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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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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文才来了,又问了问贺阳请假的事儿,贺阳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就推脱是不舒服。吴文才显然是不信的,只是瞧着贺阳没说的打算,就闭了嘴。

    吃晚饭写完作业,贺阳照旧按点上床睡觉,只是这次没昨夜这么难受,再说他心里有盘算以后的事儿了,也就不往朱骜那边想了。

    吴文才看他嘟嘟囔囔似乎念念有词,听了半天又听不懂,还跟念佛似得烦人,最后实在受不了,直接推了他一把,“你念叨什么呢?”

    贺阳就笑着说,“你想考什么大学呢。”

    一听这个吴文才就来劲了,回过头来说,“咱们考一所吧,到时候能住一个宿舍就好了。不过你最近成绩上来了啊,我还差点,得努努力。”他心里默默算着,“咱俩也就能考个二本了,我爸的意思是想让我学点专业性质强的,到时候好就业,你怎么想?”

    贺阳心里知道,自己以后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不过既然是他开的头,他又不忍心给吴文才泼冷水,就跟着说,“我不懂这个,到时候看你吧。”

    吴文才听了说,“报专业可是很重要的事儿,不过有我爸呢,你放心吧,到时候全交给他搞定。”

    贺阳深长的叹了口气,在黑黑的夜里答了声嗯。

    当天晚上朱家却是谁也没睡好觉。朱成功和韩金茹一回到家,就先为如何处置韩丁的事儿拌了几嘴。朱成功是心疼狠了,那些主意毕竟是刚刚知道真相的时候想出的,可后来跟贺阳那一个多月的相处也不是白处的,孩子难受成那样,他如何能无动于衷?

    韩金茹也是一样心情,韩丁那事儿的确办差了,但问题在于,后面不还有韩金凤和韩姥姥吗?韩金凤不足为虑,可他妈都那么大岁数了,要是真扯着韩丁去坐牢,韩金凤再添几句话,那家里还不闹疯了?

    朱成功意思是今日因明日果,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要做个事后诸葛亮,替贺阳讨回公道,只是他不想让贺阳抛头露面,所以要跟律师商量一下。韩金茹则是力主带着韩丁去给贺阳赔罪,就算为了亲姥姥,也不能把亲表哥弄进牢里里去吧。

    两个人一言不合,自然就不再说话了。朱成功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愁闷烟,整个屋子跟着了火似得,韩金茹怔怔的坐在客厅看电视剧,只是目光都不在电视上,心头愁得那是千回百转。

    然后,朱骜就回来了。

    昨天贺阳从会所一个人离开后,他就有些反不过劲儿来了。少年的爱情大概都是如此,来得快去得快,若是正常分开,没几天就有新目标了。只是这种作死的法子逼着一个人离开却不一样,那人若是死缠烂打,自然是朱砂变成了蚊子血,但似贺阳一般,只差不认识他了,他心底那思念的洞,就比当时想出那个主意时的脑洞更大了。

    昨夜里他就一个人坐在露台上没睡,一时想着那天韩丁冲着他喊你是小偷的样子,一时想着贺阳昨天对他说不值的语气,瞧着关着门的贺阳房间,心里又疼又憋闷。可电话在手里捏了半天,他终究没打过去,将真相说明白。

    他望着漫天的繁星劝慰自己,我是为他好。

    只是他此时还不知道,所谓的为你好,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有些机会就如同流星一样,划过就不见了。

    韩金茹听见他进来的走路声,人才清醒点,她原本更年期就比别人厉害,情绪常年起伏不定,再加上从来都把朱骜当顶梁柱,几乎是立刻就拽住了他。只是刚张嘴说了“阳阳”两个字,才想到,纵然朱骜已经知道真相了,可让他来处理阳阳的事儿,总不对。

    韩金茹就闭了嘴,松了手,自己又摔到了沙发上。

    可朱骜的心已经随着那一声提了起来,他连忙跟着坐下,“妈,阳阳怎么了?”

