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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请你坚强地活下去,皇柝要我对你说,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等着与你重逢,你的身上,有他们全部的记忆。
我站在山崖上,望着天边涌动的火光,喉咙最深处不见阳光的地方涌上来无数的伤感和绝望。
我隐约地听到天边沉闷的雷声像是鼓点一样,我感到了脚下大地的震动。我不知道是不是有火焰要从地下喷涌而处。
当我转过身的时候,我看到了离镜,她站在我的背后,手上提着一盏红色的宫灯,她望着我,像是在说,王,我带您回家……
那一刻我难过得流下了眼泪,也许只有在梨落面前,我才可以像个小孩子,因为梨落永远会包容我,给我温暖。
风吹起离镜的头,她的头绵延在空中如同最纯净的蓝色丝绒。我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回去。
王,我希望你回刃雪城去,我和离镜留下来守在这里,因为您和刃雪城是幻雪帝国的命脉,而我们,则无关紧要。< 剪瞳望着我,对我低声说。
什么无关紧要,我走过到剪瞳的面前,望着她,说,我生命中重要的人几乎全部消失了,你和离镜就是我全部的天下,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所以我不会回去。
王,你一定要回去,在刃雪城里面最后防守,因为刃雪城是最安全的地方。
既然安全,那么要回去我们一起回去。
王,不可能,全部撤退回让敌人更容易追过来使我们全军覆没。我和离镜在这里抵抗,好让您安全地回去。
不可能,要回去也是你们回去。
王……
不用说了。我转过身准备离开,然后看到了离镜。
我对她说,离镜,我不会离开你们的,我会守在你们旁边,好吗?
然后我看到离镜温柔的笑容,她对我点头。
然后我就和她一起离开,我听到剪瞳在我身后的叹息。
当我走过离镜的身边的时候,我的右侧肩上突然被人重重地砍了一下,一阵剧痛让我失去了知觉,在我昏倒在地面上之前,我看到了离镜眼中的泪光。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现自己已经被送回了刃雪城。
我走到刃雪城最高的城墙上面,看到不远处的火光,我知道罹天烬带领的火族的精灵已经过来了,可是离镜和剪瞳呢?
我走回大殿,然后看到只有几个人还在大殿里面,一个年轻的巫师对我说,很多人都已经逃亡了。没有人想过这场战争会胜利。甚至我自己都没有想过。我在很多的梦境里都看到过罹天烬的幻术,那不是我所能够抗衡的。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一个满身血迹的士兵跑进来,他年轻的脸上是悲怆的表情,他摊开双手,然后我看到了他手心里的两个梦境。
我突然觉得一阵眩晕,然后倒在了玄冰王座上。
我知道,离镜和剪瞳,也已经离开了。
梦魇?离镜?鱼渊王,我以为再也无法看见你了,可是,当我在雪雾森林中看到你的时候,我几乎要热泪盈眶,那些如同飞雪一样的往事从我的内心深处翻涌起来,我忘记了所有的语言。只记得那些星光如同扬花般飞扬的夜晚,我喜欢躲在冰海的岸边,看你在屋顶上寂寞的身影,看星光在你如同银色丝缎般的头上舞蹈,看你的眉毛斜飞入鬓如同锋利的宝剑,我喜欢看你的长袍在风里展动如同绝美的莲花。
可是,王,你叫我的名字,竟然叫的是梨落。我是岚裳啊,前世为你自尽的岚裳啊。
那一刻我是多么难过,无穷无尽的难过。所以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其实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因为前世我无法成为你最爱的女子。
王,在我还是岚裳的时候,我自尽的一刻想到你的面容,我是多么想成为你生命中最爱的那一个女子,可是我知道,梨落比我先遇见你,而且她那么善良,那么美丽。每次我想到她被埋葬在冰海最深处我就觉得忧伤。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
