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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这年头的贵妇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曼妙这种到处溜达的是异类，不然小吴刘氏和她聊起秦国风情，她就得穿帮了。
“说起来，江公子的江家和我们吴家倒是老相识呢。”小吴刘氏拿绢子掩了嘴笑道。
曼妙含笑看了她一眼，并不接话，没有顺着她的话应酬几句。
目光开始在院中找江尚，却没有找到，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心里想着，这个小吴刘氏态度不太正常，热情显得有些刻意了。
想到这里，见小吴刘氏紧盯着自己，似乎是想从自己身上看出个什么来的样子，眼中闪着一些奇怪的光芒，就像是在等她开口一样。
曼妙几乎在和小吴刘氏目光对视的瞬间就有了决定，她要先按兵不动。
依着她和江尚的预想，这次小吴刘氏应该是压着这件事不让曼妙知道，曼妙需要找机会偷偷去看楚馨儿，可到了吴府，发现小吴刘氏有意在引导话题往楚馨儿身上转，曼妙就不得不提高点警惕心了。
装作随意的眼角往下一扫，岔开了话题，像是才看见似的，露出赞赏的表情，“少夫人的这件衣服，绣工可真好。”
曼妙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小吴刘氏觉得很棘手，楚馨儿是她亲手收拾的，哪能不知道楚馨儿的背景，眼见着江尚是不可能进女眷内院的，若是曼妙不去看看楚馨儿，她今天刻意招待曼妙的心思就白费了。
听到曼妙夸她衣服绣工好，顿了一下，重新绽开了笑容，故意抬了抬衣袖，展示出了衣袖上精美的绣工，“这是少爷的楚姨娘做了孝敬我的，勉强能入眼罢了。”
第二次有意无意的扯话题到楚馨儿身上，曼妙假装认真看着她衣服上绣的图案，没有出声。
当一个陌生人对你非常刻意的引导时，就得考虑是不是其中有诈了。
大户人家的正房太太想要处置一个妾室，何必还要刻意的告诉妾室娘家人，我收拾你家人了，快来找我算账？希望能悄无声息的处理掉这件事才是正常的作法。
此时正好有人来找小吴刘氏说话，她笑着去应酬，曼妙就站在一边看着她的动作。
再次找了一圈，依旧没看见江尚的身影，这事得她自己做判断了。
趁着没人来搭理她，曼妙站在小吴刘氏的立场上开始思考这件事，从正妻的角度来说，姨娘都是讨厌的，正妻收拾姨娘也不会是一次两次了。
楚馨儿跟着吴家少爷时间不短，偏偏吴家在这时候发难，颇有些针对江家的意思。
盟友反水的事情并不少见，曼妙就算没见过，各种电视剧小说和纪实文学不是白看的。
她开始想的是：不会这是吴家想要算计她，比如干掉了楚馨儿赖在自己头上，想了想又觉得太不可能了。
妾通买卖，杀妻和杀妾的罪名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曼妙就算是在吴家杀了楚馨儿，充其量就是杀了吴家一个婢女，赔点钱就是了，甚至不需要去见官。
设计她杀人一点好处没有，还会让吴家和江家彻底翻脸，只要是正常思维的人都不会选这条路。
正想着的时候，发现小吴刘氏居然还有空闲抽空回头看了自己一眼，曼妙友好的对她笑了笑，小吴刘氏微微颔首，这才回头继续和其他客人说话。
曼妙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走到了一个石桌边坐下，招呼侍女为她端了杯茶喝了几口，既然这事是主人家希望客人去做的，着急的就不会是客人，现在等着主人出招就是了。
喝了小半壶茶，曼妙起身去内院上厕所。
古代富贵人家的厕所是很讲究的，有专人服侍，曼妙让自己带来的侍女守在外面，一个人进去方便。
才把裙子整理好出门，就看见小吴刘氏又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内，曼妙对着她笑了笑，等着她开口。
小吴刘氏看起来也是才去完厕所的样子，看着曼妙微微笑着，寒暄了几句，都是些寻常夫人们的说话，曼妙想着，难得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居然不会好好利用，这时候是她见楚馨儿的最好时间。
正想着，就看见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过来，对着小吴刘氏慌慌张张的禀报道，“少夫人，楚姨娘把药都吐掉了，还吐了几口血。”
