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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以为陆锦川会娶傅思静,最不济也要先订婚的,可依我看来,这事八成是不可能了,傅思静已经不住在陆家了,这段时间几乎都消失在了人前……小艾,我感觉,陆锦川还在想着你……”
“你要什么时候才回来?我一个人在北京真的很无聊,整天无所事事,真怀念从前的时光啊……”
“对了小艾,你知道吗?苏岩和陈启明分手了,陈启明劈腿出轨,被苏岩亲眼看到了……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是甄珠!你想不到吧……”
甄艾看完信,默默的将信纸折好装回信封里,放在自己随身的包包中。
其实在离婚之后,走了很多地方,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也经历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甄艾方才渐渐的明白,很多时候,人不该总是沉默,这世上只有一个你,你心中的所想,不说出来,永远不会为人知晓。
就像是从前她和陆锦川在一起时,其实如今想来,如果他们能对彼此再信赖一些,如果他们的沟通再多一点,也许很多悲剧,都根本不会发生。
他们的孩子,或许如今还在蹂。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往,人不该再往回看,甄艾想,如今她这样,过的也很好,等到去遍了所有爱去想去的地方,她会找一份工作安定下来,然后,努力,认真的开始新的生活。
她想,她和陆锦川真是没有缘分的。
如果他当初遇到的是现在这样的她,那么他们或许还能继续走下去。
可是如今,已经迟了。
经历了那么多,就算是彼此心中还有对方,却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去继续若无其事的相爱了。
第二日晚上,甄艾他们没有露营,住在了青年旅舍里。
洗完澡回来,甄艾躺在床上给岑安回信。
“……幸好还没有结婚,苏岩现在发现,是好事儿,总比结婚了有了孩子时再知道那样的伤害来的好一些,安安你多劝劝苏岩,让她不要太伤心,总会有珍惜她的男人出现的……”
“你如今还是不能随便出门吗?赵家那个老太婆有没有欺负你?对了,你和姓赵的说过没有?如果他们还这样,大不了豁出去闹一场,他们还不要脸面了不成?”
信写到最后,她终究还是添了一句:
“我如今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觉得自己整个人明白了很多,也想清楚了很多,我不否认,我那时候是很恨他的,可是现在想来,很多事情,我也有错,我们谁都不应该责怪谁,要怪,就怪命运的无常吧,安安,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我想趁着还年轻,到处去看看,暂时,还不想安定下来,也不想……再回头了。”
她没有说的很直接,可她相信,岑安一定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果然,之后她们的通信中,岑安再也没有提起过陆锦川。
冬去春来,甄艾与队友们从西藏骑行回来之后,休整了一个月,就和骑行中认识的一个叫灵徽的女孩儿约着一起去黄山。
简单的登山设备是有的,甄艾换了冲锋衣,登山靴,再搭上剪得短短的头发,竟是要她看起来和从前丁点都不一样,脱胎换骨了一般。
程灵徽是骑行队友里不太爱说话的一个,却和甄艾颇有些投契,她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体力却不差,甄艾最初赶不上大家的进度,都是她特意留下来陪她,两人的关系也就越来越好。
甄艾不是八卦的性子,也不爱打听别人,只知道程灵徽今年与她一样大,毕业两年,在一家私企上班,是来自江南的水乡姑娘,怨不得甄艾总觉得她身上有着别样灵秀的气质。
登山途中,程灵徽拍了很多的照片,有时候也让甄艾给她拍,但是每一张照片里,她都没有笑过,总是微微锁了眉,满是愁绪。
甄艾心里有疑问,但是程灵徽不说,她也是绝不会开口问的。
当天夜里,两人宿在半山腰的旅店里,同住一个房间,仿佛两个人的关系又拉近了一些。
甄艾半梦半醒的时候,程灵徽忽然轻声叫她的名字。
“甄艾,你有没有深爱的人?”
迷迷糊糊之中,她还没能开口讲出答案,可脑海里却已经朦胧浮出了那一张脸。
总是带着一点坏坏邪气笑容的狭长眼眸,菲薄
骄矜的唇总是透出几分的慵懒和不羁来,那一张好看的足以让任何女人心动的脸,到最后,渐渐在她面前定格成温柔如水的模样。
程灵徽等不到她开口,却已经自顾自的平缓说道:“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得不到解脱,甄艾,我的心,很苦,很苦……”
“灵徽……”
“他有妻子。”程灵徽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望向甄艾,山里的月那么的清亮,甄艾甚至能看到她漆黑的长眉之间每一个细微的纹路。
程灵徽淡淡的笑,笑着笑着,却声音哽咽了:“你一定会瞧不起我的是不是?”
