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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脾气火爆,一点就着,对歪门邪气像是有几代深仇一般,只要他得知,必然会找上门去斥骂。最初走上工作岗位,是一位教语文的普通教师,因为对一个学生管得严,呵斥之后,学生老妈到学校来闹,杨德海当面对顶,将学生老妈批驳得一无是处,哭着回家。学生老爸、学生的爷爷得知情况后,对杨德海赞叹不已,特意给杨德海道歉,请杨德海吃饭,觉得这样的老师才能教好学生,典型的严师出高徒。那学生家里背景比较深,老爸和爷爷都在位置上,经过这一次闹开那学生也改了习气,认真学习后来考上重点大学。而杨德海也因此名气大涨,一直担任班主任,家长都愿意将孩子送到他班上。
几年后,杨德海教出的学生有不少都考上大学,名声更响。后来,教育局任命他为学校领导,历任几所学校校长,声望越来越高,成为政协委员、人da代表,参与城南区、平秋市和全省的议政参政。到这时候,杨德海年岁渐渐高了,脾气却没有改,仍然是火爆性子,参政期间,每次都会提出一两个议题,之后会一直追索到落实为止。
退休后,杨德海回老家闲居,城南区有什么老年人活动,依然会用车登门请他参与。这种时候,杨德海也会放几炮,对一些看不惯的事怒骂一番,有时候会持续关注、有时候骂过也就算了。市里、省里同样偶尔会将他请出来,参加某些会议,更多的是做一些姿态性给其他人看的。杨德海如今有不少学生在工作岗位上,分布较广,虽然没有重要岗位上的学生,但省里、京城都有,平秋市、城南区要去省里办事、去京城办事会请杨德海传一个话或亲自出面走一走,都有一定效果。
杨德海老家不是十里牌村,但离十里牌村很近,几里地。这次杨德海到区政府来质问,极可能是十里牌村的人请他出面来拦阻远扬金属的进驻。
弄清楚这些因由杨东轩唯有在心里苦笑,劝说杨德海回家就得给他做出承诺,自己和年连伟能够做什么承诺?工作要做,不能回避,之前没关注过杨德海,今天有机会见见也是不错的。
到区政府外,田涛在先等着,他是负责文教卫工作的政府办副主任,遇上这种事自然要将信息先传过来,领导才心里有数,处理问题具有针对性。田涛跟在身边,说,“杨区,杨代表现在在区长办公室里不肯走,怎么劝都不听。”
“杨代表要求是什么?”“他说要见叶区长,问问十里牌被破坏了谁来负责。叶区长跟他说过对引进远扬金属的工作是城南区大势所趋,是集体讨论的结果。杨代表不关心其他的,就关心十里牌农田和环境破坏,表示城南区不能给明确答复,他会到市里去市里不能明确答复回到省里去。”
“远扬金属方面的资料杨代表知道多少?”“杨代表没说,也不关心远扬金属是怎么样的公司,他说这跟他无关。”杨东轩听田涛说这些,觉得头都大了。也难怪叶幸会打电话让他过来将人劝走。
年连伟干过来,小步跑到杨东轩身边,“杨区长,路上耽搁了。”两人之前说电话、通消息谁快谁慢一些也不在意。杨东轩笑着摇摇头,“难搞啊。”“杨代表的事哪一次不难搞?”年连伟说。
到叶幸办公室外,听到里面有底气十足的声音,“叶幸区长你是政府之首官,这事不能做主,你能做什么主?招商引资是好事,城南区到处是山地、坡地、荒地,不能让引进的商家落户生根,非要占农田来做工厂?我再问你,厂方提这种不现实的条件你们张口就答应,下一个商家要占用区政府大楼,你们也会答应?做工作还有没有原则、有没有党性?还有没有是非之分?”
轻轻地敲办公室门,杨德海在沙边站着,一头黑白交杂的头发,根根粗壮,短短的寸头,显得人很精神。杨德海身材壮实,也高大,给人威武的印象。虽然在敲门,杨德海却不看,杨东轩和年连伟走进办公室。年连伟走到杨德海身边,轻声说,“杨代表,您先坐着、坐着说。”
杨德海才转头看年连伟,又看看杨东轩,对年连伟他是熟悉的,杨东轩却不熟悉但真的有这么个人。“小年,你过来做什么?”
