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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夔道:“便是那李隆基狗皇帝?和他儿子抢媳妇的那个昏君吗?待我恢复了功力,去皇宫把传国玉玺抢回来!顺便杀了那个狗皇帝!”
李淳风闻言,身子一震,脸色顿时黯然,强忍不快,冷冷道:“你即便杀了皇帝也没用!”
申屠夔道:“为何?”
李淳风道:“李唐如今是何等安定的景象,天下太平。而那传国玉玺,如今已被当今圣上送给了太真妃,作为她册封贵妃仪式的礼物!所以,这个女人是断然不可留的!一旦你等拿到那传国玉玺,便要杀了她为妙!否则,此玉玺……不保!”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深远,眼神中竟然带着某种野性的东西,若动物狰狞的面孔与嘶喊。
令狐行一见到他师父这等神情,忽地一震,他从未见过师父此番模样,竟那么陌生,可何以师父执意要杀了那宫中的皇妃呢?
辰弑蹙眉轻看,见李淳风此番神情,也是神色不定,心道:“若那传国玉玺落在那杨太真手里,以爹爹的武功,不日内取了来,也是轻而易举之1,事,只是若要杀了那杨太真,未免有些可惜了!”只因那杨太真同赵小玉宛若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令辰弑起了怜香惜玉之情。
蓝后眼见长生不老似乎触手可及,她万万没有料到,李淳风会将这个经年的秘密倾囊相告,自是激动非常,并未追问如何要杀那杨太真,只道:“依你之言,那宫中女子若不是那骚狐狸,可只怪她长得同那骚狐狸一般模样,我本也是要杀她的……可那……那随侯之珠呢?”
李淳风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道:“而这随侯之珠……”
蓝后道:“李道长但说无妨,相信这世间,还没有什么我南宫楚楚做不到的事!”
李淳风叹了口气道:“这随侯之珠眼下正在一个手握重权的人之手,若无随侯之珠,就算是你等武功再如何高强,进宫盗得那传国玉玺,也是不能开启秘方的。”
辰弑沉吟片刻道:“也就是说,那随侯之珠……其实是开启传国玉玺中长生不老秘密的密匙?”
蓝后道:“密匙?”
李淳风点点头,道:“圣子果然聪慧过人,不错!那随侯之珠便是开启那传国玉玺中秘密的密匙。若没有此随侯之珠,那传国玉玺便若是得到了也是枉然的。”
申屠夔道:“什么密匙不密匙的?既然那秘密自藏在那传国玉玺之中,我将那传国玉玺五花大解,拆个四分五裂,就不信找不到!”
李淳风讥道:“那敢情好得很啊!不过,那样的话,汝等便永远也见不到那传国玉玺中的方子了!”
蓝后一愣,遂瞪了申屠夔一眼,鄙夷道:“李道长这般说,定是其中大有玄机,若按你这老毒鬼此等蠢笨法子去找那长生不老的秘方,天下间恐怕所有人都长生不老了!”
申屠夔满面一红,恼怒蓝后的小觑,却又急不可待道:“那……那个随侯之珠现在哪个手握重权的人之手?可是当今权倾朝野的宰相——李林甫?”
李淳风微微一愣,遂摇摇头道:“不是,此人现在尚还不是最为得势,可日后有朝一日,便可权倾朝野,其势必不可挡!”
“此人究竟是何人?”
李淳风淡淡吐出几个字道:“平卢节度使,李林甫新启用的藩将心腹——安禄山!”
“啊——怎会是他?”辰弑似是一惊,早前他们五毒教也曾与此人打过交道,肥头大耳一副蠢样,岂知此人憨直外观下,却甚会俘获人心!
