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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德慵听到李永辉的汇报,脸上的表情始终不变,对于吴德慵说来,表情的控制里已经很不错了,李永辉一进门是自己就先预感到他见杨冲锋的结局。而李永辉对自己的喜怒很容易看出来,所以一开始就用这种平静的脸色,等李永辉说完,吴德慵心里已经有些翻滚。
之前在组建钢业公司时,还不就是看准了就将项目立起来,要不这样当机立断,哪有今天的钢业公司?谁又做过什么考察,到哪里去找这些数据来支持项目的可行性和科学性?实践已经证明了,这样的决策是正确的。现在,县政府用这些问题来说事,或许会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才要我们这些管理者去工作,要都没有任何问题,还有必要让县里来主导这些事?借口,完全是借口。
根据可靠消息得知丁军在平凉县已经立了项,将小纸厂的发展提到县常委里讨论,随后速生林木的栽植也会极快的速度在全县乡镇里推广起来。平凉县开始工作起来之后,柳泽县这边想要再得到很优惠的条件,那就不可能了。至少一点,设备款项用产品抵经费的优惠就不会再得到了。
按吴德慵的想法,杨冲锋要是积极一些,完全可以让柳泽县占主动。那么,柳泽县的经济结构就会更完善,使得整个县里的工作更加主动地位。可杨冲锋却将这样一份报告推拒出外,所找到理由几乎可用荒唐可笑来形容。着哪里还是之前那个工作很有进取心的杨冲锋?
等李永辉说完情况,吴德慵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脸色虽平静,却明显有种压抑感。李永辉察觉到些什么,也不再多说,知道吴德慵书记在这一的时候往往要好好沉思,考虑要用什么办法来破局。当下就告辞走了。
怎么会成这样?吴德慵想着,实在弄不清楚,自从选举过后,县里就微妙起来,县政府那边就接二连三地有些令人心不透的事了。先是针对钢业公司的扩张,继而突兀地提出什么县城街道改造,将主要工作目标进行转移,现在,对一个梦想对县里有着优势的项目,想方设法地回绝。核心是什么?
之前的杨冲锋和现在的杨冲锋,就因为到柳河县转一圈之后才变成这样的,还是因为升到县长后,那种成就感改变了一个人?又或是手里有了权欲后,那种心态就变得想得到更多的权力?
对杨冲锋吴德慵自认为很了解的,可人在官场里,突然因为地位的变化而变化的人太多了。对于发生过的事,吴德慵总觉得就算站到杨冲锋的那角度来看待,也是无法理解的。
当然,心里对自己在钢业公司扩张问题上,心里还是有些那个的。但这样的事,作为县长也应该从大局出发。没有大局观,也就不会有更高远的发展。难道他紧紧是因为自己选择的时间,还是因为自己触及到他的范围才有之后的一系列反应?
人心思最微妙的物事,想当初杨冲锋初到钢业公司,继而进到经济小组里,将自己的意图完全贯彻下去,受到如此好的工作效果。可如今,本应该是最佳搭档,基层何时成为这样一种局面?一种令人心疼的局面。吴德慵的意志一向来都很强韧,不会因为工作难做就忍让退开或回避。政治讲策略更讲究勇气和决心。
但杨冲锋的背景他说知道的,黄天骅书记虽说没有直接站起来为杨冲锋说过话,但杨冲锋在市里不乏人支持他。目前柳泽县的局势虽说微妙却有明朗,但吴德慵还是不想选择直接角力,总可以找到喜欢沟通的切合点来。
还是找机会先谈一谈,将钢业公司的工作,还有小纸厂项目的问题都谈一谈,平凉县虽说目前占一定的先机,但杨冲锋要是肯下力,想挽回未必就不可。项目审查决定时,还要经过市里批准,这时就可发挥杨冲锋的优势来。何况,从王辉和杨冲锋那个姓张的同学语气里,他们还是希望将项目方在柳泽县,这边县里更具有工业上的管理经验,从下面角度出发也更有利一些。
只是,这一切都要杨冲锋肯去做工作为前提,无论任何,都要争取争取。还是面对面谈一谈为好。吴德慵下来决心,脸上的神情就舒缓了些,可怎么样见面?要让两人以平和的心态来谈,不仅方式要考虑,见面的场合更要选择。
等李永辉走后,杨冲锋记起杨志远副县长手里也得到一份同样的项目报告书,心头一转,给杨志远打电话去,约他一起吃饭。虽说到县里时间不短,两人还没有单独吃过饭。杨冲锋去柳河县之前,两人也认识,只是工作上很少有往来。
杨志远没有料到杨冲锋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在县政府里杨冲锋是班长,一切都得听班长的指挥,这是最基本的准则。只是,杨志远已经站到另一阵营,跟着书记那边,在县政府里就像埋下一颗钉子一般。杨志远知道自己的位置尴尬,可选择了后,也不会在意。这时,吴德慵将钢业公司的工作交给他来主抓,那也是给他入常道路上,大力推了一把。自己要是还不知道珍惜,那当真是白混了。县里多少人等着这样的机会?
