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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冲锋这个县长的面,严玉斌校长虽将整个事件过程说出来,却不会说什么学校建设方面的怨言。说清楚事件后当即检讨自己工作上的疏忽,表示今后不会再有这类事件发生。
杨冲锋摇了摇手,虚压着表示让严玉斌校长不要继续说下去。教育局长李启静心里咚地一下就紧了起来,学生在学校里受伤不是小事,当然,这样的事可大可小,完全取决于学生家长,更取决于上位的领导者临时的感观。
“县长,教育局也有责任……”李启静说,也许将责任分担一些走,可缓解县长对一中的惩处。
李启静这样一说,让秦时明也紧张起来,拿不准领导对这样的事有怎么样的看法。毕竟跟领导时间不久,遇到的事不多,也很少参与领导处理一些具体的事。
“学生情况怎么样?”杨冲锋脸上变化不大,但之前那种笑容却已经不见,严肃起来。语气里没有责怪的意思,让办公室里的人稍为好受些,领导破口骂出来,那也是有过的。李启静的教育局局长,受骂还有心里准备,严玉斌一个校长,要是丢开这个职务那就不能忍受当面骂的,但既然是校长一职,在领导面前就得将那知识分子的清高忘掉。
等严玉斌反应过来,正要说明时,门外进来三个人。向卫东当先快步走,见杨冲锋已经到局长办公室,忙说“县长。”向卫东来慢了,自然想要给杨冲锋解释下,要不领导会认为自己工作不上心呢。
“向县长,临时起意,没有打搅你的工作吧。”杨冲锋说。向卫东身后是两个副局长,跟进来后都没有意识到先他们在三楼是错开过领导,却见局长看他们的眼神很那个,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听下去的县长招呼,又见他对杨冲锋的恭敬,才意识到真正的大领导早就到教育局里了。
其他人只是恭敬地招呼,却不敢大声,也不管领导是不是听到,只要自己尽了那份心。这时自己都站远些,免得影响到领导们的工作。向卫东自然不理会副局长,说“县长关心教育,我来配合县长就是我的工作。”
领导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主角,向卫东对杨冲锋还是很在意的,虽然没有给教育系统这边多少支持,却也一直没有卡拿要教育上的经费,那就是很不错了,让他这个主抓的副县长,也可在下属面前做些许诺。
“上午一中发生一件本来不该发生的事,严校长,请将事情经过再说一遍给向县长听听。”杨冲锋的语调里听不出什么来,但这时要严玉斌再说这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办公室里的人心情都沉重起来,细细追究起来,在坐到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些责任,领导要用这事来入手,那也不是无中生有。
严玉斌没有办法避开,只好强打精神将学生受伤过程再叙说一遍。教育局的三个正负局长、秦时明都沉重起来,而向卫东脸色早就凝重了。等听完后,知道前因后果,一中方面多少有些过失,家长通情达理不追究什么,但作为主管却要引以为戒,要从中总结教训,防止今后再度出现类似事件。
有杨冲锋在,向卫东也不会就说要怎么样去处理,这件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全县学校这么多学生这么多,出一些事也是有这样的几率的。犯不着揪住不放,但领导知道后那就不同了。要怎么样定夺,得杨冲锋来拍板才是。向卫东听严玉斌说后,心里虽也有些急,但却摸不准杨冲锋的意思,就沉默不语。
“向县长,你怎么看?”都没有想到杨冲锋会追问这事。杨冲锋却一副要得到结论的样子,向卫东脸色就更沉了,这时不得不表态,要批评一中批评教育局也要自我检讨。
“这事要引起重视,在全县范围内排查安全隐患。县长,这事我是有责任的,请领导处分。”向卫东还是很有担当,也善于将问题转移开,不将一中凸显出来,而自己又先将责任担了起来,这样县长就算会记着,也不会当场发作,之后可做一些工作弥补。
