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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成俊早在大年之前,就已经拿到小区房间的钥匙。难得夏雨晴休假到柳泽来,肖成俊便跟下面的人交待几句,就过来陪夏雨晴来计划着怎么样将房间装修好。新年里,一般习惯是正月都不兴工动土的,装修房子虽不动土,但也是兴工。可时间对肖成俊和夏雨晴说来都很紧,也只有利用大年才过这段稍微清闲些的时间来筹划房间的装修,至于开工倒还是可以往后推的。
吃过早饭,肖成俊开着局里的车到小区去,见那里也还没有开工,整个小区都显得安静。大年之前,工程队已经将小区收拾过了,看上去还算整洁。从公路通道上看,二期工程也即将结束了,主体工程的那些钢管架子全都拆下,外面的粉饰也完工了,看着就很新。
“到那边去转一转看看。”夏雨晴说,指着二期工程那边的房子。女人的好奇总是让人很无语,两者毫无关联的事,却总是让她们牵扯到一起。肖成俊对夏雨晴一直都是听指挥的那种角色,当下调转车头王二期工程那边去。
二期工程的房子,式样和肖成俊他们这边的房子一样,十几幢楼一排耸立着,楼和楼之间的间距处有绿化带,目前还没有栽植树木,那种效果就没有出来。“成俊,这边的楼和楼之间要比我们那边窄一些,你有没有看出来?”
“应该吧。”肖成俊在开着车,没有专心去陪夏雨晴八卦。就这样坐车里看着,就能够看出两边楼和楼之间的间距差别?肖成俊不知道她是不是心里作用。女人总喜欢用自己的,和其他的相比,从而得出自己的要好,这种比较是在多方面的。不仅是衣裙饰物,生活日用,优势连老公孩子都要比较。
夏雨晴不是那种心里没有过准头的人,也不会太在意这些,但对肖成俊的应付态度却不满意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在肖成俊面前,夏雨晴总喜欢较真一些,两人平时难得在一起,见到心爱的人,就会用这种方式来得到更多的关注。
肖成俊职位上升多少,她不怎么在意,肖成俊工作很忙极少有时间到柳市去陪她,也不在意,夏雨晴也是以各种为重点,对男人将精力放在工作事业上,那是很支持的。但两人在一起时,夏雨晴却像肖成俊更加注意她,关心她的一切。
“你有没有想好怎么样设计装修?我可将记录本带来了。”肖成俊说,将她的注意力转开,是最有效的办法,夏雨晴较真的个性,他早就领略到了,对付的方法也找到。
“其实,要装修好还得请专业的人来设计才是最好的,只是,成俊,我想现在我们弄简单一些,等过几年后手头松一些,再好好装修,好不好?”
“好是好,结婚新居呢,不是怕委屈你嘛。”肖成俊说着将车开往一期工程那边,一期那边的房子基本上卖完了,已经有不少住户在大年之前就住进来。转好车头,肖成俊继续说,“要不,我们跟冲锋说一说,你也见过他在市里的房子,那装修让人没处调毛病了。”
“不好,成俊,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好,他送我们这套房子,这个情我们是接受了,可在我心里还是想今后我们节俭些,存了钱将这房子的钱还他。恩情太大,日子也不会过得舒坦,你说是不是?”
“好,只是要让你陪我一起受苦。”
“什么话啊,冲锋对我们好,送我们房子,我想他的意图是要你今后在工作中不能到处伸手。我爸妈他们也知道房子的事,他们也是这样说的,要我多提醒你这些。成俊,我情愿日子过得紧一些,也不想你有那些心思。日子过得好坏,那是在于人对生活的看法,贫贱之家也有他们的快乐,我觉得只有心安理得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
“放心吧,冲锋的意思我知道,常务副局长的位置眼盯着的人多,怕我走偏呢。我有这么好的老婆在身边,哪会去犯错误?”
“谁是你老婆啊,想得美,做梦去。”
两人到一期这边,停了车,看着绿化已经开始成形,而一些规划要修亭子和林荫道的,都已经完工,要等一两年,那种效果图的环境才会真正达到。二期工程已经到结尾了,或许到入秋,所以的房子都会住满了吧。夏雨晴吊在肖成俊手臂上走,要进楼前回头看了看车,说“成俊,是不是要买个停车位?”