身在县政府里却站在书记的阵营里,杨志远还是时时带着一份小心的。县长有重新调整工作职责的权力,当然这种权力的实施还是要看大环境的,要看力量的角逐结果。就算县长针对自己,县委和市里也会干预。在县里,书记才是真正的老大,何况像吴德慵这样强势的人,在一般人眼里,都只是那个看到他的最强的那面,而看不到集资案暴发后,他已经黯然不少,那种强势依旧是一种习惯性强自支撑,内中的无奈只有他自己更有体会。
县长找自己是为钢业公司的工作,还是因为自己的站队,县长想做些工作?体制里最忌讳的就是两面讨好,墙头草不是在每一个县都存在的,更不是没有过县都容许墙头草的存在。墙头草能够把被灭了,除了自身能力强悍外,还得有领导认可。杨志远自知不是那种料子,不敢脚踏两只船。
但杨冲锋找他,杨志远也不敢直接把不顾面子地推脱了,最多见面后将情况汇报给书记,哪些该说的和不该说的话,总会想着对自己最有力的方面发展。揣摩着县长会找自己谈什么,杨志远对杨冲锋的工作作风还是了解的,也能够大概想到要说什么。心里有了准备后,就想是不是要先给书记招呼一声?可还是犹豫着,觉得等事后汇报更有利些。
杨志远的人不清楚杨冲锋的背景,在县里知道杨冲锋和黄天骅是直属亲的人不多。要是他得知杨冲锋有掌管帽子的副书记的大靠背,还和郭喜春书记等关系特别融洽,只怕会后悔死。当然,县里对杨冲锋的来头,只是觉得市里可能是有人,而又抓到机会,才能声道这样的位置的。
柳泽县里更多的人都是站在吴德慵那阵营里,杨冲锋本身就是从那个阵营里出去的,要让一些人直接选择离开吴德慵而奔向杨冲锋,这种可能性很小,除非那些对杨冲锋的底薪知道得比较清楚的人,但只要的人却有不敢说出他的情况,就算自己想靠近杨冲锋,都会很小心地,不让人察觉而招人厌恶的那种方式。
要不,就宁可保持一点距离,只要杨冲锋不讨厌自己就成,今后总比其他人更容易得到机会。反而是肖成俊、齐思伟、吴显求等一干人,没有什么顾忌地往来,石稳和文怡芳等那就更不同了,是在工作往来中建立起这样的情感。沈崇军和吴德慵对杨冲锋的来历还是有所了解的,只是没有找到具体的情况而已。
杨志远自以为得计,等下班时,从钢业公司里出来,让司机将车开到金枝弯酒楼。金枝弯酒楼就是之前的金枝弯餐馆升格了,改为酒楼,风格却没有变,也是县里领导们喜欢光顾的地方。秦时明安排包间了两个,一个是领导专用的,他们要喝酒吃饭谈工作,他们这些下属却不能在面前碍眼,影响到领导的工作,只有另开一桌。他们这边人不多,就两司机和秦时明三人,且两司机不能喝酒,秦时明一大县长大秘书陪着两个司机,虽有些郁闷,但他却是低调惯了,之前,这样给县长们开车的司机,也不会将他瞧在眼里。
就算心里有了准备,当秦时明将他让进包间里,说县长还没有到,要请他等一等,杨志远在包间里等着,心里也感觉到压力渐渐加大。要杨冲锋提出些什么来,自己如何应对?一个处理不顺,书记那边也会对自己有戒心的,倒是当真两名都不是人类,就有些后悔事先没有给书记先汇报。可这时已经进了包间,却有不能再提及。
杨冲锋很快就到了,进包间,见杨志远站着来接他,说“杨县长客气了,嫂子不会怪我下班了还要拉着你陪我打发时间吧。”
“县长,哪会啊。我工作上的事,家里绝对支持的。这也是她最让我感到骄傲的地方,多谢县长关心。”
“坐吧。”见杨志远有些紧张,杨冲锋心里自然明白他对自己的防范。吴德慵将杨志远方到这样的位置上,对杨冲锋说来还是有些打破他的工作思路,原本杨冲锋计划着要是钢业公司扩张,总体工作由沈崇军来负责,石稳等人配合,这样就能够更好地整顿钢业公司的管理。等他到北方区找碰柑销路时,吴德慵却突然将钢业公司扩张的工作正式启动了,并交给杨志远来抓,当然,他的背后就是吴德慵来控制。书记对经济的敏感和决策都有很强大判断力,但目前钢业公司里的弊端不小,他却没有看到这一点。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何况,钢业公司积弊不小,再不下决心整顿,有可能重演柳芸烟厂那种结局。这样的事,就算说给吴德慵听,他也不一定会相信。杨冲锋知道他对什么事的考虑虽然精细,却也因为固执,又对自己那种魄力的自傲,有时那一念产生后,就会致力去实现,会想尽办法去促成达到目的。
杨志远分管抓工业经济,在杨冲锋看来他工作能力还是不够,主要是因为将精力更多地放在怎么样抓权或为官上面,没有专研国际国内的经济形势,也没有致力于自身经济素养的提高。但吴德慵觉得后,也不能够按自己的喜好来随意换人,这是官场里不允许的,更会加深他和吴德慵之间的误解或说矛盾。
为工作进行斗争,那是很正常的,但也要选择好时机,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机会。当然也能够创造这样的机会来。对杨志远,要是随时敲打着,也不会将钢业公司带往不想看到的那种局面。
两人坐下后,杨志远见杨冲锋一直都保持着面带微笑,让他心里更加琢磨不透了。这种见面,杨志远带着司机来,而杨冲锋也带着秘书来,也就不是很隐秘的那种,按说不会有密切的利益关系。可以将这样的见面理解成正常的工作交流,也可以理解成私下的沟通,增进相互了解,今后才能更好地配合工作。
