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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嬷嬷忧心忡忡的小声道:“林嬷嬷和我说,奶奶一早起来,裤子上就见了红。这会儿已经打发人拿着爷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张御医了,太太也不用担心,这……女人家有身孕的时候,偶尔见点红也是有的,也不至于就有什么闪失。”
刘氏皱眉道:“可湘月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如今忽然就见红了,未免让人担心。不行,我得去看看她,必要亲耳听见大夫说没事儿,我才能放下心来。”
一面说着,就命人给自己更衣,岳氏和林氏也都站起身来,婆媳三个在丫头婆子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往绮兰院来。
刚进屋里,还没等和兰湘月说几句话,就听外面报说张御医到了。于是刘氏和两个儿媳连忙避到屏风后。这里张御医进门来,在兰湘月手腕上细细诊了一会儿脉,皱眉沉声道:“怎么回事?听说奶奶的身体之前明明还好,可从我过来的时候,胎像就有些不稳,我开了安胎方子,您可按时服用了?”
兰湘月连忙道:“自然按时服用的,这种时候我哪里还敢嫌弃那安胎药不好喝?怎……怎么?可是有什么问题?我昨夜也觉着孩子不怎么爱动弹,可……这怎么可能呢?他一直都是好好儿的啊。”
张御医严肃道:“老朽曾让奶奶注意饮食器具等,您可都注意了?”
兰湘月忙道:“怎么没注意呢?先前用的都扔了,如今这些都是全新的器具,饭菜俱是小厨房我自己的人打理,这绝不会有问题的。大夫,这……这……胎儿没事吧?”
张御医沉吟了好一会儿,方叹气道:“事情到此,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再开一张安胎方子,奶奶即刻服下吧,明儿我再来看您,这真真是奇怪了。”
老头儿一边说着,便在纸上笔走龙蛇写了副方子,交给红袖等快些买药煎服,他这里便告辞离去。待出了大门走到僻静没人的地方,就见红袖从袖中取出一个大红赏封,笑着道:“多亏大人肯帮我们奶奶这个忙,不然的话,毒蛇在侧,我们奶奶当真是睡不安枕,只怕那未出世的孩子也要受牵连的。”
张御医看也不看红赏封一眼,摇头叹气道:“拿回去吧,我也是看在那还没出生的小婴儿面子上,才会和你们做这一场戏。唉!我行医这么多年,不知给多少大家子的夫人小妾开过安胎药,这后院的事情,着实厉害,只是稚子何辜?他们为什么要被大人们间的恩怨情仇连累?若不是因为我这样想的,说什么也不会帮你们做这一场戏。”
红袖笑道:“是是是,我们都知道,辛苦张御医了,这银子您拿着,等到将来我们小少爷或是小小姐生下来,我们爷和奶奶还要抱着他亲自登门道谢呢。”
张御医让这两句话说的开心了,摸着胡子微笑道:“池大人如今可是皇上太子面前的红人,老朽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这一家三口登门,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出生长大,那就比什么都强了。”
红袖心里吐了吐舌头,暗道真不愧是医者仁心,瞧瞧人家这气度,就是高风亮节啊。
且说张御医离去后,屏风后众人全都急急出来,先前刘氏便想提前出来抓住张御医问是怎么回事儿,然而到底对方是御医身份,虽说刘氏现在也是诰命了,可她毕竟没有一夜变成贵夫人的自觉,看见御医便觉打怯,以至于这个时候儿才出来询问。
兰湘月倚在床上,苦笑道:“太太怎么过来了?我原说今儿过去给您请安,顺便和嫂子们说说话,谁知道忽然就觉着不自在,便没过去,谁知你们倒来了,既如此,我该撑着过去才是。”
刘氏沉下脸,咬牙道:“这么个模样儿,还要撑着过去,你可是想讨打了?”说完皱眉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儿?我听张御医那意思,是怀疑有人在饭菜里做了手脚?”
兰湘月叹口气道:“是啊,前些日子张御医来的时候,便让我小心些,我自己也知道这个时候是紧要关头,做事处处小心,可谁知这情况反而越发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真闹不明白了。不过太太放心,暂时还没事儿,如今我这里上上下下人人都盯着,我也喝着张御医开的安胎药,没有大碍的。”
刘氏忧心忡忡,此时认定了兰湘月是被人动了手脚,便咬牙要让人把萧怜月拖来质问,却听兰湘月叹气拦着道:“太太莫要动怒,这事儿怎么知道就是被人做了手脚呢?就算做手脚,又哪里敢说一定是萧姨娘下的手?无凭无据的,只凭一时怒气,怎让人心服?”
