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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八,黄道吉日,宜嫁娶、搬迁、上梁。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富康路上的刘家人就已经起了一个大早,开始忙碌了起来。这刘家才搬到富康路上不久,因为李氏个性随和,与人为善,所以在这一条路上,没有人不称赞刘家人的好的。
富康路上的人都知道,这刘家的姑爷是京城宝善堂的少东家杜若,如今在太医院供职,年纪轻轻医术高明。他们家姑娘刘七巧更是不一般,从七八岁开始就会给人接生,如今还在京城开了一个宝育堂,专门替人接生。据说开业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两个来月,生意已是非常好的。
刘家小院中,绿柳、连翘两人正在为紫苏打扮,李氏从门外进来,瞧见紫苏穿着大红嫁衣,一张鹅蛋脸上扑着胭脂,当真是又年轻又漂亮。钱喜儿从门外进来,双手捧着一个红漆盘子,只开口道:“姐,这红盖头是我新手绣的,姐姐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紫苏拿起钱喜儿送过来的红盖头反复看了几眼,只开口道:“绣的真好看,如今你这绣工可是比我还强了,你既然这么能干了,那以后这家里头人身上穿的、用的,可都要你亲自张罗了,知道吗?”
钱喜儿只一本正经的点头,又道:“我上个月给大伯绣了一个腰封,大伯说可好看了,比王府里头正经绣娘绣的还好看呢!”
紫苏听了,只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大伯这是乱夸你呢,你要是有人家王府的绣娘绣的好看,何必还要出门拜师学艺了?”
钱喜儿撅着小嘴想了想,觉得紫苏说的很有道理,便只开口道:“姐,等你和春生哥生了小侄儿,我给小弟弟做衣服好不?”
绿柳只一边听,一边笑道:“还春生哥呢?得叫姐夫了,还有你姐跟你姐夫生的孩子,可不是小弟弟,得是大侄儿!”
连翘拿起梳子给紫苏篦了篦头发,只笑道:“她才多大的孩子,哪能知道这些,不过是该改口叫姐夫倒是对的。”
绿柳拿起红盖头,给紫苏盖好了,又多钱喜儿道:“一会儿你姐夫来,就要把你姐给娶走了,咱不能那么容易就让他把人带走,你就在这门口守着,要是他来了,就问他要喜钱,他要是给的少,你就别让他进来,一直要到你满意为止。”
紫苏瞧着绿柳教钱喜儿使坏,也只随她去。外头小丫鬟青儿从外面开口道:“大姑奶奶和大姑爷回来了。”
李氏听闻刘七巧来了,忙不迭就往外头去,果然见刘七巧和杜若两人带着杜文韬一起来了。杜文韬不过五六个月大,正是拼命流口水要长牙的时候,赵奶娘抱着杜文韬走在刘七巧和杜若的后头,李氏只先迎了上去,向两人问好。
“这天才亮,你们一大早过来做什么,瞧哥儿没睡醒呢,只一味的打瞌睡。”
刘七巧只笑着道:“他反正是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人,这会儿不睡,一会儿也要睡的,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出门呢,只觉得新奇的很,一路上眼珠子转个不停。”
李氏忙不迭就请了他们里头坐去,这会儿刘老二只扶着刘老爷从后排小院里头出来,沈阿婆也穿着一身绛红色的团花绸缎衣服,跟在刘老二和刘老爷的后头。
刘老爷看着精气神不错,只不过眉毛胡子比前两年又白了一些。李氏引了刘七巧进正厅,刘七巧瞧见刘老爷和沈阿婆出来,忙不迭迎上去道:“爷爷、奶奶可都好?”
