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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和安定峰离开之后,青瑶一脸凝重的在正厅里踱来踱去的,很久不能平静,少见的焦虑,莫愁从外面进来,奇怪的开口:“主子,这是怎么了?”
莫愁不明就里,凝眉深思,恍然忆起白日,那西门新月所说之事,难道是因为皇上宠幸了西门新月的事?这事从西门新月那女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真实,谁都知道,皇上有多喜欢娘娘,怎么会理那个女人呢?
“娘娘,西门新月所说的话,未必是真的,你别烦心了。”
青瑶陡的停住身子,眼神幽幽的望过来,有灯火在里面跳跃,不过很冷,唬了莫愁一跳。
“你看我是那种会为无聊之事烦心的人吗?”
青瑶浅浅的出声,皇上是否宠幸西门新月,和她有什么关系,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是这一仗结束之后,她就离开了,何必多理闲事,现在是另一件事困扰住她了。
“皇上降旨,让我挂帅北征,安定峰为先锋官。”
“这不是挺好的吗?”莫愁立刻笑了起来,因为主子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出兵攻打丹凤国,现在心愿达成了,怎么不高兴,反而心情郁闷了。
“可是皇上却命银轩为副先锋。”
青瑶这句话说完,莫愁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谁为副先锋?银轩,银轩不就是皇上吗?莫愁张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不,最后紧张的开口:“这怎么行,皇上怎么成了副先锋,宫里怎么办?若是让人知道皇上私自出宫,一定会有麻烦的。”
“是啊,我正头疼呢,在想办法说服他留在宫中。”
青瑶喃语,伸出青葱玉指揉着眉心,周身的冰寒。
莫愁不再说什么,心里同样不安,望着厅上走来走去的主子,如果皇上亲征,这兵马大元帅理应让皇上挂帅,现在却让娘娘挂帅,这是什么意思?这时候,莫愁的心陡的一揪,很疼,这说明皇上很爱娘娘,生怕娘娘遇到什么危险,所以想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因为她们此次攻打的是丹凤国。
丹凤国位于弦月的西北方向,物杰地灵,境内百姓很多,而且这些年丹凤女皇没有少操兵演习,她们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和弦月相比,并不差多少,而且那丹凤国的皇夫娘娘,更是懂得蛊术之人,阴险毒辣,这些皇上岂会不知道。
所以他才会坚持以另外一个身份陪在娘娘的身边。
只是要有怎样坚韧的爱才做到这一点呢,默默的守在身侧,不求回应,只愿意陪着她,似乎此志不渝。
“皇上是害怕娘娘有危险。”
正厅里,莫愁的话音一落,青瑶怔住了,然后胸腔有些微疼,她一直在想,慕容流尊为什么要隐身在北上的兵马中,想了有几十种,几百种的理由,可是独独漏了这一种,这一种他是为她,才会不顾一切,以身涉险的行为。
如果这样想,那么江山在他眼中,岂不不如她一个小小女子了?
青瑶越想越头疼,心疼,什么地方都疼,最后说不出的烦恼,但愿是自己想得多了,他只是想统一七国,并没有莫愁所想的那样,因为担心她,所以誓要陪她一起。
“算了,夜深了,我们休息吧。”
“是,主子。”莫愁走近前,扶着青瑶一起往外走去,两个人的身影渐渐的消失……
皇宫,琉璃殿。
皇上正凝视着下首的南安王,满脸春日的光辉,可看出他的心情极好,那狭长的眉如风般轻扬,宝石般璀璨的眼睛黑幽幽的,泛着光,唇角勾出樱花般灿烂的笑容。
南安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皇兄会如此高兴。
“臣弟见过皇兄。”
“起来吧,一边坐下。”皇上的声音是难以抑制的愉悦,那双眼睛微微弯曲,带着鬼魅的诱惑,南安王起身走到一边坐了,望向上首的皇上,皇上微微收敛一些心神,挥了挥手示意阿九:“都下去吧,朕有事和南安王商量。”
“是,皇上。”阿九笑眯眯的领着人出去,虽然他不清楚皇上为什么如此高兴,但是只要主子高兴,他就开心了。
“流昭,朕已封青瑶为兵马大元帅,她很快将赶往月牙关,操练十万兵马,北上丹凤国。”
皇上的话音一落,南安王慕容流昭挑起眉,眸底是一抹惊惧,还有不赞同,沉声开口:“皇上,十万兵马攻打丹凤国,此事只怕难以周全。”
那丹凤国和青罗国还有他们弦月国,成三足鼎立状,这三个国家也是七国中相对强大的一些国家,本来统一七国无可厚非,可是皇后竟然领十万兵马进军丹凤国,这可不是小事,搞不好就全军覆没,虽然凰辕国已归降,但这也是沈钰那时的意见,最终他将如何取舍,谁也不知。
“朕知道此行凶险,所以朕准备陪在她的身边,和她并肩作战,共同分担此次的凶险。”
弦帝一言落,南安王的脸色陡沉,眼瞳寒芒窄起,皇兄不会又想?
