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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都要先到扬州知府衙门再说。有池铭,有都指挥使杜用,就算那些胆大包天的混账们敢谋刺本王,他们也能够抵挡一阵子。”
明亲王爷喘着粗气,他身上不像身边几个侍卫那般鲜血淋漓,然而这一路亡命奔逃,却也是疲累不堪。
“王爷离京的消息如此秘密,怎会被人得知?这些亡命之徒如附骨之蛆,若不是得到了确准信息,那些乱臣贼子绝不会如此肆无忌惮。”另一个侍卫不甘心的在衣襟上抹了抹雪亮刀锋上的血迹,一边咬牙切齿地道。
明亲王爷心中一凛,他离京的消息是绝对秘密的,究竟是谁出卖了自己?这一路追兵不断,他所带的护卫的力量是足够保护他的,然而几番厮杀下来,二十个武功绝顶的秘密铁卫已经只剩下了五个,虽然对方也付出了死伤几百人的代价,然而那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只认得钱,他们是不要命的。这些人还罢了,最可怕的是那些顶尖刺客杀手,目前为止仅仅出现过三名杀手,都是独身一人前来刺杀,可他的侍卫为了保护他,已经付出了七人的死亡为代价,如果再来几个杀手,是不是仅余地五个侍卫也就要交代在此处了?
明亲王爷此时无比后悔,他后悔自己仗着护卫力量足够,怕太早透露消息会让池铭心神不宁,因此就没有和他联系,结果弄到现在,自己且战且逃,此时还没有进扬州地界。
池铭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扬州知府,但都指挥使杜用也是自己的人,可以说,扬州知府衙门对自己来说是绝对安全之地。尤其是池铭身边那个冷锋,他之前已经派人调查过了,那竟是江湖第一杀手。所以只要到了扬州知府衙门,有冷锋护卫和扬州卫所的官兵,最起码自己不用被人追杀的如此狼狈,除非是那些混蛋横下一条心要造反。
明亲王爷想到这里,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如今父皇对自己的支持,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江南官场,却还是以六王爷的势力为主,狗急跳墙之下,还真难保他们横下一条心,反正只要杀了自己,皇子中论资历论能力,也只有庄亲王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了。
明亲王爷越想就越觉着前路茫茫,这充满杀机的江南,还能给他一个回京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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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私自调集各卫所兵马,这是杀头大罪啊,若让人得知……”
一灯如豆,段明睿端坐在椅子上,心腹老仆在他身边小心翼翼说着话,不等说完,便被段明睿扬手打断,只听他叹了口气道:“王叔,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杀头大罪吗?只是,这实在是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不但庄亲王那里下了严令,父亲也让心腹八百里加急送来信息,务必要趁此次机会要那人永远回不了京城。”
王叔呐呐道:“只是,少爷别怪老奴多嘴,那些江湖人就够要了那主儿的性命吧?少爷又何必私下里调集卫所兵马?这……杀鸡焉用牛刀啊?”
“呵呵,那可不是鸡,若他不死,将来那可就是大夏的新一任天子。”段明睿微微一笑,然后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似是喃喃自语道:“所以,不可掉以轻心啊。”
王叔还要再说话,段明睿已经放下茶杯站起身,淡淡道:“王叔不必多言,你服侍我段家良久,素日里我可是那小题大做的人?这一次虽然调兵,也是因为事关重大,如果能不用这些兵,难道我会给自己找不自在?何况,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如此顺利调动各卫所兵马?还不是因为此事关系重大,影响更是深远,江南官场大多数官员都是以庄亲王爷马首是瞻,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他们有所顾忌,不敢随意出兵罢了。偏偏此时跳出一个我来,段家又是庄亲王的铁杆拥护者,那些人自然是要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我了。不过他们这样做,倒真的是帮了我,烫手山芋?呵呵,把这山芋吃了,它不就不烫手了吗?”
王叔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山芋吃下去的确就不烫手了,但问题是,这么烫的山芋,真的能让你吃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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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怎么说?谁能想到事情竟到了这样危急的地步?冷锋说那冯瞎子就是消息最灵通的,可到最后,竟是连他也掌握不了那一位的行踪,这……他孤身一人,身边侍卫尽皆殒命,能到哪里去?”
