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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忽然间就起了风。
初而微风轻拂,转眼就变成狂风大作。
一时间电闪雷鸣,一切树木都疯狂地摇摆。
周昂把自己的身体压得更低,在一处又一处的屋脊上小心地潜行。
亲眼看着对方来到一户人家门口,也不敲门,身体直接“隐”了进去,周昂没敢冒然跟随,在远处等了一阵子,悄悄靠近,发现铜镜没有再次示警,便确定这院子里应该没有除了此人之外其它的危险,这才靠近了,过去打量了一番。
然而他并不敢进去,一来他并没有独力擒拿或击杀对方的把握,二来他觉得这件事情后头还有瓜,不该惊吓到对方。
而且在听到了他们在院子里的对话之后,周昂也基本上可以确定,对方短期内对鲁大员及其家人,没有要伤害的意思。
这也算是最近城里的紧张气氛带来的一个好处了。
但他仍然没有当即便离开,而是选择继续潜伏在原地,耐心地等待。
倾盆大雨就这么直接浇下来,不过周昂倒不怕这个,他的“桃夭”有操控空气和气流的能力,虽然上不到灵气和法术的等级,但对付一点雨,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他蹲伏在屋脊上,一米之外的地方大雨如注,偏偏他头顶却有一股小范围内强力的旋风在一直横扫,恰好将落下来的雨滴都“清扫”了出去。
而且因为是纯粹物理级别的小技能,周昂并不担心会被那院子里的人察觉。
就这样,他在隔壁院子的屋顶又等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确定那人再没有外出,连大雨都慢了下来,这才略有些失望地在心里默默记下地址,随后便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
这件事情,当然要汇报到衙门那边才是,但是时已夜深,事情又不算紧急,周昂便没有再赶回到衙门里去,而是径直先回了家。
回到家里,跟陆春生打过招呼,叫他自去睡觉即可,周昂看着窗外的大雨,却忍不住分析起这件事情来。
一是鲁大员的事情。
听那庭院里的对话,看来鲁大员家里居然有一件对方想要得到的东西。
对于修行者来说嘛,想要得到的无非就是法器、丹药等等,这个范围并不算宽,反倒是鲁大员这家伙家里居然会藏着让修行者垂涎的东西,才是叫人吃惊的。
而且在周昂看来,无论自己今天追踪的那个人是人类的修行者,还是他自身也是一只妖,他能役使鲁大员身边的那两个人,且被他们尊称为“主人”,就代表着他的实力可能会比自己此前分析的还要更高一些——听他们的对话不难猜出,那仆役和那女子,应该都是掌握了化形的妖。
二是他们对话中所说的那件“大事”了。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他们这些潜藏起来的修行者认为是“大事”呢?
…………
“大事?咱们城里最近没有什么‘大事’在安排吧?”
第二日的上午一早,风收雨住,周昂饭罢便赶到县祝衙门,找到高靖,直接汇报了自己昨晚去鲁大员家看到的情形。
而听完了周昂的汇报,高靖当即便重视起来。
思来想去,他认为很有可能是目前潜伏在地下的一帮修行者、隐秘宗门或妖怪们,正在酝酿什么事情。再结合前不久太祝寺陈武主事来的时候提到的“林氏家族”有可能正死灰复燃一事,他当然不敢轻忽。
既然官府这边并没有什么既定计划的大事情,那显然就是别的地方要出“大事”了。
于是他当即便召集人手,安排了下去。
既不能惊动对方、惊动鲁大员,又要把网撒下去,注意水里鱼儿们的动向。
甚至于,思虑再三,高靖还是安排杜仪亲自去跑一趟郡祝衙门,把新的发现和动向,都及时的汇报上去——高靖显然是担心光靠县里的力量,是不够的。
如果事先知情不报,出了事情当然就是你的锅。
但如果发现不对就及时上报了,一是方便后续随时从郡里借人借力,二是真出了什么县里揽不下来的大事,主要责任也会是在郡里的。
然而等到高靖安排完毕,周昂再次发现,自己居然又是无事一身轻了。
于是他索性去选了匹马,按照原计划去还书。
照例把马寄存在那处客栈里,周昂抱着书翻墙过去,这次却没碰到那只猫。
只是一老一少两人,不免又就着一壶茶,一聊就聊到了中午。
眼看到了晌午顶,吕端老爷子没有要留饭的意思,周昂也率性地直接抱了书起身告辞。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回城,而是选择在小镇上寄存马匹的那家客栈坐下,要了几个菜,慢慢悠悠地吃起饭来。
已经寄存过两次,以后还不知道要来多少次,光靠每次打赏店小二几个草料钱,时间长了店主那里怕是要难说话,于是就吃饭呗。
钱花到了,人家才乐意为你服务。
一听说要吃了饭再牵马,店家脸上那早上还有点僵硬的笑容,果然就瞬间鲜活起来,热情地推荐他们店里的几样拿手小菜,随后更是亲自给端茶端碗。
周昂也不喝酒,就是纯粹要菜吃饭。
他正吃着,忽见几个公人进来,店主赶紧的一番招待奉承,周昂本来漠不关心,很快吃完了两碗饭,擦擦嘴就要叫店小二牵了马来起身走人,但还没起身的工夫,忽然听见那边桌子上两个公人的议论,他却又一下子坐回去了。
“据说那场面会很大,你想,一口气包了十七家酒楼的厨子,翎州城里但凡有些脸面的人物,据说人家都请到了!到那一天,这十七家酒楼就全部关门歇业,都跑他们家做饭去,你想,这得是预备多少客人吃的?酒更不用提,一车一车的醴阳春往家里拉!……啧啧,有钱!”
“是真有钱呀!哎,这吕家到底什么来头?搬个家,弄那么大阵势?”
“那谁知道!反正据说是从下边瞻州过来的。听说祖上也是做官的人家,还出过大官呢!也就是最近两代人,好像没出仕,但人家底子还在呢,据说家里良田万顷啊!这等人家,放个屁都是大事!”
“也是!可惜你我位卑职小,不然的话,也拿张请帖去见识见识了。不图吃他的喝他的,见识见识也是好事啊!”
“咱们?别想了!杀猪的认识养猪的,狗只记得住手里拿棍子的,咱们这样人,去不了那样的门第!”
“哈哈哈!那今儿……我来做说和?你来拿捏?”
“便是如此!今天这户人家据说有钱,你我把本事都使出来,少说榨出他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来!”
说着说着,两人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不过也无所谓,下面的东西,周昂也不太感兴趣了。
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两人刚才所说的事情,给吸引过去了。
此时忽然想起来,早在师父他们刚走,自己跑到灵江边的茶摊子上喝茶散心的时候,似乎就听那摊主茶博士说过这么一桩事情了。
当时说的好像就是吕家在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