立刻起身站了起来,沉声开口:“皇兄,此事万万不可,如若真的有人要陪同皇后北征,请让臣弟前往,臣弟愿意替皇兄走这一遭。”
此行可谓凶险并存,如果皇上遇难,这弦月可如何是好?所以这一次不同于以往,南安王宁死也不会同意皇上北征的。
慕容流尊深邃的眸中掠过幽光,他知道南安王是担心他的安危,但是让青瑶一人前往,他无论如何也不放心。
如果让南安王随行,似乎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只有他才是天山赤霞老人的弟子,不管在谋略还是功夫上,都是高人一等的,而这一点别人是比不了的。
此行北上,那丹凤国有个诡计多端的花文博,而且他深黯各种蛊术。
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才会不放心瑶儿的北上,无论如何,他一定要陪在她的身侧,如果不能灭了丹凤,就算他和她此生万年,也已知足,而弦月就交由南安王打理,他此心足矣。
“流昭,不必多说,朕心意已决,既然凶险,朕没有理由让流昭前往,而且流昭认为,朕和你,谁的胜算更大一点?”
弦帝的声音一落,南安王不再多说什么,不管武功,还是心计,他自然不如皇兄。
他知道此行风险很大,而他私心的不想青瑶有任何的差池,所以最后沉默不语,只是还有担心。
“那这宫中又要臣弟?”
每次让他顶替,他自已都要装病,这事早晚有一天会露出馅来,到时候可不好收拾。
“是,这一战一胜,朕会立刻赶回来。”
弦帝沉声开口,最后南安王不再说什么,因为两个男人都有私心,希望此次北上,瑶儿不会出任何的差池。
南安王默默的在心里轻念,本王会每日为你们祈祷的,但愿此战,一战而胜……
虽然南安王同意了皇上北上陪着青瑶一起,但青瑶本人对这件事坚决反对。
皇家别宛之内,正厅里的气氛很冷,下首立着的莫愁和冰绡等人赶紧退出去,实在受不了那寒凛之气了。
皇后的眼睛好似罩上了风霜雪雨,寸寸如冰,冷彻骨。
“皇上,我不同意你一起前往丹凤国。”
弦帝并没有被她的寒潭之气惊吓住,对于她的为人,他岂会不明白,真心对她好的人,心柔软得像棉花,又怎会如此冷漠呢,只不过是她不想让他有一丁点不安全罢了,而他是同样的心结,只是他不说罢了。
“朕已经决定了,瑶儿。”
他的语气带着坚持,霸气自然的泻出来,不容人抗拒。
青瑶黑瞳闪烁,幽深如海:“皇上这是何苦呢?此次北上丹凤,凶险无比,皇上仍是万金之躯,如若出了半点差池,青瑶即不是千古罪人了。”
只怕弦月从此也陷进水生火热之中,若是皇上出了意外,南安王并不足以担当大任,他做个王爷倒还坦然,若是为皇,又哪里斗得过文玉和长孙竺那等阴险狡诈之徒,还有上官昊那个小人,这七国之中比比皆是的人物,南安王根本不足以当他们对手,但是弦帝却又另当别认论,他可是世上眼中精明的帝皇。
而且一想到他若是出了意外,她便觉得心里非常的难过,这难受在无情死的时候,已有过一次了,她不想承受第二次。
他虽然贵为一国之尊,却两次救她于生死之外,她又不是冷血无情的动物,怎能没有感受,所以此次她不希望他随军北上。
“皇上,我不同意。”
冷如冰的声音坚持着,弦帝脸色一暗,缓缓的一字一顿的开口。
“瑶儿,朕不放心你,只有朕和你一起前往,否则北上大军停止了。”
“你连统一七国的梦想都放弃了?”青瑶难以置信的睁大眼,这男人不是一直有梦想吗?为什么让北上的大军嘎然而止,这还真让她有点难以置信,不过看他神情严肃而认真,没有似毫玩笑的成份,不由再次轻喃:“你疯了。”
“是,朕疯了,要知道如果瑶儿在此行中,出了意外,朕才会彻底的疯了。”
他的声音粗嘎沙哑,青瑶一颤,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冷沉着脸怒视着俊逸高大的男子,胸口上下起伏,心情激动,好久才平息下来,她感激他把她放得和江山一样重,他和那些想利用她的人完全不同,可是现在却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这一战谁也不知道什么状况,连她都是没底的,但是只要她有一口气在,她必然要战。
这不但是为了无情报仇,还是她的信仰。
“好,就让我们并肩作战一回,但愿旗开得胜。”
青瑶忽然笑了,那眼瞳清明得好似一汪清波,令人神情气爽。