一轮圆月高挂天上,已经是酉时了,池铭和兰湘月却仍是坐在廊下,手里拿着团扇轻轻扇着,看似舒适惬意,但两人面上都有一抹焦虑之色。
“论理,到这种时候,那一位应该奔着咱们这里来了啊。”兰湘月也是心急如焚,明亲王的安危对于他们的意义,没有谁比她更清楚。
“怕就怕他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池铭叹了口气道:“所以我已经命冷锋陶宇付林等人在扬州城各处暗中搜寻那一位的踪迹,但愿那一位……能吉人天相,得脱大难吧。”
兰湘月点点头,忽觉院中亮光一闪,扭头一看,就见萧怜月和香篆芳草提着精致小巧的宫灯走出厢房,看见她和池铭坐在廊下,似乎也愣了愣,接着便巧笑嫣然的走了过来。
萧怜月已经安分了很长一段日子,或许是收受那些东西心满意足了,对于该配合池铭的都竭力配合,即使坊中慢慢传出池铭对原配妻子也很好的传言,她也丝毫不恼怒。
鉴于此,池铭虽然在府中和她已经是没有了瓜葛,表面上却仍一如既往的带她逛街,做客,赴宴,摆出仍是宠溺小妾的派头。对于萧怜月收受礼物拜托的一些事情,只要不是触犯国法,他也乐意装装糊涂,毕竟现在他还没有举起大棒子,扬州城表面上仍是风平浪静,也没什么太多的纠纷需要求到他头上。
因今天晚上看见她忽然出来,夫妻两个都觉着有些奇怪,却见萧怜月走过来,福了福身后笑道:“爷,妾身今晚在房中无聊,看着天上月亮正好,所以想去后院拜月,爷不如和我一起去?”
池铭皱眉道:“又不是乞巧节中秋节,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茬儿了?”
萧怜月面上笑容敛去,幽怨道:“乞巧节中秋节么?呵呵,如今妾身习惯了形单影只,只怕那时候,府里人人拜月,热热闹闹的我倒不习惯了。反正夜里无事,爷不去就算了,我却是要去的。”
池铭心中正是忧心如焚,听见这话也就不再理会,点点头道:“好好好,你去吧去吧。”
萧怜月面上浮起一丝失望之色,隐含怨毒的目光微微瞪了兰湘月一眼,却是没说什么,转身和香篆芳草顺着游廊往后院而去。
兰湘月看着池铭,忽的微笑道:“你镇日里还有脸说自己是风流纨绔子呢,萧姨娘如此用心良苦,你竟然呆木头一般,白白浪费了人家一片心意。”
池铭“啊”了一声,不解的看着兰湘月,却见她用团扇掩住嘴巴轻轻笑道:“难道你没看见姨娘是精心装扮了吗?袅袅娜娜聘聘婷婷的,真是人见人爱我见犹怜。偏偏你这个不解风情的,竟一眼都不肯多看,可怜人家不知对镜梳妆了多久。”
池铭苦笑道:“娘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打趣我?我如今哪里有心思看她。”
兰湘月知道他忧心忡忡,不由得叹气道:“罢了罢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我们只坐在这里忧愁,终究也是无法可想。酉时了,这几天你都没睡好,不如去歇着吧。”
说完站起身来,池铭疑惑道:“让我去歇着,你却要去哪里?”
兰湘月笑道:“刚刚萧姨娘说要去后院拜月我才想起来,后院水和亭那里有刘夫人送我的两盆月下美人,白日里看见那花苞已经不小,想来今夜就要盛放,我且去看一看。”
月下美人即是昙花,当下池铭不由得苦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娘子倒还有闲心去看花?”
兰湘月道:“那又如何?难道因为这个,该过的日子都不过了吗?袁老先生说过你是一生富贵相,我相信他老人家的话,想来这一次,王爷也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
池铭奇怪道:“娘子也信这些?素日里你不是说那些铁嘴直断的半仙都是揣摩着人们心理骗钱的神棍吗?”
兰湘月笑道:“自然,那些街上摆卦摊的多是神棍,但袁老先生,难道你觉着他也像神棍?我可不这么认为。所以我认定他看相很准的。好了,爷不必管我,你自去歇着吧。”其实之所以这样相信袁老先生,完全是因为之前老先生给兰湘月看手相的时候,差点儿看破了她的身份,所以兰湘月才对此深信不疑。
“我陪你一起去。”池铭见妻子坚持要去看月下美人,也只好站起身来,却不料被兰湘月一径推到屋里,听她笑道:“谁用你陪着看?我和梳风去就好了,正好静静品味那美人绽放之美,你去了,愁眉苦脸的,把意境都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