我不怪樱空释,因为我知道他和我一样爱你,而且他的爱越了简单的亲情、爱情,是那么浓烈而又绝望。如同他所喜欢的樱花最后暮春的伤逝,一片一片如同自尽般的伤痕。
当我转世之后,我知道我按照我的意愿变成了你前世最喜欢的女子,我的容貌几乎和梨落一模一样,可是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幸还是我的悲哀。我只知道,当你叫我梨落的时候,我多么难过。
每天晚上我总是为你掌灯等待你的归来,我喜欢在夜色中等你,当我看到你从夜色最浓的黑暗中出现的时候,我总是会感觉到幸福。因为我让你感觉到,有人在等待你。
而被人等待,应该是一种幸福吧。
我总是傻傻的想,我应该是幸福的吧,因为卡索等待了我几百年,甚至隔世了依然等着,而且耐心地等待我的长大。我是个多么幸福的人啊。
也许王您觉得好笑吧,我希望你可以幸福,因为你是个那么善良而深情的人,可是你总是忧伤和难过围绕着,王,记得你的弟弟对你说的话吗,哥,请你自由地飞翔。
王,当你熟睡的时候,我总是听到你低低的呼吸声,可是你的眉毛总是皱起来让人觉得是哥受伤的小孩子。
你在别人面前都是坚强而刚毅的王,可是在我面前,我总是看到你脆弱的一面。我总是看到你盈满泪水的眼睛。那让我多么难过。
所以我只有每天晚上点一盏宫灯,然后掌灯等待着你的归来。等待着你的温暖。
王,尽管我前世是深海宫的人,我对水的操纵能力登峰造极,可是那不是我所喜欢的。相反,我觉得梨落这样血统不纯的女子,才可以带给你最多的温暖。所以成为梨落这样的女子我觉得比成为灵力卓越的幻术师更好。因为可以给你更多的温暖。
王,今世我是个无法说话的女子,我无法告诉你我就是那个等待了你几百年的小人岚裳,我无法告诉你在你叫我梨落的时候我有多么难过。可是我想,如果我能够说话,那么,我不会告诉你我是岚裳。如果我做那么多的事情给你那么多的暗示,你都不能明白我是谁的话,那么,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王,我还是离开了。
当我死在罹天烬的手上的时候,我很难过,不是因为我快要消散的生命。而是我突然想到:没有我为您掌灯,您在回家的路上,会觉得难过吗?
没有黑暗中的那盏光芒,我担心你像个小孩子一样怕黑怕迷路。
王,如果有来生,我愿意一直为您掌灯,等待你归家。
王,我要离开了,不过请你坚强地活下去,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等着与你重逢,你的身上,有他们全部的记忆。
梦魇?剪瞳?雾隐我终于成为了血统纯正的女子,成为了深海宫灵力卓越的人鱼。
可是,我却永远地丧失了卡索的爱。
在我的前世,我没有陪着卡索一起生活下去,因为我是个血统低下的巫师,我没有深海宫人鱼的顶尖灵力,我无法为卡索延续下灵力更加精纯的后代,于是我被葬在了冰海的最深处。那个寒冷得几乎连鱼都没有的地方。我清晰地记得刺骨的寒冷刺破我的肌肤的感觉,生命一点一滴的流失,以及灵魂渐次离开身体时的惶恐。
我仰望着高高的水面上的苍穹,那里只有很微弱很微弱的天光渗透下来,我含着眼泪呼喊我的王,可是我知道,他永远都无法听见,甚至,他不会知道我去了什么地方。我的眼泪同海水混在一起。我想起卡索的面容,他的脸上总是弥漫着雾霭一样忧伤的表情,隐忍地生活下去,顺从于命运。
然后我的生命消散在冰海里。在我生命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的周围突然出现大群大群的深海鱼类,我看到它们闪光而森然的鳞光。
我叫剪瞳,这是我转世之后的名字,我被深海宫的老人们现于一团浓郁的水藻中,绿色的细若游丝的海藻将我严实地包裹起来,当她们拂开那些水藻的时候,她们看到了我的面容。
其实她们不知道,年幼的我也不知道,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了,她们现我的地方,正是我被囚禁被埋葬的地方。
我终于知道了命运的无常和残忍,如同一个霸道的人注定要让世间所有的人尝尽命运轨迹中的无奈和可笑,那些充满嘲讽和黑暗的时光的裂缝。
当我年幼的时候,我的记忆依然残存在卡索的身上。我总是听到有隐约的声音告诉我,我要成为卡索的妻子,我要嫁给刃雪城伟大的王。