    韩金茹摆摆手,“没你的事儿,你上楼吧。”

    朱骜却越发担心,昨天刺激那么大,他就担心贺阳想不开,后来听说是吴文才陪着他才放心。可今天呢?越想他就越着急,抓着他妈猜测,“他生病了?还是打架了?”

    韩金茹回他一句,“要是那样就好了,他……”

    不用她说,朱骜脑筋一动,就猜到了,“他知道了?”

    韩金茹的眼皮子就惊异的抬了起来,朱骜多了解他妈啊,就知道猜对了。他又连哄带劝的问,韩金茹瞧着他既然知道了,又想听他意见,就全说了。然后叹气,“你说让我怎么办?”

    朱骜听了就有些怔然,那时候他对贺阳只是有点好感,所以只是觉得韩丁人品低劣,让他爸将人赶出去了。再加上他父母八成都为抱错的事情忙乎,谁都没想着贺阳那时候有多委屈。他想着贺阳那时候样子,竟是一点都没不快,忍到了现在。若不是身世大明,他恐怕还会忍下去吧。

    他的手握紧了,劝他妈,“这事儿听我爸的就是了,又不是我们自己找事儿,你怕姥姥身体,就先过去给她讲明了,姥姥那么明理,肯定能理解的。”

    韩金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总觉得对不住娘家。朱骜给她定了主意,她也就点了头,劝着朱骜回去休息。

    朱骜回了房,就去了露台,借着漫天的星光看着贺阳闭着灯的房间,然后除了打了几个电话,几乎又是一夜没睡。

    朱家人仰马翻,贺阳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他跟没事人似得正常上课,偶尔给他妈打个电话,但也不再问他爸身体怎么样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中午就去徐三那里吃,瞧着他忙不过来,还帮他刷刷碗洗洗菜。

    就这么过了三天,每天来看他一次的朱成功才打来电话,说是跟律师商量了一下,韩丁这种情况的确是犯罪,但这年头强、奸男性还不属于强、奸、罪,所以需要以故意伤害罪来状告韩丁。朱成功办事利索,已经将前因后果全部咨询过了,这种伤害可以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只是有一点,需要贺阳亲自上阵,朱成功对这点表达了不愿意。

    “阳阳,爸爸知道你是无辜的,也支持你来用法律保护自己,只是这样对你名声太影响了,爸爸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贺阳怎么会考虑名声呢,他就是要替自己讨回公道的同时,让他们不舒坦而已。让韩丁试试被亲人抛弃的滋味,也让韩金茹和朱成功试试韩家给他们的压力——他的亲生父母抛弃他时所不曾面临的。当然,这只是开始而已。他坚定地对朱成功说,“明天吧,明天我请假,跟你去公安局报案。”

    朱成功叹了口气,答应了。

    贺阳当天就去跟张敏请假,这已经是三月中旬了,张敏瞧着贺阳这次随堂小测试的成绩,皱着眉头说,“你这已经是一星期里的第二次请假了吧。上次上了一节课就跑了,让隔壁班的同学请假,这次又要半天,”她用笔点着卷子,发出砰砰的声音,“你瞧瞧你的成绩,比上次可是退步了。贺阳,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张敏一直对贺阳很好。那次助学金的事儿他不参加后,张敏还挺可惜,原本还想给他介绍个轻快活,只是贺阳自己找到了,又生了病,所以就算了。

    贺阳挺感激她,所以也不想骗她,就咬着牙说,“张老师,我家里出了点事儿,最近可能会缺课比较多,我会注意学习的。”

    张敏就问,“什么事能告诉老师吗?”

    “现在还不好说。”贺阳拒绝了。

    张敏叹口气,知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贺阳一向懂事,如果不是必须的,怕是也不会这样旷课,就点了头,“你明天记得把笔记补上。如果以后能说了,就告诉老师,老师总比你懂得多些,说不定也能给你参考。”

    出办公室的时候,贺阳深深吐了口气,瞒着自己尊重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贺阳就做了饭打发吴文才去上学,在家里等着朱成功来接他,只是没想到的是,朱成功带来了个消息。

