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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地来说,在大家都是智商水准在水平线以上的情况下,要一个人彻底对另外一个人沦陷,是非常难的——如果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那么毫无疑问最危险的时刻,就是他感觉到自己被对方需要的那一刻。
强调一下。
是被姜川这样平日里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对什么看上去都漫不经心的闷骚美男子需要着。
姜川不经意的自言自语让谨然忽然觉得自己重生成为仓鼠并不是仅仅是因为他太倒霉——一切都像是上天安排好了一切似的,作为仓鼠的袁谨然来到不善于与人类言谈的姜川身边,作为一只毛茸茸的假仓鼠,他确实地被姜川需要着,光想到这一点,它那小小毛团身体里就突然爆发出了无比巨大的能量。
现在,谨然觉得自己可以去拯救银河系。
当“巧合”变成了“并非偶然”,那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浪漫的爱情剧……谨然忽然不那么想要抱怨自己身为仓鼠的事情了,因为这会儿他发现自己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似乎还有点别的用途:比如成为姜川的小棉袄什么的。
………………姜川的小棉袄。
咦嘻嘻嘻嘻。
一边想着,仓鼠一边伸出爪爪,完全不自觉自己动作有多猥琐地摸了摸身边躺着的人类那张如花似玉的俊脸,同时面无表情地想:嗯,这个人类是我的了。
……
当天晚上,谨然心满意足地完成了成为仓鼠之后在人类的枕头上好好睡个觉这样的心愿,最棒的是旁边还有美男作陪——顺便说一句,美男睡觉的时候乖巧又安静,没有扯呼没有磨牙没有吧唧嘴,整个儿优雅的睡美男,谨然简直想要问问这家伙到底去哪培养出这么牛逼的高贵气质的…………以后他有儿子的话,一定要把自己的儿子也送去。
伴随着匀长的呼吸,每一次姜川垂下的睫毛都在撩人心弦地微微颤动着……谨然就这样在看了一眼后便完全没办法再挪开自己的眼睛,于是索性像个白痴似的一看就默默地看了一宿。
于是第二天早上,姜川醒过来,懒洋洋地翻过身睁开眼时,正好对视上蹲在自己脑袋旁边的仓鼠那双因为一宿没睡这会儿眼神颇为飘忽的绿豆眼。
“……”睡眼惺忪的男人伸出手指,戳了戳仓鼠那张肥肉横飞的脸,嗓音低低沉,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早,阿肥。”
“……”
仓鼠抬起后腿扒拉了下自己被男人触碰过的那边耳朵,确认它没有意外怀孕后,仓鼠浑身*地抖了抖,然后张开嘴打了个呵欠——娘的,困死了。
谨然准备在姜川去洗漱的时候抓紧时间眯一会儿。
没想到姜川翻身坐起来,却并没有急着去洗漱——他只是稍稍眯起眼塞了眼床头的电子表,然后漫不经心地坐在床边点燃了一只烟草,吞云吐雾一会儿后,想了想,掏出他那个备用的手机编辑了一个短信,发完短信后他不再看手机,似乎并没有在期待他发短信的对象会给他回信,而是顺手将手机放在床头。
谨然抬起头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姜川背上昨晚还没来得及显现出来的淤青全部显露了出来,这会儿青红紫蓝一大片,还有刚刚结疤的疤痕,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仓鼠不安地“吱吱”两声,简直不敢相信顶着这样的伤昨晚男人居然睡得那么安稳的!
这家伙是怪物吧?!
而相比起仓鼠的震惊,姜川本人似乎意外地对此并不在意,他只是在最开始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背时有些惊讶地挑了挑漂亮的眉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这让人有一种他对这个早就习以为常的错觉。
………………国外的替身演员经常会搞得这样鼻青脸肿?