是谁说这一战必败,如果想保全她和他,就必胜,而她必尽全力而为,就算不是为了她自已,也是为了无情,为了他而战。
“好。”慕容流尊很高兴,唇角浮起浅笑,黑眸瞬间波光潋滟。
正厅一片暖人的春风,危机一解除,莫愁和冰梢还有小鱼儿从外面走进来。
“娘,我也要去。”
小鱼儿抢先叫了出来,此行她一定要跟着,因为听了先前父皇和娘的话,分明是极凶险的,如果不让她跟着,她是不会放心的。
“小鱼儿,不行。”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叫起来,慕容流尊和青瑶说完,相视了一眼,看来有时候,他们还真默契,尤其在对待小鱼儿这件事上。
小鱼儿一听两个人的话,脸色可就不好看了,小小的粉嫩的脸上闪过红晕,显然被气得不轻,大眼睛扑闪着,长睫毛抖动,眼里便是一片氤氲之气,楚楚可怜的咬着唇角,似乎被欺负了。
弦帝看着这样的女儿还真有些心疼,忙伸手拉过她:“小鱼儿,此行万分凶险,你还是留在别宛之内吧。”
“父皇,枉我那么喜欢你,你竟然不带上我?我就想陪在父皇和娘的身边,难道父皇连小鱼儿这点心愿都不能满足吗?小鱼儿好可怜啊。”
这小丫头唱作俱佳,演得刻木三分,入目之极,弦帝一看女儿的可怜样,还真有些不忍心,抬首望向瑶儿。
“要不然?”
青瑶一举手,脸色阴暗,咬着牙,轻轻的开口:“沐小鱼,你是不是有点过了?这次不是出去游山玩水,是真的打仗,你父皇和我,到时候会很忙,没人照顾得了你的。”
青瑶的话音一落,小鱼儿的眼泪滴落下来,是真的哭了,不知道为什么,越听她们说得凶险,她越想跟着他们。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冰绡,缓缓的开口。
“娘娘如果相信冰绡的能力,公主就由奴婢照顾着,不会让她出任何事的。”
冰绡一说完,小鱼儿立刻投去感激的一瞥,还臭屁的加了一句:“谢谢冰绡姐姐。”
“公主?”冰绡有些不自在,她可是公主,是主子,怎么能叫她姐姐呢,不过见厅上没人注意,也就作罢,大家一起望向青瑶,青瑶抬首扫视了一圈,最后眸光落在小鱼儿的身上,这家伙眼圈儿红红的,往常也没看到她如此坚持,看来她是挂心着她的安危,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允了。
“好吧,你要安份些,另外把那条狼狗和小狐狸带上。”
两个动物和她相处得久了,不会轻易的让一般人靠近她的身侧的。
“谢谢娘,谢谢父皇。”
小鱼儿立刻发出一声欢呼,雀跃不已,哪里有先前的伤心,虽然眼睛仍然很红,但此刻已是雨转晴了。
青瑶摇了摇头,一脸的拿她没办法:“你啊,快点去把手里的工作交接一下,那里的事情不能停下来,交给小桃吧,让她继续生产。”
“是,娘。”小鱼儿飞快的往外闪去,冰绡随着她一起离开,而莫愁退了出去。
正厅,青瑶回首望向弦帝,他也正望着她,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和小鱼儿的眼眸如出一撤……
五天后,一行人收拾好了所有必须的东西,前往弦月位临凰辕国的边境,月牙关而去,人先行,兵器后行,因为十万兵马还要操练,还未到开赴丹凤国的时候。
两辆马车,前面一辆坐着青瑶和弦帝,也就是易了容的银轩,后面坐着小鱼儿,冰绡和莫愁,还有毛雪球和小白狼,后面有十几个骑马的手下,都是慕容流尊的手下,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赶往月牙关。
一路上很平稳,太平盛世之中,少有匪寇。
月牙关前,十里古道口,安定峰领着手下的几位副将迎了过来,一看到两辆马车过来,动作俐落的翻身下马,恭敬的在外面开口:“臣安定峰领着手下的副将迎接皇后娘娘凤驾。”
马车之中,青瑶扫视了一眼身侧的银轩,从现在开始,他可就是一个名不见真传的人物了。
银轩一伸手,修长的大手握了她一下,示意她一切照常。
青瑶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有劳安将军了。”
“请随臣等进月牙关营邸。”安定峰抱拳开口,青瑶淡然的应声:“走吧。”
