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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湘月淡淡一笑道:“我软弱,姨娘是今天才知道的吗?若不是我性格软,爷能娶我做正妻?”话音落,又对萧怜月微微一笑道:“我房里还有个香囊没做完,姨娘也自回去吧。说完飘然而去。
萧怜月这做了新姨娘的第一天,就在三位奶奶面前弄了个灰头土脸,岳氏和林氏也就罢了,然而这个兰湘月……她的手紧紧握起,目光紧盯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在心里恨恨道:池铭这厮真是瞎了眼,我早该知道,你这女人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虎,软弱?笑话,以为我会相信吗?可恨,当初就不该同意那笨蛋把你娶进来,若要除掉,得费我多少事?
且说池铭去了前院,果然就是为了那修路之事,这和他也没有多少干系,原本以为如今成婚了,父亲会让他帮大哥和二哥的忙,管理一些事情,却没料池老爷子并没说这样事。只把这纨绔子得意的,心想嘿嘿!这敢情好,爹爹竟没想起我这个壮劳力,看来我还能再逍遥自在的过些日子。
因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就到了怜花小筑,只见原先服侍自己,如今却被他派来服侍萧怜月的两个丫头梳风和洗雨都在院里,见他过来了,便都上前行礼,接着洗雨就道:“爷快去看看吧,姨娘不知怎么了,从太太那里回来就不高兴,刚才奴婢进去服侍,看见姨娘在偷偷哭呢。”
“什么?”池铭大吃一惊,愤愤道:“母亲分明答应过我,不给怜月气受,难道她竟是骗我的。”一面说着,一阵风般的奔进房来,果然,就见萧怜月半倚在榻上,正拿着帕子在那里默默拭泪。
因连忙上前软语安慰,又问爱人是怎么了?便听萧怜月抽抽噎噎把事情说了一遍。池铭听见不是刘氏特意给萧怜月没脸,便松了口气,笑道:“嗨,我当是什么事儿,原来却是为这个,大嫂二嫂那两个人就是这样性子,嘴巴厉害,又爱嘚瑟,你不和她们一般见识就完了,她们爱说就说呗,左右大哥二哥又不会听她们的不给我钱使。”
“难道这样你就知足了?”萧怜月收了泪,从榻上坐起来,看着池铭愤愤道:“你便是这样整天东游西逛,你哥哥给你两个钱,你便嬉笑着花用,如此便知足了?不想着再上进?你们家多少地产和铺子?凭什么全是你大哥二哥打理?你也是老爷的儿子,这些本该就有你一份儿的。但凡你能管点事情,我今日也不至于被你那两个嫂子如此奚落。你听听她们的话,说你镇日里只知道跟两个哥哥要钱,她们分明是得了便宜又卖乖,池郎,你又不是傻子,难道让你哥哥哄你几句,就真的把自己这些权力都放了?没有点自己的产业,就是有花不完的钱,又有什么味儿?便是我在人后,又得看多少白眼?听多少奚落?”
让她这番话劈头盖脸砸下来,池铭刚刚那点好心情便荡然无存了,且心里也有些别扭,他看着萧怜月正色道:“怜月,我两个哥哥虽是商人之子,但他们都是刚正的人。我是真心佩服他们的,且他们在生意和地产上也的确有独到之处,若我贸然插手,只会坏事,嫂子们嘴巴厉害些,你就当她们在说废话,别往心里去,反正哥哥们是不会这么看我的。”
萧怜月冷笑道:“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大爷二爷不这么看你?也许人家嘴上说的好,心里不知怎么笑话你呢……”不等说完,就见池铭“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硬邦邦道:“怜月,你这是什么意思?刚进门一天,便要挑拨我们兄弟的感情吗?你只说我不知道上进,委屈了你是不是?既如此,也罢,你看看谁不会委屈你,你跟着他好了。”说完也不等萧怜月分辩,转身就摔帘子出去了。
萧怜月在这里呆了半晌,方又大哭起来,一面骂着:“没良心,如今得了我的身子,便开始嫌弃我了?借着这样由头就要打发我走?既如此,不用打发我,趁早儿拿绳子来勒死我得了,算是我这一世瞎了眼,把自己终身托给你这样一个负心汉,呜呜呜……”
虽是哭闹着,然而她心里却是有些恐慌,暗道萧怜月啊萧怜月,你真是进了门便得意忘形了是不是?明知道池郎就是这样好逸恶劳的性子,还逼他上进,和他哥哥抢铺子地产,这些东西,只怕给他他都要往外推的,哪里肯主动去沾边儿?何况如今万事袖手就有钱来,何等逍遥自在?你想让他上进,想弄点权力来彰显威风,也得循序渐进,慢慢想个什么法子让他自己认识到这权力重要性,怎么就和他吵起来了呢?