沈阿婆听见刘七巧这么叫她,只忙不迭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七巧你折煞老太婆我了。”
杜若见了,也只上前笑着道:“奶奶,这原就是应该的,小门小户人家更不用讲那些大家规矩,原就应该这么称呼。”
刘老爷最近被沈阿婆服侍的极好,见杜若这么说,只高高兴兴道:“孙女婿说的对,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何必讲究这些,再说了,我虽然没对你三媒六聘的,好歹你也进了祠堂磕过头了,就随他们吧。”
沈阿婆只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点头。那边刘八顺从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直裾长衫从里面出来,个子倒是比原来高出了许多。兴许是读书清苦,看上去脸上已经没有小时候的婴儿肥了。
里头新娘子已经打扮了妥当,原本是只等着新郎官抬着花轿来娶过去的。可是紫苏想了刘家对她们两姐妹这么大的恩情,只忍不住从房里头出来,也没盖上了盖头,只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氏和刘老二跟前道:“大娘、大伯,我和喜儿要不是你们,只怕早已饿死的饿死,被卖掉的卖掉,我娘活着的时候,便说做人要知恩图报,我心里也是存了这个念想,今儿当着大娘、大伯,奶奶、大爷还有两位老人家的面,我要把心里的话给说清楚。”
紫苏说着,只招手让钱喜儿走到她身旁,拉着一起跪下道:“八顺是个有出息的,以后若是真的中了举人进士的,我不求喜儿真的能配上了八顺当正头夫人,只求两老,若是她愿意一辈子跟着八顺的,哪怕让她做个姨娘,我们也不会怨你们。她若是不愿意的,将来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会给她找一户人家,让她远远的嫁了。”
钱喜儿哪里知道紫苏会说这么一番话,一吓之下,早已经哭了起来。紫苏却只拉着她的手道:“你不准哭,爹娘死的时候,也没见你哭这么伤心的,人要由自知之明,八顺以后是要考状元的,你有听说过状元郎陪童养媳的吗?哪个不是找的千金小姐。我如今跟你说清楚了,也省的你日后做了白日梦,以为八顺真的是你一个人的。”
李氏也从未想到紫苏会说这些,一下子也有些荒神,忙不迭就站起来,弯腰扶着紫苏道:“好孩子,这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些做什么?”
紫苏却是不肯站起来,只不依不饶的问钱喜儿道:“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
李氏一时无奈,只转眼看了刘老二一眼,见刘老二也淡然的坐在那边,倒是不想要上去拦的光景。李氏如今进城也有些年了,眼界也不像是原先村里头的妇孺一般,只一味想做好人,平常有些知道钱喜儿身世的人,少不得也劝李氏,说她这事情做的糊涂,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儿子的前程重要。就比如说这一届的状元爷吧,就是被梁大人给看中了,做了乘龙快婿,以后还不知道要怎样的前途无量呢。李氏每每听到这里,也只能默默的叹一口气。
刘七巧见紫苏说的头头是道,想必这些话已经在她的心里藏了很久,只叹了一口气道:“娘,你就按紫苏说的做吧,毕竟她才是喜儿的亲姐姐。”
刘八顺在一旁听着,心里却是不忍心,只稍稍上前了一步,想要去安慰钱喜儿。刘老二见了,只稍稍扭头,看了刘八顺一眼,刘八顺也只能低着头,没敢往前头去。
李氏见众人都是这么个意见,只点点头道:“喜儿,你姐既然是这么个想法,如今她要出嫁了,你应不应也说一声,李大娘这边,永远把你当亲闺女一样带,便是今后要真的出了一些什么意外,李大娘也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你只管放心。”
钱喜儿听了,只止住了哭声,狠狠的点了点头,站起来跑了出去。大厅里一时显得有些尴尬。李氏瞧了钱喜儿跑走的背影,终究是有些不忍的。这时候刘八顺才偷偷的跟了过去。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迎亲队伍的唢呐声。刘七巧起身,亲自将紫苏扶了起来道:“其实你不必现在就逼她,她毕竟还小。”
紫苏只摇了摇头道:“奶奶的意思我明白,可若是现在不说明白,万一真的到了那一天,她想不开再做出什么傻事来,反而毁了刘家的名声,不如现在就说清楚了,以后也就不怕她胡思乱想了。”
刘七巧只叹了一口气道:“难为你,大喜的日子跟她说这些,你也不怕今后你们姐妹情分生分了?”
“有什么生分不生分的,横竖我只有她一个妹子,她也只有我一个姐姐,若不是有你们,还不得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她就算现在再恨我,只怕也没办法罢了,恨便恨了,只要我问心无愧便好。”紫苏说着,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回到房中。
紫苏回到房中,还没进门口,就听见刘八顺在里头劝钱喜儿道:“喜儿,你别难过了,我刘八顺男子汉大丈夫,说了娶你就娶你,一定不会反悔的。”
“你说的话算数吗?万一你大伯大娘不让你娶我怎么办?万一你中了进士,他们让你娶别人家的姑娘,那又怎么办?”