杨志远也就是进来见秦时明接待,心里才安定不少,这时面对杨冲锋的客气,心里自然也有感受。在这样的领导手下工作,至少可以少受一些莫名之气,也不必时刻都小心翼翼。可惜他已经不能够有这样的机会了。入常的路,书记以及给了这么好的机会,杨志远心里早就决然。
先问了些杨志远家里的情况,在说到柳市的大经济环境,之后才说到柳泽县的实际问题。杨志远先就有心里准备,也还能够应对。说到县里的经济工作,那是杨志远的本分,总不能依据都说不出,便将平时从吴德慵那里听到的一些话说出来。
“杨县长,前几天那个叫王辉的老板到我们县里考察,想要将小纸厂的项目搬到我们县里来建,你有什么想法?”杨冲锋说着,将手包里的回水镇的项目报告书拿出来,“回水镇的这个东西,你见过吧。”
“见过,我那也有一份呢。”杨志远知道县长肯定知道哪些人手里有这样的报告的,这时也没有必要去遮掩着,作为回水镇交项目报告书,怎么可能少他抓工业经济的副县长那一份?说了后,见杨冲锋看着他,知道是要他说看法。杨冲锋对这个小纸厂项目的态度,杨志远是知道的,可他也知道吴德慵书记的态度,两大领导截然相反的意见,让下面的人确实是不好做,但也考验一个人的立场。
很谨慎地,选着词句说“县长,报告书我看过,对于里面的一些专业的东西,我自己知道自己是外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过后,感觉要是能够想报告里所说的,却是对县里和乡镇的经济有不少收益啊。县长对这项目的见解肯定更精准更有科学性和前瞻性,您在经济方面就算在省里,都是有名望的专家啊。”
说好话不会改变立场,也不会将大家都关系弄得更糟。杨志远很理智地说几句捧一捧杨冲锋的话,对杨冲锋在经济方面,堪称专家的说法,在经济小组时就有这种论调了。
知道杨志远不会观点鲜明地跟自己讨论,更不可能进行争辩,杨冲锋也就不再问他有什么看法。两人的立场不同,就算讨论也不会着调,这时的看法,更多会从自己的立足点来考虑,而不是客观地衡量。
“杨县长,县里的经济,工业经济会占到分量越来越重,但这过程我们要谨慎,更不能贪功冒进。回水镇的项目报告书,出发点很好,只是选小纸厂作为项目来做,还有不少实际的事没有考虑进去。利害得失,都要细致的权衡。这报告书里,至少有几点要先落实下来后,才能让我们进行决策。”说到这里,杨冲锋听下来,要让杨志远消化自己的话,今天找杨志远谈,一是想让他自己对这方面有认识,第二也是想通过他将自己的意思转告给吴德慵书记,便于下次见面交流时让他先知道自己的意见。
停了会,杨冲锋给杨志远一支烟,两人抽着,又继续说,“首先,对方说的话是不是和客观实际相吻合,还有待进一步核实。就算说的是实情,那也不一定符合我们县的利益。回水镇在柳水上游,那里要是开办纸厂,县城等一线下游还怎么生存?柳塘乡等临水的乡镇,都计划着要利用柳水进行渔业养殖,纸厂的污水往哪里排放?对方所说的低污染,只是一种说辞,客观上全世界都还没有这种设备,指望小纸厂生产能够控制污染,那是谎言。再说,他们所说的速生林木循环使用,具体怎么样去操作?实际的可行性太小,要是几个县或几个省一起进行大规模地栽植,才有可能实现。一个乡镇或一个县的局部,要这样执行下去,唯一的结果,就是将原有的野生林木全毁光了。”
“这样的结果,不是我们所要的。就算得到一些经济上的业绩,可我们的代价太大,今后我们要弥补所花费的钱和人力,会比现在得到的多得多。回水镇那边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的严重性,可我们作为决策者,却要有更大的大局观,更长远的利益观。”
“杨县长,王辉到县里后,我们也曾派人到他们县里看了,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速生林木规模栽植,也没有什么小纸厂高效益运转。小纸厂我们干部曾找到一个,但排除的污水却没有在经过处理的。这些事实,就值得我们去思考了,他们为什么不将这样好的项目中自己的县里操作起来,而要将这些商机让给我们?相比平凉县他们更看中我们柳泽县,其中的原因,我估计不是我们县里有工业管理经验,而是我们县境内有更好更多的野生林木丛,至少可以将这样的小纸厂维持三年。项目建起后,要运转维持,倒是那些野生林木就会成为牺牲品,不得不看着我们的山头一个个被砍光。这样的情形,我想,都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杨冲锋本来还想说一句:县里的决策由我们来决定,就算不能给县里带来发展的契机,那是我们能力不够,但却不能给县里留下贻害,留下骂名来。不过,这句话听着就有些刺耳,要经杨志远之口转达给吴德慵书记,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了。很容易造成新的误解,也就忍下不说。
过一天,杨冲锋收到赵晓勤来电话,开始客气一番,东拉西扯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主题,但杨冲锋在接电话时,就意识到他不会为聊天而打来的。赵晓勤虽然和杨冲锋关系不错,但随着县委和县政府两边的矛盾渐渐形成,他哪里会意识不到这些?