刘氏咬牙道:“心服心服,再等心服你这孩子都要没了,你没听见御医的话?这会儿都到了什么时候?”
岳氏见婆婆动怒,心中一动,暗道这个时候儿,估摸着该起的作用都起了,看三弟妹这个样儿,只怕再两三天,事儿就成了,我何不这时候点一点她?既显示了关心卖了好儿,日后萧姨娘被揪出来的时候,太太也不至于疑心我,省得那女人狗急跳墙胡乱攀咬。
一念及此,便郑重道:“三弟妹,太太说的没错,这会儿确实不能再等下去了。只是太太,三弟妹虑的也没错,无凭无据的,谁肯承认?即便真是萧姨娘动的手脚,那女人是个阴沉的性子,万一她抵死不说,咱们又不知道这手脚在什么地方,岂不是耽误了三弟妹和胎儿?叫我说,既然饮食起居上都小心又小心了,那问题未必是出在这方面呢,倒是往别处想一想,还有什么地方是漏掉的?”
岳氏这一番话自以为说的隐晦,兰湘月不会那么容易就猜出是香料上被人动了手脚,她可不知道兰湘月早已是胸有成竹。听见她这样说,心里不由画了一个魂儿,暗道这大嫂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剔透了?这真的只是无心之语?还是因为她也参与了其中,所以知道内情?这时候故意在我面前这么说,就是为了将来洗脱嫌疑呢?
心中疑惑,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一边与刘氏等说着话,一边暗暗观察岳氏表情,见她表情十分镇定,并没有别的情绪流露,不免松了口气,暗道还好,看这情形,她应该没有参与,或许只是从萧怜月素常说话中察觉到了点儿什么。呵呵,终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如果你真的察觉到什么却不来告诉我,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当真以为我没有儿子,三房这边的东西就都要给你儿子吗?
一面想着,就听林氏道:“看三弟妹这会儿精神不足,我们且先出去吧,让她好好养养神。”说完刘氏也站起身道:“说的很是,我只顾着担心,倒忘了这一点。我们走吧,湘月,你这里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派人去告诉我,我把柳嬷嬷留在你身边留神照看着。”
兰湘月谢过刘氏,待她们几个离开后,就叫了红袖进来,问了张御医的情况,听红袖说一切都妥当了。她便怔怔出神看着天花板,喃喃道:“当日我不肯接受段明睿的追求,嫁给你们爷,人人都以为我是疯了,凭着那么好的人家不进,却甘愿嫁进商户做一个闲妻。可是你看看?如今你们爷还不是什么侯门公府,顶多算个暴发户罢了,我生个孩子,也要费这么些手脚周折,这还是因为我身份能压得住萧姨娘,你们爷和老爷太太都护着我。若是嫁进侯府,那里连个通房可能也是从前服侍过老太太的人,我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得被人踩成什么样?我又是个心高气傲的,受那种气,怕是早一头碰死了。”
红袖感叹道:“是啊,奶奶看得长远,这是大智慧,可惜当日连我们都没有看透呢。不过这下好了,段家也倒了。奶奶这会儿其实是非要让萧姨娘自己认罪,不然就凭咱们手中的证据,再找那宋婆子来对质,太太和爷根本不会容忍萧姨娘抵赖的,叫奴婢说,何苦硬要来这么一遭?就和太太禀明了,撵她出去得了呗,奶奶总说要让爷心服口服,其实现在爷对奶奶还有什么不服的?”
兰湘月沉默半晌,方一笑道:“好了,反正事情都已经定了。我也知道这一次是我任性,我只是想让那女人尝一尝锥心刺骨的后悔滋味罢了,且这样处理,总比让她万般抵赖,我们不由分说就把她撵出去的好。”
红袖听她这么说,便没有再说别的话,转身出去为明天的好戏做最后安排了。
第二日池铭是休沐,却仍是要上朝,因一早起床,见兰湘月已经醒了,便不让她动,柔声道:“我下了朝就回来,张御医今儿不是要来看你吗?叫他先别走,务必等我回来了问明情况再说。”
兰湘月笑道:“你怎么像个老婆子一般?为什么非要等你回来?难道我还能撒谎骗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