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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细语是风骏扛回临水山庄的。
被摔在沙发上的那刹那,她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了。
风骏居高临下望着灰头土脸的小女人,笑容早飞到九霄云外了。
“你疯了吗?摔死了怎么吧?”
刚才好惊险,要不是他能驾驭黑黑,她恐怕早就撞上大树,来个脑袋开花了。
“没事儿!”夏细语晕乎乎的傻笑:“不就是要你的黑黑跑一百圈吗?心疼了?”
“是!心疼了!”自己心爱的宠物给她虐待了,他能不心疼吗?“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摔死或者累死,爸爸会更心疼?”
爸爸是真心喜欢这个丫头的,那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宠溺,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嘴上没有说,可眼睛有看在眼里。
“不会摔死的,”夏细语不以为然地说:“我在大海里游泳都没有被淹死,小小的马儿怎么会摔死我呢?我命大着呢!”
没有经历过风雨,怎么能见到彩虹呢?她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她对钟慕文许下的诺言,就一定要实现——重新站起来,做个强大的自己!
不付出,就不会有收获,今天摔得全身青紫,可还是会骑马了呀。@一@本@读-小说 xstxt
“真没有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丫头!”风骏揉揉她凌乱的头发,带着和钟慕文一样的宠溺,点点她的鼻尖,“什么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懂不?”
钟慕文叫他跟在妹妹身边,嘱咐他要尽一切所能帮助妹妹学习她不会的东西,他没有多问为什么,立即遵命行事。就像是当兵时,无条件服从上级的命令一样。
“风骏哥哥,红红下午会不会听我的话了?”
风骏一个上午都在驯红红,那匹只是养在圈里,还未让人骑过的马儿,有着桀骜不驯的傲气,只要他想靠近它,它就会嘶叫或者用蹄子踢人,想要爬上马背就难上加难了。
“它连我的话都不听,还会听你的?”风骏摇头,那匹马儿,恐怕要调教好几天才能给人骑。
夏细语有点可惜,那匹红马好威风的,她的马鞭也是红的,要是骑上去,挥动马鞭,一定英姿飒爽、亮瞎人的眼睛,到时候,她会叫风骏哥哥替她拍下照片,当着纪念。
风骏拿着一瓶跌打药酒过来,看到她闭着眼,笑得贼兮兮的小样儿,棉花球蘸了药酒,毫不留情地往她腿上的淤青按去。
“嘶”,夏细语疼得猛然睁眼,立即看到幸灾乐祸的风骏。“哥,你好狠!”
“知道痛了?知道痛了就不要拿性命开玩笑,红红不是你骑就可以骑的马儿,你不要偷偷跑去骑它啊。”他就像会读心术一样,猜透了夏细语那点儿小心思。
他下午有事要去酒店,生怕她不听话去冒险,特地提醒她。
“知道了啦!”夏细语哀叫着:“哥,你轻点儿,轻点儿啊,要怜香惜玉……”
夏细语还真对了风骏的胃口,她那倔强不服输的性格,和他极像,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空降妹妹了。
“这不叫痛,明天你就知道酸痛是什么滋味了,骨头像散架一样,就算你想爬起来说话,都是不可能的。”
风骏恐吓她,想要阻止她下午的单独行动,结果,夏细语还是一个人去了马场。
“红红,我是你的姐姐,你要乖乖听姐姐的话哦,”夏细语揽住红鬃马的头,小手抚摸着它的马脸,和它打商量:“你看在姐姐摔得不轻的份上,驮着姐姐慢慢走好不好?好不好?”
阿信走过来,递了一把青草给她,含笑望着马儿,对她呶呶嘴,示意她喂。
夏细语顿时灵光一闪,想到了马戏团里的驯兽师,他们都是以食物来驯兽的。
“红红,给你草吃,吃了甩个头给姐姐看看。”她递过青草,还示范性地甩了甩头。
红红咀嚼完青草,果然照着她的样子甩了甩头。
“哇哈!它能听懂我的话!”夏细语兴奋了,又拿了一把青草,小脸蹭蹭红红的脸,说:“来,给你青草吃,吃完了,亲亲我。”
嗷嗷,马儿通灵,吃完青草,就着她的脸蹭了两下。
“好,搞定!”夏细语拍拍马肚子,连哄带吓地说:“红红,姐姐要带你出去兜风,你可要把姐姐驮好了,要不然姐姐不给你青草吃。”
阿信在一边笑着望着一人一马,比划着告诉夏细语一些必要的自救方法。
“阿信,它听你的话吗?”人与马,相处久了,肯定有感情的,通灵性的马儿自然也会听阿信的。
得到阿信的点头,夏细语更放心了。“阿信,我要骑上去试试,如果红红不听话,你马上叫它停下。”
上午才刚刚会骑上马背,她对自己的骑术还没有信心,为了保证性命无忧,她不得不叫阿信注意自己的安全。
颤颤巍巍爬上马背,红红还温顺地没有反应,可是,等她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的时候,红红疯了般撒开四蹄跑了出去。
阿信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半天没有爬起来。
夏细语尖叫着,伏在马背上,一手抓住马缰绳,一手揪住马鬃,双腿紧紧夹住马肚子,吓得面无人色。
风在耳边呼呼吹过,一排排树木在眼前一晃而过,夏细语的耳朵里只听见马蹄嘚嘚的声音,身后有人狂叫都无法听到。
钟慕文听到风骏说夏细语摔得浑身是伤在山庄痛得嗷嗷叫,就匆匆赶回家,听到佣人说小姐有去了马场,就马不停蹄地开车过来,一进马场,立即见到这令人心胆俱裂的场面。
他放声大喊,想要提醒她注意一些事项,可惊慌不已的夏细语哪里能听到?