常委会里,围坐会议圆桌的常委们一个个都讳莫如深的样子,让吴德慵心里隐隐有种不安。对是不是要将先公安局局长的位置动一动,双方都没有争议,而对是不是让肖成俊来接手,却各执一端,争锋相对地辩论着。
政法委书记秦渊最开始提到将肖成俊升一步成局长时,吴德慵见看来看全场的人,也只有杨冲锋淡定得像没有事一般,而其他人都表现出惊讶来。说明之前他们没有商量,可真辩论时,杨冲锋阵营里的人却像不谋而合地,一个个轮着来说。
遇上这种情况,吴德慵作为县委书记,有把握会议的权力,可真是要是宣布休会或往后推。今后的常委会就更加复杂化,连同先就定好的那些职位是不是都会推翻?一个有魄力的书记,当然不能够总用最后一招来对付所遇到的情况。之前和李耀强搭档时,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遇上过,还不都应付过去了?对杨冲锋这人,吴德慵也知道他比起来一起要更难应付,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市里有人。不过,以吴德慵的眼光看,还是看出杨冲锋事先真没有和那些发言支持的人沟通过,让吴德慵心里又有一些底气。
事情要是往后推,双方都做工作,鹿死谁手都不是吴德慵所想见到的。对杨冲锋的策略,最初就定下来:合作。当然是稍微压制下的合作。不牵制,不干扰,但要在县委调控下的大局下进行。实际中,两人蜜月期过后,吴德慵也是体会到彼此之间对工作的一些认识和观念,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很难扭和到一起。前几次对杨冲锋的试探,都没有见他有太大的反应,难道这次是他的反击?看起来又不像是精密策划了的行动。
还是投票吧。吴德慵暗地算了算票数,县委这边还是会多出一票来。只要多出一票,就足够了,下一次或许会有新的较量,但自己也可多做一些工作,可将杨志远推上常委里,那就会让县政府那边的一块铁板中有缝隙了,工作就会更主动些。不打压杨冲锋,并不等于将县里的主动权交出去,所有至关紧要的位置,还是要牢牢控制住自己手里。
“投票吧。”吴德慵说出来后,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气,但事已至此也就没有退路。主要还是吴德慵性格坚韧,而且在县里这么些年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次,临时将常委会的议题往后推,他受不起这种失利。眼扫过在坐到常委们,他们对吴德慵说的投票像没有反应一般,只有严春驰和赵晓勤两人显得对全场的结果比较关注。
秦渊和沈崇军两人最先举起手,理由已经先就说了,一句话不说将手举起来。杨冲锋没有多说什么,举起手,说“我同意秦渊书记的提议。”
三票。这是吴德慵心里早就算了的,随后就看向文炳云,文炳云这时却没有表态,支持、弃权、还是反对?他没有看吴德慵,自顾地想着什么。吴德慵就往下看,严春驰和赵晓勤两人都表明反对,算上吴德慵本人,那就是三比三。
吴德慵看向王鸿辉,见王鸿辉有些迟疑,就干脆盯住他要他表态。对于王鸿辉这一票,也是有心里准备的。按吴德慵实现估计,王鸿辉和文炳云都有可能支持,算起来就是五票,自己这边还有几个人:刘再强、毛群和赵建国。平时刘再强一般都是弃权,秦渊也多数是支持吴德慵。这一次刘再强就算弃权,双方也只是相平,没有超过半数,这提议就可往后推。
王鸿辉就如估计一般,先看看吴德慵书记,不敢直接对视,随后看看杨冲锋,见杨冲锋根本就不看他。慢慢地将手举起来,说“我支持。”王鸿辉是县政府那边的,而杨冲锋到后就表现出要靠拢,这时自然是靠拢的最好时机,就算事先杨冲锋都没有打招呼,可有些事要讲求悟性的。王鸿辉见他说话后,杨冲锋看向他,轻微地点了点头,心里就阳光起来。
吴德慵心态上没有什么变化,这是意料中的事。就看刘再强,见他抽着烟混没有将常委会里领导们的种种心态放在心上,就像和他都没有一点关系一样。刘再强是人武部里的,和县里不是一个系统,也只有几少数情况下,人武部才会和县里在工作上有交叉点。
吴德慵见刘再强不理会,便说,“刘部长,你的意见呢。”平时刘再强往往会先说弃权,但今天却没有说,吴德慵作为主持的人,自然不会去忽略常委成员意见的事,亲自问一问,或许会对他有些影响。
“我支持。”刘再强只说三个字。
吴德慵就像受到重重一锤似的,看着刘再强无视一切都表情,不知道怎么会成为这种状况。刘再强很少和地方的人往来,也从没有听说过刘再强和杨冲锋有什么交往,难道就因为杨冲锋是从军队里复原回来的人?这未免理由太荒唐,吴德慵虽这样想,但自己也知道不可能这样的。
关键就要看文炳云了,吴德慵转身看坐在身边的县委副书记文炳云,常委成员十一人,杨冲锋那边就五票了,要是文炳云再支持,那就过半获得通过。吴德慵看向文炳云,常年稳定的心,不可压制地有些剧跳起来,这种感觉已经很就没有感受到了,一直都是稳稳地把握着,就算情势看起来再艰难,他心里都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文炳云的意思吴德慵拿不住,杨冲锋显然没有事先找他,这事就有些微妙也给吴德慵一些希望。
之前对人事的决议中,大事件上文炳云还是站在他一边的,只是要用一定的代价来换取。吴德慵这是就想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换取这一票。公安局局长的位置,对他说来份量太重。县财政局已经控制住杨冲锋手里,吴显求早之前杨冲锋在经济小组里,就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套得那么近乎,公安局再落入杨冲锋手里,在县里还有什么职位更能够牵动全县?