正当谨然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在床头上震动吓得他跳了起来——
他稍稍回过神头去看,这才发现这会儿在他跟前震动的是姜川之前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无论刚才他试图与什么人联系,总之这个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回复了他的短信……但是姜川没有拿手机去看,而是依旧保持着坐在床边的姿势不急不慢地将整只烟抽完。
当姜川将烟屁股熄灭在烟灰缸中,被他无视的手机已经开始疯狂地震动响着来电铃音——哪怕是这样单调的铃声,也能神奇地让人感觉到这会儿电话那头得不到回应的人正在抓狂。
谨然:“………………”
谁啊,大清早的那么热情。
趁着姜川转身进浴室,仓鼠叮叮叮地从枕头这头爬到枕头的那头,就像是个偷窥自己老婆手机的小心眼丈夫伸过脑袋看了看那外形特殊的手机屏幕——
嗯,有来电提示。
但是是德语,所以看不懂。
如果当初知道学好德语这么重要,他一定不会冲让他学学外语的方余翻白眼。
谨然:“吱吱,吱吱吱。”
主人,有你电话。
谨然:“吱吱!吱!”
吵死了,你接一下会死啊,这样我怎么睡回笼觉?!
仓鼠的抗议被吞噬在了浴室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中,于是愤怒的仓鼠双腿一蹬,将这吵个不停的手机直踹到了垃圾桶里,之后撸了把额间的毛,抖抖肥屁股,仓鼠在手机铃声中潇洒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挺解恨的背影。
…………………………当然,如果谨然知道这会儿在电话那头火冒三丈却得不到回应的人是他未来老丈人,他大概会显得有礼貌很多。
但是以一只仓鼠的脑洞,他大概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猜到这一切的开始只不过是因为某个离家出走几个月的不孝子给自己的老爸发了条短信,言简意赅地表示:拍戏摔了,疼。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德国,时差这神奇的东西注定了此时在大洋彼岸是一个对于注重养生的人来说正是美好的睡眠时间,此时,有一名作为父亲的中年男人原本正坐在窗边床边,看着今天的报纸喝着牛奶准备睡觉,却在睡前冷不丁地收到一条令人心塞的短信,短信中,他的儿子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跟他诉说了下自己受伤的事。
做令人火冒三丈的是,他是在他做不支持他做的事中受的伤。
于中年男人的第一反应是冷淡地回复一条:howareyou?howoldareyou?
因为做那种不入流的事情受伤了,终于寂寞难忍哭着来找爸爸?扔开手机喝了口牛奶,中年男人想想还是不解气,于是趁着对方还没回复自己之前,他抓过手机又发了条:真遗憾,怎么没摔死你?这样我就可以去领养一个听话的儿子了。
发完短信后,这一次他将手机扔远了些。
但是这不妨碍他将报纸的头条看了三遍之后,完全没办法将“雷因斯家族长子入狱”这样的重磅新闻继续往下看下去——尽管这条新闻对他来说挺重要的——但是等他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正在操心一个跟新闻毫不相关的问题:比如大洋彼岸另外一个国家的医疗水平。
中年男人放下报纸,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那年轻的时候大概十分英俊的面容此时此刻面无表情,让不怒自威的严厉气场让周围的佣人们纷纷低下头,大气不敢出一口——直到男人开口,平静地要求距离他最近的那名佣人将被他扔很远的手机拿回来,将手机握在手中,中年男人想了想,又发了条短信:摔哪了?
良久,没有回应。
坐在床边的中年男人放下报纸和牛奶,拿着手机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如同一名手机上瘾症的青少年似的抓着手机坐立不安……事实上当他看见落地窗上倒影出自己脸上的情绪时,他很有一种想要将手机直接扔到楼下游泳池里的冲动……
但是当他抑制住这样的冲动之后,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
“是不是很严重?”
“如果还能有脸给我说的话,应该证明你没多大事。”
“影响传宗接代吗?”
“回答。”
“你是不是又关机了?”
“雷烈德雷因斯,我喂你吃什么了才把你养成这样的不孝子?”
