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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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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携着妻子慢慢地走着,街市两边除了各色花灯外,还有各种小吃,偶尔有食物的香味飘来,极是诱人,常有随父母一起出来的小孩子驻足引颈望去,一脸馋样,十分逗趣。

    不过这群皆是有教养的王公贵族,纵使见到路边的小吃看着诱人,也不会如同那些寻常百姓一般坐在大庭广众之下享用——若是荣王那等生性不拘之人,自是不介意。

    三皇子这次带了几个女眷,女子体力较男子弱些,三皇子便提议先去画舫歇息,顺便食用些东西驱寒。

    这正月的天气,虽未下雨,可是夜晚时也冷得紧。

    河上赏花灯,自有一翻趣味,所以这内城河上的画舫,几乎都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勋贵之家包圆了,三皇子也早早便叫人备好了画舫。

    莫茹当初听丈夫说要带她出门看花灯时,心里还有几分诧异,继而有些感动,虽然对这个男人已有些心冷,到底是要过一辈子的丈夫。可是当出门后,巧遇到娘家的姐妹们后,她便不那么想了。

    自从她出阁后,娘家的姐妹们也渐渐大了,留在京里未出阁的,便只有行六和行七的两位妹妹。而七妹妹莫菲因为是家族中的长房嫡女,身份比旁的姐妹们都尊贵一些,也得祖母偏疼一些,可偏生她生了不好的心思,竟然看上那瑞王世子。

    年前时,她还和祖母一起谈论两个妹妹的亲事,可谁知却从祖母那儿得知莫菲的心思,当时莫茹真真是有种想要晕厥的冲动。七妹妹莫菲虽然是镇南侯府最尊贵的姑娘,可是却是个娴静温柔的好姑娘,祖母疼她,并不想要将她嫁入皇家,比起祖母对六妹妹莫芳的安排,莫菲真是好太多了。

    那卫烜世子秉性暴烈,嚣张霸道,不学无术,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自己看上的便罢了,若是赶着上去,只会让他不喜,届时他可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落到他手里非死即伤。而今又听说他与刚进门不久的寿安郡主夫妻感情融洽,根本没有旁人插足的份儿。

    得知这个消息后,她真是焦急又难受,自是想要打消她的主意。连祖母都不敢轻易地得罪卫烜,这傻妹妹怎么就不明白呢?

    而让她更震惊的,还是丈夫的心思。

    此时,他们已经去了停泊在岸边的画舫,画舫有两层,还备有歇息的舱房。

    上了画舫后,便趁着去舱房里更衣的时间,莫茹突然听到丈夫说:“先前观七妹妹神色,她可是与烜弟见过?”

    莫茹瞬间寒毛都炸了起来,表情也有几分变化,就是这几分变化,让一直盯着她的三皇子了然,也让她心中喊糟。莫菲再如何不好,到底是她娘家妹妹,只有娘家好,她这出嫁女才能好,若是娘家姐妹被坏了名声,或是让丈夫得知她的心思,实在不妙,同样也会连累到她们这些已经出阁的姑娘。

    知道三皇子已经看破,莫茹也不再强行遮掩装作无事,脑子急速运转,开口道:“夫君观察敏锐,确实是如此。说来这事情也有点儿好笑,夫君可是记得文德十二年时,瑞王携世子到镇南侯府给祖母贺寿之事?”

    三皇子点头,心情也开始有些微妙。

    那时,他们才六岁吧?

    莫茹用故作轻松的语气继续道:“当时瑞王世子在府里住过段时间,他常去祖母那儿玩,当时恰好七妹妹养在祖母身边,两人便见面多了些,三妹妹记忆好,便一直记得她。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有一日,七妹妹不慎落了水,当时瑞王世子恰巧路过,救了七妹妹一命,七妹妹心里极是感激,一直想要报恩呢。”

    这话虽说得委婉,但是三皇子是个聪明人,如何不明白。自来女子所谓报恩不过是一个借口,自是看上那个救命恩人了,便喜欢做出以身相许的戏码。这种事情不少见,若是救命恩人长得矮挫穷的话,白富美的姑娘绝对不会提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之事,只会舍些钱财罢了,可是若那救命恩人恰巧是年轻富有、身份高贵的公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这位小姨子因为当年一次救命之恩看上了卫烜,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着,可谁知正也是同年回京路上,卫烜遇到了从江南回京的康仪长公主夫妻及其女儿寿安郡主,两家定了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莫菲满腔情意只能付诸东流。

