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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雪面色凝重,忧心开口。隐卫的职责只是保护主人,听命行事,自那日姚莫婉诚心相待之后,殷雪已经有意无意的自心底设身处地的为姚莫婉着想。
如今的她,已经违背了隐卫最重要的原则,就是不能动感情,因为隐卫一生之中不知道要忠于多少个主人,一旦他们对之前的主人动了感情,便是对下一个主人的不忠。
看似无情的规则,却最适用,因为没有主人的赠与或买卖,他们不会离主人而去。所以若讲无情,必是主人无情在先,他们只会忠于当下的主人。
“幸而让你发现这一点,既然本宫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我们且不管桓采儿,说到底,根本在于桓横。殷雪,你即刻飞鸽传书给奔雷,命他自莽原散布楚漠北与楚漠信明里兄弟情深,实则势同水火的谣言,记着,越真实越好,矛盾越突出越好,明白本宫的意思么?”姚莫婉眸光精锐,淡声开口。
“属下明白。”有道是谣言猛于虎,只要桓横相信楚漠信与楚漠北暗中争权,以他的谨慎,必不会相信与楚漠信随行的皇甫俊休的任何话。
自那日姚莫婉严肃警告过之后,楚漠信仿佛变了一个人,尤其是走到哪里都要缠着姚莫婉这件事,让姚莫婉十分挠头。
“你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要抱这只破猫啊?”楚漠信看着在姚莫婉怀里蹭个没完的絮子,一脸不屑道。
“跟你有关系吗?”姚莫婉转身看向楚漠信,他已经跟了自己一个上午了,而且直到现在,他似乎也没有跟自己分道扬镳的意思,姚莫婉心里在抓狂。
“当然有啊,本王不喜欢它!”楚漠信冷声道。
“那王爷可以走啊,眼不见为净,王爷没听过么?”姚莫婉好意提醒。
“那算了,我们走吧。”楚漠信不屑的瞥了眼絮子,沉默不语。
“如果王爷是为了报复之前那件事而一直缠着莫婉,那么莫婉很荣幸的告诉王爷,你成功了,如果你再这么跟下去,莫婉分分钟就疯给你看!”姚莫婉终于忍不住了,正色看向楚漠信,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你这么想的啊?”楚漠信睁大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茫然看向姚莫婉,如果不是见识到楚漠信之前的顽劣,姚莫婉还真会相信楚漠信的无辜。
“不然呢?你让本宫怎么想?”姚莫婉没好气的开口。
“其实本王只是想知道莫心姐姐的一些事。”楚漠信的声音竟透着一丝忧伤,有那么一刹那,姚莫婉真想掏掏自己的耳朵,会不会自己幻听了!
“譬如呢?”姚莫婉挑眉问道。
“譬如莫心姐姐是怎么死的?大哥说莫心姐姐一定不是死于难产。”楚漠信眼中的沉痛震到了姚莫婉,看着那双眼中滚动的晶莹,姚莫婉终于相信楚漠信所言非虚。对于一个从骨头子就傲慢的人来说,他们最不屑的就是用眼泪骗人。
“你大哥亲眼看到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肯定?”姚莫婉敛了烦躁的神色,淡声回应,脚步轻浅,走向长乐宫的方向。
“大哥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他从来没有判断错误的时候!”楚漠信对楚漠北的崇拜高于任何信仰。
“是吗?那如果……大姐是被人害死的呢?”姚莫婉随口一说。
“那漠信一定会把害死莫心姐姐的人碎尸万段,再挫骨扬灰!”楚漠信皓白的牙齿狠咬着,眼底迸射出浓烈的黑。
姚莫婉闻声止步,宛如秋水的眸子直直看向楚漠信,看似无波的容颜隐着巨大的震撼。她不记得自己何时与这个小魔王建立起这么深厚的友谊了。
“你很喜欢大姐?”楚漠信的态度挑起了姚莫婉的好奇。
“看她曾为本王做过衣裳的情分上,本王不会让她死不瞑目的。”楚漠信刻意收敛起眼中的哀伤,音调隐隐透着施舍之意。
“衣裳……”姚莫婉美眸微闪,漫步走着,思绪渐渐飘飞,她还真是给楚漠信做过衣裳。
彼时,楚漠信扬言要将夜君清的糗事传出去,为了息事宁人,她找到楚漠信,而楚漠信的要求便是让自己亲手给他缝制一件让他满意的衣裳,她还以为楚漠信会有意刁难她,却没想到自己缝制的第一件衣裳便过了关,楚漠信也依照约定不再提夜君清被捉弄的事。
“前面的长乐宫就是莫心姐姐住过的地方吗?”姚莫婉被楚漠信的声音打断,正欲回应时,楚漠信已然加快脚步走向长乐宫。
看着楚漠信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晃悠,姚莫婉暗自思忖,连自己都不记得的事他居然会放在心上,可见楚漠信有多在意那件衣裳。
彼时,当楚漠信坚强无畏的以一人之力替她抵挡千军万马的时候,姚莫婉方才明白,原来楚漠信对自己的感情竟那么深,从那件衣裳开始,自己在他心里已经扮演了母亲的角色,对于一个从未感受过母爱的孩子来说,这份情,他用命珍惜。
眼前的长乐宫一如往昔,清冷孤寂的屹立在这里,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无声等待着它的消亡。
“小王爷,你不能进去。”见楚漠信欲迈步走进长乐宫,姚莫婉顿时上前将其拉了出来。
“为什么?”楚漠信不解的看向姚莫婉。
“这里是禁地,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姚莫婉有时候在想,夜鸿弈留着这座宫殿的目的是什么?向世人彰显他对已逝皇后的鹣鲽情深?还是时时警醒自己曾有这么个女人,让他恨到了骨子里。
“他的旨意在本王这里连屁都算不上!”楚漠信哼着气,大步迈进长乐宫。姚莫婉抹汗,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若换作别人,姚莫婉一定认为他是装大了,可这个人是楚漠信,那这就不足为奇了。
踏进长乐宫,姚莫婉的脚步渐渐沉重,心,似是琴弦,在琴师的手中渐渐绷紧,看着熟悉的桌椅,熟悉的摆设,姚莫婉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夜鸿弈一定不爱莫心姐姐。”楚漠信绕着长乐宫走了一圈儿后,得出这个结论。
“何以见得?”姚莫婉挑眉看向楚漠信,彼时自己真的瞎了不成,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能看得出来,她怎么就没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