“算你狠。”
……
无数条短信在手机主人进入浴室洗澡的时候疯狂地将收件箱塞满,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紧接着是仿佛永无止境的电话——直到本来就没剩多少电的手机在垃圾桶里闪烁了下紧接着耗尽了最后一丝光芒,彻底宣告没电关机……当天.朝的清晨初阳冉冉升起,神清气爽的英俊男人裹着一块浴巾从浴室中推门而出时,在德国,有一名中年男人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机扔进了楼下的游泳池里。
……
姜川走出浴室,首先看见的就是安静地躺在垃圾桶中几乎要被废纸和化妆棉覆盖住的小巧的手机,他挑了挑眉将手机从垃圾桶里检出来,摁下键盘发现屏幕没有亮起来,猜测到手机大概是没电了,他也不急着充电,而是顺手便将它塞进了箱子里……再一转头,便看见在他的枕头中央正蹲着一只呼呼大睡的仓鼠,原本就圆滚滚的肥仓鼠这会儿看上去非常放松,整个儿摊开成了一张巴掌大的仓鼠饼。
姜川伸手戳了戳它圆圆的小屁股,它就翻着跟头从枕头正中央掉了下来,四仰八叉地落在柔软的被窝上,但是仓鼠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改变了个姿势,四只爪爪在被子上划拉了下,做出了一个“抱住被子”的姿势,仓鼠心满意足地拱了拱,继续甜蜜梦境。
姜川小心翼翼地将仓鼠从被子上抓起来——后者在睡梦中也做出了下意识反应似的抱住了他的手指头,男人垂下眼,眼中情绪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他轻手轻脚地来到仓鼠笼子前将仓鼠放进小小的木屋里,此时,从木屋二层,另外一只笼子里的居民似乎是听见了响动,探了个脑袋出来,小小的眼睛与主人那双湛蓝色的瞳眸对视了片刻。
当姜川抬起手,压在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时,小黑冷漠地将自己的脑袋缩了回去。
却意外地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姜川似乎也对这只仓鼠的冷漠习以为常,细心地将棉花盖在那只躺在自己掌心呼呼大睡的仓鼠身上,男人这才关上笼门,放心地转身去穿衣整理,当一切准备就绪时,经纪人先生早就在楼下等到不耐烦,看见姜川走下来,他敲了敲手上的手表催促道:“赶紧的,去医院拍个片,中午还约了人谈个广告代言。”
姜川这时候刚坐进车里坐稳,闻言微微一愣:“广告?”
方余点点头。
“不是不让接广告吗?”姜川问,之前那个手工皂……”
这都多少天了还惦记手工皂,方余简直要疯了:“捡肥皂的小网红同志,我郑重其事地通知您,接那种莫名其妙的三无产品广告只会让你惹上无数的麻烦,万一有人用了烂脸找你麻烦你是负责还是不负责?万一人家问他烂脸了你咋没烂你还能说你压根没用过?老子这边通过的广告方案那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能一样吗?”
姜川“哦”了一声,正想问什么,这时候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然后就听见手机对面费恩在鬼哭狼嚎:“你受伤了?你受伤了?伤哪儿了?怎么不告诉我——你受伤了我差点死了!你干嘛不接你老爸电话?大清早的接到暴跳如雷的老板的电话我觉得我今天这一天都不会好过了……”
“冷静,费恩。”姜川用德语说,“我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费恩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你在救护车上?”
“不是,”姜川无奈道,“我没事。”
“那你跟你老爸发短信撒娇?”
“……费恩,”姜川无奈道,“我没有,只是跟他说一声有这件事。”
“少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昨天,就在昨天,在太平洋彼岸有一场十级地震,因为有一个小鬼摔了一跤然后跟他的爹地撒娇。”
姜川将电话从耳朵边拿开,看着电话像是看什么怪物似的看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当电话那头的人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大清早接到老板恐吓电话这件事究竟让人感到有多么糟糕时,姜川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然后转过头,跟旁边等待已久的方余说:“继续,你千挑万选地给我接了什么广告?”
方余:“谁给你打电话?”
姜川:“朋友……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保镖,尽管他在学校的专业课成绩还没我好。”
方余:“啥?啥?”
姜川:“你千挑万选地给我接了什么广告?”
方余:“薯片。”
“……”姜川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什么?”
方余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薯片。“
姜川:“……“
方余:“……”
姜川:“如果我们说的是一件东西的话,薯片,比手工皂高贵在哪里?”
方余:“这是上佳佳今年春季主打流行的新款薯片。”
姜川觉得自己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今年春季主打流行新款薯片。
这么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形容词和名词究竟是怎么搭配在一起的?
