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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挺危险的,当时坐在那个树上为了追求最好的效果连安全措施都没有,只是在树底下放了个垫子——你知道那树有多高么?摔下去搞不好就尸骨无存了……”对于身边人突然陷入沉默,谨然毫无自觉还在旁边碎碎念道,“后来导演说有把我的背影和落日的剪影做成了一个版本的宣传海报,我想了下如果掉下去的话那海报岂不是变成了我的遗照,最惨的是我现在都还没有看见那张所谓的海报在哪里——”
“你是不是觉得一个投资商不计回报像是钱多烧得慌似的为一部电影投了上亿的钱,到最后会连废掉一张小小的海报版样这种事都做不到?”
“可是投资商为什么要废掉我的海报?”
在黑发年轻人微微瞪大了眼十分无辜外加受伤的注视中,男人有些不忍直视地撇开头,长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揉乱了些自己的头发,随后微微蹙眉顿了顿后缓缓道:“大概是因为觉得有伤风化?”
“什么鬼,不是说外国人很开放的吗?”谨然表示绝对不赞同这个说法,说到后面忽然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似的猛地一顿,“你干嘛一副怨气那么重的样子?不是说对我有*吗?结果居然也觉得我的后背不堪入目有伤风化?你是人吗?”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周围的人都听不懂中文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话?”男人重新转过头来,看着谨然说,“我什么都没说,你可不可以不要——”
“不可以,我很在意那张海报。”
“尺度太大了。”
“我穿了内.裤的。”
“丁字裤不叫内.裤。”
“不管怎么说那都带着一个‘裤’字,”黑发年轻人固执地说,“妈的,我的背影多美,就应该放出来迷倒众生三界——”
姜川送给他了一个“你该吃药了”的表情,转过头继续看电影,此时电影已经接近了尾声,《神秘种子:起源》的第一部结尾就是男主角经过重重困难,不顾女主的强烈反对与警告坚持只身一人来到了梦中那片美丽的湖泊与丛林,在他的眼中所看见的最后一幕就是“上帝的救赎”从湖泊中泼水而出,转过头用那双*的黑色瞳眸目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的一幕。
这也是整个电影的最后一幕。
如果没有第二部的话,这压根就是个“王子殿下击倒恶龙不顾邪恶女配的阻拦只身一人前往森林寻找到梦中真爱公主”的故事——谨然不知道克里斯导演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最后突然给女主安排了个第二部出不出现都可有可无的戏份——身为女主角的扮演者看见剧本的时候难道还不狂暴么?!
然而意外的是……
很显然这个基情四射的结尾几乎让参与首映的所有人都疯了,看完了完整的影片散场后,身为女主角的沙拉抓着男主角汤姆直接从第一排跑到了第二排往谨然身边一推:“站一起,我要给你们俩拍张照发推特!我相信看完电影之后很多粉丝会需要看到这个——”
谨然对于这个情况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而这个时候汤姆已经嘻嘻哈哈地走过来拦着谨然的肩比了个不符合那一身正装的嘻哈手势,沙拉一脸兴奋地给他们照好之后,冲上来拍了拍谨然的肩:“第二部就拜托你们了,我等着《神秘种子》成为一个系列片历史上的奇迹——”
“……什么意思?”谨然满脸茫然地问。
沙拉嘻嘻笑着拉开了遮挡在自己礼服上方的貂皮,顺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谨然低下头去这才发现后者这会儿小腹稍稍隆起,他脸上的茫然立刻被惊讶代替,然后听见沙拉在他耳朵边说:“本来跟我老公就决定好这两年稍微休息下要个小宝贝,接下《神秘种子》也是因为克里斯导演和我实在很有交情不知道怎么拒绝,剧本变成那样也是因为我本来就准备只演第一部而已啦——后来没想到是在拍戏的过程中突然有了这个小小的惊喜,所以说,这真的是一部很幸运的电影哦!”