    莫茹说完后,看向丈夫沉吟的神色,只觉得头皮都炸了,心中也忐忑不安。等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时,她的心不断地往下沉,有了最坏的预感。

    七妹妹她,恐怕要成为丈夫手里的一枚对付瑞王世子的棋子了。

    这一刻,她深悔先前竟然同意了让两个妹妹一起结伴同行。

    直到坐到画舫二层赏河灯的位置时,莫茹心中依然有悔意,看向莫菲的目光深沉难测。而更让她绝望的是,画舫行了不久,便听下人来报,遇到了同乘画舫来游玩的四皇子、靖南郡王府和卫烜等人。

    三皇子居长者,又是此间身份最高者,自然是让人去邀请他们过来同游画舫。

    *****

    阿菀被卫烜强制拉走时,根本没来得及和卫珺兄妹多说几句话,不过因为周围人多,她也不会冒冒然地驳了他的面子,便由着他拉走了。

    等走了一段路,回头已经不见那群人的身影了,周围人来人往遮挡了回首的路,只见明湛亮泽的花灯汇成的灯光一路蔓延。

    阿菀还未说话,便听到卫烜道:“可是饿了?有什么想吃的?”

    阿菀抬头看他,柔和的灯光下,少年的轮廊柔和,眉眼精致,神色柔暖,全无先前面对那些人时的轻慢及嚣张,又恢复成了在她面前的那个乖巧听话及爱笑柔和的纯良少年,容易害羞喜欢腻她,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缺点展示在自己面前。

    她知道他所有成长的丑事,也见过他狼狈的一面,唯独没有见过他在自己面前傲慢嚣张的模样,从来不曾。

    想罢,她朝他笑道:“你不是说我累了么?那就去画舫歇息吧。”

    卫烜面上有些尴尬,不过也仅仅是尴尬,很快便恢复正常,脸皮十分厚地道:“我这是唬他们的,一看到他们,我心里就不痛快,要不是看在皇伯父的面子上,我早就……”

    早就什么?

    阿菀眉心跳了下,决定不追问下去。

    沿着河岸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一处码头边,这儿停泊了好些画舫,皆有侍卫或家丁打扮的人守在那里,因着皆是穿便服,也不知道那些画舫主人的身份。

    等卫烜带她到一艘画舫前时,阿菀同样看到了随风院的几名侍卫守在那里,戒备森严,他们虽也身着便服,但是精神气一看就与旁人不同,连带的那艘画舫周围竟然也无画舫停泊,仿佛极是忌惮他们,显得这边独一艘的画舫,分外嚣张。

    卫烜携了阿菀入画舫,画舫上早就准备好了热水热汤及茶果点心,进入船舱后,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阿菀坐在铺着貂皮的靠窗的位置上,身后垫着一个软枕,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热气升腾,氤氲了她的眉眼,同时也驱散了这春夜的寒意,让她舒服得想舒展身体,抬头便能看到河岸两边的花灯,还有飘落在水面上的各式花灯,简直是一种人间享受。

    当然,这种悠然享受自然不会让她独自品尝,很快身边便挨近了一个人,然后手里喝了一半的茶便被他劫走了。

    一口饮尽。

    阿菀嘴角抽搐了下,掐了他的脸一把,说道:“你若自己想喝,这里还有大把,作甚和我抢。”

    “我又不嫌你的口水……”他嘟嚷道,一副她小气的表情。

    阿菀被他这种模样弄得无语之极,明明还是个情绪化的少年,让她怎么将他当成个成年男子?所以真不怪她偶尔太过淡定,实则是这厮总会让她破功。

    只是,当嘴唇被柔软的唇贴住,牙关被滑溜的舌撬开,呼吸渐深时,阿菀终于又换了另一种心情。

    嗯,暂时忘记他是成年男子没关系,他总会时时让她明白的。

    将她按在怀里好一阵的揉弄亲吻,直到她气喘吁吁地躺在怀里,眼神迷离后,他才移开唇,放她自由。只是身体却也紧绷得难受,对怀里的这个人的渴望又深了一层。

    如此一天天地忍耐,两辈子的渴求,直到正真拥抱她的那日,他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伤了她。

