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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丞住的满头大汗,楼上五间上房,两间是一位五品府尹的家眷,一间让给了先前那位老夫人婆媳带着孩子,剩下两间就是那位小姐和她的下人了。虽然那位小姐瞧着和气,但他猜得肯定也是有些身份的,若是冒犯得罪,他今日就真是倒霉透顶了。
但这会儿,可是容不得他犹豫了,两个侍卫扯了他,直接就提溜上了楼梯。
楼上,花开给主子盛了粥,留下玉兰和雪融伺候,然后又去了隔壁,给疯爷倒了一碗,最后半锅则直接送去了那位老夫人的房间。
小孙子年岁不大,却极有教养,不必奶奶吩咐就同花开行礼道谢。花开还了礼,笑道,“这份酱菜也是我们家里腌制,配粥最好。一会儿老夫人和小少爷吃过了,尽管喊我拿下去刷洗碗筷。楼下人多,越来越乱了,刚才还有人强买这锅粥呢,轻易不要下去,小心被冲撞。”
“好,多谢姑娘。”老夫人婆媳也是道谢,出门在外,她们只带了一个车夫,还守在下边马车上,她们行事确实多有不便。如今遇到娇娇一行,对她们照顾周到,自然也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正说着话呢,突然有人重重敲门,小孙子刚刚接了娘亲盛的粥,半接不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粥碗打翻,手背就被烫红了。
众人乱成一团,小媳妇儿也是急了,伸手就要抹去热粥,却被花开一把拦住了,扯了孩子到水盆边,直接插了进取。
孩子疼得眼泪都在眼圈儿转,却不肯掉下来,反倒忍耐着安慰奶奶和娘亲,“我不疼,就是有点儿热。”
反倒是小媳妇哭得厉害,“这可怎么是好,烫坏了手,以后怎么写字?”
“不怕,不怕,我们小姐哪里有药膏,一会儿讨一些擦擦就好了。”
花开心软看不得,赶紧劝慰。老夫人气得黑了脸,直接开了门,就见外边站了一脸苦相的驿承和几个魁梧面恶的侍卫。她就冷冷问道,“为什么突然敲门,大晚上打扰女眷歇息,这是谁家的礼数?”
驿承几乎都要哭了,打躬作揖应道,“这位老夫人,楼下来了工部侍郎赵大人家的家眷,一定要倒出三间上房,小人说了…但是…”
他这里说的含糊,那几个护卫却是不耐烦了,恶声恶气问道,“你们是不是官眷?如果不是,把房间让出来!”
老夫人惊讶之极,恼道,“天子脚下,你们就算是一品大员的家眷,也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这么跋扈嚣张,难道不怕御史掺一本?我们虽然不是官眷,却是早早到此住下,凭什么就要我们倒出房间!”
那护卫也不耐烦多说,听说不是官眷,伸手扯了老太太就要往外拖,小媳妇儿和小孙子都是吓了厉害,一个抱了胳膊,一个抱了奶奶的大腿,死命护着。
花开也是呵斥侍卫,“你们太嚣张了,对女眷动手,还是不是男人啊!”
这般动静闹得大了,隔壁房间的疯爷和林威,还有喝粥的娇娇都出来了。
那护卫一看,没有半点惧怕,反倒问道,“你们都是什么人,不是官眷就赶紧滚下去,省的老子动手。”
娇娇直接气笑了,“你是什么人,如此嚣张。官眷就要礼让,普通百姓就随意欺负,谁给你的胆子?就是皇上平日还常说百姓为重呢,你们算个什么东西,这么明目张胆,欺负百姓,还是老弱妇孺!”
那护卫皱了眉头,冷声道,“我们家大人是三品大员,我们老夫人和小少爷住驿馆上房是应该。无官无职的百姓,就该让出房间!老子说好听的,你们赶紧自己搬出去,否则,别怪我们没提醒!”
不等娇娇说话,她身后的雪融许是气急了,涨红着脸空骂道,“哪里来的狗奴才,你们大人是官,我们小姐还是郡主呢!凭什么要给你们让房间?再敢欺负我们小姐,我就告诉战王爷,砍了你们家大人的头!”
这话不好听,又彻底揭了娇娇的身份,虽然离得京都只有几十里路了,但到底是瞒了众人出门,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玉兰抬手扯了雪融就塞到了后边,狠狠瞪了她一眼,雪融吓得缩了脖子,委屈道,“他欺负小姐…”
“闭嘴,等我一会儿同你算账。”
玉兰平日笑脸迎人,但脾气其实不好,教导本事也严格,雪融没少吃苦头,这会儿也是后悔了,眼圈儿都红了。
娇娇就道,“罢了,她也是一时气急,左右要到家了。”
说罢,她就对那些侍卫道,“我们出自京都安国公府,本郡主是皇上亲封,封号清宁。这般说,我们有资格住上房了吧?识相的,就滚下去,安静呆着。否则,你们家大人纵奴行凶的恶名,本郡主不介意亲自说给皇上听。”
那护卫立刻缩了脖子,他们跟着老夫人,一向是“所向披靡”,没想到今日居然踢了铁板。
有一个胆子大,望向那个老夫人婆媳和小孙子,问道,“她们也是郡主的亲眷?”
“当然,先前不认识,但如今一个锅里喝过粥,不是亲人已经胜似亲人。”
娇娇冷笑,不屑于同他们再歪缠,挥挥手回了房间。花开见此,赶紧过去讨要药膏,待得再出来时候,驿承和几个侍卫已经下楼了。
那位老夫人得了药膏,替小孙儿抹上,眼见小孙儿嚷着清凉不疼了,她就拉了花开的手,道谢,“姑娘,这次真是多亏你们主仆照顾。替我们谢谢郡主,等到了京都,我们一家见到亲人,一定上门道谢。”
“老夫人莫要多心,我们郡主这次出来也是有些私事处置,没有同外人多说。若不是方才那些侍卫嚣张,也不会露了身份。至于护着您,也是举手之劳。”花开安慰老人家,笑道,“说起来,您一定不是京都人士,否则早就听说我们家老太爷热情好客的名头了。碰到今日之事,我们林家任何一个主子都不会不管,您尽管安心歇息。明日风雪停了,就可以回京都了。”
“好,还是要多谢姑娘。”
老妇人没有多说,又闲话儿几句,这才送了花开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