吴德慵还没有和文炳云对视,这时却传来另一个声音,声音显得有些苍老,“我支持秦渊书记的提议。”又一票。
六票!
吴德慵还没有听明白,却下意识地去找声音,见毛群这个平时不怎么样发言的常委,高举着骄傲的手。那手也显得苍老,但看上去却很有力的样子。吴德慵知道这手已经将他打败了,毛群怎么会去支持杨冲锋?当真老糊涂了?他在县里是最爱讲资历的领导,严春驰用资历来打击肖成俊,也就是站在这样的角度的,毛群按说一个很有同感才是,可这是却将手举的最高,就像怕他吴德慵没有看到似的。
吴德慵心里分外地怪异起来,就是为这只显得苍老的手。
不可能接受的现实,使得吴德慵心神大乱起来,他不是输不起,而是感觉到太突然。已经没有必要去注意其他人,眼神散乱着,会议室就像一下子离自己很远似的,那种不真实感觉也就在那几秒钟之间。
“我弃权。”一个声音将吴德慵从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中拉回现实,是文炳云说话。杨冲锋分明已经全胜利,他说弃权是什么意思?表示文炳云和杨冲锋之间的分离?杨冲锋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不为这次的胜利露出喜色,也不为文炳云在他胜利后还用弃权来抵制抗议。到会的人还有两个没有表态,那就是赵建国和吴德慵自己。
虽说自己输了,常委会通过的认识调整中,自己占据的职位最多,可这些职位全部加起来都当不住肖成俊一个人。整个公安系统都被肖成俊捏在手里,也就表示今后杨冲锋要做什么,至少有公安局系统会全力以赴地去保护。在县里的影响力,杨冲锋今后就会大很多,吴德慵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身处险地的紧迫感,下一步,杨冲锋会做什么?
不容多想,吴德慵将纷乱的念头压下去,要是现在自己没有处理好,不仅仅是输场,更会输人了,传出去更能打击自己的威信,让自己的处境更难。振作精神,吴德慵脸上就露出一丝笑容,这笑容只是掩饰心里的一种用具,自己也不一定意识到。
看向赵建国,见他也看过来,像在征询意见一般。吴德慵心头还是有些慰籍,没有做什么表示,正想着让赵建国自己选择投票,却见他已经将手举起来,没有说话。吴德慵心里又是一突,有种不能承受的打击,旋即想到,杨冲锋已经胜出,多一票少一票都不影响结果了。想到这里,将自己的手也觉起来,说“我同意。”
对肖成俊的任命,虽说通过了常委会。但真正落实下来,还要得到市里的批准,当然市里很少有下面县常委通过了的还会卡着不同意的情况。 不定因素还是存在的,吴德慵想了两三天,都不能下决心要不要到市里去做工作拦阻。
县常委通过就预示着集体结论,就算是县委书记一把手,也不能随意去改变。还没有往上报时,要做工作还可以,但已经报市里,在去做工作上面也会将这个县委书记看白的。没有魄力的印象就会在领导心里扎根,以后也很难有更好的机会留给自己。
杨冲锋知道到这时吴德慵已经无力扳回,市里有聂副部长把握着,只是后来给赵建国通了电话。这次没有动用赵建国那一票,不等于自己在常委会里就稳占上风,得留着已经关键时刻再用。不是单纯为了正权势,杨冲锋对那些还真不会放在心上,但自己要是有什么想法,都不能好好去做,缚手缚脚的,却是绝对不行。
转眼正月就过了十五,杨冲锋从京城回来,出机场就见“锦程地产”的成作东在外等候着,见到他出来,忙迎上去。和成作东之间,在柳泽县里还没有太多的往来,之前他想送一套房子,杨冲锋也没有要二十让成作东高出20%的房价拿一套,送给肖成俊做结婚新房。
当然杨冲锋也不是可以将两人的关系疏远,而是通过这事要让现场等人知道今后要怎么样做官做人,同时也是告诉成作东等,那些要靠向他的人,让这些人民币自己不是想要什么利益,而是要按规则来做事情。
那是自己的底线。
成作东的态度显得特别亲,杨冲锋见他走过来说“成总,俗话说无事不献殷勤。首先感谢成总的热情,再者想问问成总有什么事是我能够效劳的?”