    将脸埋入她颈边,不让她瞧见自己脸上狰狞的神色,只想在她心里留下一个最美好的形象。

    阿菀已经习惯了这种半途而止的事情,顶在臀部的那东西真让她好生尴尬,也担心他日日这样忍下去,会不会忍坏了?少年人贪欢,要克制这种事情实在是挺难的,十六岁……总比十五岁要强点吧,咳咳咳。

    正当她开始神游时,外面响起了路平的声音:“主子,前方有一艘画舫靠近,上面似乎是孟少爷和福安郡主。”

    阿菀听罢,忙拍着压在身上的少年,让他起来。

    卫烜不情不愿地起身,将她拉了起来,见她发髻微乱,俏脸泛着红晕,一看就是被狠狠疼爱过的模样儿,顿时不想让她见人。

    等阿菀整理好自己后,才和卫烜一同出了船舱,站在甲板上,便见到对面的画舫上,某人在上蹿下跳的,像只猴子。

    “像只猴子,真不愧是个蠢丫头。”卫烜毒舌地评道。

    “喂!”虽然是事实,但这厮也太没口德了。

    另一边画舫上的孟妡却十分高兴,在甲板上朝他们挥手。能在这里见到阿菀,让她觉得真是太巧了,便邀请阿菀和卫烜到他们画舫上去游玩。而且画舫里不仅他们兄妹,还有柳氏兄妹几人,人多才热闹。

    阿菀自然是欣然应邀,比起和卫烜一同待在画舫里被他动手动脚,显然和孟妡他们一起游舫看花灯更好,这种事情要人多才能显现出那种气氛。

    两艘画舫很快便在下人的动作下搭起了架板,阿菀和卫烜踏着架板上了孟家的画舫。

    孟沣也亲自迎了出来,跟在孟妡身后的,还有两女一男,其中两女除了见过的柳清彤外,其余二人年纪皆比较小,是柳清彤同父异母的弟妹,妹妹柳清霞,弟弟柳清明。

    柳清霞只比姐姐小两岁,今年正好十五岁了,同样娇小玲珑,长着一张清纯可爱的脸蛋,虽然个子小了点儿,可是胸部发育得颇为可观,不盈一握的腰肢,简直是黄金比例的尤物身材。

    童颜□□。

    阿菀羡慕嫉妒恨地看了眼小姑娘鼓鼓的胸脯,忍住低头看自己小笼包的冲动,在柳家姐妹上前来行礼时,温和亲切地回以微笑。

    “原来你就是寿安姐姐,果然名不虚传,是个极和善的美人儿。”柳清霞清清脆脆地说,那副天真单纯的神情极配她的长相,看起来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全然想象不出她会是那种不满姐姐与孟沣定亲时撒泼的嘴脸。

    阿菀用帕子掩嘴微笑道:“柳二姑娘客气了。”

    柳清彤和阿菀见过了,并不拘束,对她笑道:“你们能一起过来玩真是太好了,人多才热闹,刚才阿妡一直念着你呢。”

    柳清明正在未来姐夫的引见下同瑞王世子行礼,他今年年方十三岁,正是半大的少年,因是家里唯一的嫡子,父亲极为看重,偶尔也会听父亲评论朝中的人物,对这位宠冠皇子之前的瑞王世子更是耳熟能详,现在直面他时,难免有些紧张。

    当在灯火之中看到这位世子的真实容貌时,饶是柳清明是个男子,心里也忍不住受了些影响,深怕自己得罪了这位脾气不好的世子,赶紧低头去施礼。

    孟沣长得也很好看,不过却是一种属于男性的俊美,加之那双眼睛生得太好,眼含桃花唇角含春,简直就是个女性的大杀器,人形春.药。但是若论长相之精致绝伦,孟沣却是远远比不过他的。

    那边的柳清霞在兄姐忙着见礼时,也偷偷看了卫烜一眼,乍然见下,也是倒抽了口气,觉得这是她平生所见的长得最好看的人了,没有一个男女能超得过他,此时他神色慵懒唇角含笑,更添几分迤逦。