一心中想着,就暗暗打定主意,要慢慢在池铭身上下水磨工夫,当务之急,还是先顺着毛捋,找个什么机会,再软语温言,把这头驴哄回来才要紧。
不说萧怜月在这里暗暗盘算,只说池铭。乘兴而来扫兴而去,一时间站在怜花小筑外,四下里茫然看着,也不知该往哪里去,忽听斜对面的绮兰馆传来一阵叮咚琴声,悠扬婉转,且琴声中一派喜乐安然之音,只让他郁结的心情都微微舒展了开来。于是略略沉吟一下,便往绮兰馆来。
“咦?爷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奴婢还当爷这会儿正在怜花小筑里和萧姨娘温存着呢,毕竟想了多少日子,总算是到手了,哪里舍得离开一时半刻呢?”
红袖正在廊下给那鹦鹉喂水,看见池铭进来,便上前笑着打趣,她从前就是池铭的贴身丫头,这主子有什么事能瞒过她们去?因此方有这话,只听得池铭苦笑不已,连道:“胡说”,又看了房里一眼,方小声道:“刚才是你们奶奶在弹琴?”
“是啊。”红袖微微一笑,却见门帘一掀,兰湘月走出来道:“我在窗前就看见爷进院子了,怎么不进屋?看你刚进来的时候儿面色不太好看,可是在老爷那里挨训了?”
池铭听见这轻轻柔柔的声音,方觉精神了几分,摇头笑道:“没有呢,爹爹素日里也算是疼我的,我又不管事儿,无端端的怎会挨训?”
说着话就进了屋,芙蓉奉上茶来,池铭坐在椅子里啜了一口,低头思索良久,方抬头看着兰湘月道:“湘月,你觉着,家里的生意和地产,我是不是也该管一些?”
兰湘月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来了?”
池铭道:“你别管,你只说我是不是该管些事?如今我心里也犹豫着,实在拿不定主意。”只由这一句话便可得知,虽然因为萧怜月的话生了气,但池铭心中,却也在想着为她改变。
“这话不好说,要看具体的情形了。”兰湘月见池铭十分认真,便放下茶杯正色道:“首先得看看大爷和二爷是什么样人,我刚进门,若说了解,还得是你了解他们,不过素日里听姐妹们谈论茂城这些青年才俊,你大哥二哥的名声倒还算是好的。”
池铭笑道:“你信他们么?人心隔肚皮,焉知他们不是哄着我?”
兰湘月笑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了,究竟我也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不过我倒是觉着,似爷这样精明的人,大爷二爷即便是哄你,能哄你一时,未必哄得了你这么些年。”
池铭神色一动,忍不住就看了兰湘月一眼,喃喃道:“精明?你觉得我精明么?不觉得我是傻子?什么事儿不管,只拿钱便满足了,这样不求上进的我,你不觉得是个傻子?”
“不用做事便能拿钱,这样的人是傻子?”兰湘月瞪大眼睛,然后“扑哧”一笑道:“若是这么说,我倒情愿我是傻子了。爷也不必在我面前装傻,你要是傻子,我今日也不能顺顺利利嫁进池家门。”
池铭听了她的话,也忍不住一笑,得意道:“也是,若非我安排了张青去你们家,你们太太也未必能那么快就让你爹发现了形迹。”说完又道:“你刚才说我要管事,这要看具体的情形,如今我告诉你,我觉着两位哥哥都是刚正的人,绝不会哄骗于我,似这般,又该怎么做呢?”
“爷今儿奇怪,怎么在这问题上竟较了真儿呢?”兰湘月忍不住摇头笑笑,接着道:“大爷二爷既是好的。爷若是觉着自己做生意或者弄地产是把好手,就该去和他们商量着,要份儿产业打理,这也是帮他们的忙,卸卸他们肩上的担子,大爷二爷是忠厚的人,看见弟弟知道为他们分担事情了,自然只有欣慰的份儿,不会疑惑你是夺权。若爷觉着自己不是这行当里的料子,那就还是暂时安心做你的富贵闲人,只拿钱得了,免得到时候不但帮不了大爷二爷,还给他们添乱,让他们不得不在你身后收拾烂摊子。”
“着啊。”
池铭一拍大腿,便冲着兰湘月竖起了大拇指:“真真还是湘月你了解我,我也就是这么说的,可偏偏怜月她……唉!说起来,我和她从认识起,到如今也有两年了,一年三百六十日,倒有二百六十天是在她那里厮磨着,可她了解我,竟还比不上你这个和我只见了几面的人,我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也是个聪慧的人。”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萧姨娘虽聪慧,只是恕我直言,她和你的一些想法并不相同,这出发点不同,看待问题自然也不一样了,俗语说的好,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呢,怎么能怪她不了解你?”
兰湘月大大方方的道,池铭则在旁边不住点头,对她道:“真真你这是一语中的。唉!怜月这个人,什么都好,唯有名利心重了些,其实有时候她的心思我不是不明白,只是想着她从小儿受苦,被卖进那样地方,这贪心点儿也算是正常,所以不和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