年连伟苦笑着很不自然,“我和杨区长过来请杨代表去教育局指导我们的工作。”杨东轩这时候也走到杨德海身边,说,“杨代表您好,我是杨东轩,小杨。”
杨德海认真地看了看杨东轩,才对年连伟说,“小年说笑话呢,我给教育局指导什么工作?你们不在背后骂我这个不知所谓的老东西就阿弥陀佛了。”
“杨老这是骂我了,杨老您是教育界德高望重的前辈,城南区教育之路要走好、走正,就得要请您这样的来时时指点、把握大方向,这一点,我和杨区长是明白的。”年连伟笑着说,对杨德海等老一辈,每年至少两三次座谈会,请他们对城南区教育发表看法、提出意见,这些做法自然是做做姿态,但工作确实做了,杨德海也不会不认。
“杨老,今年城南区教育方面的工作更复杂、更需要像您这样经验老道的尊者来指点,才不至于让我们这些后辈迷失、做错误决策、影响城南区教育的发展。今天,有这个机会,您到区里来正好到教育局那边先看看、再给我们指点一番。”杨东轩也是态度极好地轻声说。
对城南区这一年来教育系统的变化,杨德海也是关心过,很是看好这样提振教育的做法,对这个年轻的副区长是赞扬的,对杨东轩付出与努力、如今局面的形成在背后也说过不少溢美之词。“杨区长很不错,今天你来劝我到教育局去,我也不怪你。错开今天,我要为你在城南区所做的工作说一声感谢。不过,今天我有事要找叶幸,要叶幸正面来答复我几个问题。”
“杨老,叶区长这边工作也忙,来来往往的,说话也不便,您看,是不是先到教育局那边聊聊教育工作,等叶区长处理好这边的工作后,我请他过去到时候再详谈?”杨东轩面带微笑,这微笑是挤出来的,也不知杨德海看来会有什么感想。或许,经过今天的接触,杨德海将对自己那点好印象都给弄没了。
“你和小年先走吧,既然你们有诚意请我去教育局,我会过去的。”杨德海说,“老头子很感谢你们,要不是十里牌即将被他们糟蹋,我哪有精神来理会这些事。”
不管怎么劝,杨德海都不肯走,他也明白杨东轩和年连伟到来的意思,是要将他权走,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说到后来,杨德海提出要杨东轩承诺城南区不会在十里牌征地建厂,将那个远扬金属安置到山区去,会减少对环境的破坏。杨东轩和年连伟哪有答应什么承诺的权力,只能重复说请杨德海到教育局去、请杨德海看看省试点建设项目的新气象等等。
一直僵持快到中午,杨德海也累了,便撂下话,城南区这样回避问题,今后引起的一切事故,城南区都要负全责。他会继续到城南区来,知道有满意的结果。
叶幸也很头疼,遇上这个杨德海根本不听劝而他的影响力不仅在城南区、平秋市,可直接到省里。从另一个角度说,叶幸觉得自己委屈一下也值得,杨德海施加的压力也会让熊锐聪、市里领导感受到危机。十里牌征地工作首先就无法回避开杨德海,而十里牌的村里、村民的抵制也非常强,常委会讨论引进远扬金属的工作必然无法回避这些问题,对叶幸说来也是有利的。
秦廷峰亲自出马来支持熊锐聪引进远扬金属,对这家公司的情况都隐秘不公开,城南区主要领导自然有想法。迫于市里的压力,有些事情不能说出来,但对于杨德海这样的存在也不能明着来利用。等杨德海和杨东轩、年连伟离开去吃中餐,叶幸便去见杨卓林,将上午的情况与杨卓林沟通。市里那边也要沟通,杨德海会不会真到市里质询,谁也不知。先跟市里沟通让市里有所防备工作才不会被动。另外,还得将信访办或从乡镇抽调两到三个人,专门盯着杨德海,二十四小时严防,以免他跑到省里去闹。
跟其他信访户不同的事,杨德海只能远远看守着、监视着还不能让他察觉,要不然又会是一件难以化解的工作事故。对其他信访户,完全可近距离看紧,甚至派人住进户里。杨德海如果得知城南区派人监视他,必然会联系那些在外面的学生,甚至直接联系媒体,闹将起来不知会多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