原来是通过别人的口来说出事情，自己当好人，曼妙安静的站在一边，嘴角带了一丝笑意的看她们表演。
小吴刘氏见丫鬟这样，低声叱道，“没规矩，现在可是禀报这事的时候？”
小丫头唯唯诺诺的，眼中含泪，“可是，姨娘吐了血，我心中害怕，就赶紧过来禀报少夫人了。”
“既然少夫人有事，我就不打搅了。”曼妙做出一个事不关己，马上要走的态度，想试试看小吴刘氏的反应。
小吴刘氏没想到曼妙居然这么沉得住气，或者说是这么不在乎楚馨儿，眼看着想要她主动提出来见人是不可能的了，低声叫住了曼妙，“楚姨娘是江家的表亲，我不是多嘴的，她素日里身体就不好，现在碰巧病了，这时节引了误会，我们不好向江家交代。”
曼妙含笑看着她，“既然少夫人这样说了，我就去看看情况，将来江家怪罪下来，我也好帮着少夫人和江少爷解释解释。”
眼见本来是她求着自己的事情，生生的被自己搞成了求着曼妙说话，小吴刘氏心中暗恨，又想到自己今天的任务，咬牙忍下这口气，返身点了小丫头的额头一下，点的小丫头往后一仰，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还不快带路，这么没眼色！”
小丫头哪敢吱声，低头在前面带路，曼妙神情自若的跟在小吴刘氏后面，这次是小吴刘氏沉不住气，被曼妙抢了主动权，越是这样，态度就越要无所谓，一副我是来帮你忙才来看病人的态度，小吴刘氏反而不敢再多做什么手脚。
姨娘的院子自然比不得主子的，这楚馨儿住的院子倒也不是太寒酸，从院里还能有小花园看得出来，她平日里也不是完全被小吴刘氏压的抬不起头的。
进了小院就是一股非常浓郁的中药味，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熏的曼妙几乎都要呕了出来，拿手帕压住鼻子，才觉得好受了点。
蹙眉进了楚姨娘的房间，小吴刘氏快走了几步，很夸张的喊道，“哎呀，楚妹妹，你怎么吐血了呢，大夫呢？怎么不叫大夫来看看？”
楚姨娘半倚在床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多谢少夫人关心，大夫已过来看了，重新开了药。”
趁着小吴刘氏虚情假意的安慰楚馨儿之际，曼妙细细的看着江尚的这个表妹。
她长的和楚玥儿有些像，都是小巧的鹅蛋脸，眼睛很大，楚玥儿眼睛比她姐姐的有神多了，看着是属于年轻人的那种朝气蓬勃，而楚馨儿眼里死气沉沉的，一看就觉得像是那种老年人才有的暮色。
再美的容貌，有了这种眼神，只怕都要大打折扣，不知道她是之前就这样的，还是生病之后才这样。
脸颊比楚玥儿消瘦多了，楚玥儿是那种充满了胶原蛋白的年轻脸庞，而楚馨儿则脸上瘦的颧骨都显了出来，人都瘦的脱了形了，若不是身上还穿戴像样，只怕说她快要饿死了都有人相信。
皮肤没有年轻人应有的红润光泽，脸上泛了黄色，在病中没有化妆，更显得人憔悴了许多。
楚馨儿好像是比江尚小一岁，比楚玥儿大六岁的样子，可现在看来，说楚馨儿比江尚还大六岁还差不多。
身上盖了被子，看不清穿的什么，身上搭了一件厚锦缎的外套，看着有八成新，这衣服在寻常人家给妾室穿倒也是不错了。见她这样随意的搭在身上，显然不当好衣服来珍惜。
曼妙眼波一转，暗中打量房中的摆设，大概是她才吐过，小丫头才服侍完洗漱，一些日常用品看着倒还精致，用的是铜错银的脸盆和痰盂，床边是个红木雕的屏风，上面有些彩贝装饰成花朵的样子点缀其上。
环视了一圈，屋里的摆设都是些红木雕的，木质不算最好的，却也合乎姨娘的身份，日常的用品都是半旧的，质地比寻常人家用的好些。
这些小细节看来，吴家倒真没怎么苛待她。
看着楚馨儿眼中的疲惫和失落，怎么都不像是在吴家过的很开心的样子。
小吴刘氏依旧关切的问寒问暖，还动手为她将披在身上的外套往上提了提。
楚馨儿明显不太适应小吴刘氏的热情，态度上显得有些畏惧，排斥和她的身体接触。
想到楚玥儿说她是流产，心中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想来自己算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母了，她在华府的时候，从来不去找妾室的麻烦，华锋的那些姨娘，都被她丢在了内院，平时免了她们早晚问安，根本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都不想看见她们的态度。姨娘们少了自由，却也衣食无忧，没有主母的迫害，各有优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