“是,皇后娘娘。”安定峰翻身上马,在前面领路,后面尾随着的几个副将,每个人都满脸的好奇,他们是安定峰的亲信,虽然主子很敬佩当朝的皇后娘娘,可是他们没有亲眼见到皇后的能力,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女人再强能强到哪里去。
他们的主将,竟然如此敬佩一个女人,还从其他营地抽调出十万兵马出来,供她调用。
对于此次北上的事,很多人不敢苟同,如果让他们攻打凰辕国,他们有信心,可是让他们攻打丹凤,大家还真没有信心。
那丹凤国是一个强国,并不比弦月差多少,就算他们倾巢而出,也不一定能胜,但现在听说皇后娘娘只带十万精兵,便要攻打丹凤国,从月牙关经过凰辕国,到达丹凤国的边境,陈塘关,那可是一座难攻的城池,听说守着陈塘关的是五员猛将,虽然是女子,可是却不输于男子,皇后要如何攻下那陈塘关?
对于这一点,知道内中详情的人都有点不相信,不过圣上有旨,他们这些兵将只能执行。
现在皇后总算露面了,他们很好奇,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进入了月牙关。
青瑶坐在马车内,掀帘往外看,只见月牙关门前,戒备森严,城墙之上人头晃动,大门前,抗着长枪的士兵来回的巡逻,每个人的神情严肃认真,那从城门经过的百姓,全都小心翼翼的,连大声的喧哗都不敢。
青瑶放下帘子,掉头望向一侧的银轩:“安定峰治军倒是严谨,看来我们不需要费太大的功夫,便可操练好十万精兵,因为这些人本来素质就好。”
“嗯,这样最好。”
银轩懒散的点头,此刻的他恢复了之前的妖孽,精致的面容上有千叶海棠妖艳的盛开着,看着他这样的面容,青瑶忽然好奇起来。
“你的易容,好厉害,这千叶海棠还有肌肤,丝毫看不出来易容的痕迹。”
青瑶说完,银轩笑了起来,半边脸看起来越发的神秘莫测,一小揖斜顺的墨发,遮盖住了半边的脸,只见他挑了一下眉。
“若是细心看,还是能看出来的,就是没有易容时,人的五官自然细致些,而易了容,即便易容术再好,不管是笑还是面部的表情,都没有那么自然,而是有微微的僵硬,如果易容术差一点的话,那僵硬更清晰,有时候以为人家不喜欢笑,其实是怕露出破绽。”
银轩话音一落,青瑶呼出一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以前她还一直以为他很酷呢,不过真正的他也不喜欢笑。
马车外,很安静,这边关重地,一般官府很少支持百姓居住在这样的地方,因为如果两国发起战争,最倒霉的便是这种地方,除了必须的兵将,多是家眷,还有一些土生土长的百姓,不愿离开这里的。
大街上,不时有巡逻的兵将走过,相对于全副武装的士兵,百姓要少得多,偶尔看到那么几个,也是行色匆匆的,不多作停留,买了东西便走。
马车一路往前走,跟着安定峰等人的身后,往月牙关的兵营走。
半条街都是兵营,一到兵营的布防范围,闲杂人等不准靠近半步,长长的古道两边分立着守哨的兵将,层层把守着,安定峰从马车上翻身下来,副将尾其后,那些士兵一看到主将,立刻恭敬的行礼。
“见过安将军,陆将军,张将军,黄将军。”
安定峰点头,领着陆张黄三位副将,脚步沉稳的走到马车前,恭敬的开口:“请皇后娘娘移驾兵营。”
这兵营重地,历来没有女人,此番皇后竟然御驾亲临,使得整个兵营的人都沸腾了,守在古道两边的士兵,齐刷刷的望过来,行注目礼,想看看传闻中足智多谋的皇后究竟生得如何的绝世风姿。
沐青瑶还未下马车,后面马车上的莫愁和冰绡先下来了,还有那些尾随在马车之后的手下,全都翻身直马,走到第一辆马车前,莫愁上前一步掀帘,恭敬的开口:“主子,请下车吧。”
“嗯。”锦帘掀起,轻风吹拂,阳光像金子一样耀眼,洒在了锦帘之上。
阳光之中,一翩然纤细的身影悄然而出,好似一抹春芽,带着雨露的润泽,清新的破土而出。
那翘首望着的士兵,还有安定峰身后的副将睁大了眼睛看,皇后娘娘一身娴雅,周身罩着冷沉的冰寒,还有那若有似无的兰馨之香,空气中飘浮着浅浅的香味,暗香袭来。
一袭映着暗花的华衣,逶迤拖地,墨发如云,松松的挽在脑后,随意而自然,头上除了一枝白玉流苏簪,再无别物,脸上罩着一层薄纱,在风中轻扬,透着无数的神秘。
即便蒙着脸,也可看出她光彩照人,这样的女子让男人移不开视线,可是却不免深深的怀疑,她竟然要凤驾北征,还是弦月国开地辟地第一位的兵马大元帅,就是男子也未必有这等殊荣,这真是让人觉得匪夷莫思,无法理解,为何圣上会让她一个女子凤驾亲征?
