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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璟打马追上,又见城门外奔逃四散的大族,顿时怒不可遏,“休叫走脱一个,各自上马,追!死活勿论!”
谭武本就心中恼火,要知道这些大族一旦逃脱,哪怕不去州县求援,只领各家护院前来,也是不小的麻烦,顿时应了一声,“是!”
又有四五十骑翻身上马,直接挥舞着铁鞭铁锤,朝着溃散的人群追去……
可惜如今已经是黄昏了,李璟麾下本就训练不足,只能做到勉强上马,追击起来,自然不能尽全力,好在四条腿的马匹总算比人的双腿跑的快,到也叫追上杀了不少人,只是亡命狂奔的人群,出了城池就奔林子里走。
骑兵追赶不及,叫跑了不少,眼见天黑下来,也不敢在过于追击了,直接折返回来禀告,只是李璟一听,顿时急了,“什么,叫亢得时跑了?!”
“回禀主公,天色渐黑,弟兄们疲惫一日,强行入林,反而折损五人,我担心继续搜拿,恐怕平添伤亡,故此下令回师。”谭武一五一十的道来,实在是自家队伍发展的太快,就这么三四百人的老队伍。
若是伤亡太大,弹压不住民夫,那就可糟糕了。
听了此言,李璟叹了口气,瞧着一心为自己的谭武,也不好动怒了,只得避重就轻的回了一句,“暂且收兵,今日操劳些,命亲卫点起火把,各处巡视,勿要松懈。”
李璟眼下也没办法了,自家是一团糟,整支队伍虽说壮大不下十倍,但是牵扯更甚,民夫没什么纪律和组织可言,若是不强行弹压,一旦动乱,恐怕连自家也难以幸免,只得又将几个可用之人全部派下去好生看着。
又令原本跟随自家的第二队全部打散了,编入民夫队伍中,作为基层什长,即便如此,人手还是紧缺,以百来人的第二队,平均每人要统率三十多人,何其困难啊。
“郑仁宝究竟将队伍带到哪里去了,为何现在还没与自己联系?”李璟回到县衙,一屁股坐在正堂上,瞧着旁边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的李登高,心中暗念,若是郑仁宝第三队人马到了,自己何至于连下一步计划都不敢实施。
原本起义前,李璟就有谋划,先攻取淳县,作为基业,大肆劫掠裹从乱民,抢在朝廷前头,先讲晋中代州这地界搅乱,分发土地,收拢青壮,若朝廷来势汹汹,则暂避其锋芒,若朝廷无力弹压,则乘势攻取州县。←百度搜索→
或自立为王,割据一方,或讨价还价,假意归顺朝廷。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自家武力基础上的,没了武力威胁,如何能叫朝廷让步?谁知起义的第一天,就遭受如此滑稽之事,整整三分之一的部队居然失去了联系,叫李璟如何不恼怒?
“再派人去找,一定要联系上,告诉郑仁宝,若还认我这个主公,即刻率兵前来汇合。”李璟忍不住心头的焦急,一再派斥候去寻,不过心底也不相信郑仁宝会脱离自家,可是这世间紧迫,实在是耽搁不起啊。
李瑁整军完毕,又来县衙待命,听到这句,赶紧起身,“主公,我等麾下就这么十几个斥候,如今西北的宁武关要查探,又要防备北边代州官军,如何再派人去寻郑队率,恐怕。”
“恐怕什么?”李璟正要开口斥责,突然见外头一个斥候装扮的小兵急忙进来,“主公,找着郑队率了。”
“什么?人在哪里!”李璟腾地一声起身,欣喜的开口,若是郑仁宝此刻向自家靠拢,又有一百多号老队伍加入,统帅各民夫,也算能号令一二了。
那斥候不敢怠慢,赶紧一五一十的道来,只是脸上带着欣喜,显然是大好事,“主公,郑队率如今正率兵马攻打原平县城,已破城关,不时就要攻破县城,闻主公焦急,特派我先回来报信。”
李璟心中一惊,顿时疑惑,“攻打原平县城?为何有这般多的兵马?!”郑仁宝所带不过本部一队百来人,又有民夫二百,按说三百人的队伍,哪怕拿下各村各镇,鼓动百姓参军,不过乱匪一群,如何能攻取县城?