“要说责任,主要责任制我。”杨冲锋说,“是我这个县长能力不够,让学生们在这样的环境中求学,是我们政府对不起学生和老师们啊。让学生们受苦,让教师们受委屈了。”没有一点抱怨,更没有要找人责任。
谁都没有想到在异常紧张中会等到县长这样一番话,一时还都没有反应过来。杨冲锋一直都是这样的想法,上次督导检查时,他已经知道县里中学的情况,环境就那个样子,县政府没有给钱,再对学校做什么要求,那也和实际不合。县里的事情一波一波,本来准备到这年秋后在好好规划学校的事,但这时却到时机了,再拖下去,城北那块地一旦规划出来,形成方案想要推翻或拦阻,都不现实。
等几个人反应过来,忙对县长做检讨,这时的检讨就要真实一些。毕竟行政方还是可以找出一些错来,县长不追究,不表示就没有,这点自觉性大家都是有的。等几个人说得差不多,都有了认识且都表示了后,杨冲锋才说“检讨我们就不在这里说了,向县长、李局长、严校长,我们还是去看看学生吧。”
教育局和学校去看看受伤学生,都是情理之中。杨冲锋却将抓教育的副县长也派去,自己会不会去?要县长亲自去看这学生,会有什么样的舆论,这是办公室里的人第一反应。县长亲自去看,是对学生的关心,还是表示政府、教育系统、学校都有很大的责任?悠悠之口,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传开了去。
“县长。”向卫东也想到这点,其他人都不好说,级别差远了,另一个大局观也没有向卫东这么强,“您工作忙,我们就代表了吧。您看怎么样?”说得很小心,也不知道县长的心思是什么。对发生的事,显然领导没有要追究了,但事情闹大,对一中的声望也会有些影响的。弄不好会在社会上造成影响,会使人们对柳泽县的教育失望。
杨冲锋没有回应向卫东的话,站起来要往外走,其他人自然不会再去劝阻,都跟着出了教育局。三部车到人民医院前,政府办的人也知道这事,文怡芳和另一个干部也都过来。在医院前汇合就有一帮子人,秦时明去买礼品,教育局那边哪会让县长亲自买礼品?自然会抢着去做。
到医院三楼外科,也是老旧的房子,病房里本来就有学生的家长,两个老师还有两三个学生。里面有三个床铺,房间又不大,这些人也就严玉斌和李启静两人先走进去。严玉斌是校长,里面的人见了都认识,忙给他轻声招呼。严玉斌让教师和学生都先到病房外,空处空间来。杨冲锋等人进病房后,给学生家长介绍。家长自然是很感激,觉得县里对这事这样重视,也没有一句抱怨的话,感动得流泪起来。
受伤学生情绪也稳定,知道是县长到来,有些紧张。杨冲锋和向卫东等人安慰几句,要他安心将伤养好。学生已经是初三了,再有三个月就会参加毕业会考。初中毕业会考关系到下期能不能进到高中入学,对柳泽县说来,每年进高中就读的学生只有百分之四十。这时对学生的学习,就显得比较重要。严玉斌校长当场表示,会组织学校的教师和学生,一起帮这学生学习,不让他落下功课而影响到毕业会考。
临走时,杨冲锋率先掏出两百元放到学生的床头,家长和学生都不肯收。文怡芳知道杨冲锋的意思,也知道他出自本心,连劝带推,将那钱留下。其他人见了,也只好都摸出钱来,说是给学生补补身体,免得影响到学习。
从医院出来后,杨冲锋说“向县长,我们到一中看看去吧。”这临时的决定,向卫东倒是有了些触动,像是感觉到什么,和杨冲锋一车上。既然去一中,严玉斌也只好陪着上车。
李启静和另两个副局长这时心里就有些忐忑,不知道一中里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可看入眼。之前都没有准备,这时去就有可能遇上很脏很乱的场景,要是给县长见到,事情就会有不同的转向。李启静看着其中一个副局长,那意思很明显,要他想办法通知下一中,就算临时清扫下,不要出现刺眼的场景来。
那副局长见到李启静的暗示,便从车上下去,说是给文怡芳让坐位。下了车转移便给一中抓政教的副校长打电话去,实际上时间已经不够了。从人民医院到一中,就算步行也只要二十分钟,何况他们都坐车去。先行通知,就算来不及打扫,将大的垃圾捡拾下,总会在面子上好看多了。
