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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天下就多了一个叫做姜已糠的僵尸。这个僵尸不但修为高深,心智不凡,而且极为豪爽,很快相识满天下,更是交下了六耳猴王、红孩儿这一众兄弟。众妖打心理亲近姜已糠,渐渐地敬称其为姜亿康。慢慢地,姜亿康就成了公认的名字。
姜亿康行走天下,对妖族极为仗义,对道宗却冰冷无情,更是在道宗手中救出了无数妖族。道宗对姜亿康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是姜亿康修为即高,智谋又广,道宗想尽了办法,也没有除去姜亿康。不但没有除掉姜亿康,反而无数道宗弟子丧命于姜亿康的手上。道宗屡次派出众多弟子围剿姜亿康,但是这姜亿康居无定所,根本不会在一个地方呆上很长时间,所以道宗一直也没有找到机会。
姜亿康之所以居无定所,是因为他的心中一直存在着两个念头,一个是那一直挥抹不去的那个倩影,另一个就是那一句话:我不属于这里,我要回去!
只是姜亿康几乎是走遍了天朝,也没有找到心中的那个倩影,更是没有找到自己应当去的地方。
这一日,姜亿康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行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乌江边上,也就是姜亿康出世的地方。
自从姜亿康从地下出来之后,姜亿康就再也没有回到这里,今日心不在焉地行走,没想到竟然走到这里。
故地重游,姜亿康又回想起了自己刚刚出世之时,与道宗二代弟子的一战,正是那一战,唤起了自己对道宗发自内心的厌恶之情。
不过此时事过境迁,此地已再也没有当时打斗的痕迹,姜亿康呆了一会儿,不愿再在此地久留,一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转身之后,却发出自己身后的乌江边上正站着一个少女,手拿鱼竿,正坐在江边垂钓。
虽然只能看到这少女的后背,但是姜亿康就感觉到心神一震,一股极为强烈的念头涌上心头,不知为何,这股念头之中饱含了酸甜苦辣,更是在心中升起了一种心酸、怜爱的感觉。
而这个背影,正是印在姜亿康心中的,一直抹不去的那个倩影。
姜亿康心情激动,眼睛不敢离开那少女,甚至不敢眨眼,怕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少女都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姜亿康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像是怕吵到这少女一样,慢慢走到这少女身边,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转头看向少女。
那少女也感觉到身旁有人走来,转过头,看了一眼姜亿康。
就是这一眼,让姜亿康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一股热血冲到了脑中,整个大脑嗡嗡作响,瞬间整个天地都在自己眼前消失,剩下的只有那个少女。
而在那少女的眼中,却是看到姜亿康呆呆地愣神,眼珠一转不转地看着自己,嘴巴张开,几乎要流出口水来。
若在平时,遇到这类男子,少女立即就会嗤之以鼻,归为登徒子一类,不再理会,但是看到姜亿康如此,却没有感到反感,反而有些亲切的感觉。
少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真是千娇百媚,让天地失色,乌江静止。
这一笑,更是让姜亿康回过神来,他嗯了一口口水,喃喃地问道:“你……终于来了。”
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姜亿康说出来,十分的突兀,少女终于忍不住了,咯咯地笑了出来,这一笑,全身乱颤,胸前的两个小鹿也随着上下跳跃起来。
姜亿康脸一红,竟然不敢再直视少女,连忙低下了头。
少女停止了笑声,转头看向了乌江,嗔怪道:“你看你,鱼都被你吓走了。”
姜亿康急忙说道:“我替你下水去捉。”
说罢,就要纵身跳入江中。
少女连忙说道:“不要去。”
听到少女的话,真真比圣旨还要管用,姜亿康立即停住了身形,愣愣地问道:“为什么?”
少女轻笑道:“你这么一个大笨牛跳下去,还不把所有的鱼都吓走了。”
姜亿康听到少女骂自己笨牛,心中竟然感到了丝丝甜蜜,挠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到姜亿康的愣愣的样子,少女抿着嘴笑道:“大笨牛,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姜亿康刚想说话,却听到江边不远处的一处茅屋之中传来一个叫声:“梦如,回来吃饭了。”
“唉。”这个少女连忙答应一声,扔下鱼竿,站起身来,向那茅屋跑去,跑到中途时,回头对姜亿康歉意地一笑。
不过,转眼间,少女就进入了茅屋之中不见了。
“梦如,原来她叫做梦如。”姜亿康终于恢复一些正常,嘴中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少女的名字,此时,姜亿康已经能够确定,这个少女,就是自己心中一直抹不去的那个倩影。
第二天,梦如再次来到江边,目光穿过江边薄薄的水雾,却发现昨天自己所坐的地方,坐着一个昨天相见的那个男子。
梦如笑道:“大笨牛,你还在这儿。”
那个男子一回头,果然是姜亿康。见到少女来到,姜亿康又结巴起来,不知说什么是好。
梦如却大方地坐在姜亿康身旁,看到姜亿康手拿着鱼竿,笑道:“你也会钓鱼?”