“杨少,您这不是打我脸嘛。您是什么身份?我来接机那是我的本分,冲我们之间的交情我也该来吧。”成作东脸上的笑就更浓了,“新年才过呢,杨少就让我这样伤心啊,商人重利是实在的,商人也讲感情嘛。”那神态哪像一个大老总?“锦程地产”在柳省名气赫赫,成作东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地方领导们关注,都想拉到这样一家公司到辖地去投资。
两人说归说,却没有一点分生的样子。这时,秦时明从人群里走过来,“县长,您好。”杨冲锋本想下飞机后联系李浩,看他是不是能够脱身,却没有想到已经来了两拨接机的人。自己的司机金武也挤过来招呼,伸手将行李接过去。秦时明自然也忙着来做这些事。司机金武是新年才安排进县政府的,算是临时工,却专给杨冲锋开车,在柳河武校里属于顶尖的学员。身材不算高大,一米七三,但搏击、擒拿、车技和枪械都非常出色,对杨冲锋又极为敬佩,是从黑牛搞得爆炸案时见到杨冲锋,就佩服他,从而学这些东西分外卖力,他自己也有这方面的领悟力,发展到如今的状态。
原本准备在省城留半天,看看舅舅李昌元一家,也和李浩见见面。现在人多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排。成作东说一句开了个房间,是不是先休息下。杨冲锋也知道这时去看舅舅,他也在上班忙着,可成作东怎么这样热心?总觉得他有些热情过度。
到宾馆里停留,成作东没有将杨冲锋安排在银河天集团的酒店里。稍作休息,杨冲锋乘着我的机会去看舅舅,把黄琼洁的问候带去。秦时明个人没有跟着,李昌元这样的人家,也不好多带人去。
吃过饭,金武开车来接,秦时明自然也在车里。回到宾馆,见成作东还在,说“成总今天这么有闲啊。”
“杨少到省城来,我要不招待好今后还敢到柳泽去?”说着嘿嘿地笑,金武和秦时明见谅人说话,便先往外走。成作东等量人出去后,说“杨少,今天不走吧,要不等下半夜走,怎么样?”
“有什么怪名堂?”
“在杨少面前有什么花样?再给我两个胆我也不敢呢。名堂反正到县里就是。”说着不禁地笑了下,“杨少,那两个大学生都还在省城呢,要不要见见?那个筱尧都问过几次了。”
杨冲锋才记起成作东说的是什么,上回请杨冲锋吃饭,车里就藏着两个大学生妹子,人挺别致,也有些韵味,可杨冲锋不想做那些事去祸害人。说“还想去祸害人啊。”
“怎么说祸害?她们都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选择呢。”成作东说,知道杨冲锋虽不去做,但也不会跳出来做卫道士。圈子里只有的事见多了,都很平淡,多少年轻女人都盼望着有这样的机会,利用自己的青春和美貌,改变自己的处境,一步登上高端生活。
见杨冲锋看过来,成作东忙举着手做投降状,“算我没说。”杨冲锋脸上就露出笑来,对成作东还是有比较好的印象的,“成总,要没有别的安排,我这就回柳泽县去了。”
“杨少,不见见银河天集团的赵总?”银河天集团在柳河的酒业集团,如今已经走向快速发展的轨道,而在柳泽县的分厂也即将开工。这时双方各种手续都已经完成,见不见银河天集团的人都无所谓的。
成作东一直都没有说要做什么,等杨冲锋准备走了,就跟着一起走。本来他也有车,却要挤到杨冲锋这边车上。秦时明自然是坐到副驾驶座的位置,两人坐后排也好说话。先说了些京城和省城的轶闻趣事,圈子里的生活,再说到省城里经济的发展,倒也没有烦闷。
车到柳市,杨冲锋也不想停,却见成作东也没有停下的意思。“锦程地产”在柳芸烟厂的工程已经到扫尾,就连二期房子的出售都已经一半以上,只剩下些地面硬化和绿化工程。按说成作东没有必要到工地亲临指挥,杨冲锋不好直接问,但觉得成作东另有什么打算。
难道是谁在暗中让他为难了,要自己帮他推一把?“锦程地产”的来头或许县里一些人不知道,但吴德慵书记却很清楚,那么他身边的人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而自己这边的人更加不会了。连肖成俊那房子的装修,都是先付现金再签合同让公司帮装修的,谁还敢乱来不成?