学校里面积太小,人密度大,卫生保持就有些难度。当然,和平时的思想教育和行为规范教育工作相关,教育局的人对一中这方面不怎么放心。副局长打电话后,将县长十五分钟之内到学校传过去,至于学校怎么样做,那是他们的事,相信会做好的。
进到学校,人不少,门口摆着两块固定的欢迎标语牌,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摆放的。进校园后,正逢上课,倒没有见学生跑来窜去的。那个很小的操场,有一个篮球场,之外就没有什么运动设施了。校园里植被到还好,有高大的榕树,从榕树枝桠间吊挂下来的假根,明显有些是跳上去拉扯过。
整个校园看着还不错,就是给人那种拥挤的感觉很难受,这时那两千多人还没有出来,都尽到教室里了,可想而知,两千多学生都出来后,那种拥挤感会更让人受不了。
教师办公室就是一幢木质的旧楼,这种仿苏式建筑,是当年和苏联老大哥关系好的时候,学样修建的。楼房算比较结实,只是踩踏在楼梯板上,声音很响。就算一路小心,几个人走往严玉斌校长的办公室还是将整栋楼的人都惊着了,好在老师们也习惯了,没有人出来关注一下。
有副校长出来迎接,会客室里布置得不算差,当然,不能和行政部门比,更不能和霸王部门比。杨冲锋没有说明来意,大家坐下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学校倒也客气,给来的领导每人一瓶水、一包烟,文怡芳将水接了,那烟就不肯要。秦时明见文怡芳不肯要,他自己也不抽烟,便也就推辞不受。
一中的领导们忙碌后就离开,有校长陪着也就是了。向卫东副副县长不算受检对象,也不好说话,严玉斌校长不知道县长是来追责任还是来检查学校工作,也不好主动出来说话。李启静是教育局局长,这时节就先说,“县长,一中在全县教育系统里算是最好的,教师素质、学生成绩和各方面的检查都是年年第一。”
这点成绩还是要先说出来垫底的,免得一中太不好看使得教育局也会难堪。李启静硬着头皮,那也是见杨冲锋一路上来都没有太差的脸色。
“玉斌校长,发生这样的事,虽说不是我们主观上存在什么问题,但也要引起重视,不能再有这样的事出现。教育局在安全问题上,要对全县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查,将安全隐患消除掉。”
“是,请县长放心,明天我们立即找开紧急大会,将工作布置下去,五天后教育局派出专门检查小组,全县进行督查。”李启静、严玉斌等人当即说出今后的工作,看来之前对今天发生的事还是很有感触的。
“嗯,”杨冲锋表示对教育局所说的工作表示肯定,也对李启静和严玉斌两人各自的敏锐性表示认同,“下面还是谈谈在平时教学工作中,有什么困难吧。”
这句话就说到办公室里一帮人的心头痛处,要不是几十岁的大男人,有见多了世面,估计听县长这话,都会嚎啕大哭起来。工作中也不知道因为教学设备差、教学区狭小,教师少、班额大等等,教师抱怨、学生抱怨、家长抱怨,领导还要批评,要不是心里还放不下从事的事业,大家早就想撂担子甩手不干了,太窝囊不说还无处诉苦。
领导、家长、社会和学生,只看着毕业会考的成绩和排名,尖子生有多少,却不会帮你考虑具体的办学条件,同类学校更会想尽一切招数来想赶过你。身为一中,承受的压力那是很大的。
李启静局长对一中的情况了解比较全面,从大环境汇报了一中面临的困难。主要围绕着硬件设施落后,地域狭小,从目前看来,想修建都不可能。因为要修建,必然要将其中一两幢旧房子拆下,那就会有几个班的学生没地方放,当然不可能将学生放一年半年的假。教学器材就算购置回来,也没有地方摆。
严玉斌校长说得就要具体些,说到体育课,说到音乐课,说到课间活动,说到新课程信息技术不能开设等等。体育课三个年纪得轮流上,音乐课不能开,一个班一唱起来,同栋楼的其他班就受罪,老师上课都听不到了。信息技术只能讲理论,购置电脑不可能放操坪里,也不可能码杂物间。
杨冲锋听着脸就慢慢变得凝重,之前,也听向卫东说起过。这时却更有身临其境的感触。文怡芳和秦时明两人,一边做着笔录,见杨冲锋的神态变化,就想着领导是不是要碰一碰县里的教育?按说目前就来弄这教育问题,时机还不成熟,县里根本就拿不出什么钱来。何况,有什么办法来解决县中学面积狭小的问题?
