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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颖见众人已都到齐,便把那马贼之事一说。帐内诸将都是气愤不已,叫骂不绝。这时,那陈兵忽然起身,面色阴沉地说道:“那些马贼我也素有耳闻,各个都十分彪悍,各兼都配有良马,作恶地方都是平原地带。若是发重兵去讨,反而会打草惊蛇,那些马贼来去自如,日后回来,肯定泄恨在百姓身上。依我之见,可派一部精锐骑兵,迅速前往,杀他个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陈兵能做到七品二十七阶中侍郎,自然也有些许本领,这番话说得是头头是道。宗颖不由也应声附和道:“陈侍郎所言甚是,只是军中善骑之兵不多,而且良马也只有邓云带来的六十多匹,而那伙马贼有近数百人,恐难对付!”
陈兵闻言,咧嘴一笑,暗暗向邓云瞟了一个眼色,邓云面无表情,心中却知这陈兵定有了阴谋诡计,要来害自己,遂便听他说道:“少将军此言差矣。邓云那伙人马,初入行伍时,便以惊艳四座,军中无人不服。邓云更深得少将军看重,未立寸功,便得到武义郎一职。所为士为知己者死,我若是他,定愿出战,以报这知遇之恩!!邓小哥,你说是与不是啊?”
随着陈兵所言,众人不禁纷纷向邓云望去。邓云面色一沉,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向宗颖拱手道:“陈侍郎所言极是。云愿领兵出战,务必将那马贼匪首除了,为百姓除害!!”
宗颖闻言大喜,又想邓云素来多谋,连忙问道:“兄弟似乎胸有成竹,可是已有计策!?”
邓云灿然一笑,又故意地向陈兵瞟了一个得瑟的眼神,然后便道:“据少将军所言,那些马贼多数在东南边的平原作乱,那里南边有一谷口,叫鸭嘴口。我想先亲引一队骑兵,作为诱饵,先激怒那些马贼,却又一战便退。那些马贼以为我等胆怯,定然来追,待我将他引入鸭嘴口,一声令下,乱箭齐发,马贼瞬间便要阵亡大半,到时我再引兵迂回去杀,便可将其匪首连同所有贼子,尽数歼灭!!”
“妙计!!兄弟真乃百才之将也!!”宗颖一听,面色大喜,猛地站了起来,其余将校亦是各个惊异,回过神来,七嘴八舌赞口不绝。唯有那陈兵阴阴在笑,不知暗暗打着什么算盘,欲要做些害人之事。
“承蒙少将军还有各位兄弟看得起我邓云,如若都觉得此计可行,邓云要肝脑涂地,报效国家还有少将军的知遇之恩!”邓云从容一笑,毫无丝毫倨傲之色。宗颖看得欣喜不已,心里暗付道:“家父常有教诲,为将者不骄不傲,谈笑间,便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方乃上乘。这邓云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本领,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当世名将,只是如今声名、功绩、资历尚浅,我当好好提拔,也算是报了周老前辈当年指教之恩。”
宗颖与其父宗泽性子相似,也是个重情重义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其实,邓云手中还有一封周侗写予宗泽的推荐信,虽然宗泽身处别地,但他大可请宗颖转交予其父。而凭宗颖的细心定能猜测到这信的大概意思,自会好生安排。只不过邓云却不愿以此为进身之阶,他认为通过此办法得到的重视,毫无根底,倒不如靠自己的本事争取实在,等他日声名鹊起,见得宗泽老将军之时,再亲手交予,不但能够证明自己,也不弱了自家恩师的名头。
邓云很重视周侗,心里早把他当做至亲。特别当邓云得到亢龙棍,知道其宝贵所在,对周侗的感情更到了一个极限,简单来说,就如上回那般,陈兵如敢侮辱周侗半句,邓云定会大发雷霆,一改以往的稳重,大闹一番。陈兵后果如何?这不敢保证。但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起来,周侗还给了邓云另一封信,为何不曾提及,全因周侗所给的那封信,竟是一片空白,无一个字一滴墨。邓云知恩师必有深意,一直还在参透之中。
话说回来,邓云献出妙计,亦愿出战。宗颖大赞了一番后,把头一点,便令邓云立即准备,明日便要出发,打那些马贼一个措手不及!”
邓云神色一震,慨然领命而退,走前又特意地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瞟了一眼陈兵,恨得陈兵是咬牙切齿。宗颖也暗暗留意到这一细节,不禁眉头一皱,暗暗有些忧心。
当夜,月光闪烁,夜空里宛如洒落了一片银白色的光帘,好看极了。这般好的夜色,如果摆上一席,弄上几个小菜,一坛水酒,再叫上一好友,当月光之下,饮酒谈心,方乃人生一大乐事!
