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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节,冯春波就在热切的盼望和焦虑中度过。一会儿他觉得文书这个差事真的是非他莫属,一会儿又担心被别人给抢去。他又没处找人去诉说心中的烦恼。本来他是可以找冯春军去说一说的。可是,就在春节前几天,他去找冯春军,冯春军却明白地告诉他说,自己与徐美丽的恋情遇到了麻烦,这几天他一直在和徐美丽谈着。希望冯春波在这一段时间暂时不要来找他。
过了春节,便开始走亲戚。这是芦花河地区的风俗。正月初一要到舅舅家拜年,从正月初二开始,便是七大姑八大姨的。白天,冯春波忙着走亲戚,每到一家都要喝酒。晚上回到家,倒头便睡,睡到日上三竿,被母亲喊起来,还是走亲戚。就这样,很快便到了正月初五。亲戚走完了,冯春波便在家里盼着乡政府有什么消息。可是,什么消息也没有。
正月初八下午,他忽然听人说冯春军到乡政府去上班了。他大吃一惊,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冯春军家。他见到了冯春军的父亲英德修,他问:“五伯,我春军哥呢?”英德修在叔伯兄弟排行中是老五,所以,冯春波喊他五伯。
英德修一见是冯春波,便满脸高兴地说:“是春波啊,快进屋!五伯正有好事要告诉你呢。”冯春波一边进屋,英德修却并没有停下话头,“你春军哥弄了一个好差事,今天早上到乡政府去上班了。听说是当文书。”
英德修的话声音并不高,但却像在冯春波的头上响了一颗炸雷,冯春波的脑袋“轰”的一声。在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就像电脑突然停了电,一片空白。他呆愣愣地看着英德修,他只看见英德修的嘴巴一张一合,像一条抛到岸上的鱼一样。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见。直到英德修用手往屋里拉他,他才有了感觉。他的魂儿好像又回来了。他听见五伯问他:“春波,你咋了?”他说:“没什么?五伯,我要回去了。”
说完话,他不顾五伯和五伯母的挽留,从五伯的手里挣脱出来,跑出了冯春军的家门。五伯母在后边问:“这孩子咋的了?”
五伯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这是咋的了呢?”
冯春波跑到街上,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听不见,一口气跑回了家。进了自己的房间,一头扑在床上,眼泪便哗哗地淌了下来。
过了好长时间,冯春波的脑子又开始运转了。他觉得自己被冯春军骗了。他要去质问冯春军,他要骂冯春军是一个骗子。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天黑透了,母亲来叫他吃饭。他也不吃。又过了很长时间,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去找冯春军,他要当面问问冯春军为什么要欺骗自己?他没有对父母说,而是悄悄地开了门,走了出去。
来到大街上,正月里的夜晚依然是很寒冷的。虽然过了春节,在季节上说,春天已经来了。可是,在北方的这片土地上,春节正是三九严寒天。人们常常说“冻年寒节”,春节期间在芦花河地区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街道上行人并不多,偶尔有一两个行人,也都把脖子缩在羽绒服的帽子里,低着头急匆匆的。没有人去注意和关心别人。冯春波很快便来到了冯春军的家门口,可他却没有勇气走进去,他不是没有勇气面对冯春军,而是没有勇气面对五伯。小时候,他就和冯春军在一块儿玩,常常来五伯家。五伯也常常留他在家里吃饭。五伯像疼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他。他在门口的黑影里站了一会儿,扭身走了。他在心中暗暗地骂自己太蠢了。这个时候,冯春军怎么会在家里呢?这个时候,他有两个可能的去处。一个是被人拉去酒店喝酒,另一个就是到徐美丽那儿去了。冯春波一边走,一边又分析了一下:冯春军在村里朋友并不多,学校里又放了假,乡政府的人不可能把一个文书看得有多么重。所以,现在他不太可能在酒店里。他最有可能的去处就是卫生院。卫生院和乡政府都是今天第一天上班。他一定是去找徐美丽了。想到这儿,冯春波便向卫生院走去。
走进卫生院,里面也是空荡荡的。这个时候,没有住院的病人,医生和护士也只有离家很远的才住下来。所以,宿舍区那儿只有零星的几处灯光。他知道徐美丽的宿舍就在最后边一排宿舍的西头。
他一走进卫生院的大门,眼睛便向徐美丽的宿舍那儿看去,他看到徐美丽的宿舍里亮着灯光。他便悄悄地向那儿走去。他要当着徐美丽的面质问冯春军,他倒要看看冯春军怎么说。可就在他快要走到徐美丽的宿舍的时候,里面的灯突然灭了。他站在了那儿,愣住了。难道冯春军没有在这儿?
他刚想转身往回走,却隐隐约约听到男人的说话声。这一排宿舍刚才就只有徐美丽的房间里亮着灯,其他的宿舍都好像没有人。那么这个声音肯定是从徐美丽的房间里传出来的。他犹豫了一会儿,便又悄悄地走过去。来到徐美丽宿舍的窗外,他侧耳一听,里面果然有人在说话。并且,那说话的正是他要找的冯春军。他想敲门而入,可是人家熄了灯,他觉得不妥。想转身走开,心里又不甘。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冯春军的说话声传了出来。虽然隔着一层窗玻璃,他还是听得很清楚。冯春军说:“美丽,我当了文书,你怎么也得奖励我一下吧?”
徐美丽说:“春军,我们只是谈朋友,你别胡来!你先把灯拉开!”
冯春军说:“正因为我们在谈朋友,我才让你给我一个奖励。”
徐美丽说:“不行……”
后边的话便说不出来了。肯定是冯春军的嘴巴吻了上去。冯春波听到了一阵挣扎的声音。
渐渐地,屋里只有喘息声。那喘息声越来越粗,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就听见徐美丽说:“这样不行,这样不行……”虽然说的是不行,可那娇喘喘的声音却分明是一种呼唤。屋内的声音越来越急促,那压抑的声音很快就变成了一种痛快的呻吟,铁床也吱呦吱呦地叫唤起来。冯春波听得浑身燥热。他听不下去了,扭回身跑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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