周边扩展征地不可能,周围都是居民住户,或某些单位。全部搬迁,那得动用多少钱?好些年前县里就讨论过着问题,一直悬而不办,就是因为钱。目前一中困难虽大,但还是那个维持下去,这么多年都克服了,也不差这两三年。
挡着这么多教育系统的领导,文怡芳自然不好表露什么,只期望杨冲锋听了汇报后,不要有过多的表态。当然,对教育系统表态的事,每个在位者遇上今天这样的情形,都会慷概激昂一番。但杨冲锋却做不到转眼将自己的承诺就忘记,真要将县里的中学改善办学条件,对全县说来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可没有这样的能力啊。
等严玉斌校长说得差不多了,杨冲锋说“玉斌校长,我要代表县政府感谢你们为全县人民所作的一切,没有你们努力地工作,没有你们不计个人得失的崇高的奉献精神,我县的教育会落后到什么程度,都不可想象了,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努力,辛苦了。”说着停顿了下,见办公室里的人都有些感动起来,等他们恢复下情绪,又继续说“今天学生的受伤,事实已经告诉我们,对县城中学的改善已经到刻不容缓的地步了。就像一个家,全家辛苦努力,解决了温饱,紧接下来的事,那就是孩子的问题。他们是一家的未来和希望。同样的道理,教育也是我们家家户户都未来和希望。我们一起来努力,促成这些事吧。”
杨冲锋没有说大而全都话,但话里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给人信心和希望。“不过,要改变县城中学这种状况,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实现的,少则三年多则五年的努力,才能够真正实现改变面貌的规划。”
听到杨冲锋的话,办公室里的领导们粲然的脸,有黯然起来,之前这样的话没有少听过。后来都没有什么动作,当然,在县长面前,也不敢有什么情绪表露,县长说的也是事实,再说严玉斌等人对县里的规划和县里的财政实力还是知道的,空想改变学校的状况,已经没有那种情绪了。
“玉斌校长、启静局长,你们将今天发生的事写一份材料来,在将县城各校的材料整理出来,五天后交到政府办,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一干领导忙答到。
回到县政府,向卫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要跟着县长,到一中里看过后,每一次都觉得心里有种负疚感。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作为主管领导,向卫东心里也有着更深的感触,也有更深的无奈。县长张一中办公室里的表态,让他很失落,但也知道这就是目前柳泽县的现实。
在车上,杨冲锋就给沈崇军打了电话,但他们回到县长办公室时,沈崇军还没有到。办公室里就向卫东、文怡芳和杨冲锋三人,秦时明知道杨冲锋是真想动一动县城中学里,这时就忙着去为领导准备相应的资料。
坐在办公室里的三人,都没有说话,文怡芳给两人泡茶添水,杨冲锋心里在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将这庞大的资金解决,同时,县委那边也要用什么样的说辞来争取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向卫东心里藏着失落,自己的工作出现这样的情况,而自己真的毫无能力去解决。
没多久,沈崇军到了,见里面情形不对,说,“怎么了?”