这样的声音反复出现在我的梦境和生命里,如同不可抗拒的召唤。
而在我成年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这种召唤的意义,因为它要我靠近卡索,靠近这个身上残存着我几百年前的记忆的男人,靠近我前世中最珍惜的温暖。
我靠近他了,站在他的面前热泪盈眶,可是他却叫我,岚裳。岚裳。
我潸然泪下。
我想他也许已经忘记了,那个站在长街尽头,那个跪下来对他说,“王,我接您回家”的梨落了。
然后我成了他的侧室。我的灵力的确比前世的我有了很多的精进。我可以轻松地阅读那些大臣呈送上来的梦境,可是轻松地释梦告诉他们正确的做法,我可以看清楚事情的本质,我可以让卡索可以不那么累。
其实我的身心都是疲惫的,不过每次我看到卡索在梦境中甜美的笑容我都会觉得快乐。因为我知道,他是个忧伤的男子,那个为了天下忧伤的男子,可是却永远不关心自己的男子。宫女们告诉我,以前,卡索总是累得趴在大殿的桌案上,然后深沉地睡去。
我总是希望可以为他多做些事情,因为前世,我不能成为陪伴他的女子。
卡索每次都会对我微笑,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他说,剪瞳,不要那么累。
而我总是对他微笑,在他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纯银色的头。一晃一晃,在他眼神的波纹里,晃动成前世我和他初次见面时漫天的落雪。
只是,在我嫁给卡索几年之后,他娶了另外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成为了他的正室,她有着同我前世一模一样的容貌,我听到卡索温柔地叫她,梨落,梨落。
我站在人群里,伤心的感觉如同灭顶,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下来,滴在他们牵手走过的红毯上。
钟声响起来,我听到人们的祝福,那些欢呼声在我的头顶汹涌而过,我像是躺在奔流的溪涧下面,听着流水从头顶漫过去,无声无息地漫过去。
从那以后,我经常一个人呆在大殿里,为卡索处理那些冗长而烦琐的梦境,听所有大臣的上奏,日复一日地消耗我的灵力。而卡索,总是早早地就回寝宫去了,他说,因为离镜在寝宫的门口,掌灯等他回家。他说怕她在风里面,会很冷。
我望着卡索离开的背影总是难过,可是我什么也不说,继续释梦,继续消耗我的灵力,我想,我成为一个灵力卓的女子,为卡索分担忧愁,这是多么的理所当然。
可是,我不知道卡索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在空旷的大殿中,会冷吗?
我想我这一生,也许都是要奉献给卡索的。因为我爱他。因为他是个应该得到幸福却一直被幸福隔绝的人。每次我看到他脸上如雾霭般沉沉的忧伤,我就想看到他笑的样子,如同阳光,清澈而明亮。
终于我还是为卡索而死了,死在火族的新的王子手上,罹天烬的幻术越了我太多,我一直以为我是人鱼中灵力最好的人,可是,我现,即使我的灵力再多一倍,我也无法赢过罹天烬。他天生就是上苍的宠儿。
在我死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笑容,模糊而邪气,如同火族大地上长开不不败的红莲。他对我虚空地伸出手,然后我的身体就从地上升了起来,如同有手把我凌空托起。
然后我看到罹天烬的眼神中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他说,剪瞳,云朵上住满了亡灵。
他的手指突然合拢,然后我的身体里突然传出撕裂的剧痛,那一瞬间我的头颅高高地飞起来,我看到了下面自己四分五裂的身体。纯白色的血液浸染在黑色的大地上,如同积雪融化一样。
周围的一切渐渐模糊,我恍惚地看到天空上卡索的面容,他的脸上依然有着如雾霭般沉沉的忧伤,他还是叫我,岚裳,岚裳。
我想告诉他,我是梨落啊,几百年前接您回家的梨落啊。我的忧伤从胸腔中汹涌上来,卡索,为什么在我死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呢?难道你真的没有感觉吗?