“你明白上佳佳吗国际友人?我国最大膨化垃圾食品品牌,多年金牌保证,多少人从小吃到大,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没吃死,安全有保证。”方余伸出手拍了拍姜川的肩膀,“不过这都不是我看中他们的原因,我愿意让你去试一试是因为这食品公司有钱任性,他们的广告会上国内最火的任何频道收视率最高的任何黄金时段——而且是洗脑式论播,我相信要不是新闻联播之前的那段广告时间有一点内容上的硬性要求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也会想去上上试试看……这些先压下不谈,我只是希望,在这个薯片被推出洗脑式轮播碾压观众的脑神经后,你的脸也会随之成为一种新的精神污染——”
姜川:“听上去不像是好话。”
方余:“我要你和那薯片一样成为老少皆宜款,不单单是圈网络上的那些少女粉,你需要打造国民性,光当网红有什么出息?”
姜川:“我并没有要当网——”
方余:“那个广告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喷你没作品——《民国异闻录》拍摄到制作再到正式上档起码也要今年寒假了,在这期间咱们得找点儿事做保持话题度——最完美的效果就是等《民国异闻录》上映时,你的那些小学生黑指着电视说‘看呐这个炒作网红男’时,坐在他们身边的妈妈或者外婆会一巴掌糊在他们的脸上,然后不容反驳地告诉他们你是著名的薯片先生才不是炒作网红男。”
“……………………”
姜川开始认真地考虑自己是不是跟错了经纪人——毕竟眼前的人看上去真的不太正常……虽然不能否认他说得有一些道理,上国民度比较高的品牌的广告确实有助于提高他的知名度,但是……姜川微微皱眉:“接食物广告这个我肯定不太——”
“哪怕是谨然在,我也会让他去试试的,你知道国民度这玩意有多重要吗?你肯定不知道,你个小网红。”方余说,“再说了,压根没有什么擅长和不擅长——一会儿他们会跟你有一个短暂的会面,如果他们愿意用你,你就只管阿弥陀佛谢天谢地,明白了吗?主动权压根不在你,而在厂家,他们会对你有兴趣,也是因为你之前在网上跟你那只肥耗子的合影……”
“阿肥?”
“你家耗子看上去蛮有镜头感而且一副不甘寂寞的模样,你要剥夺它成为明星耗子的机会吗?——顺便问一句,你那耗子应该能顺利地活到广告开拍吧?”
“……”
“耗子呢?”
“在酒店睡觉。”
“哦那就好——想不到有一天我居然要主动问起你关于那只肥耗子的事情,我的人生距离堕落又迈进了很大的一步呢。”经纪人先生说,“所以麻烦你一定要把广告接下来,不然我的节操就白白牺牲了。”
说话期间,他们已经到了医院,方余抓着姜川一顿马不停蹄的奔波快速将片照完,然后赶驴似的将车开回他们住的酒店——从头到尾姜川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这让他有一种“重点错”的感觉——他相信如果被江洛成知道他请假一个上午说去医院拍片其实在医院呆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被用在蓄意赚外快这上面,江洛成很有可能会把导演监视器直接砸到他脸上。
姜川有些搞不明白“薯片”这东西到底跟阿肥能有什么关系,直到他回到酒店,见到了那个广告的负责人——对方初次见到姜川真人,很显然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满意,跟方余强调了几次“你家姜川比在照片上更加好看”,方余打着哈哈,怪外抹角地暗示对方别他妈废话赶紧进入正题,这时候,这负责人才将广告方案拿出来,交给姜川。
在此之前,姜川对于自己的脸出现在任何一种食品包装袋上这件事并不太感冒。
直到他翻开广告方案,发现自己的任务只是负责在电视广告这一块漏下脸——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要像个傻瓜似的一手举着薯片一手举着大拇指冲着镜头灿烂微笑然后被印在食品包装袋上摆满货架——上佳佳膨化食品有他们规定的系列包装外貌,最棒的是他们的设计师是有品位的,至少不会把明星的大脸印在包装袋上。