杨冲锋自然有耐心,这也是一种斗争。和赵晓勤之间没有直接的矛盾冲突,但县委那边的影响是从方方面面的,斗争也就是方方面面的了。说完客气话,后赵晓勤说“冲锋,书记正忙呢。”
“是吗,那代我问书记好。”
“行啊。冲锋,先书记交待我一件事,说下午下班后想请你到家里坐坐。你有没有其他的工作安排?你想和什么酒,我好准备。”赵晓勤说着有点嬉笑的意思,杨冲锋听了后,也觉得很好,吴德慵书记有这层意思,那就是想要相互沟通的了。这样对县里的工作更有利些,而自己也不想和吴德慵这样一个亦师亦友的人,把关系闹得越来越难以理解。
当下就答应下来,说好了时间,杨冲锋自然也得好好想下。吴德慵是自己的老领导,对自己有着提拔之恩,但工作上来说,杨冲锋对他也是很敬佩的。从目前的处境说来,越来越多的人都在意识到县政府和县委之间的不和谐。官场里的人都很敏感,大多数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都是用在揣摩领导的意图上,当然很多细节处就能够看到些蛛丝马迹来。按人们的思维习惯,杨冲锋要是和吴德慵闹别扭,多少人都会偏向吴德慵的,不是因为他威信之类的,而是因为人们都喜欢别人记住自己的情与恩,对杨冲锋这样的有着忘情忘恩的人,都会有讨伐之心。不过,之前杨冲锋却做了些工作,有孙定才老主席等一干老同志力挺他,也就不会有人随意乱说。
原先带文怡芳或带秦时明一起过去,后来也就决定一个人去。这种见面,知道的范围越小影响也会越小。提着两瓶五粮液,再带一个大礼包,就走进吴德慵家里的小巷子里。杨冲锋之前曾到过这里拜年看领导,那是第一次从京城回来。还记得吴德慵的小孩穿得根本不像一个领导家的孩子,他见杨冲锋提着东西,就警告杨冲锋不准进他的家。那种纯真,让杨冲锋记起还有一种感受,如今几年过去了,当年的瘦个小子也该长高了。
还是之前的那个铁门,看上去比之前更锈蚀一些。杨冲锋走近铁大门正要用那大锁敲打,却见赵晓勤从里面走出来。“赵哥,辛苦你了。”吴德慵要请客,赵晓勤自然要出门张罗。开了门,两人往里走,赵晓勤说“我准备了酒,只是,今天有口福了。”见杨冲锋手里提着的可是五粮液,那种正牌子的。
“书记回来了吧。”杨冲锋说,就见吴德慵从家里出来,“书记,过来讨扰了。”
“欢迎欢迎啊,冲锋,过来就过来嘛,还提酒来,怕我买不起酒不是?”吴德慵说,脸上带着笑容,却总给人一种牵强的感觉。
进到屋里,见里面和几年前没有什么变化,很简陋的一个家。吴德慵老婆在厨房里,有炒菜声从里面传来。杨冲锋本想走去招呼一声,却给吴德慵让到二楼书房里。
上回给吴德慵拜年时,也是到书房里坐,里面的书不少,看着有种书的气息。不想这样就那书房,更多的是一种身份摆设,就算帐里面看书,也给人一种显摆的意思。吴德慵这书房不大,那些书却有些旧损,不知道是经常翻找书籍还是经常打扫,没有什么灰。杨冲锋看着两满书架上的书,却没有说要结束看到意思。如今要看什么,到上查找会很快的了。
三人进书房后,吴德慵尽量客气地让座,给人的感觉却有着分生。赵晓勤知道自己的角色,先就去泡茶,给两人端上,才给自己也泡一杯。今天为什么要在家里请客,赵晓勤心里明白,县里两大佬是合是分,以及今后县里工作的走向,都会有这次见面而发生很大的影响。看着本来是一阵线上的两人,赵晓勤也不知道怎么就会成为这样子了。
书记和县长真的是一个食槽里的两匹马?一开始的时候,两人那种默契就像杨冲锋还在经济小组里那是一样,可转眼间就发展到各行其是了。
已是见也不知道要找什么话题,杨冲锋知道自己最年轻,而两位都是自己的老领导,对自己都有着恩情,从私人的角度上说,自己内心里也尊敬着他们。也不等吴德慵先问,说“书记,记得第一次到这里来,天作特别可爱,见我手里提着一瓶酒,不肯让我进门,他那份纯真和书记您对他的教诲,那种震撼人心的深深的感动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心里,他如今该高中了吧。”
“是啊,都读到高一了,平时对他关心少啊。”吴德慵说,“总算品行没有学坏,算是最大的欣慰了。”
“那是书记您教育得好,在县里读,还是去市里?”
