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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绿出去不多时,就高效率的带了大牛过来了,当时苏婉正带着小家伙们用早餐,瞧见他们这么迅速,不由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打趣道:“小绿该不是迫不及待了,强行把人拉过来的罢?”
刘妈也笑道:“若真如此,夫人该表扬小绿一心完成您的吩咐才是。”
“小姐又乱说话了。”小绿脸微微一红,为了表明清白,忙澄清道,“我刚出了院门,大牛哥就过来了,才不是我拉的。”
大牛长了见识是不假,憨厚的本性却没变,也忙解释道:“是姑爷知道小姐必定会担心,叫小的赶紧过来回话的。”
听得这话,苏婉反而不着急问了,慢条斯理的继续用着早饭,道:“大牛可用了早饭?”
大牛挠了挠头,没说话,苏婉便道:“你跟小绿下去用早饭罢,稍后再来回话不迟。”
这对婚约在身的男女得了令,对视一眼,颇有些扭捏的一道出门了。
一刻钟后,苏婉看着吃得满身狼藉的小不点们换上取下围兜,擦干净脸和手,恢复干净清爽的模样。
几个榕树村来的孩子,说是比宋良辰大,却也绝对不超过两岁,最大的现在还五岁不到。在将男娃看得金贵的农村,几个小家伙在家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到了琼州,却因时常跟着宋良辰玩,见他这般小都不要人喂饭,自个儿吃得开心,其他小家伙也就渐渐变得自力更生了。
小朋友都是生来闹腾的家伙,宋良辰一个人还没体现出来,现在又多了四个小伙伴,每日饭桌上都跟打仗似的,满桌狼藉,小家伙们吃完饭,手拉着手乐呵呵跑出去玩游戏了,刚上岗的彩云彩霞正是表现期间,不用人多说,麻利的开始收拾屋子了。
“你们忙完也去吃饭罢。”
“是,夫人。”两个小姑娘乖乖点头,动作却不减麻利。
刚送了小家伙们出去,亲眼瞧着他们是规规矩矩在玩游戏的刘妈放心回来了,走到门口便听到她的声音:“夫人,大牛过来了。”
“叫他进屋罢。”
刘妈和大牛一块进来,“小绿呢?”
刘妈掩唇笑道:“想是回去绣嫁衣了,眼瞧着婚期将至,她嫁衣还没绣好委实不妥。”
大牛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仍是乐呵呵的样子,苏婉却问:“她若忙不过来,可有人帮把手?”
“照理说帮把手也无问题,只是小绿在琼州没有玩得来的好姐妹,毕竟是嫁衣,要彩头好,不能触一丝霉头,我和大栓娘是万不能沾手的。”刘妈说着顿了顿。
苏婉明白她的意思,她和大栓娘都是死了男人的,古人最忌讳这个,她便是自己不信,也不能擅自给小绿决定,想了想又问:“那年轻女孩可以碰吗?”
“这倒是可以,就怕咱们新进府的这些丫鬟手艺不精,她们毕竟年纪小,在家也没到学做嫁衣的时候,糟蹋了夫人特意赏给小绿的好料子就不美了。”
大牛在一旁道:“小姐不必忧心,小绿忙得过来的。”
苏婉瞥了他一眼:“你倒是半点不心疼你媳妇。”
大牛挠挠头,讪讪的笑了下,心里却也不觉得委屈,他是苏家出来的人,自来有事,也是站在小姐这头,在这个立场上,姑爷对小姐的态度,委实叫他高兴又欣慰。
可是作为男人,大牛觉得自己做不来,他不是姑爷这般风光霁月的人,不懂那些风花雪月,更不懂姑爷除了公务,就把小姐放在第一位,连小少爷都要往后排的态度,他觉得妻子妻子,娶了不就是给自个儿生儿育女的么,给足了敬重,平日不去外边花天酒地,就很对得起她了。
是以大牛决定装傻,并不接苏婉的话。
索性苏婉也明白。
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她前前后后举办过、也参加过好几次花宴,每次跟这些女眷们相聚,话里话外都是羡慕她嫁了个好丈夫的。苏婉听了便想笑,她刚过来时,宋子恒也远不像如今这般知情识趣,他们那时的相处模式反倒很有些相敬如冰,她只想远离他,他也不见得有多想亲近她。
如今能有这样的感情,何尝不是两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不过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苏婉不想在别人的生活里指手画脚,瞥见大牛的眼神,也只是点了点头,对刘妈道:“既然彩云彩霞她们都上手了,从今日起,让小绿歇下来专心备嫁罢。”
“是。”
正在他们说话间,彩云彩霞已经收拾完桌子,端着一对碗碟出去了,苏婉这才看向大牛:“相公叫你来说什么?”
