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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墨色逐渐浸染着天空,浮在黄沙上的艳红色慢慢变得深沉,仿佛新鲜的血液正在干涸。
我们在黑暗彻底降临之前离开了营盘古城,再一次背负着沉重的失望,黯然地奔向下一个地点。
风声在车外盘旋,眼中的荒漠保持着沉默。一些古老的断壁残垣默默地挺立在黄沙之中,默默地在风沙的侵蚀下挣扎,也许,在下一刻就会随着天边仅剩的残光默默地消失小说章节。
就如,我们心中的期盼。
楼兰古城、米兰遗址、小河墓群……
在将近一周的时间里,我们将焦急和彷徨狠狠压在了心底,像一群年轻而好奇的游客一般,不断地在周边的景区之中奔波。我们的车辙和脚印几乎撒遍了那些著名或是非著名的景点。然而,不管我们如何访查挖掘,迄今为止我们还是没能得到任何一条有价值的线索。
体能、意志、信心。这些始终在支撑着我们的东西,在时间的推移下渐渐陷入了一种奇怪的较量之中。它们仿佛在不停地攀比一样,咬牙切齿的提升着自己的消耗速度。这种感觉在最近的这一两天尤其严重,我们的身体似乎每一小时都要比前一个小时付出更多的消耗,我们的信心仿佛每一秒钟都要比前一秒钟萎缩上不少。
所剩的地点越来越少,希望越来越渺茫。从灵魂深处钻出的疲惫紧紧缠绕着每个人的身躯,进而灌满了车内的每一寸空间。如铅一般的空气让车厢内憋闷无比,即使开了窗,胸口的重压感依然没有任何缓解,仿佛置身于一个逼仄的牢笼。
“透口气吧!”
燕道杰叹了口气,随后便将车子驶下了公路。停在了沙地里。
众人在无声之中下了车,各自在车子的周围寻了个地方坐下休息,默然地看着天边正在消失的微光。
少顷,燕道杰点了一支烟,在喷吐的烟雾中轻声道:
“老七,我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关于彭彭的。”
我点了点头,没有作声,安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自从踏上新疆的土地开始,每一个人的身上似乎都多了一些东西。虽然在最近的几天中,我的心里始终盘旋着一些疑虑,但我却从没开口询问过。以我们之间那种用生死锻轧出的情感为根基,我坚信,队友们会在他们觉得适当的时候解开我的疑虑。
“最开始说来这边的时候,我就和彭彭通了电话。后来的几天也有一些联络。”燕道杰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最开始的时候倒是没什么,就是感觉她的情绪有些低落,而且还一直在提醒我注意安全什么的。我没当回事儿,以为她只是因为我没按时回去就有点儿不高兴。因为这个,我心里还偷着乐了半天。嘿嘿!可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在后来的通话中,她的情绪越来越怪异。说话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简直有些神经质了。那几天。我觉得自己的脑袋懵得不行,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燕道杰说道此处,我忽然想起了在赶往若羌县城的路上,我们说到殇的“读心术”时他那份怪异的感叹。想来,那个时候正是他完全陷入迷惑的时刻吧。
“后来。我和她说要去罗布泊。没想到,她的怪异情绪突然就达到了顶点。”燕道杰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一点儿预兆都没有的大哭了起来,十分歇斯底里,嘴里还不断念叨着‘这是命么’之类的话。不管我怎么叫她。她都不再回答,只是不停的哭叫,然后就挂了电话。我赶紧打过去,可是却始终没人接听,直到今天都是这样。”
随手将烟头扔在地上,他接着道:“我很担心,所以就通过小雅姐那边儿联系了皮长老。皮长老说,彭彭这几天一直很低沉,不上课,也不接任何电话,只是抱着一本旧日记看来看去,随后就会念叨着我的名字还有‘这是命么’这句话哭上半天。皮长老偷着看了看那本日记,发现那是彭彭她妈妈写的。除了一些生活中的小事儿之外,主要写着一些关于她父亲的事儿。虽然那本日记里提到过不少次罗布泊这个地方,但我还是没弄明白这和彭彭奇怪的状况有什么关系,也搞不懂和我有什么关系。直到,小芊说到罗布泊的神秘失踪事件……”
“哎?失踪事件?”小芊看了看燕道杰,而后便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失踪……彭彭的父亲……彭……啊!?难道彭彭的父亲是彭教授?!”