青瑶缓缓的下了马车,紧随其后的银轩也下了马车,一身的霸气一览无遗,看得安定峰一怔,这男子好妖魅,就是那个叫银轩的副先锋吗?皇后手下的第一员猛将。
安定峰是听皇上如此称呼他的,这男人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慵懒随意间,拥有着豹的狠厉,狮的慵懒,虎的嚣张,皇后果然不同凡响,身侧的一个手下,便如此厉害了。
安定峰领着属下上前一步跪迎皇后。
“臣等见过皇后娘娘。”
兵营之外,那些翘首盼望的士兵,一见主子都跪了下来,他们哪里不跪,因此紧随着安将军的身后跪了下来。
兵营重地,黑压压的跪了一层,青瑶走过去两步,伸手轻抚起安定峰,清冷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安将军平身吧,军营重地不讲究那些俗礼。”
“谢皇后。”众人起身,安定峰走在最前面,大手一挥沉着的开口:“皇后娘娘,请。”
青瑶微点头,和安定峰一先一后的往兵宫走去。
古道之上,只见她们这一行人里,男女都有,男的俊逸,女的俏丽,倒是十分养眼,不过当众人看到最后面的小鱼儿时,不禁有些哗然,怎么连小孩子都带来了,还有一条纯白色的狼和小狐狸。
等到她们一行人过去,那些士兵忍不住凑到一起小心的议论着。
“怎么连小孩子都带来了?这里可是兵营重地。”
“听说皇后娘娘要凤驾亲征,安将军从别的营地调过来十万兵马,听说皇后要亲自上阵,操练他们。”
“可能吗,皇后?”接下来那士兵没出声,但大家心知肚明,这样纤柔的皇后,让人无法相信,也许她很聪明,有头脑,但现在面对的可是十万兵马,日后面对的可是丹凤国的十万,二十万,甚至更多的兵马。
营邸,宽大的大厅中,上首是一主帅的位置,平常是安将军的坐的,下首两排整齐的椅子,都是那些副将的位置,这里仍是机要重地,平时众人在此商量营中大事,四周布防极严,士兵众多,没有指示,一般人根本靠近不了。
今日有皇后在此,安定峰哪里敢坐主位。
皇上的旨意,皇后娘娘仍兵马大元帅,他只不过是她麾下的先锋官,因此上首的位置自然是皇后坐了。
“娘娘请。”
安定峰恭敬的开口,手下的陆张黄三副将神色一怔,脸色有些隐暗,虽然将军信服皇后娘娘,但他们还没看到她的实力,所以有些难以相信,这样一个纤柔有度的女子,竟然可以坐阵三军统帅。
青瑶并不理会那些副将的脸色,微点了一下头,转身高坐在主帅之位,安定峰坐在她的左侧第一把交椅,银轩坐在她右侧的第一把交椅,余者皆顺位而坐,小鱼儿和莫愁还有冰绡等皆立在她的身后。
大厅里一度气氛很压抑。
安定峰抬首扫视了一眼身边的陆战云,沉声开口:“还有人呢?”