卡索的面容消散了,我听见自己的头颅落在大地上出的沉闷的声响。
我想对卡索说话,可是再也不出声音。
我想告诉他,无论如何,请你活下去,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等着与你重逢,你的身上,有他们全部的记忆。
我站在刃雪城高高的城墙上面,大风凛冽地从我的脸上吹过去,我的凰琊幻术袍在风里出裂锦般的声音。
我俯看着我脚下夜色中黑色的疆域,厚重而深沉的疆土,我看得到上面无数的冰族巫师和火族精灵的厮杀,白色和红色惨烈的纠缠。红色和白色的血液和绝望的呐喊一起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道一起冲上遥远高绝的苍穹,里面还有独角兽和掣风鸟的悲鸣。
我突然想起了几百年前自己死去的哥哥和姐姐,他们的独角兽就死在几百年前的那一场圣战中,而几百年后,当他们的弟弟成为了新一任的王,可是却是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灭国的危险。
我的心如同苍凉的落日,有着绝望的暖色光芒,可是却将沉入永远的黑夜。
我将那些梦境悬浮在我周围的空气里,我看着那些光球上浮动的光泽,泪流满面。
樱空释,剪瞳,离镜,皇柝,月神,潮涯,蝶澈,以及早些死去的片风,星轨,辽溅,还有离开我的婆婆星旧和父皇母后。我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他们从夜空中浮现出来的面容,然后又如同烟雾般消散了。
地平线的地方传来沉闷的雷声,如同急促的鼓点敲打在整个幻雪帝国的上空。
我看到白色的巫师袍在火焰的吞噬下四分五裂,那些火焰迅地曼延到了刃雪城的叫下,我看到城墙内四散奔逃的人群,听到小孩的啼哭,妇人的呐喊。
之后,我看到几千年几万年屹立不动的刃雪城大门轰然倒下,那厚重黑色的城墙倒塌的时候,我听到我内心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我闭上眼睛,眼泪流下来。因为我看到了我的父皇坚毅的面容,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失望地望着我。
我没有想过,刃雪城竟然在自己的手中被毁灭了。
我看到了城墙下站在黑色战车上迎风而立的罹天烬,他的头如同火焰一样。我看到他充满邪气的笑容,突然想起了我的弟弟。我难过地对着天空喊,释,释!