“等我中了进士,那我就是官老爷了,我说什么他们都得听我的,到时候我说我要娶你,他们也拦不住啊!”刘八顺只拍拍胸脯道。
“中了进士真的连爹娘的话都可以不听吗?”钱喜儿表示不太相信。
“可不是,不然人人都要去考状元干什么,考中了状元当大官,当了大官就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主了。”
钱喜儿嘟着嘴看着刘八顺,只凑到刘八顺的跟前道:“八顺,那你一定要加油念书。”
紫苏听到这里,只忍不住落下了泪来,外头绿柳忙不迭从院子里进来道:“紫苏,你怎么还在门口傻愣着呢,花轿都到门外了。”
紫苏被绿柳推着进了房间,刘八顺赶紧到外头去拦着新郎官进来。钱喜儿只端着红漆托盘,站在她的跟前,看着紫苏道:“姐,我听你的话,只要为了八顺好,就算做小老婆,我也愿意。”
紫苏一把抱住了钱喜儿,只将她按在胸口道:“喜儿,姐姐何尝不是想为了你好,可我们做人不能这样,我们没爹没娘的,靠着他们家吃饭,总不能连八顺的前程都断送了。八顺是男孩子,他要是娶不上一房好儿媳,这前途可就不好说了。”
钱喜儿只点着头,眼泪擦在了紫苏的嫁衣上头。外头春生这时候正焦头烂额,他不是读书人,自然不用背书对对子。又瞧见杜若和刘七巧都在里面,忙不迭就一路先行礼进来了。
那喜娘见了,只笑着道:“新郎官,今儿你是来娶媳妇的,可不是来服侍主子的,还是先找找看,新娘子在哪一件的好。”
春生穿着大红的喜服,在大厅里头看了一圈,给几个小丫鬟使眼色,偏生刘家的小丫鬟和他也补熟悉,更是没人搭理他。
春生恨不得自己就满世界找去,又怕太失礼了,这时候正好绿柳从里面出来道:“哎哟怎么新郎官还不进去,新娘都要等急了。”
春生只跟得了救命稻草一样,带着几个一起玩的好的小哥们一哄就要进去,绿柳忙不迭就拦住了道:“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
春生一边递荷包一边道:“我记着呢,早晚你也有这么一天,等到了那天,我也当一回门神。”
绿柳听了,只哈哈笑起,忙给他让了路道:“春生哥大人大量,快进去接新娘吧,这些小事可千万别记着了。”
春生走到房里,见紫苏已经盖好了红盖头坐在床沿上等自己,心里头忽然就有些紧张,深怕弄错了一样,见钱喜儿站在一旁,只有些心虚问道:“喜儿,这坐着的是你姐吗?”
钱喜儿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扭头到:“我可不知道,你要觉得是我姐,那你就牵着她走吧!”
喜娘闻言,只笑着走近前道:“老太婆我做了一辈子喜娘,也没见过接错新娘的,小伙子,快上去啊!”
春生瞧着紫苏,一时间只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憨笑了两声,上前拉着紫苏手中的红绣球。喜娘上前,将紫苏扶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刘家大厅。
外头唢呐生生,抬轿子的小厮都是杜家的下人,今儿刘七巧特意去向赵氏说了,让赵氏放他们一天的假,来给春生大婚帮忙。李妈妈家里头也是好久没办喜事,摆了好几桌的酒菜,请了杜家好些下人,杜太太也命王妈妈送了礼过去。
刘七巧见紫苏终于嫁了出去,也算了却了一件心头大事。说起来这个时代的姑娘实在是命运多舛的,便是想堂堂正正的做一回正头夫妻,有时候也是一种奢望。
绿柳见紫苏出门了,只靠着门打了一个哈欠道:“困死我了。”
刘七巧转生,浅见绿柳打哈欠打出眼泪来,只笑着道:“你回宝育堂睡会儿吧,今儿起这么早也是难为你了。”
绿柳只摆摆手道:“早起倒是不打紧,可天天早起也扛不住,昨儿和前儿两天,来福院和多子院都有人生娃,那地方和我们住的地方又近,吵得我一宿没睡好。如今想来,果然是里头那三个院落是好地方,许夫人如今都生了一多月了,也没说要搬走,她说也不着急一时,要看看京城有什么好的院落,再搬出去,可她看了好几个地方,哪儿也没文曲院好呢。”
刘七巧只笑着道:“那是自然的,京城独门独院的小宅子这么小巧的,多半周围环境一般,若是环境好的,难免就又是大宅子了,只怕她们小夫妻两个也还用不着。”
“许夫人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就说不如再住一阵子,等房子找到了再搬也不迟了。”
紫苏到了春生家,也是按照正式大婚的礼数,三拜天地之后,被送入了洞房里头。虽然没有陪嫁丫鬟,但李妈妈平常家里头就有一个粗使丫鬟的,李妈妈只让那丫鬟在房里陪着紫苏,左右都不离开。
紫苏也是见过那丫鬟的,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小时候生了一场病,有一条腿走路有些瘸。前些年李妈妈给杜家选下人的时候瞧见了,见她可怜,便索性就留在家里自己用了。李妈妈还有一个大闺女,嫁给了杜家在京郊庄子上庄头的儿子,如今小日子也是过的很不错。
小户人家并没有大户人家讲究,紫苏才坐下来不久,大姑奶奶便带着几个庄子上的亲戚到了紫苏的房里。虽然没揭开盖头来,紫苏还是能感觉几个人打量紫苏的眼神肯定是恨热络。
“丫头,大少奶奶对你可真好啊,咱们杜家哪个丫鬟有你这样的体面?便是茯苓留在府上做了姨娘,那也没八抬大轿的抬进去。”大姑奶奶一边说,只一边羡慕,其他几个人方才看了放在院里头的嫁妆,早已经羡慕的不是事儿了,只笑着道:“我瞧乡下小地主家嫁女儿,也不过就是这么些嫁妆,你家少奶奶可是真疼你啊,你说她也是小门小户出生,怎么出手这么阔绰呢?”