她是尝过这种伤害的滋味儿的,可是此刻,看着这样的灵徽,心里那么多的话,却无法说出口,到最后,也只是简单的一句。
“灵徽,如果你把我当朋友,那不如听我一句劝,离开他吧,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也不要,伤害无辜的那个她。”
“我知道,我也这样劝过自己好多次。”程灵徽苦笑摇头,忍不住的抬起手,抚住自己的右臂,那里,曾经被林漠亲手折断。
“灵徽,当初是你先来招惹的我,如今我上了心了,你却想走?”
他捏住她的手臂,指下逐渐的用力收紧,她痛的几乎要哭出来,可他却不肯放过她。
这一次借着他与妻子度蜜月的机会,她悄然的出走,这几个月,她知道林漠到处都在找她,她也知道林漠找到她,她会是什么下场,可她就是不愿意再回去。
这一刻,寂静的深山之中,她对着相识不过数月的新朋友,说出自己心里封存的快要将自己逼疯的话语,程灵徽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甄艾,说说你吧?”程灵徽却已经转了话题,微笑望着甄艾:“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没想到那样柔柔弱弱的你,竟然能没有掉队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了。”
“说真的,真的很辛苦,我体质差,途中好几次其实都要坚持不住了……”
“还有啊,你的头发这么漂亮,怎么舍得剪掉?”
程灵徽是见过她长发的样子的,真是美的让人心动,虽然现在短发也很好看,可是她觉得,甄艾应该也是如她一样,还是喜欢一头长发的吧。
“没办法啊,我想着以后四处奔走,也没时间打理它,那就干脆剪掉好了。”
甄艾说着,却是一笑,甩甩头发:“怎样?酷不酷?”
程灵徽也笑:“真是和第一次看到你时大不相同了,现在啊……就是个假小子!”
甄艾忍不住摸摸脸,皮肤不如以前那么细腻了,但人的精气神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相比从前,她真是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想哭就哭,想笑就大声的笑,想走就走,想睡就一夜无梦睡到天亮!
没有锦衣玉食,也没有佣人照顾,她反而一日比一日健康起来,那一张脸,更是褪去了苍白,有了可人的红晕。
想一想,从前的她,耽误了多少美好的时光?
她竟然真的就那样乖乖的避世在一个园子里,做一些无谓的无病呻吟,竟然从没有想过,要去看看这世界。
幸好她还年轻,幸好她的时间还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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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企划案,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修长有力的手指,将面前的文件夹啪的一声合上,然后丢在来人的面前:“拿下去改,不,重新做,你这样的案子,连改的价值都没有!”
“檀源的收购事宜准备的怎么样了?下个月六号的招标会,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出一丁点的纰漏。”
“陈训,现在是几点钟?”
“四点……好,马上通知营销部公关部企划部的负责人过来会议室一下。”
“还有,今晚七点钟,我和腾远的老总有饭局,记得提醒我。”
陆锦川站起身,冷凝肃然的一张脸上,冷漠到了极致,反而雕塑一样再无任何表情。
他的一通命令下达之后,助理和秘书们,还
有挨了训的高管都立刻听命行动起来。
陆锦川抬起手腕看看表,似有些烦躁的解开领带,随手仍在一边,“陆成。”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陆成忙的一头汗,但在听到他喊自己之后,立刻就放下手里的工作,快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站定。
“向衡在哪?”
自甄艾出事到他们离婚之后,向衡就再也不和他说话了。
陆锦川还听说,向衡暗里去找过甄艾几次,却都垂头丧气的无功而返。
也不知道是没有找到,还是,甄艾不搭理他。
不过依陆锦川看来,后者的可能性还是更大一些的。
“向少爷应该是在公司。”
“让他过来一下。”
陆锦川说着,又加了一句:“就说我找他有事。”
向衡接到电话,干脆利落的撂下了一句:“不去,天大的事,天王老子找我,我也不去!”
他回国快一年,已经学会了不少的中国俚语,用的也越来越娴熟。
向衡挂了电话,这才觉得稍稍有些解气,他躺在老板椅上,两只大脚跷在办公桌上,得意洋洋的哼了一会儿歌,忽然又渐渐的垮下了一张脸。
他就算再给陆锦川脸色瞧,再不搭理他,甄艾受的那些苦,还是不能抹去,陆锦川照样过他金尊玉贵的生活,可是甄艾呢,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飘着,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是不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想到这些,向衡就再也没有办法高兴起来,而更让他觉得烦躁的是,那个傅思静,现在还依然时不时的会去陆家。
陆锦川处理完公事,应酬完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往常这个时候,崔婉总是已经早早睡美容觉了,可今日陆锦川回来时,崔婉却依然在客厅里坐着等他。
陆锦川随便打了个招呼就要上楼,崔婉却叫住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思静结婚?”
