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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舒出一口气道:“这还好,儿媳啊,你是不知道,我在家日夜忧心,就怕铭儿把持不住,让这贱人撺掇着做下不明智的事。既是早就疏远了,你怎也不早些告诉我,好让我安心。”
兰湘月笑道:“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情太多,过年回来时又匆匆忙忙的,我们只住了几天便走,竟是和太太好好说会儿话的时间都没有,可不是就没告诉您,生怕您在家里不安呢。其实萧姨娘没做下什么大祸事,不过是慢慢把她那真面目露了出来,一点一点让爷对她心死如灰罢了。”
刘氏点头道:“这就好,既如此,这些事你等慢慢和我说。来,看一看明福,你年前看见他的时候儿还是在襁褓之中,如今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了,刚才还说要三婶给他做好吃的呢。”
兰湘月也看见那虎头虎脑的小孩儿,别看之前孩子闹得欢,真正见了兰湘月,便揪着刘氏衣襟不肯出来了。看见兰湘月笑着张开胳膊要抱他,这才跑上前去。兰湘月抱着他转了两圈儿,这小孩儿很像池镛,肉乎乎的别提多招人爱了。也难怪刘氏来不及和她说话就先把孙子给拎了出来,这小家伙肯定是老太太的心头肉。
逗了一会儿小明福,小龙也在旁边好奇的看着这个弟弟,兰湘月便把小明福抱到他面前,微笑道:“让小龙哥哥先和明福去玩儿,等婶婶回房去,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池明福听见有好吃的,口水立刻流了出来。拉着小龙的手就走了。这里刘氏看了看兰湘月的肚子,小声道:“怎么?还没有消息?”
反正有林氏在那里顶着,所以兰湘月也不觉得自己没有消息是什么值得自责羞愧的事,便落落大方点头道:“是啊,让太太失望了,还是没有消息。”呵呵,哪有的还是啊?统共就是离开扬州前和池铭那一夜春风,她就不信那货这么猛,一次就能正中红心。
刘氏原本还想着儿媳若是失落惶恐的话,自己要好好安慰一番,结果一看,好嘛,这儿媳妇嘴上说着“让太太失望了”,脸上却哪里有半点儿愧疚之色?得,准备半天的词儿白准备了,自己还是换个话题吧,不然二儿媳妇听着也不好受啊。
这边林氏就笑道:“三爷和弟妹还年轻,往后日子长的很,大嫂不也是嫁给大哥几年才有了明福吗?这事儿不用急,急对自己身体也没好处。”
岳氏看了林氏一眼,笑吟吟道:“可不是?二弟妹不也是没有呢吗?就如她这样宽心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三弟妹别着急。”
兰湘月听着这妯娌两个暗含机锋的话,心中不由好笑,暗道真是的,离开了这么长时间,大嫂连孩子都有了,两人喜欢明争暗斗的毛病还是一点儿没改。
正想着,就听刘氏笑道:“行了行了,你们每人少说几句,我看湘月并没有着急,倒是你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像急的不行,像什么话?”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岳氏站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今儿中午的宴席预备的怎么样了。”林氏也起身笑道:“裁缝铺子里的人大概要到了,我得去吩咐几句话。”
一时间,妯娌俩都退了出去,这里刘氏便摇头道:“唉!你这两个嫂子啊,便是这样人,你不用太在意她们的话。如今只有你我娘儿两个,你和我实话说,铭儿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凶险的事?不然他能把你和那贱人都打发回来吗?”
