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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园子四周虽然都挂了照明的灯笼,但到底灯光不算明亮,其他地方只有朦胧的月光,所以远处的几盏灯笼往这儿移动时,格外的显眼,瞬间便让人发现了。
卫烜脸色了阴沉,略一想便知道来的是何人了,眸色一沉就要发脾气时,被阿菀眼疾手快地拉住,省得他发脾气,亲自冲过去将人给踹了。这人脾气大,虽然不打女人,但是若是犯到他,火爆脾气发作也会直接踹。
他有自己的歪理,踹不叫打!
阿菀自然也知道来的必定是昨晚在庄子里借宿的客人,兼之今日又是乞巧节,姑娘家耐不住想出来逛逛园子也是常事。听说这次镇南侯府北上回京的人中,除了带队的庆安长公主的三子莫南山外,还有庆安大长公主的两个孙子和三个孙女跟随,队伍可谓十分旁大。
庆安大长公主下降至镇南侯府,据闻与已逝的老镇南侯夫妻恩爱,共育有三子二女,其中三个儿子娶妻后,又生养了不少孙子孙女,算下来共有二十来个,可谓是一个大家庭了。而这次因为太子大婚被允许随行回京的孙子孙女并不算多,但都是被庆安大长公主宠爱的几个嫡出的孩子。
阿菀不知道这些名义上的表亲们如何,因为对方有病患,估计是生怕过了病气给她,所以她娘亲没让他们第一时间过来请安,阿菀也没逞强着要去见他们。
卫烜看了眼阿菀,到底还是决定在她面前当个乖孩子,于是对身后守着的一个嬷嬷道:“赶走!”
那嬷嬷得了令,不慌不忙地过去,很快便将往这儿过来的一行人给拦下了。这一行人中,两个穿着绸纱衣裙、头戴珠环的姑娘,通身贵气,应该是镇南侯的姑娘了,其余跟着的是丫鬟婆子,其中还有公主府特地派过去伺候的两个丫鬟。
“给两位表小姐请安。”嬷嬷笑着行礼,然后看了眼公主府的两丫鬟。
两个丫鬟自是知道过来的嬷嬷是在郡主身边伺候的,忙上前行礼,叫了一声邬嬷嬷。
其中一个年芳十五左右、鹅蛋脸的姑娘客气地笑道:“嬷嬷有礼了,今日是乞巧节,在房里呆着有些烦闷,我们姐妹俩便出来走走,顺便给妹妹带几枝花回去,不想这院子里却有人在此,不知前方是何人在那儿?”
她说着,旁边那个年纪稍小些的姑娘也好奇地望过去。
邬嬷嬷不紧不慢地道:“是瑞王府的世子殿下在荷塘边钓鱼。”绝口不提其中还有他们的小郡主在。
听到邬嬷嬷的话,两个姑娘显然是吃了一惊。虽然身在江南,但是对京城的人事并不陌生,也知道当今瑞王是文德帝的胞弟,太后最小的儿子,甚得帝心,连带着瑞王世子在宫里的地位也不一般,甚至听说可以与皇子们排序齐平的存在,更是太后的眼珠子,谁都不能动一下的宝贝。
也因为有宫里的两大头宠着,养成了他顽劣嚣张的性子,被京中诸人暗中称为混世魔王,让人退避三舍,不愿正面搭理的存在。他的名声之盛,便是在江南也略听得几分,褒贬不一,不过所有人知道他的,都下意识地作出一个决定,不惹他。
他们此行回京,除了是为太子大婚外,他们祖母也有意让几个适龄的姑娘回京去挑选合意的夫婿,将来好留在京里。虽然她们不知道祖母有什么安排,但是也知道祖母行事素来是她们所想不到的。不过祖母在临行之前,特意交待过,若是遇见瑞王世子,最好与之交好,万万不能交恶的。
