人,这才折回身,只听兰湘月郑重将池铭的话对她们重复了一遍,只把路姨娘和芙蓉惊吓的魂飞魄散,张着嘴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姑……姑娘,您说的这可是真的?这……这话可不能乱说,若……若让老爷知道了,只怕咱们在这个家无立锥之地了。”路姨娘还是害怕,却听兰湘月道:“池铭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调查出来的,应该不会骗我,除非他想娶妹妹回去闹的他们家鸡犬不宁。总之,咱们如今也不是就要去爹爹面前告发,无凭无据的,这后果难道我不清楚?如今咱们要做的,就是等着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池铭不是说过吗?他们俩现在可还是有首尾的,只是从前无人知道,如今这张青既被设计来了咱们家,爹爹动不动便要出去,我就不信他们能忍得住。”
路姨娘和芙蓉总算镇静下来,路姨娘便咬牙道:“若真是如此,断断不能让老爷被她欺骗了去,我今后也注意些,芙蓉你也看着点儿。只是有一条,这事儿就咱们三个知道罢了,别人先莫要说,免得打草惊蛇。”
兰湘月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原本连你们也不想告诉,就是唯恐你们害怕担忧,只是若只靠我一双眼睛,难免还是不周到,这才告诉了你们得知。还有一条,就是那每天晚上的宵夜炖品,姨娘说我胡思乱想也好,草木皆兵也罢,我总觉着,似是有些不寻常。爹爹虽然年纪不小,可素日里身体康健,还不到这样大补的时候儿,何况这几天出去,我常听爹爹说近日少眠多梦,力气似也不如从前。说实在的,我也料着太太不至于大胆到这个地步,怎么说爹爹和她也是十多年的夫妻,然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自然还是周密些的好。”
芙蓉点头道:“姑娘这话也没错儿,且那炖品都不经别人手,全是太太身边的春雨亲自来弄,那是太太身边最心腹的一个人,若不是姑娘说,奴婢也不会多想,只是这一来,倒也有几分疑惑了。”
路姨娘皱眉道:“还是多心吧?太太又有什么必要要害老爷呢?难道老爷长命百岁,赚一辈子的钱给她花不好么?”
兰湘月淡然道:“自然是好的,只是做贼的人难免心虚,姨娘想一想,万一那二妹妹真不是爹爹的骨肉,你说,太太心里能不担心么?铤而走险也是正常的。”
路姨娘道:“若真是铤而走险,这些年也不知道有多少下手的机会,还等到这会儿呢?”
兰湘月道:“的确,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所以那炖品,我也觉着我是多心……”不等说完,忽听芙蓉“啊”的低叫一声,接着小声道:“万一……万一真是太太动了手脚,也不是没有缘故。姑娘之前为了救小荷,害二姑娘挨了老爷好大一顿教训,甚至打了她,老爷可是从没对两位姑娘动过一根手指头的,那之后,奴婢看着老爷对二姑娘就不似从前那般宠爱了,二姑娘说话又直,时常还被老爷训斥……”
“是了,若是这样,可不就一切都对上了呢。”兰湘月和路姨娘都是恍然大悟,只是再仔细想想,还是难免觉得匪夷所思,只两人心里终究是信了兰湘月的话,从这以后,便打起精神来,暗中偷偷观察沈氏和张青的举动作为了。
恰好这一日兰录又出门,路姨娘原本是不喜欢往沈氏上房中去的,不过晨昏定省实在逃不过才去,如今怀了这样心思,自然便要多去几次,因午后坐在屋中便默默想理由,好容易到下午时方想出一个,就往沈氏这里来,只说兰湘月的婚事如今要好好斟酌,却不料只得了沈氏冷冷一句“这不是你管的事,我和老爷自会拿主意。”便让她退了出来。
路姨娘心中愤愤,又无可奈何,也没看见张青,可说是一无所获,越想越气,然而转念一想,暗道我如今竟也是因为大姑娘,而变得这样刚强了?分明从前受气的时候也不少,那会儿怎么没这般过不来过不去的呢?
一边想着,自己也苦笑起来,站定脚步四下望望,也不想回屋里,有心要去兰湘月那里,又怕自己忍不住絮叨惹她心烦,想了想,便往小妾喜梅这里来。
刚进院子,就听屋里传来一阵阵的哭声,路姨娘大吃一惊,连忙进去道:“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莫非你娘家那边还有事?”
喜梅的丫头看见是她,连忙笑道:“姨娘快来劝劝吧,从太太那里回来就一直哭,奴婢也问不出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完便走去倒茶。这里喜梅方起身让座,又拿帕子擦眼泪,哽咽道:“也没什么,我只是自伤身世罢了,想着咱们这做姨娘做妾的,可不就是贱命呢,太太是主子,是打是骂都要受着。”
路姨娘看她脸上有微微的红,不由诧异道:“怎么?太太打你了?为的什么?这阵子老爷多数在家,她可收敛了不少啊。”
喜梅让她一句话说的又是掉了眼泪,喃喃道:“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老爷回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这个吗?少受些气少受些打骂,谁知还是和从前一样,你问我为什么?我究竟也不知道,若是知道,这两个巴掌挨得倒也不冤枉,如今却是连做出气筒也做的莫名其妙,你说,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