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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8-08-04
双手被铐在背后的铁架,坐在拘留室的长凳上,看着对面站着的一排特工,我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找我的毛病,可是没想到这么快,估计是因为购物广场的事,让他们知道已经暴露了,所以放弃暗中监视的初衷,从暗处跳出来了。
“你好!我叫张智详,是国安局的,他们是张单,李勇。想必你也认识他们了!”自称张智详的便是当时在购物广场冷静地阻止李勇的中年人。他长相很平凡,属于放人堆里绝不显眼的样子,倒是边上的两个年表人英气勃发的像刚出场的斗鸡似的。只见张智详像边上的张单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边上的两个正在哭叫的瘾君子给拎了出去后说道:“我个人很好奇,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监视你的?”张智详坐在我对面的长凳上拿出盒中华,让了让我被我拒绝后自己点了一根很有耐性的看着我。
“……”我没有理他,我现在心里乱的很,刚从精神混乱中恢复过来,很多原来井井有条的事情都变成了一团糟,我在不停的思考怎么回家跟父母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可是每次一想到我伤害母亲的画面,就心痛的无法抑止。根本没听清边上的他说什么。
“问你话呢!”边上的李勇一脚踢在我坐的长凳上,力道大的把一条铁腿都给踢弯了,差点把我震到地上。
我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没接岔。依然盘算着回去怎么办。我不相信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因为除了他们有人被我打外,我并没有做什么危害国家的事情,刚果的事情还可以说有功。所以我有执无恐。
“我尻!小b,还给我拿上了!”操着一嘴京片子,李勇从背后抽出一根伸缩警棍就向我抽来。冷冷地看着马上就要抽到脸上的棍子,我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到如今我才发现,一但面对陌生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能非常冷静的对待。
“李勇!”边上的张智详看到我根本不在意,马上喝止了他的动作。
“队长!”李勇手一抖,马上就碰到脸的警棍硬生生的停在了我的眼前:“这小子,不给点刺激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三只眼。”
“拉倒吧!”张智详根本没把他的话当盘菜:“一边呆着去。”一句话把李勇堵得没话说了,愤愤的提着警棍在边上走来走去的不停踱步,“你是叫我刑天,还是让我叫你ghoul(食尸鬼)?”张智详把烟掐了弹出窗外,拉了拉椅子坐到我对面。听到那个代表死亡和战争的名字,我的眉头不由的抽搐了一下,但我仍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把左手的拇指根部使劲向掌内压着……
“咱们名人不说暗话,水贼过河别使狗刨!”没想到他还爱说歇后语:“上面只是让看着你,没下令办你,所以,你小子嚣张我也不搭理你!刚才”屠夫“说给我们听的话,我也都记下了,狼群来中国也不是什么密不透风的事,你把你妈脖子上扎个咕隆,也不归我管……”
听到他说到这句话时,我心头一阵火大,猛地把刚从手铐里挣脱还带着手铐的右手伸了出来,一把掐住了他的喉节,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边上的李勇闪电般的冲到我面前,从肋下抽出92式手枪,单手上弹顶在了我的头上。在枪口碰到我头皮的同时,我伸出还没接上拇指的左手一把扣住了手枪的套筒,使他无法扣动板机开火。就在我以为控制了形式的时候,脖子上一凉,一把刀子架在了我的颔上。
我眼光向下一扫是我的那把buck军刀,现在正握在张知详的手中。刚进门的张单看到这个场景大吃一惊,马上掏出枪在远处也瞄准了我。
“松开队长!听见没,不然打烂你的头!”边上的李勇又用腰后抽出一把77式手枪,双手持枪顶住了我的脑袋。
我用眼神死死的咬住了王智详,根本没有听见边上的李勇说什么,王智详也没有说话只是毫不退却的盯着我。原本平静的瞳孔深处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寒光,脸上的肌肉真跳,向一只饿极的野狼想择人而噬。
慢慢地我松开了捏着他脖子的手,也放开了李勇的枪,只是用食指指着王智详的鼻子说道:“别让我再听到刚才的话!”,然后,接回我的手指,又把手铐铐好坐回了长凳上。边上的李勇感觉受到了极度的侮辱,上来一脚把我踹倒在地,轮着枪把就是一顿好打,打的我满脸鲜血才停了下来。看他打完了,我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没事人一样又坐回了凳子上。
“呵呵!”王智详低着头笑了笑,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家庭妇男般的样子。他表情转换之快让我心里生出一阵恶心感。这种人真是很恐怖,看上去像是好人,实际不定是什么变态杀手呢。
“好吧,我们不提你母……”看到我眼神又跳动起来他忙改了口:“……不提那件事。看来我们想在这个警局里,想从你这里问出点什么是不太可能了!不过估计要等到你什么时候犯了事,才可能请你去国安局坐坐,在那之前,我只有一句话想问你。希望你能正面回答我!”
