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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道:“是姨娘做的安排啊,是了,那天你不在。”因就把当日陆三公子送画的事情说了,只听得香篆脸一阵红一阵白,摇头咬牙道:“你和姨娘怎么就不动脑筋想一想,陆家是什么人家?就算是落魄了,能行出这样乞丐般不要脸的事来?何况人家又没落魄。怪道我当日听说了这件事就觉着不妥,原来里面竟然还有这个文章,你……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芳草呐呐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也就没在意,何况,说到底,还是姨娘对陆家有气,才会在贺礼上做文章,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吧,那陆三公子就算是疑惑,也没有脸问咱们爷,难道明着挑理说咱们的贺礼送薄了?哪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不是不要脸。”香篆摇摇头道:“我只怕三公子和爷的交情好,不避讳这些,爷是个性情中人,他不会多想。唉!罢了,这会儿事情都做了出来,也没了补救的法子,只能盼着陆三公子真的不好意思在爷面前提,把这件事给遮掩了过去吧。”
说到这里,她又对芳草道:“你去问问姨娘,这几日前前后后转悠着,到底有没有转悠出什么来?若是有疑问,今晚爷过来的时候,就都一起抖落出来吧,不然的话,只怕爷一怒之下,连姨娘也挡不住。”
芳草犹豫道:“你刚刚还说姨娘要吃一个大亏,这会儿又去挑奶奶的错儿,爷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这样一来,姨娘只怕在爷眼里更不堪了吧?”
“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爷的性情,其实和奶奶相合。姨娘固然要吃个亏才能警醒,只是今日这事儿太重,我听你说,那杏儿竟是被打的遍体鳞伤,这只怕爷也看不过去,这些天爷虽过来,却没碰过姨娘,你不知道吗?若是不想个法儿,只怕姨娘就算知错了,改过自新也没用。现如今,姨娘的错现在这里摆着,无论如何也遮掩不过去。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奶奶也背上一个错,如此奶奶有了错儿,却是姨娘挑出来的,此长彼消,或许还有回寰的余地。”
香篆这一次病得厉害,这会儿说了这些话,便又咳嗽起来。这里芳草向来知道她聪明,因不敢耽搁,就来找萧怜月,把香篆的话挑能说的和她说了。
萧怜月这会儿盛怒过后,也觉着此事不妥,因正是心虚的时候,听芳草这样一说,登时就有些发慌,却仍强自镇定道:“无妨,我就不信,爷如今难道偏心到这个地步?那个贱婢遍体鳞伤又如何?没看见我也挨了打吗?这脸上的印子,现就是例证,呸!老奴才,仗着是太太的陪房,在我头上作威作福起来,这一次必要让爷将你赶走,不然我在这府里连个站得地儿都没有了。”
芳草连忙又劝了几句,而这边兰湘月等人回到绮兰馆,自找大夫替杏儿疗伤。忽见通儿过来,禀报说池铭派人回来送信儿,说是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因为一件事要谢人帮忙,因请了陆三公子等在太白楼吃饭,让二门给留门,别再回来晚了,被关在门外。
这不是什么大事,因兰湘月点点头说知道了,就让通儿出去。通儿出来后,恰好看见芙蓉从她房里出来,于是便凑过去陪笑道:“芙蓉姑娘,怎么我看见奶奶刚刚神色冷淡淡的,说话口气也不对,可是因为什么事不高兴?”
芙蓉小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通儿便不由得一拍大腿道:“我说呢,奶奶素日里都是笑吟吟的,看着便亲切和善,今日怎么这个样儿,我心里还惶恐着,生怕是哪句话说错了惹奶奶不高兴,让爷知道,还不得吃了我啊。”
芙蓉笑道:“你没做坏事,有什么可心虚的?既然心虚,可见是素日里做了坏事。”话音未落,便见通儿举手叫起撞天屈来,只把她惹得弯腰笑个不住。
通儿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模样,不觉便有些痴了,及至见芙蓉疑惑看过来,这小厮便红了脸,低下头挠挠后脑勺笑道:“嘿嘿,我报完信儿,就该回去了。姑娘素日里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且告诉了我,我回头买给你。”
芙蓉怔了怔,忽的含笑道:“怎么忽然的这样好心?我在这院里,能缺什么?你正经忙你的去吧。”
通儿点点头,转身出了院门,这里芙蓉看着他的背影,怔怔的不知想什么心事,忽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唬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却是洗雨,看着她笑道:“望什么呢?都快成石头了。刚刚走出去那个可是通儿?”
芙蓉点点头,把通儿来禀报池铭不回家的事说了,接着又和洗雨说了几句闲话,两人方一起往兰湘月房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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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白楼门口和陆三公子等告别后,通儿就发现主子的面色阴沉的吓人,这小厮摸不着头脑,也就不敢说话,正要让人去牵马,就听池铭沉声道:“让他们把马牵着,我喝了些酒,这会儿却是想吹吹风,清醒清醒。”
通儿连忙答应,让人把马牵过来,一行人默默在长街上走着,此时已将近亥时,街上并没有几个行人,显得他们几个格外冷清。
“三公子派人送画的事,你知不知道?”