燕道杰看着满面惊讶的我们点了点头,“**不离十。虽说我没什么证据确认这件事儿,但是按照彭彭的状态来看,我觉摸着这极可能就是事实。发现这件事儿之后,我就开始重点查找相关的东西。结果,我发现彭彭父亲的失踪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貌似……他和核武扯上了一点儿关联。”
“核武器?”我挑了挑眉。
燕道杰揉了揉脑袋,说道:“有点儿扯吧?我也这么觉得。按照查到的资料来看,彭彭的父亲应该是生物或者农业方面的专家。就算说成勘探方面的学者或者是考古学者都不算太离谱儿,但怎么着也不应该和核武器扯上关系啊!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赶忙又联系了皮长老。据他说,那本日记里没说到这些内容,但似乎又有些模糊的词语和这件事儿有关。信息越来越乱了,我的脑袋里就和浆糊一样。所以,我就想着来实地看一看……”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石碑,道:“那块石碑上写着‘军事禁区’,石碑后面的地方就是我国最早的核爆试验场中华民族崛起的地方!”
我顺着他的手指向前看去,眼中所见却是一片彻底的荒芜,死寂得让人倍感矛盾。一种足以毁灭全人类的致命武力却成为了一个国家在世界立足的基石。这份讽刺即显得无奈,又着实充满着悲哀。也许,人类文明的前进方向。早在我们毫无知觉的时候便已经误入歧途了。
“嘿!舒服多了!”燕道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点儿破事儿在我心里堵了好几天了,弄得跟心脏‘消化不良’似的,这叫一个难受。这会儿和你们唠叨一下,总算是舒坦了!”
他点了一支烟,随后伸手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搂着我的肩膀说:“老七,瞅瞅前面,你瞧见什么了?”
“沙漠。”我不明所以。
“对,沙漠。”燕道杰叼着烟卷咧了咧嘴,“我总想着,来到这个地方也许能给我解开些疑惑,或许还能发现点儿什么。可是,到了这儿我才明白,这些想法纯属自我安慰。想解开一个秘密。首先就得做好永远解不开的准备,要不然,秘密也就不叫秘密了。我觉摸着,这个世界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回报,但是,不努力就肯定没有回报!你说呢?”
我扭头看了看他,瞬间便从那对黝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许多。
抖了抖肩膀,我甩开他的手臂伸展了一下胳膊。随后一把拽下他嘴边的烟卷叼在了自己嘴里,朗声道:“三爷。哲学家这个角色不适合你,就算努力也没啥回报的,咱还是别扯了吧。”
“对,对,三哥这造型比较适合扮演流氓。”小芊吐了吐舌头。
她的话音刚落,阮玉就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接着道:“嗯,同意。就算是偶尔说几句貌似带着哲学范儿的话,充其量也就是个有文化的流氓!”
“哎!哎!你们又活了是吧?我还告诉你们,我不光有文化,我还会武术呢!”
“那还是流氓!”二女异口同声。随后娇笑一片。
“对,这事儿彭彭也说过,有事实例证的。”我在燕道杰挑眉反驳之前掺和了一句,随后将燃尽的烟头扔在了沙子里,说道:“同志们,出发吧。咱们再去试试那些未必有回报的努力。”
言罢,我向燕道杰示意了一下就向驾驶位走去,众人见状也就没再多言,只是带着轻松了些许的情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车之前,我看到小芊凝望着远方的石碑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不过,她只是略略愣了几秒就转身进了车厢,我也就没再多问。
天边的微光已经彻底消失了,世界进入了被黑暗统治的时段。我驾着车在公路上沉默飞驰,直奔我们计划中的最后探访地点罗布村。一个据说聚居着最后一群罗布人的村落。
根据小芊的猜测,血徒所提供的线索词语“巴提哈尔”很可能源自早已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罗布语。于是,阮玉在制订计划的时候就把和这种语言关联最深的两个地方放在了开始和结尾,打算以此来调和我们在探访过程中的心理状态。
我们在最初的地点罗布泊镇没能得到任何收获,不知道罗布村这个最后的地点是否会有些转机。随着探查过程中的一次次失望,我的心中除了焦急和担忧之外,一种日益壮大的疑惑也在时刻折磨着我。
血徒到底想要什么?
我本以为,他们之所以给我们设定了“限时探寻”的方式是基于一份信心。或许,他们手中掌握者一些我们所不知道信息,所以他们十分笃定我们可以不太费力的找到某些线索,并且能够做到一些他们无法做到的事情,从而给他们创造某种利益。
这本是顺理成的猜想,可事实却南辕北辙。根据我们这些天来所得到的探查结果来看,我们找寻线索的情况非但极为费力,甚至可以说是希望渺茫。如果这种情况在血徒的意料之中,那么他们所给出的“限时”就变成了彻底的玩笑。如果这种情况一样使他们感到意外,那么他们最开始的安排就变得异常奇怪。
总而言之,不论我们现今的处境演变成什么结果,血徒这种做法的理由都显得扑朔迷离。
目的,到底是什么?!
脑中的疑问与不远处的灯火一同放大,很快便笼罩了视野中的一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