“大人道他前几日为了说动琼州富商掏钱赈灾,每日早出晚归的应酬,冷落了小姐,不过如今事情已经办妥了,过两日就能好,叫小姐不必过于忧心。”大牛三言两语的说完。
苏婉是不担心的,她现在震惊了:“说服琼州富商赈灾,他怎么做到的?”
刘妈也惊讶的问大牛:“前儿师爷不还跟你抱怨,说琼州这群人都是吸血虫,为富不仁,赚着百姓的血汗钱,一出了这种事,百姓食不果腹,他们竟从不予理会?”
“姑爷说此次铁飓损伤颇大,他已向朝廷递了折子,圣人想是也重视的,过不久拨了救济银子下来,他们现在出的这些都能补上,也就是说借了银子来,得个大善人的名号,是以大伙儿都没意见。”
刘妈闻言却看了苏婉一眼,苏婉眼底也闪过一丝犹疑,问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
“姑爷这两日还会忙,银子虽是来了,姑爷却怕直接叫人发下去,中间被贪墨了,倒不如叫人盯着落实到每一项事上,譬如房屋吹塌的重建屋子,粮食毁了的补给粮食,另有百姓伤亡,还得安排医馆义诊,死了人的赔些银两叫人好发丧,件件都是事,如此一来是不怕贪墨了,却平添了不少麻烦,姑爷正忙着安排呢。”
苏婉点点头,大牛又道:“小的都说完,还要回前儿听吩咐,小姐可还有要问的?”
“行了,你回去罢,厨房熬了鸡汤,你待会儿叫人过来端了去。”
“是。”
大牛出去了,刘妈在苏婉跟前感叹道:“老爷竟将事事想得如此妥帖,委实是百姓之福。”
苏婉笑了笑,虽也知道宋子恒先前的低迷只是一时,他日后是要做全相的人,几乎帮着楚仁宗整治了大半个帝国,哪会真的拿小小的琼州没辙?
无非是万事开头难而已,他迟早会迈出这一步。
不过有信心归有信心,自己的男人如此给力,知道历史轨迹的苏婉仍是止不住的自豪,她掀了掀唇角,语气却颇为戏谑的道:“他一个书呆子,能想得出这法子,委实叫人惊讶。”
刘妈不由道:“夫人哪能这般说,老爷可是风流倜傥的状元郎,不是什么书呆子。”
苏婉掩唇,眼底满是愉悦,仔细看还能看到一抹释然。
宋子恒仕途不顺,苏婉心情绝不比他轻松,她总觉得若不是自己介入,宋子恒不会被外放到琼州,那么他的仕途,他的未来,还会按照历史的轨迹发展吗?
而更让苏婉揪心的是,宋子恒与台风一事几乎毫无经验,那几日白天他在外边部署工作,晚上又是翻书到深夜,想从书籍中找到只言片语,她都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没经历过台风,但是现代有发达的网络,见惯了各种类型的救灾,大约也能总结出几点,医疗队,大量的物资,和足够的善款给灾后地区重建家园。
然而苏婉不敢说,她怕自己揠苗助长,这事是她知道,那以后碰到她不知道的事,难道宋子恒事事都要靠人指点?