谨然看见沙拉那双眼睛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这个已经拿下国际影后称谓的女人,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是她确实非常漂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放着光一般充满了柔和的气息……此时她看着谨然,用真诚的语气说:“所以说不定这部幸运的电影也能够让你从此走进好莱坞,甚至拿下不得了的大奖——”
说到这,她就好像已经在自己的脑海中看见了这副画面时的,她用双手捂住唇,弯下腰发出好听的笑声,肩膀上的金发披散下来——此时在她身后一名看上去气质不凡的男人一脸紧张地走上来,替她将肩膀上掀开的貂皮盖好,顺手搂在怀中搂住低声说了几句责备的话,沙拉转过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又跟谨然他们挥挥手,之后由那个男人拥抱着扬长而去。
直到她们走远了,站在原地的黑发年轻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汤姆主动跟他握了握手友善地表示非常期待今年更够跟他继续合作,又拍了拍他的肩这才因为经纪人催促不得不离开——此时是各界名人跟演员们合影留恋以及高级媒体人采访的时间,谨然原本以为自己没什么名气这种场合也没自己什么事,正站起来准备离开,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个小姑娘拦住要求合影,他猜测这大概是哪个投资商带来的千金,欣然同意,结果送走了那个小姑娘后——
一抬头发现一堆的人在周围等着他,就好像他真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国际大明星似的。
谨然有些惊讶。
但是原本他就是个对于这方面向来来者不拒的人,所以这会儿稍稍收起惊讶也算是耐心地跟那些等待的人一一合照,到最后他的脸都快笑得僵硬了周围的人群才勉强算是散去,等周围的人走开,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姜川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弯下腰拿起放在靠背上的外套船上,发了个短信问姜川“人在那”,之后又收到方余的短信告诉他已经在影城外面等候,谨然随手回了个短信告诉对方自己马上出来,正准备离开,忽然这个时候从他的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那冰凉的触感让谨然下意识地哆嗦了下,皱起眉转过头,用有些糟糕的语气说:“做什么?”
“看见你刚才看沙拉的目光,忍不住过来看看。”安德烈嗓音低沉甚至显得有些沙哑,“你都不知道刚才那一会儿你看上去多好看——”
谨然皱着的眉变得更加深了些:“请不要胡说八道。”
“我知道以前你是个正常的男孩,啊,或许如果没有遇见我的话,你会正常的跟一个女孩恋爱,结婚,有个孩子,不用像是现在这样遮遮掩掩,哦对了,我正好听说你们国家的环境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可能并不是那么宽容——”
谨然不想再听下去,猛地挣脱开对方的束缚,用还算客气的语气说:“蒙德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做什么做出这样的表情,”安德烈笑得一脸轻松,“你的护花使者好不容易不在你身边,我这才能够接近你——”
“他不是护花使者,我也不是什么花,”谨然面无表情地揭穿他的虚伪。“而且,说得你好像会忌惮任何人似的。”
而令他意外的是,这个金毛疯子听了这句话,反倒像是听见了什么夸奖似的发出高兴的笑声——那笑声有些大,吸引来了不少的人的侧目,谨然正因此而觉得丢人,扣风衣外套的手微微紧了紧,这个时候似乎是注意到了他这个小小的抗拒情绪,安德烈停止了笑声转过头跟那些侧目的人一一对视,然后,很快地,那些人就将自己的脸拧了回去。
并且看上去哪怕是这里再发生枪杀案他们都不会再把脑袋转回来。
眼前熟悉的一幕让谨然的胃部抽搐了下。
他皱起眉露出个厌恶的表情想要转身离开,但是这个时候安德烈很快一个错步挡住了他的去路——男人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黑发年轻人完全笼罩,他低下头,一双琥珀色的瞳眸难得认真地看着谨然:“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再回来。”
安德烈总是表现出轻浮或者霸道的模样,认真说话的情况并不多见——而当他摆出这副表情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总能给人一种“此人无害”的纯良感,不仅让跟他对话的人随时都能感觉到一种“如果说了不好的话这个人就会因此而受伤”的错觉……
当然,是错觉。
早些年前已经上当受骗过无数次的谨然对此再清楚不过:世界上不会有比安德烈蒙德更加可恶外加恶劣的存在。
“我回来是因为我有心发展在这边的事业,蒙德先生。”谨然稍稍挺直腰杆,深呼吸一口气,而后面无表情地说,“相信我,跟你没多大关系——无论是惧怕还是别的什么感情,我能坦然地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就代表着这些东西都不复存在了。”
谨然的这一番话说得非常绝情——有那么一瞬间,他确确实实地看见从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瞳眸之中有难以置信、错愕甚至是受伤的表情一闪而过,但是很快的,这样的情绪被完美地掩饰了起来,安德烈微微勾起唇角说:“刚才在宴会厅见到我的时候,你的表现并不是这样的——是什么让你突然变得这么有底细?让我想想,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雷烈德那家伙?”
