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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珠箭!”矮瘦汉子见状惊呼,这时杨再兴已然杀了过来,人借马势又快又疾,舞枪扫起。矮瘦汉子急忙躲开,另外剩下的两个黑衣人亦纷纷纵身跃开。郑明看得眼切,一镖望一个黑衣人射去,正中其面门。霎时间,矮瘦汉子便折了两个手下,又惊又怒,急想取燕子梭去射时,弓弦声又起,吓得连忙又跃起躲避。哪知邓云前头不过虚拉弓弦,正欲去射时。突兀之际,在邓云左侧斜刺里射来几道寒光。
“鼠贼,我等你许久了!”
邓云大喝一声,纵马就走,射来的燕子梭全都打在地上。邓云猛地转身,朝着刚才燕子梭射来的方向,一箭射出。须臾,惨叫声起,那埋伏贼子怕也栽了性命。
与此同时,杨再兴也杀死一个黑衣人,只剩下那矮瘦汉子。矮瘦汉子自知难敌,一边以燕子梭做掩护,一边望右侧的树丛逃去。
“想逃?留下命来!!”杨再兴哪里愿意让他逃去,飞马就追。
“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都给我记住了!我们忠义社绝不会绕过你们!”
矮瘦汉子扯声喝时,已绕进树丛之内。邓云见杨再兴和郑明追得颇急,恐两人有失,疾声喊道。
“杨大哥、郑兄弟!穷寇莫追!”
杨、郑两人一听,想起刚才这些贼子狡诈,连忙一勒马匹。邓云随即策马赶了过来。郑明面色冷寒,眼神带着几分怒色,张口便道:“看来这梁兴不过是徒有虚名的恶贼罢了,竟敢设下埋伏,做这下三滥的事情!”
“我看倒是未必。我们不过意在联合之事,就算此事谈不拢。梁兴也不必狠下死手。何况他竟设下埋伏,便是不欲此事张扬,可刚才那人却又明目张胆地说出忠义社的名字。这等伎俩,一看便知是栽赃嫁祸。如我所猜无误,暗中必是有人,不欲牛、梁两人联合,欲要破坏此事。”
邓云面色端然,凝声而道。杨、郑听邓云说得头头是道,已然全信。就在此时,树丛内忽然响起一阵杂乱打杀声。邓云面色一震,与杨、郑投去一个‘小心’的眼色后,策马便望树丛内冲去。
待邓云赶到现场时,只见那矮瘦汉子早被人绑住。除他外,大约有七、八个人。为首一者,身穿一身红袍,浓眉大目,眼光凌厉,颇有几分英气,让人一见便不禁生了好感。至于那矮瘦汉子,则被两人一左一右地擒住,一个面容英俊,脸白唇红的男子正用一根匕首顶着他的喉咙。
这些人见邓、杨、郑三人策马赶到,都是神色一变,大多都露出紧张之色。唯有那红袍汉子,气定神闲,淡然一笑,拱手而道:“我乃忠义社梁兴。不知诸位兄弟如何称呼?”
邓、杨、郑三人面色一变,万无想到面前这人便是梁兴。
“原来是梁义士,恩师乃关中大侠周侗,小子名叫邓云。此番小子前来,正是奉了师命。”
邓云急跳落马下,话刚说到一半,梁兴身后的手下恐邓云突发袭击,各做警备。梁兴一听是周侗之徒,顿时眼神一亮,急转首打了一个眼色,然后笑道:“小兄弟可有信物?”
梁兴甚为谨慎,邓云也是明白,先从怀内拿出一块玉佩。梁兴见了,神色一喜,把头一点,答道:“这是周老前辈随身携带的玉佩,小兄弟身份不假。这段时日,大行山并不平静,若有得罪,还请勿怪。”
邓云也不计较,遂又介绍了杨、郑两人。梁兴听郑明是牛皋的手下,眼神稍有涟漪,不作声色地向两人拱了拱手。杨、郑也不失礼,忙下马拜见。邓云遂又从怀内取出一封信道:“此乃恩师书信,特命我交予梁义士。”
“周老前辈乃当世豪杰,若有事吩咐,写信予我,让我登门拜访就是,何必这般客气。小兄弟,你且稍等,待我处理此人,我再请你到我寨里一聚。”
梁兴笑了笑,随即脸色一沉撇了一眼那矮瘦汉子。邓云口道‘且慢’,便把适才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告知梁兴。
“好一个不知廉耻的狗贼,竟敢冒充我忠义社的名头作恶!单一宁,你别以为我不知你与那‘快活菩萨’做的好事!红缨让他露个脸!”
梁兴说罢,向那叫红缨的英俊男子投去一个眼色。红缨领命,一把揪下了矮瘦汉子的蒙面的黑布,一张丑陋满脸麻子的面皮便显露出来。
“梁兴!今日我竟然栽在了你的手里,便没想过活命,是好汉就干脆一点,给我一个痛快!”