    昨天夜里,韩丁带了一群朋友在家厮混,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竟碰上了公安局的突击检查,一群人被堵在被窝里逮了个正好,最重要的是,这里面有几个还是高级男、妓,韩丁牵的线,地方又是他的,这么一来,韩丁不但□□,还成了容留他人卖、淫,要面临刑事惩罚。

    朱成功就劝他,“那几个人也光棍,进去就供了。韩丁这事儿只是判多判少的事儿,阳阳,我寻思你的事儿要不缓一缓,他犯的事儿不好听,要是连你也论在一起,咱们也没法天天解释。”

    因着贺阳那一番怒斥,朱成功如今觉得对儿子十分愧疚,说话也是不曾见的和软。若是老王他们瞧见,就会发现,这分明是对朱铭的态度——朱成功如今对贺阳,真是小心翼翼。

    但这哪里是对儿子?

    好在贺阳也不是真想当他儿子,也就没在意。他想了想,他的确不像跟韩丁卖、淫、嫖、娼放在一起,实在是恶心人,就点了头。

    朱成功就吐了口气,这两天韩家知道朱成功要告韩丁,韩姥姥一句话没说,韩金凤快要上了天,她原本就不讲理的脾气,朱家别墅都快成了菜市场。他第一次发现,即便是韩丁这样的,也有亲妈向着他,可阳阳呢。当他们四个凑在一起争着要朱骜的时候,居然连一个人都想过,阳阳知道了会怎么想?

    他心里难受,眼眶就有些潮,在儿子面前落泪总不是好事,他只好朝着别处望,就瞧见了贺阳挂在墙上的旧校服和旧书包。绿色的校服已经洗的褪色,书包的肩带上密密麻麻缝着针脚加固,只是样子不太好看。朱成功猜是贺阳自己弄得。

    贺阳见没事,就站起来去拿书包,“不去我就上学去了,再见。”

    朱成功连忙叫住了贺阳,他匆忙从口袋里拿出来钱包,想要给点钱给贺阳,但瞧了瞧身上的钞票,手反而去捏了卡位上的一张□□出来,塞到了贺阳手中,“你妈妈买的衣服你不喜欢,拿着钱自己去挑喜欢的。密码是######。”他怕是怕贺阳推开,就接着说,“阳阳,我是你爸爸,亲儿子花爸爸的钱天经地义的,别推辞,爸爸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就急匆匆的走了。

    却不知道贺阳压根就没有推辞的想法,他捏着那张卡瞧了瞧,银色的,上面写着白金卡,却不知道上面有多少钱。于是也不着急去学校,在路上随便找了家柜员机,放进去查了查,结果上面的六个零着实让贺阳惊讶了一把,他以为最多给他个三五万。

    贺阳想,土豪果然真大方。

    他将卡片塞进了自己的书包里,在学校门口拐了个弯,跑到了徐三的小吃店那儿。徐三正蹲着削土豆皮,瞧见他就扔了把削皮刀过来,贺阳一把抓住,却没去拿土豆,而是蹲下来冲着徐三说,“喂,我给你笔钱开饭店好不好?”

    徐三愣了一下,忍不住就笑了,“你自己还打工呢,有什么钱?”

    贺阳挺严肃的说,“我亲爹来找我了,我被抱错了,他是商人可有钱呢,给我笔零花钱。反正也是白得的,你到底要不要?”

    一听这个,徐三倒是不笑话他了,只是手中的活不停,“那你更没必要给我了,你以后就是少爷了,日子好过的多,我开个小饭店才能挣多少钱,没那个必要。贵人圈里有的是投资项目。”

    贺阳就跟他说,“他不喜欢我呢,他那个养子可优秀呢,他把他当脊梁骨,要不是我养父非要换回来,他不想要我的。”

    徐三就抬起头,贺阳就跟他说,“你不是说,打败一个人是摧毁他的信念吗?我给你钱,你开家又赚钱又有名头的饭店,你把如意酒家压下去,我拿着钱也可以打他们的脸,多合算?”

    徐三听了严肃起来,“你说真的?”稚气的少年就点点头。徐三问,“你有多少钱?”少年回答他,“一百二十八万,给我留个零头,全归你。”徐三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