他是凭己身才华实力,日后能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男人,如今只是刚刚开始,因为每个人都会成长,只有迈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以后的问题才会都迎刃而解——苏婉便是靠着这种信念,才耐着性子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的在他身边鼓气。
苏婉也很庆幸她骨子里的这份冷静,才没有打断宋子恒这个成长的机会,他能想出如此周全的部署,还完成了几乎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任务,着实值得她为他感到骄傲。
随着救灾工作顺利的展开,整个琼州的百姓,也知道了他们那位年轻的知州大人,说服了当地一毛不拔的众富商,出钱出力的给他们重建家园。
百姓惊讶之于,更多的是感激,先前百姓只是讨论新的知州大人年轻俊美,状元郎出身,很是风流倜傥,听闻对夫人情深意重,惹得满城的女子都对这位知州夫人异常艳羡,听得知州大人在才考上秀才时,就娶了现在的夫人,不少有试婚女儿的太太们,一时间目光也都重点放在斯文俊秀的书生身上,指望着挑一个像知州大人这般有才华又重情重义的读书人。
一时间,年轻秀才都成了琼州媒人眼中的香饽饽,苏婉还笑称丈母娘开始看重“潜力股”了。
而如今大家不再八卦知州大人,街头巷尾提起来都是对他的感恩戴德,宋大人成了历任知州当中最受百姓爱戴的一位,民望瞬间打了鸡血似的往上翻翻翻。
远的不提,就说灶房的王婆子兼顾采买一职,小贩都认得她是知州大人府上的厨娘,她现在出门买菜,每逢给钱都跟打仗似的,小贩根本不想收钱,还单捡着贵的新鲜的菜往她篮子里送。
王婆子头一回享受这种热情待遇时,有些懵了,出门时攥了多少银子,回去时仍拿着多少,菜篮子却几乎满的装不下了。回到府里晕乎乎的把此时告知夫人跟前的管事刘妈,刘妈都不用去请示太太,当场就板着脸教训她不能占百姓的便宜。
刘妈教训人真真是厉害,王婆子经此一次,再不敢犯了,第二次出去买菜时,几乎是求着小贩收钱的,几个回合下来,百姓也改变策略了,该收的钱照样收,只是王婆子买完准备回府时,总有不懂事的小孩直愣愣冲过来,然后一块肉一只龙虾就掉进她篮子里了,她转头却连熊孩子的踪迹都看不到,没奈何只能带着意外之财回去。
这回连刘妈都想不出拒绝的方法。琼州人们见此方法可行,从此像是点了新技能一般,王婆子菜篮里总能多出些新鲜贵重的物件,开头还是吃食,后头就包罗万象了,王婆子还收到一件做工精致的小衣裳,面料是纯棉,算不上顶好,也不差了,一眼就看得出来是给知州大人家三岁的小少爷做的,苏婉也收到过礼物,是一朵栩栩如生的手工绢花,更多的是给宋大人做的鞋子,鞋底纳得密密实实,不比宋奶奶的差。
百姓如此热情,惹得宋大人一家委实不知作何反应。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赈灾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宋子恒的方法落实下去,经手银子、负责采买以及发放物资的,分别是不同的人,如此一来也算是互相牵制,不说半点没有贪墨迹象,然而银两都用到了实处,却是不假的。
琼州百姓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天灾,脸上却没有半点压力,大抵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为民着想的父母官。
此番被破坏的,不只是百姓的屋舍,还有官舍,街道都有毁坏的,衙门的人头一次没有忙着整治官舍官道,先组织了人去给百姓修房子,是以几日后轮到修公家的建筑,百姓也都自发的带了工具和干粮来帮忙,本是计划三五日弄好的,这么多人一齐上,估摸着一日就搞定了。
这日宋子恒恰好不在,他瞧着琼州城里安置差不离了,便带了自己的班底去巡视周边的县镇,只留了师爷张然在衙门坐镇。
张然是个老书生,却不是老古板,他很会变通,听得衙役来报,他一时拿不准主意——其实是师爷没有实权,不好做主。便去后院找知州夫人了。
先前大牛走时,也给他指过一条明路,若遇到不是很棘手,用不着请别个大人的事,倒不如先去请教夫人,大人平日并不避讳夫人这些公务,夫人耳濡目染之下,比等闲妇人要知太多事。
张然也不觉得请教一介女子是多为难的事——他以前不这么想,如今纯粹是受新主子的影响,毕竟这个女子说话连主子不得不考虑的,他一个师爷,更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了。
果然苏婉也没有让他失望了,张然从后院出来,满面春风的回了衙门,先前禀报的衙役忙过来问:“师爷可有法子了?”
张然拍拍他的肩:“你带上两个人,到后院搬了米和铁锅过去。”
“搬这个做甚?”衙役听得一愣一愣的,“小人报的是百姓来给修葺官舍官道的事。”
“我说的自然也是。”张然眉毛也没抬,“夫人说了,百姓如此热心肠,咱们也不能见外,然而也不能让他们白辛苦,还吃自个儿带的干粮,你们先带了锅过去煮饭,稍后会有人买了菜过去煮,定好好犒劳大伙儿两顿。”
衙役听得“犒劳”两字,眼睛的亮了,连连点头,麻利的招呼了几人去后院。
张然在衙门替宋子恒处理些无关紧要的公务,衙役上来问:“师爷,快午时了,后院派人来问可要先开饭?”
张然闻言搁了笔,忽然问:“前儿干活的人怎么样了?”