看着成作东却有不像,他敢到柳泽县来觅食,自然有人罩着,不用杨冲锋来出手。成作东见杨冲锋看他,神情里有些作弄的戏谑,说“杨少,我要说这几天没有事,就想陪您到出走走,您信不信?”
“不要总‘您您’的,可不敢当这样的。”杨冲锋说,“信你才怪。”
“好好好,杨少,我就直说了吧,可不能骂我新年里就来烦你。”
“有事快说,现在心情还不错。”
“杨少对朋友的心情总是好的,我到柳泽县后在说,您看行不行?”这回轮到成作东涎着脸。好在离县里也就半小时路程,成作东还是很会把握这时间的。
车要经过二桥,才会穿进县城里。到桥上,成作东说,“杨少,我们下车看看?”
“好,金武。”司机金武将车靠桥边停靠,成作东先下车,准备给杨冲锋去开门,绕过车尾却见秦时明已经将车门打开了。只得顺手往桥栏杆那边指,两人到桥边。
站在桥上,柳水南北两按都看得见了,南岸老城有一半都看着眼下,而城北那片荒地更可用一片狼藉来形容。
“杨少,这片地没有什么规划?”成作东看着城北那地方说。
杨冲锋回到家里,秦时明和金武两人将带来的东西都搬进家,问杨冲锋是不是要出去。杨冲锋要两人先走,有些事还要先想一想。成作东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更不会随意地先提到城北那片烂地。他做什么事都会有一定分寸的,今天从省城一直过来陪着自己,就是为了看那地方?
成作东是“锦程地产”的大老板,想要的是房地产工程和开发。商人重利这是无可过多指责的,只要通过正当途径,确实是推动经济的发展。从目前形势看来,房地产已经成为一个新兴产业,在全国很多地方都以房地产为龙头产业,带动和推进本地的经济发展。
这样的例子在上见过不少,而从大华集团里的核心资料中,更能够看到一些真实的情况。
成作东在柳芸烟厂厂址的开发中,取得很大的成功,两期工程在完工之时,基本销售一空。声誉上也将名气打响了,同时,也得到了很多县里和市里的隐形资源。要是“锦程地产”在开发城北那一片规划地,成功的可能是很大的。杨冲锋能够想到这些,而作为专业人士的锦程地产说来更能够看到这些。何况,柳河的酒业集团分厂也会落户柳泽县,对未来住房需求的市场显然在那里。
县委那边在这里面有多少需求?发挥了多少作用?成作东一直都想靠过来,对吴德慵和市里的一些人,都只是表面的应付而已,这些杨冲锋也是知道的。他不会因为一点小利而放弃长远的生存,杨冲锋从大华集团和银河天集团等这些在全国都有着影响力的大集团里就可看到一些门路。
但事情到具体后,县政府这边和县委之间的较量才告一段落,而且是受到很大打击力的那种。肖成俊的上位,给吴德慵的冲击绝对是强劲的,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就此了结。杨冲锋不怕什么,但却不想着自己的工作中受到牵制。
城北开发的失败,对于吴德慵说来是一个大遗憾,之前杨冲锋就曾陪吴德慵到二桥上看过那里。这次成作东让自己也看城北,那片规划后,都还没有将地整平就停下来的城北,如今只能用一个“烂”字来描述。有几幢砖房,那是随意码起来的,更多的是一些两米高顶上盖着牛毛毡,用破木片扎成墙的小烂屋子,是不少农民工从乡下到城里后,不想花钱租房,就在那一片地上这样竖起的茅棚一样的临时居住处。
还有不少的地,已经被附近的人重新开垦成农田和菜地。站在桥上看,城北当真是看不得,而是里的领导从柳市过来,都要先经过二桥,就会让人总记起这让人尴尬的城北。杨冲锋也知道,要是“锦程地产”对城北进行开发,资金绝对不是问题,而将那边开发出来后,整个柳泽县的县城就会有如一个璀璨的明珠一般。对整个县的领导说来,都是非常光彩的事。只是,杨冲锋之前曾想过,城北的开发要重新规划,不能够再像之前那般,纯是商业行为。
具体怎么样规划才最理想,还要请一些专家来看看。
成作东早在完成柳芸烟厂厂址的小区一期工程时,对城北那片规划地,就动了心思。那次也是偶然间到二桥上看,见柳泽县的柳水分界线江南和江北之间差别这么大,想象着要是将城北兴建起来,整个县城的效果会是怎么样子的景象,随后就想到这工程柳泽县领导们一个乐意见到的。不仅仅是面子问题,将城北修建起来,产生的经济效益要比目前柳芸烟厂厂址这边更好。
