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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见沐之秋和上官云清去后山谷时好端端的的四个人,回来时却是死的死伤的伤,也知发生了大事,遂加强了村子里的戒备,也没有人再来打搅沐之秋和上官云清。手术完尚未恢复的病人都由先前就组建的护理小分队细心照料,一切依然进行得井井有条。
萧逸念在青影护主有功,命人将她的尸首运回京城好生安葬,沐之秋心中虽难受,但人死不能复生,况且前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倒也不至于被打击得意志消沉。倒是冬果整个人都打了蔫,被她开导了好几次,才解开心头的苦闷,重新振作起来。
暗卫和虎贲军都不能进小院,院子里的四个伤患就只能靠冬果和阿绿两个人照顾。好在沐之秋原本就伤得不重,只是一路逃命担惊受怕又脱了力,又小裤裤护体,又被萧逸用丹田之气调息,休息了几日便基本恢复了,连脚上的伤也愈合得极快。
萧逸动用丹田之气险些走火入魔,内脏受损,但有沐之秋形影不离地照顾,也算有惊无险。
夜袭伤势虽险,但好在夜袭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扎实,细心调养一段时间便能好起来。沐之秋让冬果和阿绿日夜照顾着,又亲手配了几味药嘱咐冬果小心让夜袭服下。
最严重的还是上官云清,他的手骨已经被冬果接上,沐之秋招来夹板固定好,只待慢慢静养恢复便可。身上的皮外伤也都不打紧,最多十天便能好得七七八八,让沐之秋担心的还是他的腿疾,好不容易用蜂针治疗好的风湿,被地下冰河水浸泡,上官云清的腿疾便更严重了,要不是那晚贴肉给他捂了一夜,只怕现下已经完全坏死,只有截肢才可保命。
冬果和阿绿两个人要照顾他们四个,根本忙不过来,沐之秋便提前下地,主动将照顾萧逸和上官云清的事情揽了过来。
萧逸见她伤势还未痊愈便两头跑者照顾自己和上官云清,心疼不已,定要和她一起给上官云清实施蜂针,沐之秋也不阻拦,便让萧逸给自己打下手。
本来萧逸是打算沐之秋一醒来便带着她回京,可见她丢不下上官云清,只好陪着她一同留在“死亡村”照料。京城的事情他掌握得清清楚楚,暗卫每日飞鸽传书,萧良也会隔三差五地送来急报,萧逸只暗中部署指挥,倒不急着将朝堂上的那些事说给沐之秋听,以免她心烦不悦。
冬果和阿绿照顾夜袭,上官云清和萧逸每日的汤药膳食便由沐之秋亲手打理。沐之秋在小厨房设了两个小灶,方便同时给萧逸和上官云清煎药。除了蜂针疗伤和上药的时间,更多的时候她都在厨房忙碌,便留下萧逸无所事事地陪在上官云清身边。
两个男人以前就不太对盘,这些日子里更是剑拔弩张,硝烟弥漫,不过一旦沐之秋出现,俩人便会心照不宣地加以掩饰,所以沐之秋倒以为他二人比以前相处得融洽了。
自从这次回来见到上官云清起,萧逸就感觉到这个神仙先生变了,以前上官云清温温吐吐,虽说有时候能气得他青筋直跳,但大多时候都是他占了上风,上官云清除了苦笑懊恼,对他再无别的办法,一看就是个苦主儿。可养伤的这段时间上官云清渐露锋芒,竟不再掩饰对萧逸的厌恶,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去拉秋儿的手,当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久了。
这日,乘着沐之秋去小厨房煎药,萧逸坐在上官云清的床头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上官云清的反应跟他差不多,脸上没有丝毫笑容,虽没有他那么霸道,但亦是皱眉回视,目光不躲不避,倒是嚣张得坦然,还隐隐带着股帝王的霸气。
萧逸是个性子冷清的人,只在沐之秋面前话多一些,人前人后都是那副冷漠超然的模样,又从来不近女色,亦不太懂该如何讨女子欢心,平素见上官云清和秋儿亲近,脸上总带着温暖的笑容,就硬给上官云清套上了徒有虚名实则是个哄骗女子的无耻之徒的大帽子。他虽知这般贬低上官云清有失偏颇,但一想到秋儿的性子虽也十分冷淡,内则却是个热情善良又极易相处的人。那二十一世纪又崇尚男女平等,秋儿定是喜欢上官云清这种有共同语言又温润如玉型的男子,所以每每看见上官云清不染纤尘的脸,萧逸便有一种砸烂它的冲动。
萧逸素来十分自信,且霸道惯了,什么东西喜欢只管拿来便好,哪管别人心里怎么想,好在平时能入他眼的人和事实在不多,所以倒也从未狗仗人势恃强凌弱过。因着极少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时间长了,便更成就了这幅冷淡的性子,最厌恶假惺惺的装腔作势,自以为是地给上官云清定了性,便将上官云清归类在了笑面虎伪君子的行列,一看见上官云清笑心里就不爽,今日看见上官云清对他横眉冷对,倒觉得面前这张美若谪仙的脸顺眼了许多。
遂惬意地端起茶小啜一口,淡然道:“云清若是无大碍,我和秋儿便先回京城,将冬果和阿绿留下来照顾你。”
本来只是试探性的一句话,也是想在气势上压倒上官云清,不料上官云清竟轻轻一笑道:“靖王爷国事繁忙,若不得闲,可先行回去,之秋我会照顾好,便不劳王爷继续费心了。”
萧逸眉心一跳,这般**裸的挑衅,便是彻底撕破了脸皮,那就不用再装腔作势了,正好他瞧这小子不顺眼,今日便将话挑明,若是上官云清识时务倒也罢了,若非要一较高低,此人便真的留不得了。
“秋儿是本王的王妃,何需上官先生照顾,上官先生逾越了!”萧逸的声音是从牙齿里蹦出来的,带着腾腾的杀气和明显得威胁。
上官云清却并未被他的气势压倒,面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眸中似蒙着一层烟雾,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一般,白皙的面颊上竟浮现出一抹红晕,笑道:“靖王爷可知断发结辫为何意?那日在‘死亡谷’我与之秋不慎跌入地下冰河,当时生死未卜,我只当这辈子都在留在那不见天日之地做冰雕,之秋却断发结辫冒死将我硬拖出了冰洞。她见我身上衣衫尽湿,便摒弃男女有别,将我身上衣物尽数除去,硬是用体温捂热我的一双残腿,自己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裤守了我一夜。岂止是这双腿,便是我这条命,都是她硬生生从阎王爷手里夺回来的。如此不离不弃的深情厚谊,难道王爷以为我还能放开她吗?”
