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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砚抬起手来看了看表，十一点。
距离中年人在车上，第一次问他时间，过去一个小时。
郑砚抬头看他。
中年人扶住门框，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大脑一片眩晕，阵阵呕吐感从胸腔内翻江倒海的涌来。
郑砚看他神色，冷道：“你想干什么？”
中年人摆摆手，惨笑道：“我没有恶意，请两位……不要紧张。”
他努力保持精神集中，卷起腰间的衣服，木然道：“实不相瞒，我被丧尸……抓了，在商铺里。”
郑砚看向他的后腰，上面有几道重而深的抓痕，虽未见骨，却少了一大片肉，伤口泛起紫黑色，狰狞可怖。
郑砚垂下眼睛，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他从中年人的语气神态早就看出不妥。一直没有揭穿他的原因，是想看看这人接近他们，有什么目的。
中年放下衣服，靠在门框上抽气。
“抱歉，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你有话，尽可直言。”郑砚手背在身后，握紧武器。
中年人擦擦脸上的汗，回头看了看何林，走进卧室，将门关上。
“我确实有事情想求你们，”中年人诚恳道：“我没时间了，从被抓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再活着见到我的家人。我有妻子，还有一个儿子，我的儿子才十一岁。”
中年人打量他二人的神情，继续说道：“我们非亲非故，我知道我逾越了。可我没办法，我能接触到的都是普通人，大家自保都困难。我看到你们杀丧尸，很厉害，我才找上你们，请你们……体谅体谅我，做为一个丈夫和父亲。”
郑砚蹙起眉头，和霍贤对视一眼，道：“您请讲。”
郑砚道：“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我们什么都不能保证，只能说是尽力。如果在我二人的能力范围之内，肯定义不容辞，如果……”
他话说一半留一半，中年人听懂他的深意，笑道：“您请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中年人从裤腰上掏了掏，掏出一个小袋子，撑开一看，里面有几十枚晶核，还有两块巧克力。
“我相信两位的人品，我也相信，你们不会在意我这一点的晶核。这是我二十多天来，除了必须交上去的晶核之外，偷偷积攒下来的。”
中年人道：“我预测这个东西，在日后会有很大的用途。既然可以净化病毒，人们用得上，以后就很有可能充当货币，用来交易和购物。”
郑砚诧异的多看他一眼，这一点他还真的是说对了。
不过……
郑砚接过布袋子，上面还带着中年人温热的体温。
他跟他们组队，就是为了这区区几十枚晶核，还有两颗巧克力？
如果真是如此……还真的是难为他了。
中年人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郑砚将布袋扎好，问道：“您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把东西带给你的家人？”
“差不多……我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中年人话锋一转，道：“你们才刚来，不知道规矩。出任务的人，每天必须打出十五枚晶核，才能分配到食物。这是在出任务的时候，如果没有，每天也要交纳三枚晶核。我这里断断续续积攒的，有三十四枚。我想求你们，三十枚交给我的妻子，另外四枚，就当是报答你们了。”
郑砚看他吞吞吐吐，又充满希冀的双眼，配合的不屑道：“就这么一点晶核？您放心吧，我还看不上。”
中年人果然大喜，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忍住，最终道：“好人会有好报，谢谢，谢谢你们了！”
对于普通人而言，晶核是一笔可观的意外之财。然而对于能力强悍的人来说，几十枚晶核，也许只是举手之劳。他再三犹豫，还是决定投靠这两个人，单不说别的，就为他们有这个本事，不屑于私吞他的晶核！
郑砚侧头看他，中年人一脸的躲躲闪闪，心想这人为了将晶核带回家里，也算是处心积虑了。
说不出什么心情，一边觉得麻木，一边又觉得佩服。
然而隐隐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郑砚掂量手里的袋子，眼神不明。
这边中年人说完想了想，犹豫几秒钟，下定决心，抱着微弱的希望，将实话埋在心底。