冷不丁地提到姜川让谨然的心跳漏跳一拍。
如果说刚才他还能勉强让自己保持镇静,那么现在他真的有些镇静不能,脑子里乱七八糟地闪过一些安德烈可能会做的事情那类糟糕画面,这让他微微蹙起眉,有些焦躁地说:“跟他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合作关系甚至不知道你们怎么认识的,但是我们的事最好自己解决——虽然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解决的——但是整件事跟他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什么人,蒙德,你离他和他家的事业远一些,不要因为你的恶作剧再去伤害其他人……”
“我?伤害他?”安德烈的眉毛都快飞到脑袋顶上去了,“你确定?”
他这样反问一句,谨然忽然又有些愣住。
黑发年轻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误会了金发男人这句话的意思。
这会儿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当中:仔细想一想,除了最开始表现得有点像是忘记吃药之外,眼前的人似乎也没有再对他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而西方人之间动不动就亲来亲去这种事情好像也很常见……所以,难道是他从一开始就一直一厢情愿误会了安德烈的意思?
……………………谨然抬起手揉了揉僵硬的脸,长吁出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的尴尬恐惧症要犯了。
他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下意识地咬了咬唇低下头扔下一句“我开玩笑的没事了再见”,就转过身匆匆想要离开,结果刚走出两步,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搂住腰往后拽了拽,背后冷不丁地一下撞到安德烈的胸膛,陌生的气息将他笼罩起来,谨然微微睁大眼,心中开始有强烈的不安——
“急什么走啊,”靠在他耳边的男人将怀中乱动的人固定好,抬起手弹了弹他的耳朵,“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话语一出,忽然感觉到自己怀中的人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就好像他无意间按下了一个时间控制器的开关,周围突然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而他很显然知道那个所谓的“开关”究竟是什么东西,于是在黑发年轻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目光闪烁了下:“原来你还记得这个,过去的时候你就喜欢我这么碰你……”
他并不知道谨然这会儿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时间,愤怒,绝望,急躁等各种负面情绪从头皮炸裂开来,顺着血液在每一根的血管中奔腾,他猛地转过身推开了自己身后的人,对方踉跄了下后退了几步,站稳了,唇角的笑容却保持不变:“然,在你像只愤怒的兔子似的冲我呲牙咧嘴之前,你最好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对你的那位,啊,护花使者做手脚?”
谨然猛地抿起唇。
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安德烈这个提问句式有些奇怪,但是却来不及思考更多,因为他现在十分后悔之前自己干嘛一时最快提起姜川。
而现在很显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很显然无意间完全引起了安德烈对于姜川的好奇,此时面对他的穷追不舍的追问,谨然只能以沉默应答,就在他完全不知道除了离开还有什么方式能够收藏的时候,他突然看见安德烈的脸上在瞬间的放空后,露出了个微微惊讶的表情:“你还不知道雷烈德家里是做什么的?”
谨然继续沉默,只是无声地瞪着他。
然后看着安德烈像个疯子似的愉快地笑了起来。
谨然觉得对方似乎是在嘲笑他,动了动唇,硬着头皮说:“他告诉过我,他家里只是本分做生意的,和你们这些鱼龙混扎的黑道上的人不一样。”
“本分”这个词是他随口加上去的。
但是没想到安德烈听了以后又是一愣,不知道谨然这句话到底哪里戳中了他的笑点,总之他听后笑得更加大声了。
如果不是之前他用眼神吓唬道了不少人,这会儿大概许多人已经转过头过来看突然犯病的疯子——而此时,谨然知道虽然这些人不敢看安德烈,但是却敢看他——于是这会儿他能感觉到无数双目光正放在他的身上,为此,他迫不得已不得不僵硬着脸站在原地,至少做出一名“电影演员”对“投资商先生”本应该有的尊重模样。
这点职业操守让他耐着性子听安德烈笑够了,后者直起腰,抬起手擦了擦眼角边笑出的眼泪——他靠在放映厅的墙壁上,露出个懒洋洋的表情道:“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的。”
谨然有些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没等一会儿对方就笑着说:“所以如果你不想你的小情人出什么事的话,最好在接下来乖乖听我的话——啊,我倒是听曼德罗提到过,他接下来那部神秘兮兮要搞得电影是想要邀请你来演——”
“你知道?”
