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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一家酸奶店,卖的是自制酸奶,名字吸引了我,叫“原宿”。冷风呼啸里,我居然饶有兴致的推门而入。
错落有致的藤椅和小圆桌,颇具文艺范的装饰,整体看起来温馨可人,此时只有两个年轻女孩在一旁的座位上窃窃私语。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帅小伙,戴着白色的帽子,说话柔声肉气,软软糯糯。
他向我介绍草莓味和巧克力味的常温酸,说这是最受欢迎的。
我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点了个原味。帅小伙微微一笑,替了弄了勺子。
店里的音乐很轻很柔。我找了个角落的藤椅坐下,像少女一样,轻轻摇啊晃啊。
正怡然自得的时候,沉沉的声音响起:“我也要和她一模一样的酸奶。”
我猛然抬头,洛瑾承熟悉的身影,就这样如一棵苍松般挺立在柜台前。他一转身,便毫无犹豫的踱了过来,在我对面的位置落座。
带着烟草味的男性气息,熟悉的香水味。
我微微惊讶,不过表明平静如常,只淡淡调侃:“大叔也有心情来吃小女生的酸奶吗?”
他的大手倏然伸过来,冷不丁的触到我嘴角。
我像被电击一样忽的后退,却听他笑道:“吃得嘴角都有残留。”
我讪讪的翻出纸巾,擦了擦,将残留口红的纸巾暂时置于桌上,不悦道:“大叔也太轻浮了吧。”
他回避我的话题,却直愣愣的盯着我:“这款哑光口红是chanel的,还是dior的?以前觉得你适合小清新,没想到那么大胆妖娆的颜色也被你用得恰到好处。”
我直接靠在藤椅上,笑了一声,“又是擦嘴,又是夸赞口红。寒冷的冬夜里,洛总来这偏僻小店泡妞不大合适吧。”
他抿嘴笑而不语,微眯的眼神特别欠揍。
这个男人仿佛又回到了我们热恋时的状态。
“你今天的一番就职宣言让我有小小的意外。”他声音温柔地道,“我在总部一直听说你的传奇,你如何曲线拿下jlf采购经理的老婆,之后在他面前如何义正辞严,你如何靠一支单品打响名气,如何策划年度最佳营销事件,神乎其神。我就想,那个当年还在我跟前蹦跶,连口红颜色都没选对的小女孩,终于在去了上海之后,一飞冲天了。”
我轻笑一声:“是啊,大叔以前觉得我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如今我有点小成绩大叔觉得很不可思议对吧。
他优雅的舀起一小口送入口中,轻轻吞咽后说:“不是上不了台面,是觉得好年轻。而我是老了,四月就满36了。已经好多年没过生日了。当年给你过生日的时候就在想,到我生日里你这小脑袋瓜会送我什么礼物呢?当时居然很期待呢……”
我突然觉得喉咙有点梗塞,嚯的站起身:“洛总,我想现在已经不适合讲当年,我也没兴趣听。”
他当年的决绝犹在眼前,还有那个孩子……翻脸如此之快,怎不叫人心凉!
我拿起包包转身快去走出酸奶店,没想到他的气息亦步亦趋,居然跟了上来。
“舒华……”
我呼吸有点急促不畅,顿住脚步大口喘着气。
他说:“我一直希望你回来,从你一离开的那一天,我就期盼着你回来。”
冷风里,夜空里没有一颗星星,偶然经过的路人,投射过来几眼看热闹的目光。
洛瑾承说,他盼着我回来。那么,当初为什么要赶我走,有什么事不能坦诚以对?
他似乎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温软:“过几天我妈会重新安葬。风水先生说之前的日子不好,迟迟没能换墓穴,一直拖到现在。刚好那天是周六,下午两点,就我一个人和风水师,比较冷清,能否……”
他轻笑了一声,忽而低哑道:“能否陪我,再送我妈一程。她去世后,除了我之外,也就只有你去过那里。”
我倏然觉得眸底肿胀,脑海不由浮现那个梳着辫子的姑娘,墓碑上那孤寂落寞的面孔。那是位一生未婚的单亲妈妈,她守着那个永远等不来的誓言,直至凄凉的离开。
我有点抵触与他的独处,我何尝不知这是他的刻意接近?