一中学生在学校里做操将脚扭断的事,本来不算什么大事。但县长和抓教育的副县长带着教育局的领导一起到医院看望伤者,就将失去演变了,一天之内,全城的人都将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各种说法和议论都有。
一桩平常的意外小事,有县里二把手的参合,也就具有了政治色彩,让不少人去猜疑了。杨冲锋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从一桩小事,慢慢演变就会成为一种可用的力量。目前还不能完全将自己的意图暴露出来,先酝酿这样一种氛围,今后自己提出学校搬迁规划,反对的人就会顾忌到全县城的人心背向问题。
见沈崇军到了,杨冲锋和向卫东都从那种沉思里醒转过来,文怡芳先站起来给沈崇军去泡茶。杨冲锋请他坐下,说“今天本来想和向县,到教育局去了解下县城中学的情况,到教育局后,可巧遇上了一件事。”杨冲锋将失去前因后果先说了,随后说到医院看学生的情况,再到一中里听到的大致情况。
沈崇军对教育那边远比杨冲锋要熟悉,他中学就是在县一中就读毕业的,对一中的体会就深刻多了。等杨冲锋说了个大概后,向卫东说“县长、沈县,我要向两位领导做检讨,是因为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才发生这样的事,给县里抹黑。”
“向县长,这样的事发生了,虽说是意外,我们都不想发生的。请沈县过来,也就是要讨论讨论,今后怎么办?”
沈崇军一时也没有拿准杨冲锋的意思,不知道是单纯针对学生受伤的事,还是指教育的布局。办公室里的人都看着杨冲锋,等他继续说。杨冲锋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没有将西方表达出来,说“是我没有说清楚,沈县、向县,请两位来,是觉得我们先时机虽然不成熟,但对县城中学的布局和改善办学条件是刻不容缓的事了,不能再拖下去。今天这件事已经警告我们这些所谓的决策者,同时我们也不能再找理由,要不然怎么面对孩子们面对所有的家长?”
办公室里的人都有些惊讶,杨冲锋说的这样肯定,这样有决心,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来说。面对的困难有多大,沈崇军比谁都清楚,向卫东也曾做过这方面的预测,两人都不知道杨冲锋的决心是从何而起。
“县长,你的意思是要将一中二中都搬迁?”沈崇军说,对杨冲锋在工作上的想法还是比较熟悉的。
“是有这想法,我认为不能再拖下去了。”杨冲锋说。
“是啊,按照专业人士预测,再过三年,适龄中学生将进入高峰期,至少有五至十年中,学生数都会高居不下,之后才会慢慢回落。这些年,县中学将无法收留所有学生,要等到那时再来将问题放到桌面上来解决,又如何解决得了?”沈崇军说。作为常务副县长,考虑问题还是比较全面的,教育工作在县里一直是一个避而不谈的问题,却不是每个人都回避这样的事实。
“沈县,实际上,从明年起,县里的中学就将装容不下,酒业集团分厂工人里,也会有一部分孩子要读书入学,这些人总不能另设立一所小规模的学校吧。”
说到县里的大计,向卫东自然选择作为听者。见两位主要领导说得那么肯定,心里也有些热血起来,大计归领导决定,但具体业务上的工作,却该他来策划督促,不说政绩不政绩,至少今后不会见着严玉斌校长第一念头是躲开。
“县长,要想将这一大事件落实下来,面临的困难可不是一点点。”沈崇军说。
“沈县、向县,你们两位对这个问题应该有很多想法吧,我们先讨论出大体思路,再请专家论证可行性,工作一定要做,困难再大我们也要将县城中学搬迁的事做好。”肯定的语气里,那种一往无前的决然让人很振奋,沈崇军知道杨冲锋是下决心了。
“目前我们面临的主要问题有三个,一是统一思想,这一点是在这么些年来一中不能下决心动县城中学的主要原因之一。思想不统一,各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得出不同的结果来,说穿了就是对教育的认识问题,有了争议,而县里的客观困难也是存在的,决策者们也就乐于维持目前的现状。二是学校选址问题,要设计什么样的规模,一是选在哪里最适合,得规划多大的校园等等,不仅仅是技术层面的问题,更侧重于县里的决策。目前,对于柳泽县说来,规划公益用地,成本越来越高,要规划出一大块面积来,要做到工作不少,而这些工作,都将要得到县里统一思想和认识,才能够顺利推进的;三是资金问题,不从专业角度预算,就我们这样估算都可以知道,县城中学的搬迁,至少要五千万,才能将基本框架落实下来。而我们县里的财政情况大家都知道,没有钱。每年的收支能够保持持平,就算很不错了,从哪里凑这一笔钱来?五千万还只是基础方面的投入,后续资金也不会少。这更是难以解决的实际困难。纵然可以到市里去申请,但县里哪一处不要钱用?需要填补的窟窿太多,市里也一样,这么大一笔款子要筹措。县长,要不你来解决钱的问题,其他的事我和向县长拼命去做。”
“经费问题我们一起想办法,县城中学的地址,我有个想法,那就是城北那片地。那片地县里已经征用只是一直都没有能力去开发,空置到那里,在征地上工作任务就少一些。再说,城北地势稍高,就算遇上百年洪灾,那边也不易淹着,有优势。”
“好。”向卫东说。
“县长,城北早几年前就做商用规划,虽说没有建成,现在要改建学校,只怕阻力也不会小。”沈崇军说。文怡芳一直在记着笔录,这些讨论很可能就会整理出来,成为今后工作的主体内容。
“是啊。”杨冲锋说,“沈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一件事。”见几个人都看过来,“城北那片地,成作东在打主意呢。”
“成作东打城北那片地的主意?”沈崇军说,随后也就想通了,“烟厂那里的工程眼看就要竣工,他有想法也是情理之中。县长,不知道他是跟你说起,还是到县委那边说?”