兰湘月笑道:“太太放心,事情确实是凶险的……”一语未完,见刘氏面上变色,她连忙安慰道:“不过想来这过程不能有什么凶险,太子殿下亲在江南坐镇,给他撑着腰呢。”因就将到了扬州后的种种说给了刘氏听。
刘氏叹了口气道:“从你们来信说要去扬州,老爷就和我说过,那扬州知府不好做,我还以为他杞人忧天,如今才知道,还是老爷见多识广,不是我这妇人可比。万幸太子殿下亲自坐镇江南,如此说来,铭儿或许也能平安脱身。”
兰湘月点头道:“儿媳不敢说万无一失,但有了太子殿下,想来这件天大的事倒不至于真让爷遇到什么凶险。何况经此事后,太子殿下对爷也是十分欣赏,将来他若是登基了,爷的仕途也必定是平步青云的。”
其实到如今,池铭的仕途是否平步青云兰湘月已经不在意了。她只希望夫妻两个能平安如意的生活在一起,哪怕没有高官得坐骏马得骑也没什么,赚的钱够吃够用就好,富贵日子又不是没过过,平平淡淡才是真啊。
不过古代人的思想和她自然不一样,因此说出这话来,不过是为了让刘氏高兴,古代父母都是望子成龙,盼着子女能够光宗耀祖嘛。
却不料这话说完,只听刘氏苦笑道:“这话你们老爷听了,大概不知道怎么高兴呢。可是于我来说,我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的,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有小龙伴着,自然,将来若是还能有几个儿女最好。人说妇人是头发长见识短,也许吧,反正我只盼着你们能好好儿过日子就好,这做官平步青云自然也好,可是官场险恶,就算是天子近臣,也是伴君如伴虎,唉!让你们老爷听见这话,必定又要说我妇人见识了。”
兰湘月看着刘氏,目光中有些惊讶,只看得刘氏无奈笑了起来,摇头道:“你也这么觉着的是不是?唉,你们小夫妻还年轻,等你有了子女,或许就能理解我这番心思了。”
兰湘月肃然道:“不,儿媳没想到太太对爷的一片慈母之心,竟连富贵荣华都取代不了,这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太太刚才这番话,其实是金玉良言,只是爷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要想抽身而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太子殿下的性情为人,儿媳也有些了解,是仁慈明智的君王之相,将来只要爷不贪心躁进,必然能够君臣相得,太太倒不用过于忧心了。”
刘氏听她这样说,便点点头,笑道:“到底还是儿媳贴心,我这番话,就是你大嫂二嫂,也不能理解,你却是能体会这其中苦心。是了,你大嫂二嫂的脾性你知道,如今你是诰命夫人,只怕她们心里不自在,言语间有那冷嘲热讽得罪你的地方,你大人大量别和她们计较。我料着她们也未必敢再得寸进尺,若是真让嫉妒弄昏了头,欺负在你头上,你来找我,自然有我给你做主。”
兰湘月笑道:“多谢太太怜惜。大嫂二嫂都是精明之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说完又听刘氏笑道:“你爹爹和你两个哥哥如今正整理铺子和田地呢,咱们这家业,想要变卖是不成了,太多太大,寻常人也买不起,何况这都是老爷和你哥哥们的心血,他们也不舍得就这样变卖了,也只能整理整理,那不好管的卖了,其他的,委托了信得过的管事们,不过一年看几趟也就罢了,反正你哥哥们年轻,也不是跑不起这个腿。这样一来,我估摸着等铭儿扬州那边的事情完了,咱们家就可以搬去京城了。”
兰湘月原本还不明白刘氏怎么把话题给扯到了生意上去,听到后来才明白。不由惊喜道:“这真是太好了,既如此,该让京城那边的人再留意一下,找个大宅子,我们现在的宅子虽然也不小,住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却是不够。”
刘氏呵呵笑道:“这事儿还用你操心?早让人过去置办了。”说到这里,便拉着兰湘月的手笑道:“这是真心盼着我们搬过去?你们小两口儿单独住难道不好?多了我们这一大家人,晨昏定省的,多受约束啊。”
兰湘月叹气道:“太太怎么说这样话?这从心里说,和爷在京城,就我们一家子,固然是自由自在的。只是这一年经了多少事?不知历了多少凶险,那时节,连个商量依靠的人都没有,只有儿媳和爷两个商量着战战兢兢,当真是如履薄冰。儿媳早盼着咱们家能搬过去了,就有些规矩又算得了什么?一家人在一起,儿媳和爷也有了主心骨啊。”
刘氏笑道:“你这孩子,惯会说话,偏偏听着又这样真诚,让人心里熨帖。”说到此处,便压低了声音道:“只是那贱人,既然你们爷和她已不似从前那般如胶似漆了,你怎么不想个法子除了她?我见她如今轻狂依旧,这样人最是交不得心的,你对她好,她觉着那都是应当应分,一旦你逆了她,那就是生死大仇,这才是比伪君子真小人还可恨的,我只盼着你想个办法把她从你们爷身边除去,如今可不是机会呢?”
兰湘月笑道:“太太不是不知道,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如今只是因为当日承诺,所以还养着萧姨娘,让她衣食无忧。这也看萧姨娘自己了,她往后不作死,自然平平安安了此一世;若是还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的,只怕爷也容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