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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带什么好东西来了?”陆馨儿扫了眼玉如意怀里抱着的纸包。
“大周的青铜鼎。”玉如意将怀中的小鼎放在桌上,便随意的坐了下来,眼角扫过桌上的一个木匣,看来今天要掌眼的便是这宝贝了。
“鼎浅腹浑圆底,鸟形三足,双耳外侈。饰兽面纹,面似虎,沿上端饰云纹,下腹饰三角纹。鼎作直立状,重约六斤有余……”陆馨儿边看边说着掌中的青铜,沉吟了一会儿又接着说:“这是仿的商朝宫里的用品吧?”
“嗯,应是祭祀的,去年在西郊顾员外那见了个相似的。”
“这泥……”陆馨儿用手揩了揩鼎上的泥,笑道:“妹妹家这老泥该换了。”
“是啊,过两天让盗墓张给我拉半车来。”
“你呀,也不嫌晦气!坟里的东西拿来铺院子!”陆馨儿不满的皱了皱眉,纤纤玉指缠上白绢丝帕在鼻子上捂了捂。
“切,你还嫌弃啊?若没那坟里带来的老泥,哪来这么好的青铜器瓷器?”
“是了是了。虽然泥有点变了,但妹妹这做旧的功夫还真是了得。若不是姐姐事先知道这是仿的,定是要被妹妹骗了去。”陆馨儿啧啧赞叹。
“玉姐姐,这是我家姑娘特地准备的明前龙井。”小丫环春夏上完茶后便知趣的退了出去,阖上房门。
“谢了!”玉如意一直看着春夏关上房门,这才得意的一笑,抿了口茶,道:“十两纹银。”这东西,半年左右才能出一个,期间费力费神,那可不是一般的辛苦,要她个十两银子,算是便宜了。
“……”陆馨儿不说话,将鼎轻轻放在桌上,朝玉如意面前推了推,然后伸出手给玉如意比了个手势。
“馨儿姐姐,你也太黑了点吧?”玉如意咬牙切齿。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说一两!这丫头竟然一下子给她砍掉了十分之九的价格!
“妹妹也不诚心不是?”陆馨儿眯着眼笑笑。
“这个数,不能在少了!”玉如意无奈的摇摇头,在桌子上划了一撇一捺。
“嗯……”陆馨儿摇摇头,又翻了翻鼎,指出鼎足上的一个小瑕疵,笑道:“这里我还要想办法挫一挫,不然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新物。”
“这地方……”
玉如意的话还未说完,陆馨儿便打断道:“挫短一足,便有了瑕疵,相较完物也卖不了什么高价。一口价,这个数!”陆馨儿说罢便一扬手,伸出五根手指。
“还卖不了高价?你当作商周的东西,就算少了一只足也能卖三十两好吧!”玉如意忿忿然。这丫头,真是越来越黑了!
“哟,这么高价啊,那妹妹自己去卖咯。”陆馨儿柳眉一扬,将那铜鼎朝边上一推,一副一爱卖不卖的样子。
“你……够狠!”玉如意郁闷了,这女人,明知道她必遵祖训不能以赝充真,还叫她去卖?!她只得一咬牙,道:“七两,少一文也不干,你不要我拿去找东市口老关家去!”
“成交。”陆馨儿将桌上的银子捡出七两放在玉如意面前,将鼎包好,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接着便把桌子上的匣子朝玉如意面前推了推,说道:“还劳烦妹妹帮忙掌掌眼,这东西市面上见得少,不好估价。”
“掌眼费,百文钱一件,概不议价。”玉如意眉头一扬,淡定说道。卖东西自己理亏可以让价,这掌眼可是技术活儿,自是一分不少的。
“那是自然,如意妹妹的掌眼规矩姐姐岂能不知?”陆馨儿笑得甜甜的应道。
“先钱后看。”玉如意将手超她面前一摊。
“行行行。”陆馨儿自知刚才砍价得罪了她,急忙递过去一贯钱,道:“一共是两件东西,两百钱,一个不少。”
玉如意掂了掂那贯钱,又将桌子上的银子一并装进荷包里,这才满意的拍了拍荷包道:“还是我家方孔先生好啊!”
“哼!”陆馨儿忍不住冷哼道:“你啊,还真是掉进了钱眼里了!”
“掉就掉呗,没什么不好的!”
玉如意伸手翻开盒子,当即便有一片碧波印入眼帘。
一颗颗圆滚滚的翠玉珠子,串成佛珠样,如同被水浸泡过的葡萄一般,亮晶晶,水润润,说不出来的惹人喜爱。用左手将佛珠拎起放入右手掌中,瞬间,一片清凉入骨。
玉如意愣了愣,似乎手掌间又传来了早上那种舒爽的感觉,那种沁人心脾的微凉感……可是,就在她想要细细探究的时候,那感觉又瞬间没有了。
真是奇了……
玉如意虽然好奇,但也不能忘记现在要做的事儿,当即便不在多想,只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佛珠上。将佛珠举起对着光一看,只见其玲珑剔透,玉质极为上乘,更可以透过玉珠看见那细细的鲛线串行其间。
佛珠这东西,看似简单,其实是最考究雕工的。
她将佛珠对折,将每一个珠子的大小挨个比较。每一颗翠玉珠子都是浑圆完整,大小几乎完全一样,颜色均匀,玉质透亮,水头十足,质地细腻。整条佛珠项链共有一百零八颗,轮廓清晰,线条流畅,款式简洁大方,男女佩戴皆宜,确实是条上品珠链。
而珠串旁边搁着一块同质地的翠玉牌,相较珠串更加油绿,其上沁了一点绯色斑纹如同泼了胭脂一般,下面更镶嵌着一缕油黄色,正应了福禄寿的彩头,实在是一块难得的极品。玉牌上面的雕工明显与扳指的不是一人,以凸起浮雕手法刻绘了一只雄赳赳的公鸡,金鸡独立于鸡冠花旁,鸡冠花正是绯色斑纹刻成,而那独立的金足正由那油黄色雕成,美轮美奂。
从这玉质光泽上看来,似乎,那个翠玉扳指与这两个物件同出在一块玉料上。
没有阳光的透射,玉如意这次连绿晕都没看到。但一如之前,那浅浅的,几近透明的绿晕凝结成一条细细的丝线,钻入了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