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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云面无表情,即便答道:“老贼我早就知你不安好心,却无料到你如此急着要除去我俩。数日前,我行程已过大半,却不见粮队踪影,便猜你故意给我俩错的粮道,就于一处扎营,四布斥候打探。待我寻得粮队,确认你果真如此,想你如此急切排除异己,兼之你招降郭药师一事本就疑点重重,便急往赶回,一探究竟!
至于你欲谋害刘都统一事,却是上苍有眼,不欲你这奸贼得逞,正好被我俩遇上了!”
童贯闻言,咬牙切齿,憋着气在怪叫,气得浑身抖颤,最后竟是七孔流血。
“老贼事到如今,你何不就此罢手,念在大宋予你多年富贵高权,下令教你那些心腹爪牙皆束手就擒,安抚三军,稳定局势!!?”邓云眉头一皱,连忙劝之。韩世忠闻言,亦接话喝道:“老贼!朝廷对你恩重如山,当今陛下更是对你宠信多年,而你这些年却是坏事做尽,造孽无数,祸国祸民,何不就为大宋社稷做件好事,以弥罪孽!!?”
“没错!如你尚知迷途知返,我可留你全尸!!”韩世忠话毕,刘延庆亦厉声接道。王刚等将更是纷纷附和。
童贯听了,却是纵声大笑,已是七分癫狂:“哈哈哈哈~~!!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想老夫五岁入宫净身,半辈子受尽屈辱,猪狗不如,纵是得以功名,亦还不过那赵佶老儿的狗奴才罢了!!
可怜天下人皆说我童贯祸国,却不想纵无我童贯,亦有那蔡京、梁思成等大奸猾贼!你等可又曾想,朝乱祸根,社稷动荡,本就是那昏君无能,穷奢极侈,只顾玩乐,岂会不生奸佞耶!?”
童贯眼睛迷离,想起当年在宫中所受种种屈辱,阉人二字如千声万语在耳边回荡,浑身颤抖得更是厉害。邓云望着童贯,忽然觉得眼前之人,不过是个可怜而极度偏执的老人罢了。
“童!贯!!你放肆!!!”刘延庆厉声喝叱,满脸凶狠,仿佛一头被触怒的恶兽。童贯却是嗤声大笑,疯疯癫癫,而笑声里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龙蛮子,杀了他~~!!!”童贯笑声充斥四周,如魔魇之音,刘延庆怒不可及,竭斯底里地暴喝叫道。
“杀!!来呀~~!!只要老夫一死,消息传出,关内必乱!!你等无知鼠辈别以为已经赢了老夫!!别忘了这些军中要将十有**都是老夫一派,各个都与老夫关系不菲。若老夫死去,他等便将被逼得无路可走,岂不造反!!?还有如今老夫麾下飞龙上将潘伯正取燕京,但他知得老夫被你等所杀,定恐朝廷降罪,拥军自立!!你等舍生忘死,计谋算尽,到头来还不是令这局势更加混乱?!”童贯面色愈加疯狂,扯声高喝。刘延庆闻言面色剧变,也是被童贯激得面赤耳红,火冒三丈!
陡然,关内吵声愈烈,有几个刘延庆麾下将士急忙赶来,报说关内有不少将领各自聚集麾下部署,人数越聚越多,此下正与自军对峙!
“哈哈哈哈!!来呀~~!杀我呐~~!!老夫一死,他等便都成了乱臣贼子,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他等岂会束手就擒!?”童贯咧嘴大笑,一双眼珠子瞪得斗大。突兀,邓云忽地一把拔出了青龙宝剑,龙鸣声猝起。
“龙蛮子你~!!”刘延庆唯恐童贯一死,关中大乱,吓得连忙就要制止,却见邓云已然挥剑,顿时心头一揪,声音顿止。不过青龙宝剑却在童贯鼻头停住,只听邓云冷声说道:“老贼你大可放心,你的狗命,暂时还不会有人来取!”
邓云说罢,转头向刘延庆疾言厉色而道:“可把这老贼擒住,只要他尚在我等手中,想其麾下爪牙大多都会投鼠忌器不敢乱来。”
“哼哼。龙蛮子,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迟久生变!!”童贯似乎回复了几分理智,不等刘延庆回答,便是争先喝道。
邓云却无理会。而那刘延庆眉头紧皱,死死地看着邓云,好一阵后,叹了一口大气,喝令道:“王刚,你立刻通报关内诸军就说老贼胆大包天,欲私取燕云之地,拥军称王,不料被本都统发觉,却丧心病狂,欲加谋害,本都统幸有韩、邓两位人杰相助,力挽狂澜,最终得以逢凶化吉,更将老贼擒下!!望诸军莫要作乱,待此事查明,定会通报三军!期间唯有违令犯规者,一律视为叛变作反,格杀勿论!!”