他将手上的戒指和手表都扒下来，递给郑砚道：“这是我的结婚戒指和手表，这个表也值个几万，还有我老婆带着结婚时候的金耳环和项链，你们可以凭借这两样东西，找我老婆要。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再求你们一件事。”
郑砚看看中年人手上的东西，接过来，点点头。
“我老婆是个女人，孩子又小，麻烦你们能照应一些他们，不用过多……能有口饭吃就行了。”
中年人道：“我相信国家一定会有救援，但是……万一没有的话，活一天，算一天吧。”
郑砚没作声，为别人的生命负责，这个责任太重大了，他不敢随随便便，轻言做出保证。
中年人见状，黯然的舒了一口气，低头看看脚下的丧尸。
他的生命走到尽头，不知道妻子和孩子以后的命运如何，可以肯定的是只会更加难熬。
但他真的尽力了，已无法做到更多。
何林将厨房里的食物都搬进客厅，发现四周无人，奇怪的喊了一声，立刻引起门板之外剧烈的敲门声，伴随着嗬嗬的低吼声。
何林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心惊肉跳，郑砚打开门，心中牢记刚刚中年人交付给他的地址。
四号楼，三层。
何林看到他们出来，伸头往里看了看，忍不住道：“你们……在里面干嘛啊？”
中年人摆了摆手，何林识趣的不再追问，拍拍桌子，说道：“这家人不知道咋想的，你们看，这么多吃的！”
一袋半大米，两包火腿肠，半箱方便面，还有三瓶矿泉水。
郑砚看了看，道：“应该是出现丧尸的时候，从店里抢回来的。”
何林叹息道：“那也没用啊，给我们做了嫁衣，最后还不是死了。”
随后何林道：“现在……怎么办？这么多东西，至少要上交一大半，我们把火腿，还有方便面，看哪里能藏，能藏多少藏多少吧。”
郑砚心里记挂着刚刚挖出来的绿色晶核，随意的点点头，手指摩挲兜里的晶核。
中年人的状态越来越差，几个人收拾好食物，准备出门，外面还有丧尸在敲打门框。中年人道：“我……我打头阵吧。”
无论如何都活不了，能献一分殷勤，就多献一分殷勤。
郑砚摇摇头，只道：“一会动作都麻利点。”
说完他猛然拉开门，霍贤将冲进来的丧尸一脚踹进屋里，丧尸扑到房间里数步。郑砚让中年人和何林出去，自己和霍贤断后，咚的关上门，把丧尸锁在门里。
他们处在十二楼，每层楼三户人家，这才是第一户！
然而没有继续给他们表现的机会，有幸存者手脚快速，解决完楼下的丧尸，开始窜向新的楼层。看见十二楼没有丧尸，又看见他们抱着的大米和面粉，眼中透出艳羡，竖了竖大拇指道：“兄弟，好样的！”
何林撇撇嘴。
还有两户人家没有被洗劫，登时被两个四人小队占了便宜。
“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么多食物，够我吃一阵子了，你们呢？”何林道。
郑砚无可无不可的耸耸肩膀，中年人则是扶住墙壁，大脑一片模糊，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郑砚低头看他，抿嘴道：“撑不住了？”
“你们走吧，”中年人坐在地上道：“我不行了，这里没有丧尸，我想好好休息。”
何林才迟钝的注意到中年人的异样，求证般的看向郑砚，做口型道：“感染了？”
郑砚点头，给了他肯定答案。
何林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火腿，递给他道：“古时候斩立决还给最后一顿晚餐呢，给你一根火腿，吃了它，安心上路吧。”
中年人失笑，推开他的手，摇摇头。
何林收回火腿，对着中年人呆了几秒，霍贤拉拉郑砚的手臂，道：“走了。”
郑砚叹了口气，说道：“您保重。”
随后三人抱着米面下楼，一路上道路顺畅，各个楼层都被幸存者光顾过，没有丧尸。各家各户大门敞开，室内一片狼藉，还有人在里面搜寻食物。
一口气跑下一楼，从楼道内往外看去，零零星星还有丧尸从其他四座楼里跑出来，异能者还在击杀丧尸。半个多小时的功夫，满地都是脑浆血液，和无数的尸体，初步估摸也有百多具。
小区的大门被异能者关上，用大锁铁链子绑了好几圈，随着铁门被丧尸摇动，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何林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气。外面尸山尸海，目测至少有两百只丧尸，这还不止，还有丧尸从远处听见动静，源源不断的走过来！
他们才洗劫了两座楼，还有四座。
不过剩下的楼座跟前两座不能比，前两座都是丧尸，剩下的这四座里的丧尸被楼下的声音吸引下来，陆陆续续被异能者斩杀的差不多。
安全系数提高，他们的效率也会更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