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我知道是罹天烬。
我念动咒语,扣起无名指,然后无数的冰剑从我的胸膛穿越而出,我看到自己的血液沿着那些锋利的冰刃汩汩而下,一滴一滴洒落在黑色高大的城墙上面。
那一刻,我突然听到了辽溅苍凉的歌声,就是那些在沙场上被反复吟唱的歌声腾空而起,在凛冽的风里,一瞬间传送开去,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样在聆听。包括雪雾森林中所有年幼的孩子,包括刃雪城中四散奔逃的人群,包括幻雪神山里所有灵力高强的人,包括深海宫中美丽的人鱼,歌声如同光滑细腻的丝缎一样飘荡在高高的夜空中。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我不知道选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对还是错,只是,我想,生命的最后,我要给自己自由。我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也许以前我会因为种种牵绊而活下去,即使活得如同囚禁也无所谓,可是现在,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都不见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呢?我想起那些美好的传说,似乎天空上云朵上真的住着亡灵,我想,也许,释,我可以再看看你了。
我倒下去,在我倒下去的时候,我看到了出现在我身后的罹天烬,我看到他如同红色雾气一样氤氲的瞳仁渐渐清晰,最终变成如同火焰一样清朗的光泽,然后,他的眼眶中突然噙满了泪水,他的表情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哀伤。
然后我听见他难过而低沉的声音,他说,哥,你怎么可以离开我,你怎么会离开我……
我突然明白过了,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倒在地面上,对着我思念了几百年的弟弟伸出手,可是我的手指已经没有力气再握到一起了,其实我早就应该明白,除了释,没有人会有那么邪气可是又甜美如幼童的笑容了。
然后周围在一瞬间黑了下去,我陷入永远的黑色梦境。
身边突然温暖如春,仿佛盛开了无数的红莲。
释,原谅我,没有等到你。
梦魇?罹天烬?殇散我是罹天烬,火族最年幼的皇子。可是,我的灵力却越了我的任何一个哥哥姐姐。
每次他们看见我的时候都会躲得很远,因为他们怕莫名其妙地死在我的手上。因为,我从来不觉得生命有什么值得我尊重的地方。生命只是一个脆弱的梦境,只要我高兴,我就可以捏碎它。
我的父皇很宠爱我,我在火族皇室的家族里几乎为所欲为。我的父皇总是对我说,成大事者不需要在乎小的琐事。所以,我成长为桀骜不驯为所欲为的男子。
我是火族里最英俊的男子,甚至火族的人里面从来没有出现过我这样精致的面容,我的父皇总是把我看作他最大的骄傲,他总是对我说,烬,你会成为火族最伟大的王。
我的父皇喜欢带我站在火族疆域最高的山顶上俯瞰脚下起伏的大地,他告诉我,这就是我将来的王国。我看着下面黑色中隐隐出火光的大地,内心空旷而萧索。我告诉父皇,这里不是我的理想,这里的土地永远贫瘠,父皇,你看冰海的那边,看到了那些白色的大地和宫殿吗?我会将那片土地印上火焰的记号。
我的父皇望着我,眼神森然,他说,你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这样的张狂和不驯。
我不知道我内心为什么有着那么强烈的愿望要打破那座白色的城堡,我只是觉得那座金碧辉煌的城堡如同一个监牢。可是它到底囚禁的是什么,我却无从知晓。我只是隐隐地知道,我要打破它。
我的灵力似乎是天成的,火族历史上从来没有人像我一样可以操纵如此精纯的幻术,在我没有成年的时候,我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家族中所有的人了,包括我的父亲。整个家族为我的灵力感到惶恐,只有我的父亲很是骄傲和自豪。我记得他被我打败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没有说话,只是过了很久,他突然笑了,笑声苍凉而嘶哑,他说,不愧是我的儿子,然后他望着天空大声地喊火族历史上最好的幻术师是他的儿子,罹天烬。
我不喜欢我家族的任何人,我总是孤独而桀骜地站在风里面,长袍飞扬如同火焰,我喜欢天空孤独的濯焰鸟,它们总是一只一只单独地飞,从来不和其他的鸟一起。只是我总是觉得那只孤独而庞大的鸟儿是在寻找着什么,为了它寻找的东西,它可以这样几百年几百年心甘情愿地寂寞下去。
