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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顺着我的脸颊滚落于地,犹如碎冰一般四散飞溅。我紧紧盯着身前的独眼伯,缓缓伸手握住了刀柄。
“阿生,你怎么了?”独眼伯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那怪异的血眼霎时恢复了原状,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我皱起眉头,谨慎的退开一步。刚要开口询问,阮玉和小芊体内的蛊虫却在此时又开始了作怪。她们惨叫一声,而后双双倒地,手捂心口不住在地上翻滚。
“蛊息?!”
独眼伯惊讶的喊了一声,急忙跑过去查看。我本有心阻止,不过,他此刻挂在脸上的焦急却引动了我过往的记忆,于是只好凭着在往日里对他积攒的信任,暂且压下了满心的疑惑,警觉地盯着他的动作,没再多说。
独眼伯仔细看了看二女的手臂,随即从兜里掏出两颗药丸给她们含在了嘴里。说来也怪,这两颗不知道由什么药物制成的黑丸刚一入口,阮玉和小芊不住扭动的身体立马就静了下来,脸上的疼苦之色也消退了不少,竟然比喝我的血还管用。
我欣喜若狂,心中对独眼伯的猜疑顿时扔在了脑后,连忙跑上前去把她们扶坐起来。独眼伯端详了一下两人的脸色,沉声说道:“阿生,别高兴的太早,蛊毒只是暂时压制而已。赶紧把她们扶到我那儿,我得好好检查一下。”
我点点头,赶忙和燕道杰搀起二女,跟着独眼伯向他的家走去。推门进屋,独眼伯点着灯,立马就让二女坐在椅子上仔细检查了起来,连那一身怪异的“乌鸦袍”都没来得及脱下。前前后后的看了半天,又问了一些有关那虫子的问题,独眼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即便起身从里屋拿出一捆颜色草绿的香。
他将足有小拇指般粗细的香点燃,在二女带有血线的手臂上来回熏烤,说道:“阿生,你这两位朋友中的是烈性蛊,名叫‘噬’。能挺到现在着实不容易,你给她们吃过什么药么?这血线怎么才刚刚蹿到上臂?”
“吃过很多,这几个月来我们一直在想办法解毒,各种方法都尝试过。不过大多数都没什么用,能有点效果的也就是我的血和这瓶药丸。”我拿出燕道杰的太师伯托人送来的药瓶递了过去。
独眼伯把药瓶接在手里,打开瓶盖闻了闻,“嗯~这是避毒丸,不过对这种蛊虫不太有用,应该压制不了,看来起作用的是……”
他顿住了话头,扫了我一眼便岔开了话题,说道:“先不管怎么压制住的,终归是好事儿,现在救起来也少了不少麻烦。不过,‘噬’这种虫子我除不了根,最多也只是压制……”
我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急喊道:“独眼伯!您帮帮忙,想办法救救她们!您刚才的药不是挺管用的嘛?我求求您了……”
“阿生,你这是干什么?!赶紧给我起来!”独眼伯急忙伸手把我往起拽,瞪着眼睛说道:“你的朋友我怎么会不帮忙,还用得着你跪下求我?!这种虫子我确实没办法除根啊……”
“老前辈,您行行好,救救我这俩弟妹!要不然我这兄弟也活不下去了啊!”燕道杰闻言急红了眼,弯下腰不住的鞠着躬。阮玉和小芊也从椅子上站起了身,眼含泪水就要往下跪。
独眼伯见状生起了气,拍着桌子吼道:“你们一个个的都要干什么?!老头子我是见死不救的人吗?再这样我还不管了!”
我伸手拦住了众人,起身拉住了独眼伯的手,说道:“独眼伯,您别生气。我们也是太着急了,没有别的意思。这几个月……哎!您想想办法……”
“孩子,你别急。你们坐下,我慢慢说,”独眼伯示意二女坐回原位,用手中的香继续熏烤着她们的手臂,接着说道:“我说的压制可不是先前这样。我可以让她们体内的蛊虫进入冬眠状态,‘蛊息’也不会再发作,身体就和平时一样,不会有任何不舒服。不过,这种方法只能维持三个月。”
“啊?然后怎么办?”
“然后就只能再回来找我,再压制一次。可是,这毕竟不是除根的方法,就算你们花得起时间,她们体内的蛊虫也会因为吸收生气而成长,终归有一天会压不住。”
“那是多久?这种虫子就没有根治的方法?”我心急如焚,双眼霎时染上了一抹血色。
独眼伯愣愣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皱了下眉,说道:“具体是多久我也不知道,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这种虫子不是不能根除,但是方法只有唯一的一种,那就是杀掉‘母蛊’!”
听到有根除的方法,我的心中登时一阵激动,急忙问道:“您说的‘母蛊’是什么?怎么找到?”