梁兴眯了眯眼,见那人果然是单一宁,也不急着逼供,向红缨说道:“先把他带回寨子。”
红缨把头一点,临走前瞟了一眼邓云,邓云正是看着他,正暗付这男子怎比女子还要好看,不过很快便发现他没有喉结,便猜到是女扮男装,哪知红缨望了过来,脸色一红,连忙避开。
“这人还挺有趣的。”红缨心中暗笑,遂便领着那两个擒着单一宁的汉子率先离去。
邓云见红缨离开,又不禁地望了望她的背影。这时,梁兴走了过来,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诸位兄弟,不如到我寨子一聚,我且备一席,待我们把要事议定,便可以吃饭饮宴了。”
“好!一切便依梁义士安排。”邓云颔首而答,梁兴也是豪爽,摆了摆手道。
“我虽能与周老前辈结交,已是万幸,万不敢逾越。诸位兄弟与我年纪相差无多,我不过痴长几岁,就以兄弟便是。”
梁兴神气真挚,邓、杨、郑三人也不矫情,四人很快便是熟络。一阵后,梁兴领着众人来到芦苇荡前。只见眼前烟雾寥寥,水波平静,四面八方扎着片片芦苇,倒有几分神仙之地的气概。梁兴和邓、杨、郑三人共乘一舟,其余人马各往相乘。
不一时,小舟行驶,邓云望着四周景色,不禁叹道:“此处当真是人间仙境,而且这里地势复杂,又有烟雾遮掩,纵有十万兵马,也难攻克此地,我看比起那梁山泊也是差得不多!”
“呵呵。我这里不过荒野僻地,岂敢与梁山泊比较。”梁兴灿然一笑,口上虽是如此道说,但神色却有几分自豪之色。
“诶。想当年梁山有多少英豪人物,那都是被朝廷逼迫,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若是当时,这些英豪揭竿起义,或者如今又是另一番的气象。只可惜,最终还是受朝廷招安,征讨方腊,大半战死,剩下的都被奸臣所害,所谓鸟尽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真教人可悲可叹!”说起梁山英雄,杨再兴不禁脸色有些落寞,低声叹道。
一阵凉风吹过,如也在众人心里吹过。梁兴长叹一声,低声说道:“自古以来忠义两难存,身不由己。”
“我看却非如此。方腊作乱,全然是朝廷昏庸所逼,否则那时方腊又如何一呼百应,数年间征集如此庞大人马。那些梁山好汉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本意换得天下太平。但如今天下比起当年更为岌岌可危,那祸渊乱根,只要有些许学识之士,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接受,自欺欺人。。”
邓云此话一出,梁兴登时面色一变,浑身一颤,张了张口,竟无言反驳。
邓云迎风而立,轻声道:“可叹那呼保义宋江,一心为国,却把底下兄弟害个精光,无人得之善终。梁山好汉的牺牲,没有换来天下太平,那是因为那为首者宋江从一开始便没看清这天下祸根所在!到了如今,真不知,到底还要牺牲多少忠义之士,天下人方能恍然大悟!”
梁兴脸色又变,眼神渐渐地变得茫然起来,遂后便一直沉默不语。杨再兴冷冷一笑,转眼望向四周景象,那些烟雾就像是盖在他的心头挥之不散。至于,郑明一直紧皱眉头,时不时会望向邓云。
那带着几分凄凉的沉寂并无维持多久。小舟靠到了岸边,梁兴的手下早就等候。梁兴强打精神,引着邓、杨、郑三人望不远处的寨子。梁兴的寨子,在一小山头上,正好能看清芦苇荡所有的光景,四处都设有哨塔,山头后有不少田地民房。梁兴告诉邓、杨、郑他们,如今世道不好,加上近年各地有不少灾情,他们忠义社平日会分批去接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到这里居住,算是这些百姓还有寨子的兄弟,大概有千余人。
“梁兄宅心仁厚,难怪盛名在外。我听说这附近的百姓,都称你为‘梁小哥’。梁兄这般得人心,实在教人敬佩。”
邓云真心赞道,梁兴淡然一笑,轻声答道:“我不过略尽绵力,但愿天下能早日太平,毕竟我势单力薄,而且官府亦视我忠义社为眼中钉,这里也容不下天下千万百姓。”
邓云眼神一亮,沉声而道:“不满梁兄,此番前来,我正为此事!”
“好!兄弟稍等,我先做安排。然后我们详谈此事。”梁兴心头一震,面色变得肃然起来,走到一旁向那红缨交代了几句,然后便带着邓、杨、郑三人来到一处幽静的地方,进了一处房间。
一阵后,红缨端来了茶水,梁兴吩咐让她守在门外,不要让人打扰。红缨领了命,利落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