他冲进马厩,牵出黑黑,利落地翻身上去,扬鞭策马,朝前面那抹红追去。
夏细语完全吓傻了,上午刚刚学会的骑马术也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傻傻地揪住马鬃,夹紧马肚子,不让自己摔下马背。
红红疯狂地奔跑着,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坎,抖得夏细语头晕脑胀,浑身的伤也开始痛了起来。
一个水坑出现在前面,亮晃晃的水面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粼粼波光,照得眼睛都睁不开。
红红狂乱飞驰,眼看着就逼近水坑,眼看着就要跌入水坑了。
说时迟那时快,钟慕文在黑黑屁股上狠狠一鞭,连人带马如一发发射的炮弹冲过夏细语身边,他长臂一捞,抓住夏细语背上的衣服,想把她扯过马背,不料力道不足,他也跟着掉下马背,千钧一发之际,他伸手紧紧抱住夏细语,滚落在地,由于惯性,在草地上又滚了好几米远才堪堪停下。
夏细语觉得天旋地转,头脑好混乱,浑身每个地方都在痛,她长长的呻吟了一声,才发觉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钟慕文则紧闭双眼,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爸爸!”她神智回来了,慌了,急忙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抱起钟慕文的头,大声喊着:“爸爸,你醒醒!你醒醒!”
钟慕文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夏细语的一颗心急遽下坠,她不要他死!他是她的爸爸,她还没有尽孝,怎么可以走了呢?
“爸爸,爸爸!你醒来呀!”她跪在地上,想要抱起钟慕文,可高大的男人那里是她能搬动分毫的,她咬牙抱了好几次,都没有抱起来。
黑黑调头回来,喷着鼻息,围在他们身边打转。
“救命啊!阿信,快来人哪!救命啊!”夏细语歇斯底里地喊着,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将要失去亲人的浓烈悲痛层层笼罩着她。
“救命啊!救命啊!”她哭喊着,四周除了萧萧风声,就是黑黑沉重的呼吸,哪里人声啊!
“怎么办?怎么办?”她不停地哭着,哭着,无法与人联系,又无法施救,她一筹莫展了。
就在她哭得天地变色的时候,钟慕文说话了:“别哭了,丫头。”
“爸爸!你没死?”夏细语喜极而泣,抱着钟慕文,又哭又笑:“吓死我了,爸爸吓死我了!”
“你要记住这个教训,不要以身犯险,否则会害人害己的,知道吗?”
“我……”夏细语低下头,点点头:“知道了。”
“我头很痛,”钟慕文指指黑黑:“扶我上马,一起回去。”
夏细语扶他上马,不容他招呼她上去,在马屁股上一拍,黑黑驮着钟慕文,嗒嗒地走了。
她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任性和鲁莽造成的后果令她不寒而栗,如果失去了钟慕文,她要面对的什么?
率性躺在草地上,她认真思考着自己与钟慕文之间的关系。她深信自己认了这个爸爸之后,就把他和自己的命运连在一起了,他的一切都与她息息相关。
阿信骑着黑黑过来了,他把马缰绳递给夏细语,示意她骑马回去,夏细语摇摇头,牵着马儿,和他一起走回去。
“阿信,你喜欢老爷吗?”
阿信点头。
“为什么呢?”
阿信比划着,意思说钟慕文帮助过他,是个好人,只要是好人,他就喜欢。
是呀,只要心地善良,就会有人喜欢的。
回到马厩,阿信在地上划下一行字:逊毙了的驯马师。
夏细语没有想到他还会写字,惊奇地望着他。
“我并不是天生的哑巴。”他又写。
夏细语瞬间有掉泪了,瞧,他活得多自信啊!这不是她该学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