没想到来此借宿避雨,却遇到了本应该在京里的瑞王世子,怎不教她们吃惊,吃惊过后,又有些好奇,能得到太后和皇帝这般宠爱的男孩,也不知道是生得怎生模样。
这时,又听到邬嬷嬷道:“世子现下在那儿钓鱼,不过他素来不喜人去打扰。”
两个姑娘都不是蠢笨的,自然听出了邬嬷嬷的话中之意,理解后心里不免有些气怒,她们虽是客人,却也是守礼的,只是今日是乞巧节,在屋子里呆得有些闷,才会在这院子里逛逛,并没有随便乱走。却不想院子里被人霸占了,本是想基于礼貌过去打声招呼,让人明着客气,却不给她们过去。
只是,虽然生气,可是想到霸占了荷塘的那个人是瑞王世子……想起临行前,家中长辈的叮嘱中便有遇到瑞王世子要如何,只能按捺下来,年长的那个鹅蛋脸的姑娘温声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姐妹就不去打扰了,有劳嬷嬷了。”
邬嬷嬷忙说不敢。
与邬嬷嬷闲话几句,两个姑娘便识趣地往旁边走去,没有再接近荷塘。不过离开前,她们又仔细往荷塘方向看了一眼,那儿一排的柳树上都挂着灯笼,池塘旁边也支着众多羊角宫灯,甚是明亮,只可惜旁边除了一些伺候的下人外,还生长着一行行柳树,遮档住了荷塘边的人,也瞧不出里面的人的身影,唯有空气中隐隐的薰香传来,正是驱除蚊蝇的味道。
月下荷塘边钓鱼确实风雅,可是若是那风雅是瑞王世子,倒是让人觉得可笑。
两人逛了逛,最后略觉无趣,在丫鬟的带领下去折了一朵在夜色中开得正灿烂的茶花,便回到了她们歇息的客院。
进了客院后,两个姑娘却见到从她们七妹妹那儿走出来的三叔——莫南山,忙上前行礼。
“你们两个去哪里了?”莫南山见到两个侄女从外头回来,便问了一句。
两个姑娘在姐妹间排行三和五,莫三姑娘上前回道:“今日是乞巧节,我们见七妹妹身子好些了,便想出去逛逛,给七妹妹折枝茶花让她开开怀,先前在院子里逛了下,不想遇到了瑞王世子。”
莫南山一愣,很快便明白了,说道:“听说瑞王世子与寿安郡主自幼定亲,太后也认同这桩婚事,他极是喜爱寿安郡主,甚至为她和宫里的公主打架,会来此不奇怪。”想了想,又小声叮嘱道:“他性子乖张,你们莫要往他身边凑,见着他离远些。”
两个姑娘听得心中一凛,莫五姑娘道:“三叔,我记得几年前,瑞王世子随瑞王到江南给祖母祝寿,好像……挺好的吧。”
莫南山看向侄女,见她怯怯地看着自己,失笑道:“当时他与你们不玩到一块儿,且年纪又小,你们自是不晓得他的厉害。反正,无论如何,你们离他远些便是。”姑娘家比不得男孩子,万一她们在府中娇纵惯了,不小心惹到卫烜,那混世魔王可不会顾忌你是谁。
还是让家中的姑娘们离他远一点吧。
与莫南山道别后,两个姑娘便进了客房,去看生病的莫七姑娘。莫七姑娘是长房最小的嫡女,同时也是庆安大长公主最喜爱的孙女儿之一,这次若不是她吵着要先跟三叔进京,庆安大长公主根本不会让她和送给太子大婚的贺礼一起先行,而是让她和自己乘坐船在后头慢慢进京。
进了屋子里,便见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倚坐在床头,五官精致小巧,肤色在灯下宛若透明一般,看起来宛若一个脆弱的水晶人儿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她。丫鬟正端着煎好的药服侍她服下,等她喝了药后,莫三姑娘忙去拿了一颗蜜饯喂她。