“马上就到了。”
陆战云虽然对皇后不满,但是对于安将军却很恭敬,忙站起身回话。
他的话音一落,从大厅外面跑进来一个士兵,飞快的开口:“禀安将军,各营的副将和参将们全都过来了。”
“好,让他们进来。”
安定峰一开口,那士兵退了出去,很快从大厅门前走进来数道身影,各人抬首扫视了一圈,神色间都有些不以为然,甚至于有人看到青瑶坐在首位上,而他们敬仰的安将军倒坐在了下首,眼神流转间,便有些恼怒,只是碍于青瑶的身份,而不便发作,甚至有人在心里嘀咕。
打仗是男人的事情,这女人就该回家抱孩子,奶娃子,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由着这女人胡闹,而且这兵营重地,竟然连小孩子都带来了,还连带了这么多的动物。
“见过安将军。”
那些副将齐声唤,安定峰挥了挥手,站起身,为众位副将引见:“这位乃是弦月的皇后娘娘。”
“臣等见过皇后娘娘。”有气无力的声音,对于此次攻打丹凤国的事,这些副将都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因为悬殊太大了,十万兵马去攻打人一个大国,他们有多牛,现在连带队的主帅,都成了一个女人,如果真的要攻打,也是安将军做元帅,否则他们真的有气无力了。
青瑶冷睇着眼下心不在焉,有气无力的状态,根本不以为意,因为要想转变这些人的看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接下来她有的是时间和他们耗着,唇角陡的罩上血腥。
“坐下吧。”
大厅齐刷刷的分坐着两排人,总兵,各营的副将,参将,人数众多,一眼望去,足有二十多人,这二十多人里面,除了安定峰,似乎没人相信她的能力。
青瑶也不理会那些人,把眸光移到安定峰的脸上,缓缓的开口:“安将军,十万兵马可调出来。”
“是,娘娘,已尽数调了出来。”
安定峰站起来回话,掉头望向身后的副将:“陆战云手下的二万人,张沼泽手下的三万,还有黄木场的三万人,还有我手下的两万人,正好十万,此十万全凭娘娘调度。”
随着安定峰的点名,陆,张,黄,三人站起了身,正是先前陪着安定峰一起迎接她们的几人,这些人都是安定峰亲自调教出来的兵,都是年轻人,年轻气盛,对于皇后挂帅的事,很不赞同,神情很是落寞,而那些没被点到名的副将,有同情的眸光,有幸灾乐祸的眸光,尽数望着上首的皇后。
青瑶并没表什么态,也没有一般登位者的一番言论,只是淡淡的开口:“明日演习场,十万兵将集合。”
说完便望向安定峰:“先散了,今儿有些累了,先休息会儿,明日开始整顿,如若不合格,我可不会讲任何情面。”
这话透着血腥诡异,很多人唬了一跳,认真望过去,只见皇后依然一脸的平和,那些人呼了一口气,只当戏言一般不以为意。
想到皇后说散了的理由,很多人心里不屑,不就是坐了几天的马车吗?竟然如此易累,看来还真是娘们,这样的人能带兵打仗吗?
后邸,青瑶一行人被安置在这里休息,独幢的院子,院子里风景不错,好几座房子,大家分列了一下,青瑶和莫愁一间,小鱼儿和冰绡一间,紧挨着青瑶的房子,至于银轩和他的手下,离得她们较远一些。
此时小小的花厅里,传来愤怒的尖叫声。
正是小鱼儿气恨难平的在跳脚:“娘,那些家伙太气人了,你看到了吗?竟然一副瞧不起女人的样子,他们有多厉害,竟然瞧不起人,娘,当时若不是忍住,我真想跳出来骂他们一顿,他们这些忘本的家伙,没有女人,他们是从哪里来的,石头蹦出来的,还是天上掉下来的,现在竟然瞧不起女人,而且他们知道你是谁吗?那可是个参谋长,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
小鱼儿是气坏了,竟然连青瑶前世的身份都说了,这话完,害得莫愁和冰绡使命了的想,那个参谋长是啥子玩意儿。
青瑶一冷的淡然,脸上罩着若有所思,根本没听清小鱼儿说的是什么?
这些人的反应,她早就预料到了,一直以来战场都是男人的世界,现在冒然出现一个她,打乱了他们详和的世界,人家能没有点反弹的情绪吗?但是她不着急那些人,眼下还是制定一套可行的方案,尽快操练起来,她们这里的动静,只怕很快便会传到其他的国家,那些人家不是弱智,不可能不防备。
所以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青瑶正想着,从花厅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正是银轩,一看到他,青瑶便挥手让小鱼儿和冰绡等下去。
“你们先下去吧,我和银轩有话要说。”
“是,娘娘。”几个人退下去,走在最后面的冰绡深看了皇上一眼,不知道主子是否习惯如此被人冷落,一向高高在上的人,到了这里,竟然如此低调,如果那些人知道眼前的人其实是皇上,只怕吓得屁滚尿流了。
花厅里,只有青瑶和银轩两个人。
“我正想让人去叫你呢。”青瑶出声,招了招手示意银轩走过去,两个人坐在桌子边。
“有事?”