这是一个很大的政绩啊,不仅仅是这两年,还会长时间影响下去。今后说到城北,自然就会说起当年是谁在主政而新建的。从那一刻起,成作东就像到送给杨冲锋最好的一份理由,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柳泽县城北的启动,对“锦程地产”说来那只是一个很小的项目,成功与否对公司都不会有多大影响。也不会获取多少利润。但是,这工程要是操作的好,就会给杨冲锋送上一个非常耀眼的政绩来。这却是成作东一直都想要做的事,送杨冲锋钱物等都不是两人所需的,但送政绩却是作为领导的人,谁也不会嫌多,个个都想要的东西。
到省城接杨冲锋回来,本意只是让杨冲锋先找到自己的意图,而后在县里先提出来,这样政绩落到他头上就顺势而为的事。在二桥看城北那块荒烂地,当时两人都不作声,心里也都明白是什么意图。成作东就以为杨冲锋默认了,那他会怎么去做,就不用成作东去想。在体制内,将政绩捞到自己头上的事,大家都做得这么熟,杨冲锋也不是第一天在领导岗位上的人。
双方明确要做什么之后,成作东就想尽快将失去落实下来。“锦程地产”在烟厂厂址的过程已经进入扫尾,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工,要是能够及时得到县里通过城北的建设,“锦程地产”也就不要将人马器物搬来运去地麻烦。
城北工程虽不大,但比起烟厂厂址要大些,做起这项目来,也有一两年才能建成。一两年后,杨冲锋估计也该提升职务了,这样,就算锦程地产没有直接打着杨冲锋的招牌,市里领导也会将主要的政绩放到他头上。之后,杨冲锋要是到哪里任职,成作东就想跟着一起去发展,有了十年八年的合作,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会密切起来。至少,今后锦程地产只要不做违法的事,遇上什么人要故意为难,杨冲锋也就不会袖手旁观,这一点,成作东在这段时间里对杨冲锋的研究已经明确他说这样的人。
经济价值的多少,哪有长时间培养出一个牢靠的人脉更值得?孰轻孰重,成作东早就掂量清楚了。之前是想巴着李浩,到柳泽县来认识杨冲锋了,才慢慢转移方向,目标却都是大华集团都是权重势大的黄家一脉。
下一步还要在县里找出另外的支持者,成作东到柳泽县后,很少在公共场合里和杨冲锋往来。对于这一点,成作东是很注意的,经营这样的人脉,不是天天在一起就显得关系好。经常在一起,反而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最容易受到攻击。诚实地想经营关系,只要在关键时给对方支持,就足够了。杨冲锋在县里也有不少困难,也有不少工作上的对手,这些都不可避免,虽说这些人都不可能对他有任何阻止和威胁力,但具体的事务中却不能够事事都用上面压下来。
杨冲锋的低调,也是成作东对他很看好的另一个原因。坚毅而隐忍,就像一个坚韧的行者一般,毫不动摇地向目标前进,不需要喧嚣,也不会为行进的道路上一切所迷住而放慢自己的步伐。成作东的锦程地产规模做得不小,与人打交道自然也多,对体制里手中有权对人接触多,门道都摸得很熟,周旋其中,深得三味。对杨冲锋这样的人认识更深刻,理解也和别人不同。
早就对怎么样操作城北建设项目的启动做了周密地设计和思考,连效果图成作东都做了准备。从二桥下来后,见杨冲锋要到县政府去,成作东也就告辞。进到柳泽县后,就不再粘在杨冲锋身边,免得让其他人心里有想法。前几天发生在县里常委会上的事,成作东也知道得很详细,到某地经营投资,对领导层的事就得分外关注,也才能够准确决策出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才摸清风向,对公司或项目的运作更主动而有利。
