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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证实
连着好几天,黄玉蓉都一边写书评,一边开了聊天窗口等着,心神不宁地进进出出,可是丝毫没有方斌的踪影。站在教室里,看着眼前稀稀拉拉的几个学生,黄玉蓉心里隐隐地就有点难受:比起在建筑工地上做苦力挣钱的方斌,他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慢慢地心中就有了一份牵挂,仿佛平静的池塘里扔进了一颗小石子,开始只是一圈小小的涟漪,渐渐地一圈又一圈地荡开,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叠加成一道道汹涌澎湃的浪,撞得她的心忽上忽下。下了课,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行政楼。
嘿!小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楼道里,碰上学工部长王星,上两届的校友,欢迎到办公室坐坐?王星发福的脸笑意盎然,很绅士地请她。
好呀,到领导同志的办公室瞻仰瞻仰,也是老百姓的福气。黄玉蓉收了小洋伞,衿持地一笑,走在他身后,能平视到他光光的后脑勺。
哈哈,小黄你用词不当啊!瞻仰?你咒我早死啊?矮胖的王部长哈哈一笑,笑声里流露出更多的是高兴和得意,走进办公室,搬过椅子,作势用手揩了揩,那殷勤的样子让黄玉蓉想笑不敢笑。王星冲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奉到黄玉蓉面前,根根银毫在茶杯里旋上旋下,腾起阵阵袅袅的淡香。到行政楼有何贵干啊?盯着黄玉蓉漂亮的脸,王星讨好地问。
哎哟!黄玉蓉抿一口茶,飒然一笑,原来你这里等闲是来不得的!作势起身就要走。
哪里哪里!王部长慌忙躬身拦住,赔一脸的笑,你看你!说说笑话也当真呢。我不过是想问你有什么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么?
那我谢谢你了!黄玉蓉顺势坐下,说要帮忙,你或许真的能帮上,黄玉蓉莞尔一笑,看得王部长眼都直了,我在学校单身楼有一间房,顶层,有点渗水,给总务处讲了几次也没人来,你可不可以帮我催一下?
没--问题!保证今明两天内给你解决!王部长左手很果断地一切,看着黄玉蓉的脸,很关切地问:就这个小事啊?
是啊,如果哪天有了大事,一定还找你帮忙。黄玉蓉拿了小伞和坤包,走到门边才突然想起似的说:咦,听说我们学校今年有些学生录取了,却没来报到,是真的么?
是真的啊,王部长正失望却又无奈地眼看着她要走,一听这话,赶紧打开档案柜,你等等,我给你证实一下,满足你的好奇心。黄玉蓉心头一喜,就停在了门边。
找到了找到了。王部长高兴得大声地喊,拿了表册就倚过来,黄玉蓉远远地偏了头去看,一共只有三个人,方斌的名字赫然就在上面。
他们为什么没来报到呢?你们调查过没有?黄玉蓉从容地一笑,很随意地问。
没有!王部长不以为然地说:每年总会有那么几个学生,因为种种原因不来报到,我们也没精力管那么多,合上表册,不过电脑里有他们的基本情况,你要不要看看?