姜亿康连忙将一个木桶搬来过来,就见木桶之内装满了鱼。
梦如一愣,问道:“是你钓的?”
姜亿康点了点头。
梦如又问道:“钓了这么多,你钓了多久?”
姜亿康回答道:“从昨天你走了,一直到现在。”
梦如一愣,说道:“难道晚上你也没有回家?”
姜亿康点了点头。
梦如再问道:“你就一直在这儿钓鱼?”
姜亿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梦如奇道:“到底是不是啊?”
姜亿康说道:“也不是光钓鱼,还盯着你的茅屋?”
梦如问道:“为什么要盯着我的茅屋?”
姜亿康说道:“我怕一不小心,你的茅屋会消失掉。”
梦如脸色一赧,低下了头,半晌说道:“你这个傻瓜。”
从那一天起,姜亿康和梦如天天相见,或是在江边垂钓,或是在岸边散步,看着在自己身边的梦如,姜亿康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平静,而那空虚的感觉已渐渐消失不见了。
为了不让梦如疑心自己的身份,姜亿康在离茅屋不远的地方,搭建了一座木屋,自己就住在木屋之中。
每天白天,姜亿康就陪伴着梦如,到了晚上,梦如回到自己的小屋中,回到自己的父母身边,而姜亿康就独自一人回到木屋之中居住。
这一过,就是几年的时间。
几年后,梦如的父母先后去世了,姜亿康帮助梦如安葬了两位老人。并与梦如约定,在梦如出了守孝期后,就正式迎娶梦如。
这一日,与平常没有什么区别,姜亿康依然早起,奔到远处的山上,为梦如采摘了新鲜的水果当作早餐,然后返回到茅屋前,叫梦如起床。
平时,梦如一听到姜亿康的敲门声,立即会想一只小鸟一样飞出来,扑到姜亿康的怀中。可是今天,无论姜亿康如何敲门,如何叫喊,屋中没有一声回应。
姜亿康心中一惊,急忙推门进入茅屋,却发现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茅屋中空无一人。
姜亿康急忙回身来到乌江边上,张目望去,只是乌江之上,空无一人。姜亿康急忙散开视听,将方圆十里的范围全部纳入到感官之内,可是依然没有感觉到梦如。
这一下,姜亿康惊慌了,背后一对骨翅伸出体外,双翅一展,腾空而起,飞上了高空,居高临下,向四周望去。
这是姜亿康自认识梦如以来,第一次施展僵尸的本体。只是这样,依然没有看到梦如的身影。
姜亿康一时间心慌意乱,双翅不断振荡,飞奔于天空之中,一日之内,把方圆百里全部扫了一遍,可是却依然没有找到梦如。
当晚,姜亿康回到了茅屋之中,坐在门前等待着梦如。只是当夜月光如雪,照在地上,月光下,却一直没有出现姜亿康期待的身影。
从这日起,姜亿康如同疯了一样,每天以茅屋这中心,不断扩大着搜寻范围,可是,结果依然相同,梦如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无任何消息。
但是姜亿康却一直执著地等着,白天以茅屋为中心寻找,晚上呆在茅屋之中等待着梦如回来。
这一等,就是一百年。
一百之后,姜亿康心灰意冷,知道作为一个凡人,根本不可能活到一百岁。不论梦如为何离开自己,自己终究得不到答案。
姜亿康终于离开了,这个自己住了百年的茅屋,离开了这个让自己伤心之地,那一度充实的心,再一刻变得空空荡荡,同时,带来的还有自暴自弃,自怨自艾。
从自以后,姜亿康不再去寻找自己心中的执念,不再去寻找自己到底应当真正属于哪里。姜亿康归隐于华山深处,与一帮妖族兄弟日日醉生梦死,决心永生不跨出华山一步,准备就这样了却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