离婚到如今,已经过去大半年了,锦川却好像还是没有走出来,一个月有大半的时间住在消夏园,偶尔才会回来这边。
和傅思静,更是一丁点的进展都没有,甚至,两个人之间,比从前还要疏冷。
眼看过了年,他就28岁了,到如今还是一个人,连个孩子都没有,崔婉想一想这心里就疼的难受。
“我没这个打算。”
陆锦川随手将西装递给佣人,他坐在沙发上,要了一杯茶,不紧不慢的喝着,看也不看崔婉一眼。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崔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目瞪着他,气的拍着大腿质问:“思静哪里不好?啊?哪里比不过甄艾?你就这么不喜欢她……”
“对,她很好,哪都好,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她,这话我也说了好多次了,如今婶婶也不再过问这些事,我不妨就再和你说一遍,以后你最好也不要再提起她。”
陆锦川放下杯子,站起身。
颀长的身躯屹立在那里,犹如巍峨玉山,崔婉微微的蹙眉,锦川此时认真冷静的样子,要她觉得异常的生疏。
似乎,似乎她的儿子已经脱胎换骨,再也不复往日的胡闹任性,似乎,他已经变的成熟稳重起来,更是不会再任由她来操控。
“我不会和她结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永远都不会。”
他的目光实在太过冷凝决然,崔婉竟是生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来,
再开口已经有些气弱,却还是不甘心:“那你就为了她,一辈子都不娶了?”
陆锦川漠漠看了崔婉一眼,菲薄的唇一扬:“从前没认识她的时候,我还真是这样打算过。”
“锦川!你可别犯糊涂……”
崔婉与陆锦川的生父从前情分不错,两人感情不算特别好,但也是相敬如宾,后来崔婉在他去后改嫁,心中到底是存着一些愧疚的,因此,就特别希望陆锦川能早点娶一个让人满意的媳妇,赶紧生一个大胖小子,让他好在地下也能安心闭上眼。
但是,偏偏…
…
“没别的事,我就先上楼了。”
他说完,直接上楼进了卧室。
这还是曾经他们同住的那个房间,直到现在,陆锦川还能记起那所有曾经发生的一点一滴。
她与他怄气的时候,赤足站着的楼梯,她平时看书写字的书桌,浴室里有她惯用的洗漱用品,更衣室里的衣柜中,他给她添置的衣服,依旧满满当当的挂在那里。
却孤寂着,仿佛再也等不来它们的主人了。
陆锦川今晚多喝了两杯,觉得头有点重,懒得洗澡,干脆就歪在卧房的沙发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条细细的链子,链子下面坠着一枚戒指,正是他曾经买来的一对中的一只。
她离开之后,他多是住在她从前住的房间里。
有时候实在太想她,就一一翻看她留下的东西,这一条挂着戒指的链子,就在她妆台的抽屉里放着。
陆锦川找到的时候,甚至还从链子上发现了一根细细的头发——
也许是平日里她日日带着不小心缠上的。
想到她不知什么时候找回了这一枚戒指,想到她将这戒指挂在脖子上日日贴身带着,他的心更是酸痛的厉害。
他从前总是认为,甄艾的心里没有他,他从前总是固执的觉得,甄艾就是不爱他。
可后来她离开之后,他一个人想了很多很多。
她是沉静内敛不爱表达的性子,更是克制而又难以走近她内心的人。
她肯将自己交付于他,难道还不是最重要的证明?
可那时候的他,总是困扰在那些可笑的嫉妒之中无法自拔,被蒙蔽了双眼,看不清那让他欢喜却又难过的真相。
陆锦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朦朦胧胧的时候,感觉到房间里光线有些刺眼,昨夜在沙发上躺着,忘记拉上帘子了,他想要坐起来,却觉得头晕的厉害,模糊听到房间外似有女人低低说话的声音传来。
他怔了一怔,恍然之间忘记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低低念了一声她的名字,就踉跄起身,急急奔到房门边,拉开卧室的门向外看去:“小艾,小艾……”
傅思静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那里,面上神色微微有些尴尬,却又透着失落。
“锦川……”
陆锦川仿佛骤然从梦中清醒过来,他静默的站了一会儿,那一张脸,重又变的冷漠而疏离。
“傅小姐有什么事吗?”
他一开口,就仿佛硬生生的将距离拉远了数千里,傅思静强忍着心头的难过,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微微一笑:“是伯母,说你昨夜宿醉,担心你胃里不舒服,让我送了粥上来。”
“傅小姐是千金之躯,该自重身份,这样的事情有佣人来做就行了。”
他没有接她手中的托盘,漠然说完就要关上房门,傅思静低头咬着嘴唇,眼底渐渐有泪水泛出:“锦川,你就这么讨厌我?”
陆锦川不再理会,直接关门,傅思静却伸出手来,硬生生在他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将手指挡在门缝之间。
陆锦川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住,当时就将她的手背上挤出了一道血红的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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