“这个小的就不知了,只知郑队率麾下,似有两千多兵马,其中还有朝廷官军打扮的。”那斥候也不知明细,只得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有朝廷官军加入?!”李璟心中满是疑惑,不对啊,朝廷的官军怎么加入自家队伍了?
由不得李璟疑惑,实在是自家俘虏的那五百多的官军,直到现在,也就其中一二十肯服从自家,只是起义之事,事关重大,自家也不敢随意收留这些人,只得分开关押,想等到自家事成了再做商议。
正是由于这部官军的表现,叫李璟几乎不敢相信会有官军投靠自己。
不过此刻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只要知道了郑仁宝的具体下落,心中安顿下来,先前一些没有解决的事,顿时能静下心思思考了。
“来啊,将方才抓来的大族,全部押上来。”随着李璟一声令下,外头顿时将早已捆好的大族押解进来,只是李璟定眼一瞧,顿时疑惑,“怎的就这几个人了?”
由不得李璟不疑惑,要知道淳县虽然不大,但是方圆统辖也有十几个镇,按说每镇三五个小地主还是有的吧,加上淳县乃是晋中交通要道,着实有不少经商的大族,这样算下来就不少了。
可如今,眼前这三五个人算怎么回事?
瞧见李璟傻眼,旁边的李瑁与谭武相视无奈,李瑁只得硬着头皮上来轻声说了句,“主公,不是叫下令全部斩尽杀绝吗?”
“唔。”李璟一拍脑门,方才急的乱了方寸,几乎都忘记自家下过的命令了,赶紧冲着头前说了一句,“尔等都是谁家啊。”
又定眼瞧了打头前的一个肥矮胖子,约莫四十来岁,顿时觉得有几分眼熟,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印象来,还没等他接话,直接脱口而出,“这不是一毛不拔黄老爷吗。”
也是李璟对当日在慧济寺里第一个开口的黄善仁影响深刻,直接叫一眼认出来了,只是如今的黄老爷,再也没有了当日与临县张老爷针锋相对时的傲气,只见满脸淤青,鼻青脸肿,披头散发的,又叫捆的个严严实实。
不由轻笑出声来,“黄老爷别来无恙啊。”
如此说了一句,又瞧他身后四人,眼见都生的与他有几分相似,顿时无语,这莫不是一家子都叫抓来了吧?那也忒倒霉了。
眼见黄善仁低着头不肯回话,他身后也是如此,其中那个青年不是当日找自家敲诈的黄思华是谁,那兵丁见他们不肯开口,直接出来道,“回禀主公,这些人都是县里粮商黄家的人,这边这个听说还是县里的巡捕官。”
(明代无县尉一职,其捕盗,巡查等职责由巡捕官负责,无品级,类似管粮官,管河官等,一般由主簿或县丞兼任,但有时也外设。)
又见李璟来了兴致,那兵丁也是高兴,索性说出方才抓捕黄家人的笑话是来,指着那黄思华,无不得意的说道,“这人甚是奇怪,我等进入府中,各处搜查,只见此人以白布缠绕房梁,却迟迟不肯上吊,我等入内,轻易将这人拿住,问他为何不肯上吊,他却死活不说。”
说着,又出口耻笑,只羞得黄思华想要寻个地缝穿进去,又听那兵丁谈及自家父母皆有带人抵抗之举,更加羞愤了,李璟听着,也觉得好笑,遂开口问道,“三十两不从,二十两从之的,为何不上吊啊?!”
“要死,要死,无奈房梁太软,白布太硬,脖子受不得乎!”黄思华本就羞愧难当,如此见左右耻笑,连自家父亲都回过头来惊愕,顿时面色胀红,不假思索的直接吐出一句来。
只是这句,几乎叫李璟笑喷出来,回想典故,水太冷岂不是提前数十年出世了?
想到这里,顿时无语的瞧着眼前这个倔着头紧盯着自家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