“我只想知道。你还是不是中国人?”说这句话时,王智详的表情变得十分庄重,仿佛一个法官在审视一个罪人一样。
“我以前是中国人,现在也是中国人,以后也没刨自已祖坟地打算!”看他庄重的样子,我也不由的变得正式起来。
“很好!我就这一个问题。希望你记住你说的话。”说完一推椅子站起来就出了屋,如此的闭幕弄的我措手不及。刚出门一会那个叫李勇的又拿了根小棒冲了回来,先对着椅子一点,我屁股下面的铁凳面一下烧了起来,全身一麻身体一下子失去功能摔倒在地。
这家伙冲到近前对着我就是一阵狂点,我根本无法遮挡的被他用电棒修理的死去活来。妈的!就知道你们没有这么好心放过我。真恶心,面前一套背后一套。我没有吭声的便挺着,反正抗干扰训练的时候没少被电,估计这个电棒只有五千伏,虽然身体麻木了,但还要不了我的命。
被捅了十几下后,他还觉得不解恨又对我拳打脚踢一阵,被电击的肌肉还处在功能障碍,无法紧缩来防御攻击,这几下挨的可够实的,我都能听到身上的骨头被打的真响,内脏痛得热乎乎的发胀,喉头发甜一股血水涌上了口腔,我强含着没有吐出来。
“你**什么?老子想你死,你还是个死!不要忘了这里是中国!这几下是为了我哥哥!呸!”说完一脚踢在我脸上然后扬长而去。
“呸!”等他出去了,我才把嘴里的血水吐了出来。“嘿嘿!”我自嘲的笑出了声,估计在购物广场被我打的是他哥,要不他怎么这么恨我。
躺在倾斜的铁凳上,揉着被踢的七荤八素翻了天的肚子,听着边上两上吸毒者比*的猫还难听的哭声。我无声地笑了……
第二天,队长来领我的时候,看到我一脸的伤一点也不意外,只是例行公事般的向警局提出了抗议,取回我的东西。然后便把我带出了警局。
“打你了?”队长从车子的冰箱里拿出一包冰块给我敷上,从包好的冰块可以看出他们是早有准备呀。
“嗯!”我接过冰块按在伤口上,昨天还好好的脸现在看上去就像个黑紫色的皮球,从倒车镜中看着变形的脸就让我想起刚果那次死里逃生。
“没事吧!要不要见见医生。”
“要!”我正想提去找医生。
车了飞快的开到了小猫他们注册的公司,坐着电梯上了七楼,一开门就看到医生穿着白袍等着我呢。我没有说话坐到椅子上,任由医生在我身上擦来缝去,忙了半个小时医才松了口气,扔掉手中的药棉。
“有什么办法没?”我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有!”显然医生能理解我这没头没尾问题是指什么。
“是什么?”我一下子揪住了医生的领子,眼中爆出了如火般的热切。
“时间!辅以心理治疗和药物,但最重要的还是时间!”医生掰开我的手,一边脱橡胶手套一边说。
“什么?”我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要多长时间?”
“不一定,因人而异!”医生坐到我对面,睁着他那双大大的棕色眼睛盯着我。
“有的人要三四个月就可以忘掉战场上记忆,有得则要数年,也有永远忘不了的!”医生看我意志又消沉下去忙又补了一句:“当然那是极个别的例外!”