“七妹妹如何了?”莫五姑娘询问道。
莫七姑娘掀起纤长浓密的眼睫看向两个堂姐,她们是二房的姑娘,皆是温柔敦厚的性子,她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好了许多,明日许是可以下床了,这次多谢两位姐姐照顾了。”
三姑娘和五姑娘都笑起来,直说只要她好了就行。原是想和她说说瑞王世子的事情,后见她有些累了,便也不再开口,反正明日许是可以再见,便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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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晚上被卫烜拉着去钓鱼,虽然风雅了一回,可是到底睡得晚了一些,翌日起床时,阿菀精神有些不好,脸色也比平时苍白了一些,这是睡眠不足的颓废表现。
阿菀的身体不好,睡眠时间比常人要多出一两个时辰,若是睡不够,阿菀觉得自己表现出来的模样,就像上辈子那些天天泡着电脑的宅男宅女一样,一看就是个宅得快要猥琐的——咳,当然她遗传了公主娘和驸马爹的优点,人美成这样,并不猥琐啦。
青烟见状,便劝道:“姑娘若是没睡足,不如再去睡一会,奴婢使人去和公主说一声便是了。”
阿菀仰脸让谢嬷嬷给她洁面,说道:“不了,等去给爹娘请安后再回来歇息也行,免得娘亲担心。”
洗漱穿戴妥当,她便去正院给父母请安,顺便去那里陪他们用早膳。
阿菀到的时候,卫烜早早地就蹲守在那里了,看到她过来,眼睛一亮,十分高兴地跑了过去拉她。
康仪长公主夫妻坐在屋子里,从窗口处看到男孩兴奋地跑过来拉着走过来的女孩,笑脸如朝霞般灿烂,那模样一看就让人知道是特别地稀罕着被他拉着的女孩的,充满了单纯的喜悦。这一幕,是纯粹的男孩女孩之间的那种纯然感情,让人看着忍不住微笑。
很快两人便手牵着手进来了。
康仪长公主将女儿搂进怀里,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好,想起昨晚听下人来报他们夜中钓鱼之事,便知道她还未休息好,忍不住有些好笑道:“稍会用完早膳便去歇息。”
阿菀很乖地点头。
只是用完早膳后,下人却来报,镇南侯府的三老爷带着家中晚辈过来给主人见礼,阿菀只得留下。
卫烜微微眯了下眼睛,气定闲神地坐到阿菀身边。
很快便见到莫南山带着随行的侄子侄女及女儿等过来,镇南侯府的两个少爷和三个姑娘纷纷上前给康仪长公主夫妻请安,口中称表姑、表姑父之类的。
康仪长公主早就准备好礼物,等小辈们给他们夫妻行礼时,便一一给他们见面礼。
卫烜很矜持地坐在那里,被提及了才敷衍地站起来给莫南山见礼,自然也收到了长辈赠的礼物。
“这是烜儿么?几年不见,都长这般大了!”莫南山笑着伸手要摸他脑袋。
卫烜退开一步,不悦地说道:“三表叔,我已经长大了,不能让人随便摸脑袋。”
莫南山知道他是什么脾气,当下也没生气,笑道:“确实是长大了,我还记得四年前你去镇南侯府给你姑祖母贺寿时,整天在院子里捉鸡撵狗的,有一次还被狗咬得裤子都破了一个洞。”
卫烜:“……”这绝逼是年幼无知时的黑历史!