“在县一中呢。”
“天作本来已经考上柳市一中,书记没同意送到市里去。”赵晓勤在旁边补充说,“委屈孩子了,天作却没有什么抱怨,真是难得。”
“有心读书,就算在菜市场里也读的进。”
“书记还是怕天作到市里去读,一些到县里教育大局啊,书记这种情怀,也只有天作这样的孩子才能够理解您。”赵晓勤说。
“书记,说起来,我也听向卫东县长说,县里对教育亏欠太多了,心里惭愧,对不起孩子们啊。等一两年后,县里财政稍见好转,我们得给孩子们补偿才是。”杨冲锋感叹一句。柳泽县不少条件好些的家庭,都将孩子送到柳市一中去读高中,更有少书人将孩子送到省里去读。想吴德慵这样,将孩子放到县一中里读,而不怕耽误孩子的前程确实少而又少。县一中教师素质不差,只是设备、环境太差了,让学生们和家长都不想委屈孩子们在这一的条件里度过。
提到县里的工作,赵晓勤就乘机往小纸厂的项目的话题上带,“目前县里的财政紧,主要是企业少,没有创利的企业支撑,就钢业公司一家太单一了。”
吴德慵就没有作声,知道赵晓勤这样说的意图,由他和杨冲锋两人讨论或许更适合些。杨冲锋听了赵晓勤的话,说“是啊,赵哥是一针见血。从柳市地区看,我们县里要是没有植物油厂那一次波折,情况就会好很多,如今钢业公司虽支撑着,却正逢发展高朝期,处处要钱,捉襟见肘啊。但要是另找发展之路,一时间却没有找到适合的项目来,新的项目不仅要考虑到所产生的效益,还要考虑到项目可能给我们带来的其他效应。”
话说到这一步,吴德慵始终都不接话题继续讨论。
书房里随着杨冲锋的话落下来,就出现短暂的一个空档,赵晓勤不知道书记为什么不接着讨论着话题。只要说下去,就顺着到小纸厂项目的分歧处了。见吴德慵表情随没有变化,就想听两人的话很入迷一般,有像有什么心事走了神似的。他也就不好继续讨论,赵晓勤对吴德慵的了解更深一些,知道他已经不想在说这样的事。
找杨冲锋来吃饭,本来就是为了要沟通这些分歧的,但临到头了,他却不想说下去。赵晓勤不理解,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改变了决定。吴德慵是听到杨冲锋那句话,就不想再说下去,分歧不仅仅是小纸厂项目上,分歧很多啊。
杨冲锋说等县财政稍微好转,要给学校进行补偿,吴德慵知道杨冲锋不是说着玩的。他说过的话,都会去变为实际行动。而吴德慵本来准备过一两年,或者翻过大年后,就要启动城北的建设,那一块荒废的城北,是柳泽县城的一个疤,也是吴德慵心里的一个巨大遗憾,一个看着就会让心里微微发痛的疤啊。
两个人虽然没有交流,但一句话就知道杨冲锋的意思,知道彼此说不到一块去。吴德慵也知道县里的教育很艰苦,可就目前的财力,还不能将教育的现状改善。就像天旱日久,要是下些毛毛雨是不起什么作用的,与其不痛不痒,还不如坚持几年,等财力好转后,来个彻底大改变。从这个角度说,吴德慵觉得杨冲锋考虑问题不成熟,但要就此说服他,只怕有志是枉费口舌。
何况,先就听到李永辉、杨志远等人说了杨冲锋对小纸厂项目的看法,按他的意见,成见太深或者说几乎就对这项目判了死刑,就算讨论,也只能形成口头争论,不可能达成共识。与其没有结果,还不如另谋途径。有些话不用直接说,从细微处就可判断结果了。
尴尬的场景很短,三个人都意识到不应该这样。赵晓勤就说起杨冲锋的家,说到黄琼洁学习之后,工作会怎么样安排。杨冲锋说家里的事,他可做不了主,在家里就一个当兵的,得付出劳动的指挥。笑说一阵,很快菜饭做好了,吴德慵老婆要三个人下楼吃饭,她自己却在厨房里随意地吃了,不肯到桌上来和三人一起。
吴德慵也不会去叫,三个人喝着酒,却喝不出那酒味来。杨冲锋站起来给吴德慵和赵晓勤两人分别敬了酒,都喝得没那意思。
散了后,已经是夜里十点,赵晓勤和杨冲锋一起从吴德慵家里出来时,见吴天作才放学回家,跟两人招呼一句有些冷淡。走到街上,杨冲锋将赵晓勤先塞进出租车里,见他走远了才也截了一辆车。坐到车里,觉得心里有些沉闷,那种压抑就这样回去休息,肯定会让心里更乱,就打沈崇军电话。
约好到“梦里水乡”会所见面,沈崇军也正好处理了事情才脱身。杨冲锋到会所里,沈崇军先就定好了包间,见杨冲锋到了后,说“喝点什么酒?”