“大胆!”萧逸倐地站起身,他何尝没想过秋儿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才保住上官云清这双腿,自己将秋儿带回来时,使用的也是同样的法子。秋儿向来为人坦荡不拘小节,所思所想不能以通常眼光而论,这一过结他已有意遮掩不提,便是秋儿那乱七八糟的头发他就尽量视而不见,这上官云清却不识好歹非要自作多情地来揭他的伤疤。看着上官云清与秋儿一般无二的头发,面上带着纯净坦荡的憧憬,萧逸顿觉心窝上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同床共枕之人岂容他人觊觎,萧逸一时间心中杀气大盛,大手便直直地往上官云清的头顶拍下来,“找死!”
上官云清却视而不见,只是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他说:“萧逸!这些话有损之秋的名誉,所以除了你,这辈子我不会再向第二个人提起,更不会在之秋面前提起半句,但我希望你搞清楚,现在我不是以臣民的身份和你说话,我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和你对话。这一次,不管你是不是之秋的未婚夫婿,我都不会再退让,因为我爱她,所以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萧逸的手掌一顿,竟是再也拍不下去半分,心中的不安和惶恐愈来愈盛,竟有些压制不住。多少年来,他从未这般惶恐不安过,也从未如此害怕过,今日,上官云清却是将他所有的惧怕都挖了出来,萧逸不由怒道:“秋儿是我的妻,你有什么资格与我公平竞争?”
“真是这样,你为何急于杀我灭口?”上官云清轻叹一声:“我知道在之秋心里你比我重要,你霸道自私惯了,事事都抢在我前面,之秋单纯善良,岂能受得了你这般死缠烂打?你会在她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也是正常。本来,我无意再与你相争,只要之秋快乐,她跟了谁我都乐意,我只要悄悄在她身后看着便好。可是,经过此事,我方明白,之秋心目中并非没有我的位置,她和我在一起也同样能快乐幸福,你能给她的,我未必不能给,而我能给她的,你却给不了。萧逸,你想想看,自从她与你牵扯上之后,她经历过多少次生生死死?你敢说那些倭人不断地追杀她与你无关吗?你能保证这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吗?若是给不了他全部,为何还不放手?”
萧逸一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上官云清的话。上官云清说得没错,秋儿喜欢这种平淡随意的生活,这是他给不了她的,她若随了他,势必要跟着他经历朝堂之上的血雨腥风,岂能再来过“死亡村”这般惬意舒适的小日子?上官云清可以轻易地许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他许不了,想要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注定要经历许多身不由己,他不想骗她,但他会争取,会用最大的努力去做,而不是只用嘴巴来说。
这一直都是他最忌惮上官云清的地方,明知是自己的弱势,却始终不愿正视,相比之下,秋儿和上官云清似乎更加有共同语言。可是,那个曾经冒死闯入勤政殿谏言的小女人,那个面对朝廷肱骨大臣们丝毫不惧,还能侃侃而谈的小女人,真的甘心随上官云清过一辈子平淡无奇的生活吗?
他不信,所以他要争一争,即便只有一分的希望,他也会付出百分的努力去实现。即便静安王朝的皇室后宫从来都是莺莺燕燕,他也要争取改一改这番格局,只留下那一枝独秀。答不上来不代表不会去做,不允诺也并非证明他做不到。
“诚然,如你所说,我给不了她平淡无奇的生活,我也知在她心里我不是最好的。但是,我不会防守,对于秋儿,我会寸步不让,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与她一生相随生死不渝。你若是非得上来插一脚,那便试试吧!”说完起身,再也不看上官云清一眼,萧逸镇定地离去,脚步沉稳,脊背挺得更是笔直,那股由心而生的自信和霸气不容任何人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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