我喜欢这样的鸟,因为为了自己的理想可以不顾一切。
我总是伸出手指对着它们的身影变换我的手指,我看到从我指尖出的光芒,我知道自己拥有最好的幻术和灵力,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什么。
我只是隐约地觉得,我要毁掉冰海那边的国度。
于是,在我成年之后,我终于做到了。我终于站在了冰海对岸的白雪皑皑的大地上,用火光照亮了整个苍蓝色的天空。铺满整个黑色大地的火种。
杀死那些穿着白色长袍的冰族巫师简直不用任何的力气,我的灵力凌驾于他们百倍之上。我记得我杀死了两个容颜绝世的巫乐师,还杀死了另外两个拥有同样绝世容颜的女子,这两个女子,似乎就是冰族的王的妻室。其中一个在死后下身变成了鱼尾,我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突然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仿佛在很多年前有过一样的画面,死亡的人鱼,流淌的眼泪,和记忆中模糊的樱花的伤逝。
我高举着手中的火红色的剑,召唤着所有火族精灵前进,我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刃雪城,看到了它高高的如同监狱般的城墙,还有城墙上迎风站立的冰族的王。
我的笑容突然撕裂如同璀璨的莲花。
我想我快要实现我的理想了,这座城堡必定会毁在我的手上。
当我迈上城墙的时候,我看到了冰族的王,可是胸腔中突然一阵剧痛,如同地震产生的深深的裂痕。脑海中涌动着华丽的梦魇,所有的记忆在我的眼前一幕一幕闪过,我突然恢复了所有的记忆,我是幻雪帝国的二皇子,我是樱空释。
在我前世死的时候,我看着我哥哥的面容那么难过,我想到我还是无法给他自由,这座刃雪城必定会如同监牢一样囚禁他的一生,他永远都无法按照他的意愿活下去。
所以我想,如果有来生,我要成为灵力最强的人,我要毁掉刃雪城这座囚禁了我哥哥几百年的牢笼,我想看到我哥哥站在阳光下自由的微笑,因为我曾经见到过,在流亡凡世的时候见到过,那个微笑是多么温暖,多么好看。
那是可以让我潸然泪下,让我用一生去交换的笑容。
我想哥哥可以重新抱着我,走在风雪飘摇的街道上,为了我而用幻术杀死侵犯我的人,因为他告诉我,我就是他的天下。
我想亲吻他的眉毛,因为他的眉上总是有着忧伤的表情,如同沉沉的暮霭一样忧伤的表情。每次看见他的样子我都好难过。
我的哥哥应该是自由地翱翔在天上的苍龙。
而来世,我真的成为了灵力最强的人。我成了火族最年轻可是最霸气的皇子。
当我站到刃雪城最高的疆域上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的哥哥,卡索。可是,我却无法相信我看到的画面,我看到他胸膛上穿越而出的锋利的冰刃,看到了我哥哥的血液从刀锋上汩汩而下。
然后他倒下去。
我心目中惟一的神倒在了我的面前,我仿佛听到整个世界崩塌的声音。
在他倒下去的时候,我哭着叫他,我说哥,哥,你怎么可以离开我。
他的目光同以前一样温暖而柔软,充满怜惜,我知道,他几百年都在挂念我,他的嘴唇动了一下可是却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有模糊的气息从他的嘴唇间出来,我知道他是想叫我的名字,释。
我走过去,抱着我的哥哥,他躺在我的膝盖上,他的手伸出来,想要抚摩我的面容,可是却突然垂了下去,然后我看到他眼中消散的光芒。
哥,你为什么不抱抱我?为什么离开我?
我抬起头,天空浮现出我哥哥灿烂如同朝阳的笑容,那是他在凡世突然长大**的样子,那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我哥哥的怀里,我还是个小孩子,可是,卡索,已经成长为如同父皇一样英俊挺拔的王子。他望着我微笑,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了。
我想起哥哥为我杀人的样子,想起他抱着我走在凡世的样子,想起他将我抱进长袍中不受风雪的样子,看见哥哥把我从幻影天的大火里救出来样子,我看到哥哥脸上忧伤如暮霭的样子,看见天空上无数的亡灵。
一阵又一阵连绵不断的剧痛在我胸腔中撕裂开来,火红的鲜血从我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我和哥哥的幻术长袍,一瞬间,那些血液全部变成了盛开了红莲,红莲过处,温暖如春。
哥,有我在的地方,你永远都不会寒冷。
请你,自由地,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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