    只是,在他一双眼睛清浚浚地扫过来时,那眼里的煞气威势,却让人心头一跳,惧意瞬间便将那股惊艳之感压下了,只剩下对他的惧,恨不得离开他面前才好。

    大家说笑几句,便相携进了船舱,进去后才发现,孟家兄妹真是会享受,还将康平长公主所养的伎乐都叫过来助兴了,待他们坐下后,丝竹之声乍起,边倾听音乐边品着美酒佳肴边赏夜景,更享受了。

    不仅是物质上的享受,更是一种精神层次的享受。

    因这里都是认识的人,阿菀和卫烜都给孟家兄妹些面子,气氛很容易便热烈起来,都是年轻人,说起话来并不拘束。

    只可惜,阿菀和卫烜屁股都还没坐热呢,便又有下人过来说,三皇子请他们到画舫里共赏这夜景。

    三皇子年纪居长,且身份最高,众人皆要给面子的,唯有卫烜不需要给面子,若是他不想去,三皇子不仅不敢相逼,还得好好地哄着这位爷。

    是以,孟沣都有些担心这位嚣张又心思难测的世子爷直接甩袖离去,留下他们岂不是尴尬?幸好,卫烜在问清楚三皇子船上还有什么人时,突然笑着应了。

    这笑容,略有些阴狠毒辣啊!

    孟沣觉得以自己对他的理解,这位世子爷此时一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就在孟沣的担心中,众人再次移架上了三皇子的画舫,三皇子亲自带着众人过来迎接。能有这般大的面子的,自然是卫烜了。

    柳家兄妹落在最后,柳清霞今日接连见到这么多的皇子皇孙,兴奋得脸蛋浮现淡淡的红晕,若非弟弟就在旁边警告地看着她,讨厌的姐姐也轻轻一指摁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恐怕她已经忍不住上前去了。

    柳清霞的目光看向正在寒暄的众人,目光一一滑过,英俊雍容的三皇子,俊雅内敛的四皇子,俊美优雅的孟沣,温润如玉的卫珺,最后是昳丽无双的瑞王世子。

    他们每个都是青年才俊,世间无双的极好的男子,身份放在京中都是足以教人匍伏在地,甚至极少能见到,今日她也是拖得姐姐才能上孟家兄妹的画舫。可是这些人中,却唯有瑞王世子嚣张如斯,也当得起这般的嚣张,连两位皇子都得避其锋芒。

    柳清霞此时方意识到,瑞王世子的地位及所受到的荣宠,让他能凌架于皇子之上。

    真……好。

    三皇子与众人寒暄完后,目光放在卫烜身上,亲和地道:“烜弟能赏脸过来,为兄真是高兴,今儿便与烜弟共赏几杯。”

    卫烜傲慢地道:“可。”

    四皇子看了他一眼,攥了攥拳头,让自己心平气和。早就知道他的德行,不值得生气。

    众人很快便相携进了船舱。

    因为其中还有未出阁的姑娘们,所以男女席分开。

    卫烜暗暗皱眉,心里虽然不喜与阿菀分开,不过看到路云跟着她,便是放心几分,便坐下来与三皇子、四皇子、孟沣和卫珺举杯共饮。

    “烜弟好酒量,这酒可不是平常的酒,而是进贡的竹叶青,比往年还要烈上几分。”三皇子淡声道。

    卫烜嘴角一挑,斜睨了他一眼,眼波流转,端的是风华无边,连旁边坐着的孟沣和四皇子都看得心脏扑扑地跳了几下,便听他懒洋洋地道:“原来是这样,怨不得年前皇伯父说要让我去挑几坛,可惜我不好这东西,便没有要,改拿走了那株一丈高的进贡的珊瑚树。”

    众人:“……”好想掐死这在他们面前炫耀的货。

    三皇子哂然一笑,他心知若是要拼在他们皇父心中的地位,所有的皇子绝对拼不过卫烜,如今听他说这话,便确定了件事情,自不会再纠结这事。

    卫烜和三皇子一起喝酒,来者不拒,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似是说得极为容洽,但是旁听的几人却知他们言语中的机锋。

    不过,酒喝多了,便会想要去更衣。

    卫烜借着酒意,起身离了船舱,由引路的内侍带去更衣。

    待他更衣出来时,便看到一道柔美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走道中,河风吹来,掀起了她身上的斗蓬,勾勒出少女玲珑的曲线,属于少女清雅的幽香被冷风吹了过来,若有似无,勾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