燕道杰懊恼的揉着脑袋,插话道:“老七,‘母蛊’就是主虫,可以控制其他‘子蛊’。说白了就是弟妹她们体内虫子的妈妈。姥姥的!古籍上没写这么细,我也不知道‘噬’竟然是一种‘子母蛊’,要不然当时说死也得留下姓杜的那个王八蛋!血……”
燕道杰提到的杜秘,让我脑中忽然闪过独眼伯刚才的血眼变化。心中一紧,我急忙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三哥!那会儿的事儿发生的太快,杜秘逃跑的方式也是出乎意料,我们拦不下他也很正常。”
“哦?你们见过下蛊的人?”独眼伯收起了已经烧到末尾的香,掏出药丸交给二女服下,接着说:“下蛊这事儿通常都是在暗中操作,基本不会被人发现。因为蛊术师一般都没什么体力,一旦被人抓住了差不多就完了。你们既然知道是谁下的蛊,那就好办多了。抓住他,逼出‘母蛊’杀掉!这是唯一的破解方法!”
“嘿!哪儿找去啊!那孙子逃跑的时候是突然消失的,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要是我们有老前辈您这本事,估计早就给丫办了!”
燕道杰的话引得刚才那段诡异的“时空静止”不断在我脑中回放,我忽然觉得独眼伯当时所说的莫名语言有些耳熟,似乎和杜秘所念过的东西在发音上有点儿类似。虽然我对独眼伯十分信任,但是他身上这些似曾相识的东西却始终让我难以释怀。
我暗自转了转心思,打算不着痕迹地试探一下,于是清咳一声,问道:“独眼伯,刚才那个孕妇是怎么回事儿?您……最后那下是怎么制住那只怪物的?我都看傻了!以前就听干爹说您厉害,但是从没想到这么厉害!”
独眼伯“呵呵”笑了几声,起身为我们沏了一壶茶,随后坐回椅子,端着茶杯说起了那个孕妇的事情……
刚才那个受尽折磨的孕妇名叫李玉环,而那个被怪物咬死的男人则是她的亲哥哥李玉春,这二人都是位于几十里外的鱼豚村的居民。李玉环从小就不喜欢小渔村的生活,一直向往着繁华的大城市,于是,初中肄业之后,她便跟着邻村几个在外打工的姐妹离开了村子,跑去外面闯荡。
几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走过不少城市,做过很多工作的李玉环早就没了当年的纯真,自己的人生观也产生了极大的变化。她不光行为举止在向所谓的“城里人”靠拢,就连爱情观也在向着“时尚”贴近。短短的几年之中,这位年纪还不到二十五岁的女孩子竟然就换过五、六个男朋友,打过七、八次胎!
在和最后一个男朋友分手之后,李玉环也许是觉得累了,于是便回到家里打算休息一阵。没想到,才在家里呆了不到三个月,她便发现自己又怀孕了。孩子的父亲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李玉环倒也没当回事儿,随便去镇里的医院检查了一下,买了打胎药回来便轻车熟路的喝了下去。
不过,这一次可不仅仅是疼几天,出点血那么简单了。喝下打胎药之后的李玉环当即昏了过去,嘴里不断吐出婴儿的声音,有时是啼哭,有时则是笑声。她的肚子也在几个小时之内涨得滚圆,个头直逼怀胎七八个月时的大小。李家的人被这情况吓坏了,急忙把她送到了医院。可是,b超拍出来的结果却让所有人大惊失色,甚至差点将那个操作的医生吓尿了裤子!那黑白的图像里,是一个瞪着硕大双眼的婴儿,正在对着镜头阴笑……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李玉环这诡异的病症没多久就传遍了周围的十里八乡,大大小小的医院都不敢再给她治疗,生怕惹祸上身。李家的人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病症,于是也不再将她送去医院,而是请人来做法事,打算驱邪。
不过,这一下非但没能解决问题,反而闹出了更大的乱子。请来的法师还没念几句咒,就被突然发疯的李玉环扑倒在地,一口咬下了一只耳朵。如果不是在场的众人见势不好,赶忙将人拉开,那个法师差一点就能被李玉环活活咬死!
众人将发疯的李玉环捆了起来,没想到她却忽然眼睛翻白昏了过去。紧接着,她的嘴里不断发出婴儿的笑声,那鼓胀的肚皮上突然撑出了一张咧着大嘴的婴儿脸,冲着法师不停地点头。满脸是血的法师刚从地上站起来,眼见着这个场面,立马扭头跑出了李家,就连李玉春拿着打算赔偿给他的医药费追在后面猛喊,那个法师都没再回头。
这件事情一出,李家再也找不到方法治疗李玉环了。独眼伯就是在他们焦头烂额的时候被鱼豚村的村长请了过去,从而才发生了今晚这番诡异而血腥的争斗。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把堕胎当回事儿,可是,他们怎么不想想,打一次胎,就等于杀一个人啊!这人杀得多了,怎么会没有怨灵找上门呢?!”
独眼伯在故事的最后说了这么一句发人深省的话,当即便让屋内的众人陷入了沉默。
不过,这份沉默很快就被他的另一句话打破了。屋内的气氛霎时一凝,一个让我意料不到的情况突然出现在眼前,顿时把我拖入了重重疑云搅成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