通儿正在心里寻思着呢,暗道这爷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奶奶今儿也生了一场气,这可怎么办?结果就听自家爷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他连忙抬起头来,诧异道:“啊?什么画?小的不知道啊。”
“说是派人再三叮嘱,要送给奶奶,可你们奶奶怎么没和我说过?”池铭从席上听了陆三公子的话,心中便憋着一股气,他原本就觉着这事儿不该是兰湘月做出来的,何况陆三公子也说过,三奶奶是送了重礼的。既如此,那代表着池府的鄙薄贺礼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湘月自己送了厚礼,就以为池府的礼轻些也无妨吧?这不是丢整个池府的人么?
“这……小的也不知道啊。”
通儿挠头,忽听身后一个小厮怯怯道:“好像……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上次听看大门的多哥说过,那幅画就是他要送去给奶奶的,结果在二门外遇上了姨娘院里的人,说如今是姨娘管着府中收礼送礼的事儿,陆三公子怕是不知道,这合该给姨娘。多哥没办法,就给了她,怎么?这事儿爷还不知道吗?”
“给了怜月?”池铭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通儿看到主子的拳头一下就握的死紧,便知爷这是动了真怒,又听池铭咬牙道:“既然如此,钱多怎么没和我说?这个奴才,太可恶了。”
钱多和通儿可是有交情的,因此这小厮也顾不上主子生气,连忙小声帮着辩解道:“爷,这是涉及到奶奶和姨娘的事儿,爷都是夹在其中,多哥又怎么敢多嘴?姨娘那个性子,万一有了什么风波,还不拿他作伐子啊。”
“胡说。”池铭冷哼一声:“现在府里是湘月管家,怜月怎么可能拿她作伐子?她又没有管家的资格。”
“她是没有管家的资格,可她有爷啊,府里谁不知道奶奶就是个摆设。”通儿忍不住就咕哝了一句,池铭因为想心事,也没在意,皱眉道:“罢了,这幅画我回去和怜月要也就是了,只是陆府的那份贺礼奇怪,湘月不是这么没算计的人啊。”
通儿呵呵笑道:“爷糊涂了?刚刚全子还说如今府里收礼送礼的都是姨娘经手,这和奶奶有什么关系?”
池铭这才恍然大悟,一腔怒火更是熊熊燃烧,偏这会儿想起刚刚通儿那句话了,因沉下脸看了他一眼,森然道:“你是仗谁的势力,敢说这种话?不想活了吗?”
通儿心想我说什么了?瞪眼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那句奶奶是摆设的话。心中不由哀叫一声,暗道爷啊爷,您这反应怎么迟钝成这样了,这会儿才想起来。因连忙摆手辩解道:“爷,这可不是小的胆子大,敢说这样不恭敬的话。是今日姨娘在院子里当着府中所有下人的面儿嚷出来的。”
“你说什么?”
池铭豁然转身,死瞪着通儿,咬牙道:“你再说一遍,怎么回事?怜月竟然当众嚷出来这种话?她……她是作死吗?”
有些事情人人都知道,但是决不能说出来,尤其是不能当众说出来。池铭不相信萧怜月竟连这样的分寸都不知道,一时间不由得又急又气,却强自镇定了下情绪,瞪着通儿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快说。”
通儿本就是故意引主子问这话的,当下也不肯卖关子,于是仔仔细细将从芙蓉那里听来的话说了一遍,末了又道:“爷,奴才也是听芙蓉姑娘说的,不过后来在府里打听了一下,基本上就是这样。只是奴才倒没去怜花小筑,明摆着触霉头,所以爷要全面了解,倒还是要您亲自走一趟。”
说完这话,通儿又习惯性的去偷觑主子面色,只是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太白楼的灯笼光,主子的脸色已和黑暗融为一体,实在看不出来了。
回到府中,果然留着二门,池铭在通往绮兰馆和怜花小筑的岔路旁站了一会儿,方转身往绮兰馆而去。
这会儿通儿等人都留在二门外,各自散了,池铭来到门前,叫开门,也不管婆子向他问安,便直奔正屋而去。
兰湘月并没有睡下,知道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池铭那货一定是要来问个清楚的。因也不看书,只在灯下坐着,向来和善的面容,这会儿也是冷若冰霜,芙蓉红袖翠竹梳风洗雨等大丫头全都陪坐在这里,也不敢像往日那般说笑。
“都散了吧,白白坐在这里干什么?又帮不上我什么忙。”
忽听兰湘月说了一句,几个丫头忙争着说不累不累,素日里奶奶睡得早,想陪着她说话儿都找不到机会,好容易今天有机会,定要好好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