“我是哪种类型?”我心虚的向医生求证,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这个……”医生很为难的看了我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周围的队长,然后缓缓的说:“你受的伤和经历太……估计要……数。数年才能真正从阴影中走出来!”医生结结巴巴的地说。
“那还会出现那样的事吗?”我听到自己还有救,心中又燃起了回复平静的希望。
“会!”医生坚定的回答,打碎了我刚筑起的幻想:“随时都会!不过我可能给你开药控制,只要你按时服药情况可能会比较好一些。当然你受过抗药训练,剂量会大一点,可能有一点副作用……”
“不。我不能这样和我父母生活在一起,我不能拿我父母的生命做试验。我受不了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喃喃的说道。想起被吓的瘫软在我怀里的母亲和手沾满的血水,那种粘连在皮肤上的负罪感,让我不由自主开始抠挠已经洗的很干净的手臂。
“刑天!刑天!”医生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晃动,把我从混乱中唤醒。
“我要离开!”我十分坚定的看向队长。队长看向我的眼神则有些犹豫,他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我的头顶说道:“刑天,你要知道。你才刚二十岁。还有无数的青春,而且你也赚到了足够的钱,你完全可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去治疗,说不定过几年就治好了。到时你就可以再回到你家人的身边……”
“队长,不要说了!”我脱掉满是血污的衣服,从衣柜中拿出一件通用的军用内衣穿上:“我明白你说的道理,可是我也了解到中国大量对越反击站归来的土兵,都因为精神压抑而染上了酗酒和吸毒,也有不少自杀的。大家都看到了那些挺过来的勇士,谁会注意失败的酒鬼呢?想想血勇士,队长!想想血勇士!”
“与其那样的过上一辈子,伤害别人又伤害自己,我还不如走上最干脆的毁灭之路。”穿上衣服站到队长面前:“我决定了!我要远离家庭,远离父母。让他们过平静的生活吧,我不能再危害到我爱的人了,哪怕只是千万分之一可能!”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开始发颤,带出了浓重的哭腔。
“我的孩子!”队长一把将我搂入怀中,不断的说道:“可是……可是……”
我支开队长的双臂扶着他的肩膀,低着头伸出手在队长面前摇了摇,阻止他再说下去。全屋子的人都沉默了,只有我的肩膀在抽动,我使劲抓住队长的肩膀把头顶在队长胸前,拼命的忍住绝望的哭声。美好的过去,现在。未来,在我眼前一块块被敲碎。希望之光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我感觉我的心正一点一点的冻结,几乎感不到它在跳动……
慢慢的我停止了抽泣,一只大手按在了我的肩头,屠夫的声音传来:“好了?”
“好了!”我缓缓的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向周围的人,队长对上我的眼神后,颓丧的跌坐在沙发上,不停的用拳头锤打头部,不停的说着:“本来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上帝呀!又一个。又一个……”
屠夫看到我的眼神,兴奋的笑了笑,锤了我一肩一下笑道:“早就知道你可以,以后的日子会怎样呢?真是期待呀!”
我没有听他说什么我很英明之类的话,只是径自走到小猫身边说道:“帮我设个帐户,每个月固定的向我父母的户头转1万美金。现在这个投资公司我要了,以后固定的人帮我看着我家,如果有什么风吹动第一时间通知我。”
“为什么不多转点!”小猫奇怪问道。
“多了,我父母会胡思乱想的。”我把金卡递给小猫,没有看她在那里熟练的操作而是拿出电话拔了一串长长的号码,电话接通后,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好!我想找一下,一支队的刑风上尉。”
“对不起,请问你是谁?”电话那头是一个操着四川口音的值勤兵。
“我叫刑天!是他弟弟!”我报出名字。
“你等一下!”电话被切线了,停了一下又开始提示接通声,没几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刑天!我是李明。”
我一愣,怎么打电话找我哥,给接他这了?
“噢!你好!我找我哥刑风。”纳闷归纳闷招呼还是要打的。
“他出任务了,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吧!”李明很干脆的说道。
出任务?我很奇怪,我哥现在已经不再出保护任务了,只是训练新兵什么的。而且就算出任务也不用专门劳师动众的给李明接过来呀。
“我哥没事吧?是不是因为我?你有没有告诉他我的事?”我嗅出味道不对,说话也不客气了。
“嗯!没事,他能有什么事?我没告诉他你的事!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李明开始打马虎眼。
“那样呀,你等一下!我电话没电了。”我拿起边上电脑上的话机又给他打过去:“我只是想告诉他,让他没事常回家看看父母!”