“真不想喝了,闷着。”
“怎么回事?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今晚到书记家里喝酒吃饭。”杨冲锋说,沈崇军听了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县里的事越来越复杂,也不好怎么说。杨冲锋这时的情绪都动了,可想而知。沈崇军给杨冲锋一支烟,要给他点上,却给挡住,杨冲锋自己点上猛抽几口。
“本以为会说说县里的事,可书记不开口,喝着闷酒呢,堵啊。”
“本来应该很好沟通的事,却给弄得复杂了,各人的角度不同啊。”沈崇军说着,想宽解下,“冲锋,会理解的。”
“没事,书记是我们的老领导,也是我工作方法不对,等有机会我去检讨。”
沈崇军自然知道杨冲锋对于认准了的事会坚持的,就算要跟吴德慵书记说什么检讨,那也只是对工作方法上的检讨而已。吴德慵不想这样就那样刚猛施威,但却也执着坚韧,不会轻易低头。两人之间的问题,是不是单纯的工作立场问题?沈崇军觉得自己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
“书记还是想做那小纸厂的项目?”
“没有明说,我也就不去提这事,估计书记知道我们的想法,谁也说服不了谁,还不如干脆不提?”
“是啊,书记是这种风格。县长,今后怎么办?书记肯定会做这方面的工作的。”
“我知道,之前我们在柳芸烟厂安置工作时,对老领导的工作个性就有所了解了。”
“你还早有准备了啊。”沈崇军说着两人都笑起来,为了工作上的事,要不是地位的变化,几个人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虽然在笑,却又很多无奈。“要不我去跟书记汇报汇报?”
“也好,老领导的性子我们都知道,对他的为人做事从内心里一直敬佩,也一直是我心中的楷模。”杨冲锋说,觉得这沈崇军面前还是分说分说下心里会轻松些,“碰柑那边很顺利吧。”
“老领导在工作上一直带着我们,这份情感我们都一样。冲锋,对于你我也是从内心里佩服,不说这些了。”沈崇军停顿了下,“摘收工作已经开始,今年天气这么好,也算是老天的眷顾了。”
取了些啤酒来喝,各自完成两瓶,说了一会话,也没有安排什么节目就一起走了。梅姐知道杨冲锋到来,却见他和沈崇军一起走,只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杨冲锋回柳泽县后,到会所里来的次数很少,两人的情分似乎有些淡蓝,梅姐知道男人处在这样的位置,全城人的在瞩目,自然不能像之前那般随意。
县里的工作陷入这样一种局里,拗着劲,杨冲锋准备插手钢业公司的扩张工作,而吴德慵却要将小纸厂项目立起来,也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明白两人的心境和出发点。沈崇军自然是最了解两人的,只是,处在中间也做不了多少工作。
赵晓勤也是这般心境,只是和沈崇军又有区别,他对杨冲锋这样做还是琢磨不透,明显有很好效益的项目,怎么会这样抵制?怎么看都看不出杨冲锋在这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晚,杨冲锋将他打发上出租车后,转一圈,估计杨冲锋已经走了,又让车开回原地,在一次走进吴德慵家里。
吴德慵还在书房里坐着,赵晓勤走进书房,也不说话,两人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早就很默契了。抽着烟,两人都在思考着目前县里的状况。吴德慵就喜欢这样空坐着,一支烟边吸边想,反复盘桓。
“老赵,你怎么想?”吴德慵说话了。
“书记,按说他不是那种人,和李耀强他们不同。”
“我也这么想,但县里的工作总要开展,这样的机会又会出现几次?错过就错过了。”