可是这样的请求,我又怎么忍心拒绝?
我喉咙微转,也不知发出的声音是否被他听见,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只木木的垂眸走到路边拦了辆的士。
……
我趁着年底时间,和几位销售总监交流了新一年度推广计划,几天时间也就一晃而过。李维亚他们公司的高管述职会居然安排到了郊外度假村,一面开会一面休闲度假,逍遥自在。
转眼到了周六,我心里颇有些“近乡情怯”的忐忑。小红本想约我逛街,我如实交代了洛瑾承的请求。
小红滴溜溜的一双媚眼笑道:“这洛瑾承,对你还挺痴情的啊。”
我瞪了她一眼,“你想太多,主要是他不想让老妈的葬礼太冷清。”
却听她娓娓道来,“你就自欺欺人吧。老妈下葬这么大的事,居然只叫上了你,说明他心里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足见他对你的重视。你就甭管他当年怎么对你了,大不了以后虐他狠狠出口恶气就行啦。你要知道,男人的心,在一天是一天,何况还是迷途知返的心,失去过才懂得珍惜,这样的心比初遇时更难能可贵啊,你还纠结个啥,还不狠狠拽在手里。张静恩这样的女人都耐着性子等了那么多年,可见这男人值得一等。”
小红吧啦吧啦一大堆,以她独特的视角为我权衡分析。我虽觉得夸张,但心底……情绪莫名。对这个男人,我始终放不下当年那道梗。
十一点的时候,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我不由得接起。
果然,他浑厚的声音溜进耳膜:“收拾好了吗?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直接过去。”
我不悦:“我有说会跟你去吗?”
他轻轻一笑:“你之前去过一次,我想我妈会高兴再次看到你的。”
我一时觉得有点悚然,“洛瑾承,我是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你别得寸进尺。”
“我在下面等你。”
……
当他把车开到一家小餐厅,我说出发前已经吃过了,不用下车。十五分钟后,他稳步上车,“旁边那家芝士蛋糕味道很正,趁热尝尝。”
他一边拉着安全带,一边讲蛋糕小盒递给我。不得已,我接了过来。
芝士味扑鼻而来,我随手放进储物抽屉,只听耳边传来他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
我没吱声,只装作闭目养神。
他请来了风水师,是三年前我见过的那一位,我们都叫他何师傅。他见到我微微惊讶,不过肃穆的面孔只轻点头表示招呼。
洛瑾承妈妈的骨灰盒早已起出,置于骨灰存放处。在何师傅的指令下,我不得不高高撑起黑伞,为捧在洛瑾承怀里的骨灰盒遮蔽阳气。
那一刻,有一种庄严肃穆的凄然。我大气不敢出,只静静的跟随。
新墓穴是两平米面积的宝地,不过除了面积比旁边的墓穴大,其他装饰略显低调。连两旁的貔貅石柱都平平无奇。
期间还有个小细节。吉时到,何师傅见我立在一旁,忙催促我和洛瑾承共同手捧骨灰盒置入墓穴。
我一怔,来不及思索右手便扶了上去。盖上石块那一刻,突然眸底湿湿。脑海里闪过外婆下葬时的场景,那时候家人陪伴,虽人丁单薄,也不至于如此刻的冷清。
这个女人,一生太悲凉。
洛瑾承对着墓碑说:“妈,这是舒华,还记得吗?三年前她来看过你。”
我脑海有一丝的混乱,只讷讷的说:“阿姨,是我。”
……
回来路上,我说:“你直接把我放在瑞秀西路口就行。”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他沉声问。
“不用了,从这里过去蛮远。”本想不泄露行踪,结果妈妈的电话就来了,说还有一个半钟就要到了,我叫她在出站口等我。
于是,洛瑾承便自作聪明的拐向了去往高铁站的路,我刚想拒绝,他便说:“我送你到那里就走。”
……
妈妈手术后已存活了三年多,医生说除了之前出现的复发外,其余恢复得比较正常,不过仍需随时注意。这个月以来,她偶尔觉得浑身乏力,我说那就来复查,可别抱恙着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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