“先跟我说,只是提了个意向,我没有做什么答复。对城北那块地怎么用,我还在犹豫。不过,有迹象表明,县委那边已经有动静,至于他们要怎么打算,却不清楚。”杨冲锋说,将这事挑明,本来这样的事不会让向卫东知道的,但事涉教育,而向卫东也实心为教育上的事努力,也就不瞒他。县政府和县委两边之间的分歧,对向卫东说来也不会不知道,当然不会参与。今天就算听到什么,按一般情况而言,也不会传出去,让县委那边知道。
“是这样啊,那就更复杂了。”沈崇军自然知道,成作东想要开发城北,而县委那边更期望有大老板来接手城北的经营。两相碰头,可说是一拍即合。这种情形不要多想都知道会是怎么样的情况,对吴德慵书记心里的深痛,沈崇军作为他最信任的人之一,自然清楚这一愿望。
“估计县委那边下次会议有可能讨论城北的用地问题,城北是柳泽县城的一块伤疤,要是开发出来,谁都乐于见到的,而且,开发带来的效益远不止这一点。这也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想到的,从我自身来说,也希望实现这样的开发。只是,城北都用于商业开发后,县城中学规划到哪里?县城附近已经没有适合的地方,将临近的村子整村迁走显然不合情,其他地方代价更大,或者就是不适合,地势低了的地方谁敢将学校放那里?真要出了洪灾来,那我们都是千古罪人。”
“县长,在老城里扩建是不可能的,这一方案我们反复讨论过。”向卫东说“老城里扩建,且不说住户愿不愿意搬走,仅仅是搬迁所花费的代价,就要几千万,接下来修建的成本也会高不少。”
“要是将县城中学都搬到城北,那是最理想的,五年前也有人提出这样的方案,当即被否认了。县城中学三所,就算只搬迁一中,那也得规划五百亩,那片地就占去一半,其他商用规模就缩小一半,利益也将大为减小。”沈崇军说。
“要搬迁县城中学,三所全搬也不现实,我们就重点将一中搬到城北,占地五至六百亩的规模。如果和商业用地统一规划运作,才会有整体的和谐美感。困难有多大,我们暂且不去考虑,沈县、向县,这样吧组织人手将这个规划先做起来,也将县城中学搬迁的必要性紧迫性相关材料也准备充足,我们一起努力吧。”
沈崇军和向卫东见杨冲锋决心已下,也有些振奋,特别是向卫东,这是他的工作范围,从他参加工作起,就断断续续听说要将县中学搬迁,转眼都快二十年了。今天总算听到一句最有可能实现县城中学搬迁的话来,怎么会不激动?其他领导说什么大话空话都不能让你有信任感,但杨冲锋的风格,在县政府乃至全县的干部职工说来,都可信的。任职之后,就没有一件事随意承诺过。
当然,今天讨论后,也不就是一定能够百分百搬迁,很多因素都会形成阻力,特别是县委那边还有资金问题,都不是想克服得了的困难。
等沈崇军和向卫东走后,杨冲锋就考虑着自己的方案怎么样才能让县委那边接受。这事还真的很难办,要从城北那片地里划出五六百亩,剩余的地也就一半多些,还要规划好,要不就很难得充分利用。这样一来,成作东还肯不肯再接手做这样的项目?虽说成作东不一定太看重钱,但毕竟他是做公司,做公司也讲究顺风顺水,资金积累,做好事的事也不是不能做,但做多了公司也会有不少损失的。
他要是放手不接,谁还会来接?没有人来接这个项目,学校搬迁就算是打水漂了。整个项目说来,没有上亿的资金垫底,无论如何使做不成的。要是再半途而废,对县里说来损失会更大。
且不论成作东接手不接手,要是等城北规划变成开发合同,再来做工作那代价会更大。这一点,坚决不能让步。当然,要是能够做通吴德慵书记的思想工作,县委也支持这种设想,那就更理想。县委那边等城北开发不是一年两年了,自己提出将那块地分成两部分来,将锦程地产吓走到可能性太大了,如此一来,就会将城北开发的脚步延误下来,县委哪希望城北那块地再拖下去而不解决?