“亲爱的宝贝,哪怕是披着马甲搞制作,他也需要投资商。”
谨然无视了那个让人浑身毛孔都快炸开的称呼,想也不想地说道:“如果是你的话,我会拒绝这个邀请。”
“你不会的。”安德烈扫了谨然一眼,“如果你真的像是自己说的那样不在乎我的存在,你就会直接接下这部电影,我知道你的个性,然,你就是那种哪怕谈着恋爱脑子成一团浆糊也不会忘记第二天是期末考试的人——那部电影对于任何新人来说都是一个机会,如果曼德罗最终被扒掉马甲,那就是个无伤大雅的噱头,电影会因此而大卖;如果他没有被扒下马甲,一个新导演率领一些新演员做出的成熟作品,这部电影会比走常规路线的更加引起人们的关注……”
“……”
“所以你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谨然抬起手,将风衣的最后一颗扣子扣上。
虽然不情愿,但是不得不承认,安德烈确确实实地非常了解他。
他动了动唇,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从他的身后伸出一只大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冷不丁来这么一下黑发年轻人被吓了一跳,当他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却忽然在捂在自己鼻子上的大手上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于是僵硬的身体马上放松下来,他抬起手,将姜川的手从自己的嘴巴和鼻子上拿下来,转过头,眉眼中的戾气收敛,用稍微温和又隐约有些抱怨的语气问:“干嘛突然冒出来吓人?刚去哪了?”
“有人找我谈些事,”姜川低下头看了他一眼,原本放在他肩上的手顺势滑下以不突兀的形式落在他的腰间,面无表情地说,“一分钟没看住,你怎么又和这个东西搅合上了?不是让你离他远点?”
“腿长在他自己身上,”谨然说,“而且这里是公众场合,怎么说他还是个投资商——”
“投资商怎么了?”
“我是演员,”谨然说,“怎么得罪?”
谨然说得有理有据,姜川看上去非常无语地闭上嘴。
这时候,被晾在一旁的人终于闲不住了。
“啊,看看这是谁来了。”安德烈笑着用英语道,那双闪烁的琥珀色瞳眸盯着姜川放在谨然腰间的手,眼中的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我们刚才正好提到了你,雷烈德,然似乎非常担心我会对你做出什么卑鄙的事情——”
姜川先是用看什么八百年没洗澡的动物一般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反倒是低下头认真地看了谨然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之前纠结的事情,谨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脸由最开始的苍白稍稍有了一些血色,尴尬地躲开了姜川的目光,特别没底气地说了句:“别听他瞎说……”
姜川伸出一根手指,从后将黑发年轻人的脸稍稍抬起——仿佛是故意让黑发年轻人那因为尴尬而泛起淡淡血色的脸暴露在他和不远处的金发男人眼皮子底下,他看着谨然,继续用没多少起伏的声音问:“担心我?”
谨然“啧”了一声。
“问你话。”姜川继续冷静地说,“啧什么啧。”
“啊啊啊啊这家伙是个混黑的我担心牵连你怎么不对了更何况他还一直说一直说哪怕是曼德罗的新电影也有他的投资虽然我说什么鬼如果他投资我就放弃那个机会可是机会在眼前我他妈怎么可能真的会放弃都快纠结死了你还在这问东问西——”谨然抓狂地拍开姜川的手,“问什么问!”
谨然的手劲儿挺大,姜川冷不丁挨这么一下手背都被他拍红了,然而意外的是男人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大恼火的情绪,反倒是因为谨然一连串的碎碎念而微微眯起眼,唇角轻勾,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于是谨然更加火大了。
笑毛啊笑!!!!!!!!!!!!
在他恼火的目光注视下,他看见姜川抬起头,对视上还是保持着懒洋洋的姿势靠在墙边的安德烈——
【用我的钱顶着投资商的名号在这狐假虎威欺负我的人?真的假的,安德烈,你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