“噢。没问题,只有这个吗?”李明爽快地答应了,意犹未尽的问道。
这上电脑上的红灯一闪一闪的,小猫一看用嘴型无声的做出“有人窃听!”的样子,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没事了!就这个事!让他常回家看看。我挂了!”知道李明这里是一个陷井后,我有点担心我哥的处景。怕言多有失,想快点挂上电话。
“喂。喂!刑天。别挂!别挂!我还有些话想说。”李明突然抢话说道:“那个,那个,你哥没事,你只管放心,那个,那个,关于上次刚果的事真是感谢你呀!”一听就知道他这是没话找话说。
“没什么!还有什么事吗?”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你没有什么话要我捎给你哥吗?”李明试探问道。
“没有。如果你感激我救过你们的命就不要为难我哥!”我点明了知道他别上有人。
“怎么会!呵呵!怎么会!”李明尴尬的笑了起来,突然又正式的小声说道:“上次,听说宛儿说了些过分的话,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她是……”没等他说完,我就截断他的话说道:“不要说了!我不介意!告诉她不要放在心上。对不起,我在赶飞机,要收线了!再见!”
冷冷的切断电话,坐到椅子上,看着边上关心的看着我的战友们,我强颜欢笑道:“没事,不要担心。”扭过头看了一眼边上的小猫:“任务简报呢?”
小猫满脸犹豫地调出这一次的任务递给我,队长突然跑过来说道:“刑天,你没有必要出这次任务,你的状态不适合出任务!你要知道你……”
“队长!”我坚定地打断他的话:“队长。我需要这次任务,我需要更多的任务。你明白的!”
看着我竖定的眼神,队长一阵的无奈,只好举起双手说道:“如果你改变主意,告诉我!”
“我不会改变主意!绝不!”我低着头看着简报,自言自语地说道。
队长走出了房间,其它人都围了上来,围着我啧啧称奇的端详着。我抬起头面无表情的问道:“看什么看?”
“你知道吗?刑天,你越来越像快慢机了,眼神中都没有生气了!看着就像个死人!”美女在边上说道,旋即被医生一巴掌拍在头上,她还不乐意的叫道:“拍我干什么?我有说错吗?就是像呀!”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她说的是实情,现在的我似乎一具行尸走肉,如果说还有什么心事的话,那就是受伤的母亲了。至于我哥,在我心中他是一个坚强的军人,无论什么事都难不倒他,我并不担心他。只是发生的事有可能对他很不公平罢了。
“医生!”我叫了一下正在收拾东西的医生:“一会帮个忙成吗?”
“成呀!什么事?”医生好奇的看着我说道。
“没什么!我想到医院去一下!……”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母亲因失血而苍白的脸庞,触手冰凉!
我和医生悄悄的趁夜潜入了医院,父亲因为还有夜班,所以,晚上就母亲一个人孤独的躺上病床上。
医生拿着诊断报告走了过来,停在床边给我母亲看了一下,然后扭过头对我说:“没有事,你那刀停的正是时候,都是皮外伤喉节稍稍受损,过几天就好了!”
“谢谢!”我冷冷的说道,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你……”医生看我的样子有些不忍的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只是挤出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一会你父亲就要下班了!”
“好的!”我扔出两个冰冷字眼。
眼也不眨地看着床上因注射了镇静类药物而熟睡中的母亲,我维持这种没有任何表情的姿势将近两个小时了,我贪婪的注视着母亲,想要把她的模样深深刻进我的灵魂。
“刑天!”医生在外面轻轻敲了一下房门。我知道父亲已经到了楼下了。猛得站起身,我抽出军刀走到床前,轻轻得割下母亲一绺花白的头发,放在鼻下深嗅了一口。然后,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包好放进贴身的内衣中,俯下身轻轻的在母亲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然后扭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医生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偷偷眇我。
“有屁就放!”看不惯他一副憋屈的样子,我冷冷的说道。
“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个样子,你可时常回来看看她们的,只要你不呆特别长的时间就行了!”医生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看来是憋了很长时间了。
“就像队长他们一样?”我漠不关心的反问道。
“是呀,就像队长一样!”医生热切的说道。
“队长有没有差点割断他母亲的脖子?”我依然不冷不热的说道。
“这个……”医生一下子语塞了。
“继续开车吧!”我平静的说道。
车子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开到了机场,所有人都在那里等着我们俩了。走上登机梯接过屠夫递过来的背包,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中灯火通明的故乡。握了握拳头一撇嘴,不知为何,我意思轻笑出声,一扭头钻进了机仓。
飞机缓缓起飞了,剧烈的颠簸中,我掏出衣袋中的手帕,凑到鼻前深吸了一口,自言自语道:“妈妈,陪我一起上战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