嘿!我真的有义务替你管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啊?黄玉蓉倩然一笑,还是转身走了进来,好吧,既然你盛情相邀,我就看看吧。
好嘞!王部长立即情绪高涨,笨手笨脚地并排放好两把椅子,再打开了电脑,黄玉蓉暗暗抿嘴一笑。调出方斌的档案,黄玉蓉心里猛地一震: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平头,大眼,浓眉,挺拨的鼻梁,红润白净的脸,毛茸茸的嘴角上笑意盈盈。黄玉蓉有点心慌意乱,告辞了王部长匆匆回到自己的小屋里。。。。。。
十儿子和老子
工地上,卷扬机隆隆地响着,拖砖、拖砂石水泥的大卡车穿梭一般来来往往。昨晚下过大雨,地上泥泞一片,雨后的太阳更加燥热。工地的活很累人,不过方斌不象其它人,三更半夜还赌钱,只是看看书早早就睡了,好在年轻瞌睡大,一挨床就睡得象猪一样,哪管他们吆五喝六,第二天起来也早,太阳还没出来,清清凉凉的,方斌打一路拳,热汗淋漓。方斌的家乡洞庭湖区是宋朝钟相杨么起义的地方,自古尚武,几乎人人都会点拳脚功夫。方斌从小就跟着村里的长者习武,从没间断过。此时曰头正烈,方斌擦一把汗,站在树荫下喘口气。远远地,看见杨老倌跟在王大富老板后面怯怯地说话。
你。。。姨父啊,不是我讲你老人家,你也太娇惯他了,这个月,都要过好几次了。。。。。。方斌断断续续地听到这几句话,心里就明白又是他儿子杨利明打电话来要钱了。常常是半夜里,儿子一个电话打到工地,就把老子叫了起来,第二天就要给他送钱去。杨老倌清早起来就腆着脸找工友们借钱。
给你两百。哎---就见王大富打开皮夹取钱,杨老倌千恩万谢。路过方斌身边,小心翼翼地问:小方,你今儿晚休息吧?
是啊。杨老伯有事啊?方斌一边拿草帽扇风,一边笑着地回答。
哎---也没啥事吧。杨老倌停了一下,我晚上到xx工学院去,你去不去啊?
去啊!方斌毫不犹豫,杨老倌暗暗地松一口气。其实方斌早想到各个大学去看看。吃过晚饭,方斌洗了澡,换了件半新的衬衣,西装短裤,泡沫底的凉鞋,看起来精神了许多。杨老倌穿一套洗得泛白的黄军裤,板车胎做的凉鞋,苍老的脸括得光光的。公汽上一挤,两个人又是一身臭汗。xx工学院的校门很气派,问明自动控制系住4栋。在门卫处登了记,又问清了杨利明的宿舍,杨老倌犹犹豫豫地说:小方,你一个人上去好吧?
方斌一笑:怎么了?你不是天天想儿子么?到了门口却不进去了?就拉着他一口气爬上六楼,杨老倌已是气喘吁吁。敲开门,有四个男生在打扑克。听说是找杨利明,都相视一笑,其中一个同学问:你们是杨利明什么人?
我?---杨老倌赶紧接口,又犹豫了一下,我们是他的亲戚,想见见他。方斌就很奇怪地望一眼杨老倌。杨老倌只是偏了脸去看那几个学生。
啊---是这样!那个说话的学生一边出牌一边说:他到女生楼去了,马路对面,飘出琴声的那个窗户就是。不能进去的,你们在楼下喊就得了。杨老倌唯唯喏喏,又爬上儿子的床铺,把他脏兮兮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走出宿舍,就听到后面一阵大笑。走过马路,果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杨老倌就让方斌喊。方斌喊了两声,琴声嘎然而止。
谁啊?一个长发男生推开窗户有点不耐烦地问。
明明,是我!杨老倌见了儿子,脸上立刻现出光彩。
啊---我马上下来。一阵椅子响,噔噔噔从楼下跑下一个人来,很高的个子,飘逸的秀发,路灯下皮肤显得很白晰。
我叫你不要进校门来嘛!小伙子跑到杨老倌面前,一脸的不高兴,在校门口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哎哎—可是我想看看你啊?杨老倌就象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红了脸,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两张被汗水浸透的大钞,又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杨利民交叉了双手不耐烦地上下抖动。
利民---楼上窗户推开了一边,一个亮丽的女孩子高声问: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就来了!杨利民回头看一眼楼上,低低地说:好了,我晓得了,你们快走吧。
是谁呀?亮丽的女孩子很温柔地问。
一个亲戚。杨利民一边惴了钱一边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方斌心里一沉,再看杨老倌,两行清泪无声地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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