杨冲锋的动作,是不是预示着什么?成作东对县里风向怎么去吹不做预测,大方向却是知道的。具体对城北这项目的操作,他更愿意选择让其他人来推动,之后再关键出将政绩落给杨冲锋,对双方都会更有利的。
没有回公司,成作东到“梦里水乡”会所里,他有会所的金卡。定好房间后,才给赵晓勤打电话,“赵主任,新年好啊。”新年后第一次回柳泽县来,之前是在京城、省里和其他地区转着,人脉的经营者新年里都得亲自去跑一跑,才显得真诚。
“好,成总,你这个大忙人是不是回柳泽来了?”赵晓勤说,平时和成作东往来不少,也知道他人脉关系宽,省里市里都认识不少领导,双方都用相互尊重的心态来交往的。
“赵主任当真能掐会算,刚从省里赶过来,才进县城呢。赵主任有没有空啊,我在会所里定好了地方,新年第一天总得聚一聚,才是朋友之道啊。”成作东热情地说,以前每次约赵晓勤,只要能够抽身,他都会到来,也感觉到他想借自己在上面的人脉为他自己走出关系来。心里对赵晓勤这样的人有些俯视感,县里就有绝好的人脉关系不去经营,却要去钻营市里那些小字辈。这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的悲哀。
“那得等半小时才能定啊,成总的热情,无论如何都非常感谢。”
“赵主任客气了,朋友一场,大家聚聚叙叙感情,那感情才会纯嘛。”成作东说,“赵主任要是脱得开身,还请再约些朋友过来,大家一起热闹些。”
“好,成总,我就不客气了。”和赵晓勤一个等级的,在县里又有哪些人?成作东自然知道,严春驰是经常和赵晓勤一起出入的,其他的领导也不会多聚在一起,毕竟是在会所里,有些事不能面对面做的。
差不多到时间,赵晓勤就打电话过来,说是邀来严春驰一起过来。严春驰平时对自己的要求也很严,只是和赵晓勤这样的同级别的人在一起,才能放得开一些。作为纪委书记,专门盯别人的错处,自然会有不少人暗地里盯着他的错处。小心做人,即使单独一个人受请,严春驰都不会前去赴约。但赵晓勤或吴德慵等相邀,他却不会推辞,毕竟那些场合还是很让人放松而消闲的。
成作东也没有到外面去迎接,等两人进房间后,成作东热情地迎到门边,和两人握手,牵引两人就做。说着拜年的话,赵晓勤和严春驰都知道成作东背景硬,不是他们所能够撼动的,也不会因为成作东大年都过来这么久才给自己拜晚年而产生什么想法。对成作东的热情,两人还是很感动的,说着客气话,说着成作东和“锦程地产”的赞美之词,也都觉得是很顺口的事。
成作东到县里后很会做人,那种尺度让县里的领导很高兴。对每一个人都不冷落,也不和哪一个太亲密,抛出的利益好处也都不分彼此轻重,每个人都给到位了的面子。相对说来,赵晓勤和他往来就多些,除了人情工作上的交往也多些。
“锦程地产”的工程,是市里出面决定的,成作东不是从县领导手里接活,本来县里也不能干预他们的工程,但成作东却很尊重县里的领导,让赵晓勤等人很满意。
三人坐下后,成作东说“严书记、赵主任,还有没有什么朋友,新年新时的大家坐一坐,聚一聚,也是个缘份。”他的意思也就是自己出钱,让两位领导做人情。
严春驰赴约很注意场合,不会再人多的情况下出现,当然不会再多叫人。赵晓勤知道他的习惯,也就客气地感谢成作东的热情好客。见人员已经定了,成作东便从提包里取出两条烟来,都是少见的高档烟。随手就塞给两人,说“两位领导,新年没有到看望两位很是失礼,多谢一直以来对小弟的关心,一条烟不算**吧。”
“成总太客气。”赵晓勤说,将烟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准备打开包装,取出来散发抽。成作东却没有等他打开,从包里再取了散包的给两人各丢一包,“就不忙活了,要抽就开这个。”
“成总,这么热情可让我们面子怎么过得去?这一次由我来请。”赵晓勤说,在会所里签一两次单,也还是有这权限的。
“赵主任,我的老哥,我们朋友之间就不去说谁请谁,就是聚一聚嘛。两位领导的能力,我是很清楚的,平时照顾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大家感情到这种份上,说出来就淡了不是?”