问题是县委那边会不会理解成县政府这边故意用学校搬迁,来阻延城北的开发脚步,这样的话情况就会复杂很多。这种情况占的比率比较大,主要是在肖成俊任职的问题上让吴德慵书记吃了一次瘪,现在只怕更敏感了。
吴德慵没有亲自找成作东,而是转而让赵晓勤约他谈。谈的地点也不放在县委里,这些事都是很敏感的,不能够先声张,消息一旦传开,可变的因素就更大。城北这么大一块地,那会牵动多少人的利益,让人预先知道这些人就会充分酝酿,今后落实工作起来,牵涉面就会更广。只有悄悄地先计划好,将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工作全盘推开,就算有人想打什么主意,一下子也许不到什么应对之策来。
就算要搞个招标什么的套路,其他人也不能够在仓促中来坏这项目,标的就会被之前的人拿走。这些操作也不用谁来传授,吴德慵手里做成了几个项目,对这些门道自然熟悉。
从目前看,县委那边也就三个人知道,赵晓勤在其中穿针引线最适合不过。将人约到县城外的“金枝弯”酒店里,那里的包间之间分开得比较开,就算有不同的领导到酒店里,也很难遇上,要是再给酒店的人念叨一句,提个醒,是很安全的。赵晓勤在那里有人,吴德慵也喜欢到金枝弯酒店去。
之前,赵晓勤就曾找成作东聊过城北的事,成作东见他再来将自己约到“金枝弯”酒店去,心里就有些谱,就想着是不是献给杨冲锋招呼一声透个底?但回想起来,这时还没有到机会,总要等双方达成基本条件后,将事情做起来,要将政绩送给杨冲锋也很好操作。当然也知道,柳泽县面貌的大改观,想将所有的政绩都送给杨冲锋,那也不现实,比较县委书记才是一把手。上面也只认这一点,出发想柳河酒厂那般,全然是杨冲锋一手促成,其他人只能挂一个名沾一点光彩的那种。
这种项目只是看谁来主导而已,县政府抓县里的具体工作,这个事想市里汇报时县政府要是主导争先了,今后论起来也就主动。成作东就盘算着等见过吴德慵之后,将这边的情况全部透露出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吴德慵也绝然不会想到是成作东将事情露出去,就算他想到,也不会在合作中怎么样使手段。说起来,这样的项目锦程地产还是占主导地位的。
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进到包间里,果然见到吴德慵坐在里面。成作东见装着惊讶地招呼,赵晓勤没心没肺一般地看着他,两人往来不少,也知道成作东有故作表情的嫌疑。大家都是精明人,但表面的事还是不要揭破。客气一阵,三个人才坐下,手里都拿着茶杯,心里都酝酿着看怎么样才能将失去谈好。
按吴德慵的计划,一旦和成作东将一些具体的事敲定下来后,就该到市里去汇报了。郭喜春书记眼看就要离开柳市,传闻里王田方市长前进一步,这时柳泽县弄出这份项目来,也算是给新领导一份贺礼,说来当领导都想下面的多出些实绩来,这样给什么汇报时,心里更有底气。选这样的时机,吴德慵也是因为之前很少往市长那边走,这时更奥一份见面礼才行。
赵晓勤知道吴德慵不好先开口,说,“成总,烟厂那项目已经到尾声了,前几次我们说起的城北开发,‘锦程地产’有什么规划,还请跟书记细谈。项目成不成,我们书记都很关心。”
吴德慵和成作东两人见面不多,是因为之前烟厂的项目不是在县里签走的,和地方的往来就少些。但彼此之间还是很了解,成作东知道吴德慵习惯于要高占一头,见他脸上的笑有些场面化,心里冷笑。要不是因为杨冲锋在柳泽县里,一个县委书记还想摆谱给自己看?巴结都巴结不上呢。还以为城北那片地有多大的项目。