就在宗颖准备派人去叫邓云时,邓云却主动地找上了他。两人进入帐内,在邓云的眼色示意下,宗颖心领神会,命外头守卫到三丈之外,禁止一切宵小靠近。
“兄弟,我正欲找你,你倒自找上门了。不知有何要事?”宗颖眉头一挑,张口问道。
邓云淡淡一笑,一副好像了如指掌的样子,答道:“若我所猜无差,少将军与我莫约是为了同一件事。”
“哦?”宗颖倒也来了兴趣,微微笑起。邓云张了张口,低声说出两字:“陈兵?”
宗颖一听,顿时脸色一变,好一阵后,才平复下来,惊呼道:“我听说那袁秀的徒子徒孙,如今都叫你做妖子!我看兄弟果然是妖孽呐!”
宗颖叹了一声,随即眉头紧皱,遂又问道:“你竟知小心此人,今日又为何连连挑拨?此人心胸狭窄,又视你为眼中钉,肯定会想尽办法报复!不过你也别怕,我已通知那些站岗的将领,特意加派了人手,禁止所有人出入营寨,提防有人通风报信!”
“多谢少将军一番好意。只不过如今看来,我可能要辜负了。还请少将军撤去一半兵卒,又令那些将领故意做出防备松懈的样子,如有人潜出营外,也不要拦截,速来禀报就可。”
邓云神秘一笑,宗颖听得是一头雾水,又惊又愕。邓云笑道:“实不相瞒。此举实乃计策中的一环,那鸭嘴口地势平坦,根本不适合埋伏,倒是其附近的草丛,可以埋伏。”
宗颖闻言,心头刹地加速一跳,恍然大悟,猛地张开了嘴,好一阵才说出话来。
“兄弟你!你!实在太狡诈了!!”
“呵呵。非也非也。恩师常教,对付奸佞小人,留心之余,还要用特殊的办法。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害人终害己。这些小人,定会露出破绽,待那时加以利用,便可有意料之外的奇效!”邓云从容一笑,宗颖连声惊叹,无论是对邓云还是周侗,都是敬佩得五体投地。
于是宗颖依照邓云的计策行事,果然到了三更时分时,有人来密报,说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潜出了营外。宗颖闻言大喜,邓云却还是谨慎,想这些人肯定会回来,教那些站岗的将领,暗加留意,到时行个便利。宗颖似乎也习惯了邓云的稳重、缜密,也不惊奇,两人谈了一阵后,邓云便拜别而出。
到了次日一早,天刚亮,莫约过了五更不久。邓云又找了宗颖一趟,得知那些人直到五更时分才回来,算了算这一来一回,更是确定这些人去了通风报信。邓云昨夜已有吩咐徐庆等人准备,立即传令各队人马,立刻进食,半个时辰后,火速起兵。众人得令,待食饱歇足后,随着邓云一声令下,便是出发。有人向陈兵报说,陈兵连忙前来看望,果见邓云已领军出寨,暗付道:“这蛮匪怎这般早便领军出发?哼,我看他是急着送死!!”
想到此,陈兵顿时咧出一抹阴森笑容,心情大好,竟哼着小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好不得瑟!
且说,邓云一班近数百人马,行军神速。忽然,邓云神色一凝,看了看眼前的景象,竟反而露出笑容,道:“这场夜雾还没散,果真天助我也!”
这下天色刚亮,还略显昏暗,兼之附近一带昨夜大雾,如今还是未散,天地间朦胧一片。这般哪里适合行军,徐庆一听,不禁面色微变,张了张口,又见邓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他定是自有分出,便也不问了。只不过吉青心灵性急,急便劝道:“大哥且慢!这一带都是大雾,不适行军。贸然前进,不好吧?”
邓云微微一笑,却道:“三弟休要多心,我早有安排。”
邓云说罢,一人策马赶出,向众人笑道:“这一带我很是熟悉,只要各位兄弟,依队列而行,莫要慌乱,由我带路,很快便能离开这片雾区,到达埋伏地点。”
原来邓云昨夜,已看到这里起雾,大喜之余,还特向宗颖请来一位向导官。吉青闻言,面色一紧,这才知道自己担心多余。旁边的霍锐还不忘打趣道:“哈哈,大哥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差错哩?”
吉青听了,大觉丢脸,顿时瞪了霍锐一眼。邓云哈哈一笑,遂便令进军。邓云队伍纪律严明,兼之无人做乱,又有这大雾遮掩,约是一个时辰后,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埋伏地点,各队人马依照邓云吩咐,各去埋伏。弓弩手、刀枪步兵,尽数埋伏在密集的草丛里,邓云则领骑兵埋伏在不远处的树林内。埋伏已定,各队人马都是极其谨慎,静候号令。
莫约过了两个时辰,烈日当空,大雾也散去了。忽然一大片风尘涌起,只听一阵阵蹄响马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