严春驰一般都不多话的,和成作东吃饭虽说每次都有赵晓勤在,却对成作东这么会做人心里也很看好。大老板,吃一次请对他们说来说九牛一毛,不算什么,感觉是成作东的态度让人亲近。
上了酒菜,成作东给两位领导敬了酒,喝得有些气氛了,才说“严书记、赵主任,两位是领导也是我的老哥,喝了这杯酒后要向两位告个罪过,要请老哥们原谅。”成作东说着给两人举杯相邀,碰了碰喝了,继续说:“我吃饭有个不好的习惯,和朋友喝酒就喜欢热闹,特别是要有女孩子来凑兴。两位老哥可要包涵下啊。”
赵晓勤和严春驰不是一次陪成作东一起吃饭,到会所里自然会有一些服务安排,对赵晓勤不觉得什么,但对严春驰说来,就有些拉不下面子,每一次都要找一些借口,才能安排过来。成作东知道两人对这些安排不排斥,但却总不会直接去做,找些自己的借口,让两人好像是看在自己面子上,不得不接受安排一般。
来了三个女孩子,慢慢地气氛就浓起来,成作东如鱼得水,赵晓勤和严春驰两人也默声大发财,在女子身上探索着。酒足饭饱,自然会带女孩子去放松一下,至于放松的方式却是很多的。按按摩、推拿推拿,洗头洗脚等等,到会所里什么服务都会有的,当然,到签单时却不分哪一种服务,都是按一定方式来收取的,却没有人问到底做了什么服务。
享受之后,三个人都回到房间里,女孩子自然都打发走,免得见面后会说露嘴就不妙了。虽说都喝了些酒,但酒量都控制着,玩归玩,却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更不能酗酒出事,那就会影响到自己的前程,这种分寸大多数人都会把握住的。
休闲之后,改用喝茶。成作东说着就谈到去年领导们对他的关心,也谈到对进到柳泽县后的感受。随即说到柳泽县在建设上的不足,说到偶然一次站在二桥上看县城,城北那块满目疮痍的地,让人太揪心,将柳泽县这么有潜质的风水宝地给弄得失色。
何止是失色?赵晓勤对此不哪里的感受比严春驰要深,他知道吴德慵书记心里留着巨大的遗憾。也知道县里要有能力,吴德慵首要解决的,就是将城北建设起来。这时知道说起,说到心里的痛处,赵晓勤也不会掩饰什么,对城北的深深遗憾就说了出来。
这也是成作东之前就估计到了的,那块地弄成这样子,先就做了一定的调查,知道弄成这样子的前因后果,也知道书记吴德慵对哪里的想法。杨冲锋和这事无关,但不代表他就不想改变。
等赵晓勤和严春驰都讨论起来,成作东将一副效果图拿出来放到桌上摊开,请两个人去看。从效果图上看,自己看不出什么,很美的环境和有序的建筑,和实际中的城北根本就不搭界。赵晓勤看着图,一时没有理解到成作东的意图,转而看向他,见成作东脸上会意的笑意。
“成总有意开发城北?”赵晓勤总算理解到了,这种效果图只有专业人士才能将满眼的疮痍抛开,而看到建成后的样子来。但成作东拿出图,不会是拿来简单欣赏的,目的自然是城北。
“说实话,柳泽县这项目不算大,做不做无所谓。”成作东说,“但我到柳泽县将近两年,却对这里的投资环境比较看好。生意大小都是生意,做生意也不仅仅是看重利润,更新多交一些朋友,也许凭自己的一些能力为值得去做的朋友做一些事,心里会更舒坦些。严书记、赵主任,跟两位老哥交个底,目前赚钱不是我的主要目标,现有的钱物就是不做了,也可消费一两百年。但既然做了公司,就得让他运转着,就得不停地做项目。这么选项目来做?赵主任,要是将城北建设好,我觉得心里就会少一些缺憾,不知道你们县里是怎么样规划的。”
赵晓勤自然不会将吴德慵的想法说出来,虽说他和成作东玩得开心,利益上也有共同之处,但这些事却不会泄露,更何况还有严春驰这个纪委书记在场。赵晓勤脸上笑着,只是不说话,听成作东说着他心里的打算,想着有多少水分。体制内的人,与人交往首先就要判断面前的是对自己有什么利与害,第二步就想自己应该如何应对,才能减少自己受到的损害。
赵晓勤这些做法成作东早就熟悉,也知道他不可能给自己什么答复。将效果图折起来,塞入自己包里,轻描淡写的样子。
成作东直接去找吴德慵不是不可以,但今后要将这分政绩转嫁给杨冲锋,就会将人的最得很深。赵晓勤和严春驰都是吴德慵的最亲近的人,有两人看过效果图后,哪会不传到吴德慵那里?倒时候,吴德慵自然会有所表示,在说法上稍加注意,吴德慵就算今后吃亏,也只能感到无奈。
城北的开发,涉及面会比柳芸烟厂那里更广些,县里要做到工作也会更大。且不说将暂居在那片地上的进城来务工的农民工这么安置,那些地都是有主的,要全面规划分明就多一道手续。这些事都必须相吻合县政府双方合力才能够解决的,赵晓勤哪敢多说什么话,喝着茶,一边将话往其他地方引,一边想着要怎么样去跟吴德慵书记汇报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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