“我支持书记,要不我找他谈谈?”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就算开常委会来决定,他也会到市里去找支持的。”吴德慵说到这里就停下来,有些话不必要说,有些话却是不能多说。
赵晓勤深夜里再次走出吴德慵家,这时很难打到车了,走在街道上,夜深里的气温让他干到思维更敏锐些。之前一直看好杨冲锋,那是绝对自己有可能再进一步,可目前却看不到这些迹象。柳泽县因为植物油厂的集资案,让柳泽县的政坛变得有些诡异。除了县政府那边有些变动,县委这边不少满届了也没有挪动,空不出位子来。吴德慵更是连任书记,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任满这一届。等下一届到满,赵晓勤的年龄优势以及完全没有了,优势变成过不了的坎,心里就有些悲凉,和街道里穿过的夜风一般。
虽说小纸厂的项目争执有些激烈,可县政府这边当前工作的重心已经转到督促全县碰柑的摘收工作,要指导果农如何摘、选级、保护、入箱、储存等等,细致的工作不少,而果农们都还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自己这边工作做得越细致,收购时才会顺利地拿到相应的级别和合理的价格。杨冲锋、沈崇军、丁杰成等主要领导,都会到现场去指导工作的,进行现场办公。
李翠翠组建的水果运销公司已经开始运转,在省里有银河天集团的人脉,往北方运送,弄车皮都不算难事。关键是要收购这一环节的工作做好。县里对碰柑收购,推行多家收取,而不是让一家独大,这样就可以遏制住操控收购价格。
目前,县里水果经销协会和李翠翠的水果运销公司是两家最大的收购点,其他小商小贩,单独收购一车货或几车的,县里一般都不加干预。有两家收购大公司喜欢竞争着,就会让果农得到更多的实惠。
李翠翠的运销公司本身没有什么资本,但赵莹从那边先将王晗东、袁磊等大商家的资金弄过来,到时不缺资金周转。有银河天集团做担保,更有杨冲锋的身份在那里,王晗东等人也不会将这一点资金放在心上。还就想着让杨冲锋亏着一段情分,今后才有机会接近黄家。县里水果经销协会的资金,在从银行里找渠道,相对说来,他们的资金反而要紧缺一些。
杨冲锋和沈崇军等人走到世纪大道那边,李翠翠将收购点放在那边,场地款,新建的简易仓库里有序地堆放着收来的碰柑。一个很大的招牌上写着:翠翠水果公司收购点。并列出当天的收购价格。外面停满了运送水果的车,有交警在指挥着,让进出的车稍微有序一些。
杨冲锋一行人走到时,已经有很多人排队在等。见县里大领导到来,收购方和果农都有些紧张而激动起来,见电视台的人扛着机器,有些兴奋地在人群里钻,寻找最佳角度,要将县长一行人拍摄下来。偶尔镜头扫过果农们,他们或是扭开脸,或是将脸笑到最灿烂,都在表达着自己的欢欣。就有果农将零散的碰柑拿过来,要请领导们尝鲜,杨冲锋他们也不作态,各自手里拿几个,剥开来就吃。
李翠翠听到杨冲锋等县领导来看收购情况,忙走出仓库,到杨冲锋面前,却听他先说“李姐,辛苦你了。”说着将手里剥开的碰柑递给她,当着这么多的人,李翠翠先犹豫了下,才接住了。
随后,杨冲锋当着沈崇军等人的面前,说起李翠翠从柳芸烟厂里走出来创业,说起砂石场的成功,再说到翠翠水果运销公司的组建,这样一位由下岗工人走出来,成为当今民营经济的税利大户做了简要的介绍。这样一来,就将翠翠水果公司在县领导心目中加了分,今后也不会有部门随意来找他们麻烦。
走进仓库里,进去的人不多。李翠翠安排一个人给沈崇军等人介绍情况,而她却在杨冲锋身边,稍走远离人群后,李翠翠说“冲锋,北边的销售络已经没有问题,我准备过几天到其他县收一些货,你有什么要交待的?”
这水果公司本身就是杨冲锋办的,李翠翠只是负责打理。当然,杨冲锋不会亏待她,李翠翠也不会和他计较什么。“辛苦你了,想怎么奖励?”