紫苏只笑着道:“大少奶奶原就是这样的人,当初她带着我过来杜家,就说以后是要让我到外头聘正头夫妻的。”
众人只少不得点点头,又开始啰嗦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紫苏你那么好的福气,那个秀儿可就倒霉了,那陈老二在庄上是出名的懒,以前死了媳妇,自己要养孩子,好容易肯下地干活了,如今又了新媳妇,这下又只知道吃喝了。你们瞧见没有,这才去几个月呢,原来白白净净的小丫鬟熬得又黑又瘦的,看着真叫一个可怜。”
紫苏对杜二太太那边的下人向来不太熟悉,不过听她们这么指名道姓的说,自然也知道说的是哪个。有的稍微八卦一点的婆子便问道:“姑娘,你在这府上当差,你到时知不知道,怎么好好的一个姑娘给配了这么一个糟汉子?”
紫苏只拧眉想了想道:“这我也就不清楚了,前阵子就听说府里头的小厮都已经有人配了,只有一个瘸子加哑巴,二奶奶自然是不能把好端端的姑娘配给这样的人,所以才从庄子上选了一个,主子们平常也不常去庄子上,人品好不好,不过就是听下人说的,当时倒也没听说那人的人品不好。”
紫苏向来是周全的人,这事情要是说出去,少不得赵氏落不着好,可她毕竟是刘七巧的丫鬟,这话要是从她这边传了出去,赵氏岂不是要找上刘七巧,她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给赵氏说了几句好话。
众人听了,这才茅塞顿开。
“想来是这样的了,自从你婆婆去世后,你那公公和那陈老二的娘在庄上可没少闲话,说不准是陈老二的娘让你公公往主子那边说的呢?”其中一个声线粗狂些的媳妇开口道。
大姑奶奶一听,只微微变了脸色道:“家丑不可外扬,家丑不可外扬,你们几个心里知道就好,何必还要让我在弟妹面前没脸呢。”
众人闻言,只哈哈大笑了起来,过了一时,外头开席了,有人进门喊了大家伙入座,这一群八卦下强悍的媳妇婆子们这才算出去了。
紫苏松了一口气,悄悄的撩起了红盖头看了眼,新房是布置一新的,所有的家具都刷上了红漆、贴上了大红喜字。房间里桌椅橱柜一应俱全,帐子也是新扯的,颜色鲜艳。虽然房间算不得很大,但足够小夫妻两人生活。
紫苏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从母亲去世到现在,整整三十一个月,从一开始绝望的在姥姥姥爷家寄人篱下,到最后发了狠心思,想留在刘家,紫苏心里头也不是没有害怕。可是就算害怕,作为长姐的她也要在钱喜儿面前活出一个榜样来。
晚宴过半,春生酒过三巡,从外头歪歪倒倒的进来,从窗里头瞧见紫苏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等着自己。春生三步并做两步的推门进去,站在紫苏的跟前,大姑奶奶只跟着几个年轻媳妇,听壁脚一样的跟在春生的身后。偏生春生这会儿喝多了酒,脑子糊涂,哪里只有后面还跟着人呢,只上摇晃着身子走到紫苏跟前,怔怔的站着。
众人在身后那个着急啊,恨不得从窗户里头给跳进去,告诉春生怎么揭红盖头,怎么哄新娘高兴,偏生春生就跟傻了一样,就是一动不动。大姑奶奶正要推门进去帮忙,忽然听见里头扑通一声,春生只扑在了紫苏的怀里,直挺挺的把紫苏压在了身下。
大姑奶奶啐了一口,众人忍不住摇头。紫苏隔着红盖头还能闻到春生嘴里的那股酒味,只偏开头稍稍躲开。众人一看新郎官喝成了个死相,这洞房肯定是闹不成了,便只跟着大姑奶奶一起兴致阑珊的走了。
紫苏一边推开春生,一边听外头动静,忽然听见春生没动的身子偏了一下头,在她耳边问道:“人都走了吗?”
紫苏这一听春生开口,哪里像半点醉倒的人,只气得伸手就去推他,春生这会儿哪里由得紫苏反抗,只伸手握住了她一双手,低下头用嘴揭开了盖在紫苏脸上的红盖头。
这正是:携手揽腕入罗帏,含羞带笑把灯,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