重活一回,卫烜早就将上辈子小时候的各种黑历史忘光光了,现下给人提醒,十分不爽,顿时有些危险地盯着莫南山。
其他人听到莫南山的话,忍不住低头,不忍见男孩发黑的脸。
接着,又是小辈们见礼。
众人先是看了看阿菀,然后又看向卫烜,知道卫烜的脾气,倒是没太在意他的敷衍。对于阿菀,众人只觉得是个体弱的姑娘,和传闻中差不多,没什么可看的。而卫烜,却是出乎意料之外,五官漂亮得出奇,听闻他长得像已逝的瑞王嫡妃,瑞王嫡妃当年在京城也是个极为光华耀眼的女子,方使得瑞王死心踏地地要娶她为妃。
阿菀和他们见礼时,发现和自己同年龄的一个小姑娘频频地看卫烜,眼神有些奇怪。再看她脸色有些苍白,时不时压抑咳嗽的模样,便知道先前淋雨不慎生病的七姑娘便是她了。
各自厮见后,便坐下来喝茶说话。
莫南山先是感谢了一通康仪长公主的妥当安排及照顾,“起初没想到会错过宿头,原是想赶到下一个城镇里安置,却没想到还未到就下起了大雨,害得七丫头不慎淋了雨生病。多亏了康仪表妹和表妹夫,南山在此多谢了。”
罗晔连连推辞,只道亲戚之间莫要如此多礼。
两人客气一翻后,方问他们什么时候进京,从小青山出发进京,不过是一天的路程,随时都可以出发。
“七丫头的病好了,我们打算明日进京。”莫南山笑道,“也不知道你们何时回京,若是时间凑巧,也可以一起同行。”
康仪长公主微笑道:“我们可能还要多留几天,若是你们不急的话,到时候便一起罢。”
莫南山想了想,遗憾地道:“不了,我们这次进京,京中宅子许久未住人,还要去打理,诸多事宜需要办,还得先安置妥当,以便母亲进京有个舒服的地方住。”
又略略聊了会儿家常之事,康仪长公主含笑地询问了几个晚辈,见他们口齿伶俐,进退得体,姿仪不俗,面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这一坐,便坐了一个时辰左右,聊得差不多了,莫南山方起身带着一群侄子侄女离开。
阿菀跟着父母一起站起来去送他们。
因为有长辈在场,她并没有和几位表哥表姐们过份接触,只是泛泛地和他们说了几句话,目送他们离开时,看到那个七表姐扭头看向卫烜的模样,让她也忍不住看了卫烜一眼。
卫烜根本没注意到,只是满脸不耐烦,见他们离开了,便对康仪长公主说:“我送表姐回房去歇息。”
康仪长公主点头,看了他一眼,道:“去吧。”
得了准许,卫烜顿时高兴了,拉着阿菀走了。
阿菀被他拉着,走得慢吞吞的,仔细打量了下他,说道:“刚才听莫三表舅说,你六岁那年去镇南侯府给庆安大长公主祝寿,当年在人家家里捉鸡撵狗的,听起来好像挺招人嫌的。有没有去欺负人家主人?”
“忘记了!”卫烜回答得很光棍,理直气壮地说,“那时候我还小嘛!”
阿菀:“……”
虽然想问问是不是当时他欺负了人家小姑娘,导致那姑娘现在见到他,都忍不住关注他,但见他这副熊样,阿菀不免哂然一笑,没再纠缠这事情。
卫烜自然在阿菀那儿消磨半天时间,等下午阿菀醒来时,再次带她溜出庄子去玩了。
因为阿菀被卫烜带出去玩,所以下午莫家姑娘带了礼物过来想寻她说说话,既然都是表姐妹们,又在庄子中作客,自该亲香亲香。只是阿菀不在,丫鬟们自然不好说她被世子带出去玩,便推说她身子不适,正在歇息,暂时不能见客。这让镇南侯府的人更是认定了外面的传闻果然不错,她天生体弱,指不定活不到成年。
如此,莫家姑娘只能遗憾地离开。
阿菀回来后,听下人说了这事情,想到自家暂时和镇南侯府并且并不算太热切,便没有过去寻她们。
翌日一早,镇南侯府的人过来给康仪长公主夫妻说一声,便在清晨时分出发了。
等阿菀睡饱了起床时,听说他们离开,只是哦了一声。
卫烜早就在她院子里等她起床,等阿菀穿戴洗漱好出来,他特地看了看,伸手在她嫩嫩的脸蛋上摸了一下,发现她的气色很不错,又忍耐不住犯病了,在她脸蛋上啃了一口。
阿菀木然地瞥了他一眼,便和他一起去正院给康仪长公主夫妻请安。
卫烜在庄子里连着住了几天,到了七月中旬,方才和康仪长公主一家回京。
此时京里很多人都在翘首盼着他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