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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耶律凤仙已然赶到关下,见那队残兵各个遍体鳞伤,兵甲不齐,为首之将竟就是自家哥哥耶律亚虎,吓得不禁花容失色。耶律亚虎见了耶律凤仙,急忙下马,抱着痛哭,述说先帝惨死,妖后夺权,自家父亲遭到埋伏、围杀,身受重伤等祸事。耶律凤仙听了,亦是哭不止声,急问其父状况。耶律亚虎答说,父亲率大部兵马在后,他则先来教关内兵马接应。此时,孙恭武刚是赶到,听得一半,便吓得浑身肉颤,六神无主,反应过来,竭斯底里,连声咆哮命关内诸将立即整兵迎接。
半个时辰后,孙恭武,耶律兄妹等将接得耶律大石残部入关,急请廖牧来治。廖牧拨开耶律大石铠甲、战袍,其中那条条狰狞血痕里,竟有不少与裂袍处陷入进去,战袍难以脱下。廖牧看这伤势,不禁也是眉头紧皱,神色凝重。哪知耶律大石哈哈大笑,不以为然。
“哼!想也知道,你定又莽搅胡来,不死算你命大!”廖牧瞪了耶律大石一眼,口中虽是这样说,但眼里却流露几分悲痛之色。
四周一众辽将闻言无不面带怒色,想他们不是看在廖牧医术高超,又是耶律大石挚友,早就发言喝叱。
“师傅!你这是咒我爹爹么!?”耶律凤仙却也不怕,凤目狠狠一瞪。廖牧似乎也知话重,但又故意板着脸道:“你爹爹自己的性命都不珍惜,如何教别人去珍惜他的性命!?”
“哈哈!你这一说,却是我错了!好了,好了,都给我散了吧!这里,有我这老兄弟一人就够了!”似乎为了让众人安心,耶律大石苍白无色的脸上,此时却显露出灿烂的笑容,只不过显得有些苍白无力。耶律凤仙心头一揪,正欲说话,其兄耶律亚虎忽地抓住了她的玉臂,向她暗打眼色。这时,由孙恭武领头,诸将纷纷拜礼而退,耶律兄妹和其父、廖牧说了几句后,遂亦拜出。
须臾,原本人满为患的敌楼内,只剩下廖牧、耶律大石两人。
“你这又是何苦!?我分明与你提说了!!”廖牧面色一变,眼中悲色更重。原来那日耶律大石急发兵望燕京去时,廖牧曾半途策马截住,与耶律大石谈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里面的内容正是劝耶律大石多加小心,万万不可独自入宫,但有万一,当机立断,即刻率兵杀出燕京,再谋后事。
耶律大石凄切地笑了笑,呐呐而道:“我那族兄本就非帝王之才,却是我把他推上了帝位,我又岂能置之不顾?只可惜他临死我都不能见他一眼,恐怕此时尸体已被妖后葬了吧。”
“诶,当初我就劝你坐这个帝位,否则岂会落得如此田地,你!”廖牧话到一半,耶律大石忽地伸起了手。廖牧的话顿时戛然而止,耶律大石长吁了一声,精神略显恍惚,如梦初醒,呐呐道:“事已至此,昔日种种何必再提?此下我脑中只是在想,大辽,莫非当真气数已尽?”
廖牧眼睛一闭,只是张口一叹,两人久久再无对言。
时间流逝,如若白驹过隙。不觉,数日过去,这期间耶律大石只是对当下战况略做了解后,对宋军的战绩,略显诧异,做了一番勉励,便把军务之事,交予其子和孙恭武,大多时间都在休养歇息。孙恭武见耶律大石并无责罚,心中自是感动不已,暗暗发誓,纵是粉身碎骨,亦要将宋军挡于居庸关下。同时,耶律大石又教心腹将士引一队精兵持密信赶往夹山,先一探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口风。毕竟耶律延禧正是被耶律大石拖落帝位,两人恩怨之深,非同寻常。耶律大石刚逃一劫,却不想再一次误入虎口!
而此下那些负责操作军器的宋军,在韩世忠、邓云、王刚三人的操练下,已然熟悉许多。刘延庆遂召诸将,择日大举进攻居庸关,务必一战将其攻克。诸将皆以为合适,纷纷认同。韩世忠虎目发亮,慨然出席,拱手便拜:“末将以为,时下辽兵士气低落,锐气已钝,而我军兵士已都熟悉军器,正摩拳擦掌就等厮杀,何不就明日发兵,打辽人一个措手不及!?”
刘延庆一听,胆气一壮,扶须大笑。两席将士大多都纷纷附和。刘延庆忽地把目光投向尾席的邓云,似乎对他极为看重,笑口问道:“龙蛮子,前番本都统因不听你劝,故有一败。不知此番当又如何?”
邓云面色一震,抖数精神,拱手应声喝道:“如今万事具备,就等都统号令,居庸关只如囊中之物,取之何难!?”