银轩的话里有隐晦的怒气,一想到那些人竟然不把瑶儿放在眼里,便火冒三丈,那些蠢才,有眼不识泰山,不说他们,连他这个弦帝都敬佩她呢,要不然如何让她挂帅亲征,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拿十万兵马开玩笑。
“嗯,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明日训练士兵的事。”
“你说。”银轩看着她精亮的眸子,知道她一定计划好了,正好听听她准备如何做,安定峰的能力他是相信的,不过青瑶还想让这些兵马更强壮一些,正是好事一桩,他何必阻止。
“明日训练,我准备从十万兵马中抽调出一些会凫水的人来,最少要有一千人,这些人重点训练他们的凫水能力,听命调用。”
银轩挑眉,眼瞳闪烁着兴趣,她不会是想?
“你是想到了万鹤国的人很可能趁我们兵犯丹凤国的时候,从月壤国而过,兵犯我边境是吗?”
弦月的北部面临的正是月壤国,而万鹤国在月壤国的西部,紧邻着丹凤国,如果弦月从凰辕国攻打丹凤国,那上官昊一定会动手,有样学样的,从月壤国借掉而行,攻打弦月国。
“皇上也想到了?”青瑶眼瞳闪过火花,心底对皇上不由得敬佩几分,很多时候,她一开口,他是早已想到了,可说他们两个人的智力相当,强强联手,一定会攻下丹凤国的。
“嗯,我早派了人严守着北部的边境,不让上官昊领人渡河而来。”
弦月国的北部边关,有一条宽阔的大河,河宽几百丈,一眼望不到边,除了船只,根本不可能过得来,因此青瑶才会想到训练一部分凫水的人,只要这些人潜进水中,就是来再多的船只,也只能无功而返,那上官昊就别想成功。
“那样虽然好,但是有更省力的方法,训练出一千凫水之人,潜入水中,只要他们船只靠近,便潜进水中,弄翻大船,让他们想过来都不行,在水中,那些人根本不是我们人的对手,这样用最少的兵力对付他们,岂不是省事,冬天的时候,河水结冰,他们一定会从冰面上过来,我们只要让一千弓箭手,射杀敌人,那些箭弩,都是改良过的,只要射出去,不是杀死一个,有时候爆炸开来,可以杀伤两三个,这样上官昊还敢过来吗?”
青瑶的眼瞳阴暗暗的,银轩的心底闪过叹息,这女人真是太厉害了。
“就照瑶儿说的去做。”
“好。”青瑶点头,打了一个哈欠,她还真有些累了:“皇上,去休息一会儿吧,明日见。”
“好,你去休息。”银轩的眸光里满是宠溺,微点头,示意她去休息,自己目送着她走出去,门外有莫愁的声音:“主子要休息会儿吗?”
“嗯,进寝室休息一会儿吧。”
两个人脚步渐远,门外走进来两个手下,恭敬的望着银轩:“主子,你要不要休息?”
“嗯,回去吧。”银轩懒散的起身,神态慵懒得像一只偷闲的猫,其实更多的时候,他愿意自己是一个江湖人,一个侠客,那样就可以快意江湖了。
今儿个,他本来还担心瑶儿受到挫折,想过来给予她宽慰,没想到是他想多了,那丫头看得很开,还想出如此周密的安排,一方准备进攻丹凤,另一方还顾虑着腹背不受制于敌,想到她的每一个新颖的观点,银轩的脸上挂着笑意,心情明显的愉悦起来。
第二天中午,因为是夏初,太阳已是极火辣,照耀在头顶上方。
月牙关的大后方,有一座平坦的山地,这里是平时将士们练习的地方,此时,尘土飞场,一身银色盔甲的青瑶,领着几个人飞奔而起,掀起半天空的尘土,紧随她之后的是莫愁和冰绡,还有小鱼儿,她正一脸兴奋的端坐在冰绡的前面,扫视着眼前的一切。
空旷的山地上,十万兵马已到了一半,有人高坐马上,拉着僵绳,打着圈儿,那马匹不时的尖溜儿叫。
震得树林中的鸟雀尽数飞走。
另有一些士兵弃马坐在山林边乘凉,不时的调笑着。
这其中还听到偶尔的几声调笑,伴随着诸如,女人竟然上战场的讥讽声。
青瑶高倨马上,神态狂妄睥睨,看着这些人懒散不成形的态度,也不生气,罩着面纱的脸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见那一双冰瞳一闪而逝的犀利,唇角一勾,一抹血腥的妖娆之气闪了开来,手一伸,身后的凰尾琴已拿了出来。
现在她的琴,就是她的魂,早已和她溶为一体了。
莫愁和冰绡等一看主子的动静,早放松了整个心态,随和的望着她。
轻风扬起她脸上的面纱,飘逸柔美,高倨马上,那凰尾琴随意的摆放在马背之上,葱白玉指一抖,便是一串悦耳动听的音符,好似山间甘甜的泉水,先前狂燥不安的士兵和马匹,一下子安静下来。
不管是马上的还是端坐在石头上的士兵,全都被吸引了,掉头痴痴的望过去。
这琴如酒,动听悠扬,好似把人带进了青山白云,那般的肆意柔和,好似欲乘风归去……
忽尔琴音陡的拔高,直上九天云宵,好似万马狂奔,声声震耳,践踏过人的心房,大家只觉得心慌,不安,每个人都觉得冷汗往下流,窒息似的喘不过气来,这时候已有士兵从马上跌落下来,在地上翻滚着,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在地上翻滚。
一时间整个山地间,天地变色,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好好的听个曲子,几乎能要了他们的命,究竟是怎么回事?