………………代言的明星长得再好看他们也不会这么做。
“秀色可餐”这成语放在零食这方面其实非常不合适,只会活生生地同时拉低食物以及明星双方的档次,奈何有些人就是不明白。
看见自己的脸不用出现在货架上,姜川原本抵触的心情减少了一些——正好这个时候,笼子里终于睡醒了的仓鼠爬出来蹲在食盆里开始进行自己的午餐,在广告负责人的强烈要求下,姜川将仓鼠从笼子里抓了出来,于是嗑瓜子嗑到一半的谨然毫无缓冲地就得到了这个惊人的消息:作为仓鼠的他居然接到了广告,作为一只仓鼠,他要出道了。
当姜川伸出手指,戳了戳仓鼠白乎乎的肚皮问“阿肥,广告好不好”时,仓鼠抖了抖屁股,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双爪——在负责人被逗笑的同时,方余在一旁相当感慨地说:“你看,我就说你家耗子不甘寂寞……至少比你有抱负多了。”
看着高举双爪兴奋抖屁股一副跃跃欲试模样的仓鼠,姜川竟是无言以对。
为了显示自己是一名开明的主人,不会阻拦自家耗子强烈的表演欲,他决定接下这个广告。
整个洽谈在愉快的气氛中顺利进行。
直到方余问那个负责人,广告的内容是否已经有了大概的剧本——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因为已经愉快地在口头上约好了签下代言合约,所以他在方余提出疑问的第一时间就痛快地从包包里拿出来了一本薄薄的剧本——处于职业本能,姜川将那剧本拿过来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剧本内容很少,加上各种细节,一共也就是两张a4纸那么多的内容。
姜川将那剧本翻开的同时,他能感觉到仓鼠也正蹲在自己的肩头默默地围观着剧本——直到他慢吞吞地将那两页纸以慢到出奇的速度细细看完,他合上剧本,转过头,跟蹲在自己肩膀上的仓鼠对视了一眼。
神奇的是,他好像真的有在仓鼠的眼中也看见的相同的崩溃情绪。
首先,这个薯片的名字就是“薯薯”,就是小番薯的意思,主要原料就是特殊的小型番薯切片制作而成的薯片,主推对象当然是年轻人,相比起传统的薯片,“薯薯”每一片大概只有两个指甲盖那么大,很适合张口形象含蓄地将整片放入口中。
不用像传统薯片那样吃得满嘴都是,咬碎的时候还掉渣。
以上是前提。
而整个薯片的广告剧本是这样的——
从头到尾,作为男一号的姜川只需要坐在一张白色的桌子旁边,面无表情地吃薯片就可以……在他的身后,会有动画做成的儿童画效果绘画春夏秋冬轮流播放;而在姜川吃薯片的同时,他的宠物谨然负责在桌子上,将薯片推开推去在桌子上跑着玩——这倒是没有什么演技可言,毕竟对仓鼠他们也不敢要求太多。
而至此,整个剧本看上去还算是比较正常的。
令姜川和谨然同时崩溃的是这个广告的台词——
“吱吱(仓鼠叫),吱吱(仓鼠叫),嘎吱嘎吱(吃薯片的咀嚼声);
鼠鼠,鼠鼠,鼠鼠吃薯薯。
你一口,我一口,我喂鼠鼠吃薯薯。”
姜川:“……写这个广告台词的人……疯人院倒墙被他跑了出来他还有什么不满意,居然还要来写广告?”
负责人:“哎呀,不要这样说,这你就不明白了,我们这个广告词是很有专业暗示性的,那第一句呢,咀嚼的声音会唤起人们对于零食的渴望;第二句呢,则是一个双关语,大家都知道仓鼠是会吃同类的嘛,鼠鼠吃鼠鼠,是不是很说得通?”
姜川:“……这广告是深夜党?”
负责人:“不是。”
姜川:“……那为什么要用黑暗童谣?”
负责人假装没有听见:“第三句则是突出我们产品的主打理念——连仓鼠都可以吃的薯片,纯天然,无添加,健康养生——”
姜川:“……”
负责人走后。
姜川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方余控诉:“他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哦,”方余一边看合同,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恭喜你抓住了‘广告’这玩意存在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