“哈哈哈哈!!好!好!!好!!!竟然连龙蛮子都有此一说,此战岂有不胜之理耶!?”刘延庆闻言大喜,捂掌大笑,连连道好。徐天一看着邓云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那张俊脸抽搐不止。旁边那浑身肌肤可见处都是伤疤口,显得极为恐怖的袁杰也是黑沉着一张脸,眼中吐露地尽是妒恨、怨毒的神色。
而就在众人都为明日之战开始商议时,忽然有一使吏在外求见,报说乃是童贯所遣。刘延庆冷哼一声,心想这老奸巨猾的狐狸又要来抢功劳了,不禁面色冷了几分,眯眼喝令召入。
少时,一长得肥胖的汉子大咧咧地走入,正是徐天一的师弟陈成峰。陈成峰暗与徐天一打了一个眼色,在刘延庆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遂单膝跪下拜见。刘延庆却不愿与走狗废话,直命报说。陈成峰即报,言由童太尉亲率的十五万余大军不日将到,居庸关势险难攻,务必待大军赶到,再举战事,不得有误,擅自出战者皆斩!!
啪~~!!!
刘延庆闻报,顿时脸色勃然大变,猛地起身,掌拍奏案,如同一头暴怒恶虎,圆瞪着眼,整张脸憋得通红,咬牙切齿却又不说话。这可吓得那陈成峰不禁打了浑身打颤。
“想老菩萨已收得我的情报,恐居庸关被刘延庆所破,其遂又火速进军,早陷燕京,故发此令!不过,这也是好事。待老菩萨大军一到,有他在背后撑腰,我就看这些人还敢如何放肆!!?”
徐天一心中暗付,想到最后更是一张脸变得无比的狰狞、阴鸷。此时刘延庆也平复火气,长喘一口气后向陈成峰问道:“如今童太尉已到何处?”
“回都统大人的话,太尉大人素来谨慎,大军一路行程颇缓,我离开时,燕山十数里外!”陈成峰急忙报说。刘延庆面庞又抽,这将近快二十天的时间,竟只走了十数里的路程,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但类似这些事情,一旦发生在童贯这等大奸臣的身上,却往往如家常便饭!
刘延庆死压怒火,已略显扭曲的凶厉脸面正对着陈成峰,凝声又道:“如此还不得不劳烦小兄弟你再辛苦一趟,速速在军中换匹好马,我再派一将与你同行,向童太尉说明此中厉害!当下正是取夺居庸关的大好时机,而前些日子,我听闻斥候来报,居庸关有一部辽兵赶入,想耶律大石后头大军不日将到!如今时势紧迫,不得丝毫怠慢,还望小兄弟你以国事为重!!”
刘延庆尚还不知燕京巨变,以为那部辽兵不过是先发兵马。却说陈成峰在刘延庆凌厉的目光下,只觉浑身发毛,哪敢拒绝,连忙唯唯诺诺地领命。刘延庆遂脸色一震,令一心腹要将立即准备,然后便开始执笔修书。少时,那将士赶回,刘延庆将信交予,便命其与陈成峰一同赶回。
另一边,在居庸关内,耶律大石正卧在床榻上观看兵书。耶律凤仙捧药而入。却说这廖牧的医术果有起死回生之妙,耶律大石经过这数日的治疗,神色好了不少,见得其女,咧嘴一笑,随手把兵书放在一旁便道:“凤仙,来!与为父再说说那龙蛮子!”
耶律凤仙听了,脸色微微一变,这细微的变化却瞒不过耶律大石的双眼。随即耶律凤仙一稳神色,把药汤递向了其父道:“你把药汤喝了,我再与你说来。”
耶律大石哈哈一笑,也被自己女儿这好似哄小儿的姿态逗乐了,一把接过,也不怕烫,一口喝尽。不过耶律凤仙也是细心,知道自己父亲性子急,早就把药汤吹凉,遂把碗接回,放到一边的桌上,然后才做到其父床榻一角,徐徐道来。
说话间,耶律凤仙神色复杂,毕竟这些战事里,死伤的大多都是军中同袍、兄弟,不过又对邓云暗藏几分敬色。耶律大石正听说耶律凤仙与邓云斗阵一役,听其变化,不禁赞叹连连。听罢,耶律大石还是以事论事地说道:“可惜当时为父不在军中,否则若有为父坐镇,恐那龙蛮子想赢也是五五之分!”
耶律凤仙闻言嫣然一笑,也不多做解释。耶律大石转念,面色不禁显得几分惆怅、悲切,呐呐而道:“天下人常说大宋乃沉睡之龙,但若到了国破家亡之时,总有许多英雄俊杰蜂拥而出,捍卫门户,击退强敌,逢凶化吉!只可惜,如今我大辽局势比大宋更为险峻,却少有英雄俊杰挺身而出,我等老辈之人,有心无力,恐难肩负此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