远处,马蹄声翻滚而至,好似浪潮,纷扬的尘土好似漫天的飞雾,根本看不清人影,为首一人冲了过来,当先一步从马上翻滚而至,领着身后的两万兵马,高声而叫:“娘娘,请饶过他们一次。”
安定峰的话好似一声巨雷炸响了所有士兵,那些翻滚着的人挣扎着跪下来,哀求着:“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青瑶陡的一收琴。
山清水秀,天地间一片平和,**辣的阳光穿透枝叶,洒在每个人的身上,只见那些士兵,一脸的狼狈不堪,汗水粘连发丝,衣服上全是尘土。
青瑶高倨马上,冷冷的扫了过去,周身的杀机,泰山罩顶似的笼罩着整个天地,那些人现在算是识了这个女人的狠心。
她可是有备而来,就在刚刚一瞬间,他们就在生死边缘之间挣扎了一番,如若不是他们还有用处,刚才只怕命就没了。
一想到这个,每个人都肝胆俱焚,再也不敢小看这皇后娘娘。
沐青瑶冷冷的扫过去,沉魅的声音响起:“陆战云。”
陆战云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飞快的开口:“属下在。”
“领着你的人到西边的空地上跪两个时辰。”
“什么?”底下有很多人叫了起来,不过一想到之前这个女人的狠辣,马上噤口不出声,就是副将陆战云,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恭敬的领命:“是,娘娘。”
陆战云起身,把他带领的一部分人往一边赶去,诺大的山林边,黑压压的跪着一群人。
青瑶刚处置了陆战云,抬首扫了一眼,场上除了大将军安定峰,和他手下的两万兵马,似乎还差一部分人,一目测去,发现没有黄木场的人,脸色陡的阴骜,看来这男人真够嚣张的。
今日她若不处置他,她就不是沐青瑶。
诺大的山林中,一点响声都没有,静谧无声,大家不敢多说一个字,刚刚经历了生死,谁还敢胆大妄为。
远处再次有马蹄声响,黄木杨领着他的兵马赶来了,只不过他来迟了,如果这是进军途中,如此怠慢,论罪当死。
黄木杨一马当先的赶了过来,只见诺大的练习场上,一片寂静,副将陆战云领着一帮人跪在远处,黄木场奇怪的挑眉,他们晚儿晚上几个人商议好了,一定要给皇后娘娘一记闷棍,让她知难而退,就算要统一七国,也是男人的事,而且主帅的位置也应该是他们安将军,怎么能让一个女人的挂帅,只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黄木场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开口。
青瑶手中的一条黑色的马鞭好似脱水的蛟龙般飞奔而起,带着凌厉的杀气,不容黄木杨反映过来,那马鞭已困住了他,沐青瑶手腕一抖,黄木杨的身子已被甩落到马下,青瑶的声音陡的一沉。
“拿下。”
她的话音一落,莫愁冰绡身形一动,两把宝剑带着寒潭之气,架到了黄木杨的脖子上,黄木杨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心惊胆颤的开口:“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青瑶冷哼一声,姿势狂傲睥睨,冷睇着黄木杨,冷如冰的声音响起。
“黄木杨,一个小小的副将竟然如此狂妄,你那等小小的心思,难道以为本帅不知道,今日绑了你,信不信明日便有人替代你的位置成为本帅忠心耿耿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