那几日他与爹爹曾被邀请到其府上以上宾之礼宴之,那人也趁机向教里讨了些许特殊的毒药去,只是如“万毒蜜”、“七步散”这类致人死地的毒药,他倒是没有兴趣,却竟是一些如“三散桑”一类的毒药。
此“三散桑”依药效而得名,服食之人,会因内息散乱,暂且失去三个月的功力,甚至比之常人也不如,即便是如他爹爹这般武功高强之人也不能幸免,除非有解药可解毒。
令狐行见众人都未言语,似乎皆有所思,心中兀自疑惑:“难道,这长生不老当真如此了得?这么多人,都为之癫狂。可若是要我选择……我宁可同师叔清虚子一般,不谙世事,毫无心机,像一个孩子一般,毫无烦扰,岂不甚好?”
思及此处,他不经意转头看向师叔清虚子方才躺倒的方向,猛地惊诧不已——师叔清虚子,已经不见了!
令狐行看向师父,惊道:“师父……”却又怕惊扰了蓝后,师叔方才被点了**道,莫非趁方才那妖后说话之际,自行冲破了**道跑了?可转念一想,又顿觉不太可能,师叔被那妖后点**之时受了腿伤,若是自行逃走,岂可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瞒过众人耳目?
这么说,师叔定是让高人救走了,可那又是何人呢?
令狐行转头看看身边的辰弑,却见辰弑也正神情阴骘,双目炯炯有神,盯向那清虚子方才跌倒的地方,显然他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令狐行不约而同与之对视一眼,更觉喉间紧,到底是什么人救走了师叔呢?两人均看向那蓝后,而她兴许是凝神聆听那传国玉玺中的秘密,而竟然浑然不觉。否则以她的武功修为,又岂能不知?
但听那妖后急切道:“那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李淳风怅然苦笑,却似乎并未答话,只抬头看看黑幕的天际,道:“今夜长夜漫漫,只是,如何没有月光?记得我与子良上次在此下棋对弈之时,月明如镜,那日子真是耐人回味,只可惜,如今人已空,月已冷,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子良”便是那卞延和身前的字号,只有与之亲近的人才知道的,而这一点,蓝后却是知道的。毕竟她以美人计勾引卞延和的当夜,也是个月圆高照之夜。
李淳风这一提及,又触及了她当年淫秽吐蕃皇庭的丑事,顿时耐性全无。
只听蓝后冷笑一声道:“谁让那老东西临死都不肯说出此长生不老的秘密,若是他也如道长这般说了,本宫兴许会留他一道活路,李道长,此乃前车之鉴,便不要再巧言躲避,还是据实都说了吧!”
蓝后此话,带了大大威胁的意味,看着此金丝中四人,若笼中困兽,凭她如今的武功,要杀这两个伤重的老鬼,就凭那两个稚嫩少年,是决计不可阻挡的。
她暗自运了十足的掌力在指尖,那十指指甲忽而陡然增长,只待李淳风道出这第三个条件,她便要痛下杀手,此“指尖摘花”的功夫,同方才打中清虚子那一招“飞叶伤人”同出一辙,只要她一时间劲力急,指尖长甲瞬间飞出,便是功力强劲的十枚暗器,寻常人尚且不能阻挡,更何况是这中困兽?
李淳风似乎从蓝后眼中会出了杀气,忽而转过头,直直看向蓝后,没有半点推却的意思。
这是一双森冷、漆黑如夜的双瞳,看不出心思所想的双瞳,虽然隔得人很近,却是抓不住也摸不着眼神的一双眼睛。
蓝后竟有些心慌,怒道:“那开启传国玉玺的第三个条件到底……是什么?”
李淳风与之对视良久,却始终再未开口说话。
蓝后忽闻“叮——”一声轻响,似乎在暗处传出,正有些疑惑,忽见申屠夔猛然站起,立在李淳风与辰弑之间。
申屠夔道:“老妖妇,你这便等不及了,想杀吾等吗?”
蓝后冷冷一哼,别过脸去,道:“杀又如何,不杀又如何?”