项目不小,工程也大,千余亩的地方要开发出来,可是却不会有想象中的利润。真正要操作起来,杨冲锋会发话,还会要求在质量上过他的坎,如此一来,利润空间就小了不少。再者,从目前柳泽县的形势和经济实力来看,城北的开发风险也不小。烟厂那边的楼基本销售一空,可城北那片地将是烟厂厂址好几倍,不看在长远,不看在杨冲锋这一身份上,到其他地方谋一项目来做,也会得到相应等量的利润,哪用在这里看吴德慵的脸色?
“吴书记,城北的建成后效果图下来已经见过了,我们公司的质量和信誉,在柳泽县那是家喻户晓。所以,城北项目虽说不小,涉及到上亿的资金,我们还是有信心的。”成作东先表了态,吴德慵也知道锦程地产实力雄厚,所做的项目,在柳泽县这边也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从实力上说,完全有资本来运作这事。
两人便讨论起来,双方各站自己立场。说到具体细节,成作东就专业而多有准备,吴德慵也对县里的事考虑充分,对自己的底线也有可参照的。双方谈到具体处理细节,也就多用烟厂厂址来比照,也用对柳河酒业集团项目来比照。
到半夜,基本框架双方都能够接受了,这才散开回城。
吴德慵和赵晓勤两人连夜就到市里住,第二天一早,就到市政府门前去堵市长王田方。王田方虽是市长,却一直都低调,每天早上都会准时到市政府转一转。大家知道他这个习惯,不少人都会在市政府门前去堵他,而王田方除非都紧急事,都会将前来堵他的人请到办公室里细谈。
这时节,对王田方的谣传不少,前来探风向的人自然也不少。对城北那块地的开发与否,主要还要经市里同意,得到市里支持之后,再来操作,那就是有领导支持了。市里一直倾向要将城北建设起来,当然是几年前的事,王田方却没有赶上那时节,不知道他对柳泽县城北建设是什么态度。不过,目前全国都进入高速建设期,城北建设项目有不要多花市里和县里的资金,按说市里也不会阻挠,更何况城北项目早几年前就已经进入规划,要是不因为资金断了,早就成为城区。
见到王田方时,和秘书严容一起,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来,要不是认识还真以为是一般干部。不过着装整齐,有些一丝不苟的意思,让人不敢轻视。上班的人流还没有到来,绝大多数都是踏着时间到来的,少数人是等人流高朝后才施施然前来上班,像王田方和严容这般提前到来的人极少。
和吴德慵两人一同目的地人还有,都是来堵王田方市长的,见他们到来就出现了。但却没有人想吴德慵这样直接朝王田方市长走去,柳泽县县委书记的牌子,还是有人认识的。严容就是认识吴德慵中的一个,身为市长秘书对下面主要领导自然也会认识。今后说不定会被放出去,就会在这些领导手下做过副手什么的,到时再来修补关系就不会灵了。
见是柳泽县县委书记到来,严容自然知道怎么样安排要见市长的人。吴德慵和赵晓勤两人跟在市长身后进到市长办公室里,严容给三个人倒茶后就出来,要给人一个给领导汇报的空间。
吴德慵将带来的城北规划效果图先展示出来,王田方见到后,专注地看了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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