“应该已经在用饭歇着了。”
张然忽然来了兴致:“叫他们不用准备了,咱们去外头吃罢。”
他虽然觉得夫人的想法很好,却仍有点摸不准百姓的反应,倒不如现在过去瞧瞧。
张然走到官道中段,正是大伙儿歇息的地儿,衙役并着百姓有两三百人,此时围成一圈,一面稀里呼噜的用着饭,一面兴致勃勃的聊着什么。张然不由看得入神,反应比他预料的还要好些,他何曾见过百姓与衙役如此其乐融融的氛围?
更是第一次瞧见灾难过后,百姓脸上不是他印象中的愁眉不展,轻松的好像并不把这场灾难看在眼里一样。
“师爷?”后头的衙役不由喊了一声。
张然回神,重新迈着步子走过去。
衙役和百姓都认得张然,纷纷朝他打招呼,脸上也没有以前瞧见他的那种畏惧,就好像当他是一位亲切的好友一样。
“师爷用了饭没,可要用一点吗?”
“今儿的饭菜可好了,鸡鸭鱼肉全都有呢!”
“你个呆头鹅,这顿饭便是师爷着人准备的,好不好师爷会不知道?”
张然也没有架子的笑了笑,接过衙役递过来的碗,席地而坐,并道:“你们倒是说岔了,这不是我安排的,我只是听夫人的吩咐。”
“夫人?可是知州夫人?”有人大着胆子问。
“自然是,大人一早便去别处巡视了,府里无人坐镇,只能请示夫人。”
“夫人好,夫人如此心善,跟宋大人可谓是天生一对啊!”
“宋大人爱民如子,若不是他,咱们现在别说修好屋子了,就是吃食都没有,恐怕要受冻挨饿了。”
百姓纷纷夸赞宋大人和夫人这对菩萨心肠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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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先前估算的那般,这么多人帮忙,一整日便能修葺好这些,只不过到了天黑大伙儿还在忙活,举着火把,先前整理的建议灶子,也开始升起了火,百姓们便有些过意不去,叫衙役别做饭,他们忙完自个儿回去吃。
衙役道:“夫人先前便吩咐了,你们帮忙,两顿饭食是要管饱的。”
百姓拗不过他们,便催着同样来帮忙的婆娘还孩子们回去:“你们没干多少事,可不能在这里蹭饭吃,先回去罢。”
宋子恒也是到夜间才回城里,马车经过官道,瞧见火把和众人,便问了一声:“前头怎么回事?”
已经有眼尖的百姓认出了知州府的马车,纷纷放下碗喊道:“大人!”
宋子恒便下了车,“你们为何夜间都在此处?”
衙役三言两语的将事情解释清楚,宋子恒这才温和的笑道:“今日辛苦众位了,吃完便回去歇着罢,剩下的衙门的人明日自会弄好。”
“我们不累,大人忙到这般晚回来才是当真辛苦了呢。”
“夫人异常心善,叫人做了两顿丰盛的饭食招待,俺们现在干劲十足。”
“是啊,大人别担心我们了,您快回府歇着罢!”
宋子恒感受着百姓的关心,心下倒也受用,连日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亲切的问了几个百姓家中情况,得到满意的答案,又叮嘱了他们早些回去,便也重新回了马车里,叫车夫快些赶路。
听得他们说娘子,他委实有些归心似箭了。
不过回了府的宋子恒,脸上丝毫不见奔波操劳的疲惫憔悴,反倒是神采奕奕,眼底流淌着动人的光,柔柔的看着歪在榻上看书的苏婉。
“娘子——”
“相公回来了。”苏婉忙把书放下,起身挽了宋子恒的手进来坐着,又高声喊道:“刘妈——”
“夫人放心,老奴已经叫人去端了饭食来,顺便已备下热水。”刘妈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相公累不累?”
“瞧见娘子就不累了,良辰睡了吗?”
“他自然睡下了,不过叫我告诉你,他很想你。”
苏婉今日异常贤惠,拉着宋子恒坐下,站在他旁边给他倒水捏肩,宋子恒大手覆在她细嫩的手背上,宋子恒的大手覆在她的上面,温声道:“先前说忙到今日,怕是不行了,这几日还得下去瞧瞧。”
苏婉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心知琼州城区有他这个知州忙里忙外,底下县里的百姓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却还是问道:“可是下边不好?”
宋子恒反倒抚着她的脸颊安抚:“别担心,会解决的。”
苏婉忽然俯身,趴在宋子恒肩上,轻声道:“相公这般厉害,自然难不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