申屠夔适才似乎大动真气,且伤重未愈,又伤了经脉,看了眼身边的辰弑,神情兀自悲苦,缓缓低头轻道:“老夫我争斗半身,从不曾向人恳求过什么,可这一次,若是你想要老夫的命,以便独吞那长生不老也不是不可,只是……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成全!”
蓝后那张面容隐藏在蝴蝶面具之下,旁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可这一次,她却是不得不惊诧了,转过脸道:“依你这老毒鬼的个性,怎肯低头求人?也好,你但说无妨,若你想要个全尸,本宫倒可以考虑”
申屠夔强忍这般屈辱,压制昔日脾性,恳求道:“若你执意杀老夫,倒也无妨,只是……可否放过辰儿?”他这般言辞恳切的请求,大大出乎众人意外。
辰弑惊愕不已,叫了一声“爹爹”,急忙上前搀扶住申屠夔的双臂,颤声道:“爹爹何致如此?”
申屠夔叹了口气道:“方才爹爹使出那招破碎无双之时,已经耗竭了大部真气,之后又是一番苦斗,如今已经经脉大损,真气逆流,若想要恢复,也必有三五年的时日,此即人为刀俎,我为几上鱼肉,爹爹是断然逃不出去了,只望辰儿你能逃出生天啊!”
辰弑双手扶住爹爹手肘,果然感到申屠夔此时脉象大乱,正四处穿行周身大**,此时若再以强力运功而为,轻则走火入魔,重则……
他不由得心中一震,看蓝后浅浅阴笑,怒道:“老妖妇心狠手辣,决计不会心慈手软放过我们的!不要求她!”
蓝后哈哈大笑,连说了三声“好”道:“好!好!好!本宫本也受人所托,放过你那处处留情的儿子一命,正考虑着老毒鬼若是肯向本宫下跪,叩三个响头誓说今后绝不再觊觎我那长生不老的秘方,那我还可考虑放过你儿子!既然你们这般有骨气,那就是我滥施好意了……”
辰弑一怒,啐了一口道:“要我爹爹向你这老妖妇叩头,想都别想!”
话音刚落,却听身侧“扑通”一声,竟是爹爹已经毫不迟疑地跪下,对着那蓝后的方向连连叩了三个响头,每一个都是铿锵而沉重。
辰弑身子一震,心头一酸,声音哽咽道:“爹爹——”伸手去拉申屠夔起来。
站立一旁的李淳风似乎也看不下去了,道:“老毒鬼,二十年来,老夫也不曾见你这般求过人,你此番如此,当真是可以为了你儿子连面子也不要啊!唉……”
申屠夔充耳不闻,只叩完三个响头,眼神镇定看向蓝后,淡淡道:“老夫已经依了承诺,给你这老妖妇叩完头了,现在,你该履行你的承诺,放了我儿吧!”
蓝后冷笑一声,双瞳如炬,忽道:“本宫方才只说考虑,没说一定要答应你啊,老毒鬼,试问本宫会不会这么笨?纵虎归山这般浅显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明白?这么多年,你这五毒教的教主算是白做了!哈哈哈……你倒是父爱拳拳,只可惜,你的好儿子还……”
话还未说完,却被申屠夔突而打断。
申屠夔不怒反笑,猛地眼神矍铄,神态大变道:“老妖妇,难道你就这般有把握,能杀得了吾等?”
蓝后心中一凛,道:“你……此话是什么意思?”
申屠夔笑笑不答,看向李淳风。
但闻李淳风道:“南宫楚楚,必定是你前世种下的因,才有今世的果,怎么你没现,方才去搜索的人,竟然没有一人回来禀报吗?”
蓝后脸上一诧,顿觉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深处腾起,她蓝眸精亮,看向周遭,果然方才派往仙鹤峰上各处搜寻的白衣人,至今无一人回来禀报。
忽见一白衣人,跌跌撞撞,满身是血,捂着胸口从后面的庭廊跑过来,跌倒在蓝后身侧,喘着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