王刚闻言,扯声应和,速引数员将士而出。随即刘延庆又令两员部将速取麻绳,将童贯与之同党一并绑了。刘延庆话音一落,数十兵士先是扑上,将那几个同党尽数擒住,那几人都已无战意,须臾间尽被擒住。
韩世忠亲执一条麻绳走向邓云,面色沉重,眼里更是有几分茫然疑色问道:“这就是你的计策?”
邓云闻言,神气端然,淡淡而道:“其中有些出入,不过眼下已难再去计较。”
韩世忠听了,叹了一声,遂与邓云一同将童贯绑住。童贯恶骂连连,却是想着这些人此时尚不敢取自己老命,虚张声势罢了。待把童贯擒好,刘延庆速令一干闲杂人等退去,教韩、邓二人看守童贯,然后便出去安抚关内诸军去了。随着刘延庆的离去,楼内便只剩下韩、邓还有童贯三人。
“韩巨虎、龙蛮子,正如那匹夫所言,老夫确是小觑了你俩。只要你俩放了老夫,投于老夫麾下,老夫可把涿州、乾州作为封地,分别赐予你俩,在封你俩为涿王、乾王,如何?”
蓦然,童贯张嘴而道,竟是欲劝降韩、邓二人。韩世忠闻言,虎目射出两道寒冽光芒,忽地转身便向童贯走去。邓云却是毫无急色,转头见童贯一面喜色,笑道:“哈哈!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韩巨虎,老夫必不会亏待于!!”
童贯话到一半,韩世忠猝然面露凶光,抬手就打,正中童贯脖侧之处。童贯声音戛然而止,立即便昏死过去。韩世忠遂转身望回,眯眼问道:“如今事态,与你先前计策相差多少?”
邓云似乎早知韩世忠有此一问,凝声速答道:“我本想与大哥你伪装归来,暗与刘都统商议,然后待今夜三更时候,再来动手,秘密将老贼擒住,再以性命威胁,教他下令将其麾下大半部署调离后线,然后再暗观燕京局势,作以布置。却无料到,前事都依计策,不过后事却因老贼欲害刘都统而演变至此。”
韩世忠听言,面色一变,虎眉皱得更紧,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若有丝毫差错,因此而无辜死伤的性命,恐怕是数不胜数,急便又问:“那依你所想,当下该当若何!?“
“韩大哥稍安勿躁,适才那番厮杀老贼麾下重将大多都被我等诛杀,如今关内大军刘都统部署将有三万余人,其余部队大约有八、九万人,这八、九万部队中大多军中将校,都是老贼爪牙,不过多是些不学无术,奸佞无谋之辈,只要老贼未死,亦无人暗中牵头,暂时不敢造乱。可教刘都统暗中监视这些将校,而我想这八、九万部队中,不乏许多憎恶老贼的忠义之士,可速与这些人晓以明理,拉拢过来,削弱老贼势力。”
邓云面色沉着,娓娓而道。韩世忠听了,颔首连连,忽是想起某事,面色凝重地问道:“兄弟所言是理,不过却别忘了老贼麾下飞龙上将潘伯正领五万兵马攻打燕京。此人军威之高,仅次于老贼和刘都统,而且我想今日乱时,必有不少奸小趁乱逃去,各去通风报信。倘若那潘伯得知,引兵回来,老贼关内的爪牙必做呼应,到时势必危矣!!”
“此事我亦忧心。但时下实在变故极多,一时间我亦难以想个周全。且速派人前往燕京打探,再速做布置!”邓云听话,面上亦不由露出几分慌促、愧色,疾言厉色而道。
韩世忠闻言,不禁心头一揪,叹气道:“却是我这做大哥的太过无能,把重担都抛给兄弟你了。”
“韩大哥说的什么话,我俩连夜奔波,待会等刘都统回来,怕还有许多细节商议,你我轮流看守吧。”邓云面青口干,看是疲劳极了,却又强打精神,灿然一笑。韩世忠看得揪心不已,这才记起眼前这少年郎不过二十出头,这些日子给予他的重担却是太多太多了。韩世忠心想,若是换了自己在这个年纪时,要挑起他这些重担,恐早被逼疯,把事弄得一团糟了吧!
“好!兄弟你先歇息。过一阵大哥自会叫你!”韩世忠伸手重重一拍肩膀,不等邓云说话,又强硬将他拉到阶上大座,让他坐定。邓云亦知韩世忠心意,也不多说,便依靠着大座,闭目养神歇息起来。
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夜晚时候。且说,就在居庸关发生巨变之时,燕京城内,各部辽兵却都暗中准备,蓄势待发就等三更一到,出城厮杀。
那飞龙上将潘伯却不知辽人计策,兼之辽人连日败阵,今日那萧干畏缩不出,军中大多将士无不心中得意,以为辽人胆怯,燕京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