“什么奖励,才不稀罕呢。”
“要不今晚到那房间里去。”两人都知道是哪一间房间,最初杨冲锋就租借住的那里。
“不怀好意,这段时间人家忙呢,没空陪你闹。”
“工作和生活两不误嘛。”杨冲锋说着将两瓣剥净了的碰柑放到李翠翠手里,李翠翠见了知道他的暗指,轻声说“呸。”脸上却笑了起来,那媚妩就在那一瞬间完全绽放,随后转脸将那光彩收拢隐去。
走进市委,杨冲锋一路上就估计到郭喜春书记让秘书给自己打电话,通知他到市里来是为什么。秦时明如今已经能够跟上杨冲锋的步伐,两人很有节奏地走往市委深处。
到市委书记办公室外,秦时明自然不会再做杨冲锋身边,在走廊上,看着和柳市城市有些不完全相配的市委大院。八十年代修建的楼群,风格显得小气而土,但作为市委,给人的感觉却有有着凝重感,完全是人们的心里作用在作怪。秦时明看着,就觉得有着一种神秘,一种让人想知道里面的人群的生活、思想、习惯和喜好,想了解得更多些,也想多接近这个群体的人。
杨冲锋等秘书给他通报,见秘书说“杨县长,书记请您进去见呢。”就说了声谢谢,跟在秘书身后。郭喜春书记的办公室在后面大办公室里,走进去里面显得宽大。郭喜春正在看着什么,知道他到了后,站起来,说“冲锋,到柳泽县后就很少来看我了。”
“书记,我这不是来了吗。”见郭喜春说得轻松,杨冲锋也配合着说一句。
“不是我打电话你会来?”郭喜春指着沙发也没有说请,要杨冲锋自己坐。两人面对面坐了,杨冲锋说“书记,到县里这么久,工作一直没有能够很好开展,还真是没有脸来见您。”
“什么时候你脸皮薄了?”杨冲锋自然只能嘻嘻地笑着,算是应对。说到脸皮,他自然不算薄的。秘书这时将茶端给两人后出去,郭喜春才将手里拿着的东西丢给杨冲锋,“看看吧,怎么回事,先都没有什么风吹草动,现在市里却有不小舆论了。”
接了看,见是柳泽县那份小纸厂项目报告书,杨冲锋没有打开,从包里取出另外一份来,说“书记,我这里还有好几份呢,都相同。”
“怎么回事,先都不提一提。”
杨冲锋先就想到估计吴德慵或县里的谁,通过一定的路径,将小纸厂项目的事弄到市里,想在市里找到支持,给县里施加压力,将这个项目做起来。郭喜春书记才要找他问情况,却没有想闹得比他想的要大,先在市里造出舆论了。
杨冲锋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却不知道郭喜春书记会怎么样看待这事,先入为主再做工作就要难些。不过,两人在工作上往来多,也知道对方的工作总体思路和为人,再一个不是同一级别的,要交流也就方便。
杨冲锋和吴德慵两人也相互熟悉,但涉及到各自的施政理念后,就很难弥合,以致发展到连沟通都觉得没有用了。市里的动静这么大,那肯定是吴德慵书记到市里来寻求支持了,其他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郭喜春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变,之前特意说了几句轻松的话,也就是不想多给杨冲锋压力。对杨冲锋很看好,黄家的缘故不可避免,但他确实值得扶持,能力也让人惊喜连连。可柳泽县要是再弄出党政不和,对县里的发展就会受到很多牵制,甚至有些到全市的布局。最初考虑到让杨冲锋回柳泽县里,一是杨冲锋和吴德慵在工作上配合过,很顺手,这样柳泽县才会有喘息的机会,之外才考虑到他的才干,更可以让柳泽县从迷茫中找到新的发展突破。
可没有想到时间还没有一年,就变成这样子,党政两方都不肯退让。郭喜春站的高度远比其他人要高,看得到的更精准些。两人都是为工作而争,不是为权力而斗,让郭喜春欣慰之余,又不免心里暗地火起,要当面听杨冲锋的说法。
“书记,这些本来是县里的工作,我想等县里当前最紧要的碰柑摘收工作稳定下来后,再跟就您做汇报。”见书记没有表示,杨冲锋继续说“小纸厂项目的报告我看过,也很好的研读过。里面就算写得好,可那过于理想化,在实际中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王辉在他们县里可称为老板,但他在县里未必就立得住脚。所谓的新工艺、新理念、最新科学都只是一些说辞。我派人到过那边调查,和他们说的有很大出入。我认为,速生林木项目和小纸厂项目,不论是在柳泽县,还是在平凉县都不能实施立项。”
“怎么见得你说的就是科学的?不是个人喜好一意专行?”虽说让人听着语气重了些,但杨冲锋知道书记的意思,要把理由充分展示出来,要有说服力。
“书记,小纸厂项目确实能够带来不小的经济效益,这一点我承认。目前,纸业价格升上去了,销路也不会成问题,就算对方不包销产品,只要有相应的技术,产品也不会积压住。但是,小纸厂带来效益的同时,还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我想书记和我一样,都不会忘记柳河县茶树村的两千多村民的情况。华星镇排放的污染,不完全是小纸厂排放出来的,但小纸厂会不亚于那里排放的污染。目前的科技里,小纸厂的污水处理系统,并没有想资料里所给的那样。污水处理成本过高,会大大降低利润,我想,不会有人就肯为污水处理而将利润削薄吧。与其这样,还不如另想办法另找出路,免得到时后果已经造成,贻害一方。”
见郭喜春沉思着,杨冲锋等了等,又才说,“书记,速生林木的栽植,以我判断只是他们的一个借口,有了这个借口,才能有勇气将目前山上野生林木全砍伐下来,作为造纸等原料。三五年后,会有多少人去栽植速生林木?说起来和真正去落实完全是两回事,到时,柳市地区将是个什么样的景象,只要稍加想一想,就知道了。小纸厂带来的利益到底有多大,反过来说,我们要花多大的代价,才能将柳市地区变成目前这种自然景象?换了一个角度,这种价值之间的代换,就很容易判断了。”
“不错,”郭喜春说,“道理是占据了,但你要用道理说服了其他的人,这道理才能算是道理吧?回去准备一份材料,交到市里来,辩一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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