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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百年不变的校园铃声,缓慢地回响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莘莘学子们抱著厚厚一叠书,急急忙忙的冲出宿舍大门,赶著去上八点钟的第一堂课。
“唉”某间教室里,一具状似死尸的玩意儿,瘫在老旧的课桌椅上,口中不断逸出沉重的叹息声。
“姑奶奶,算我拜托你行不行?”一旁的活体友人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从昨天回来以后,就一副半死不活的鸟样,到底是在哪里被人坑了,还是被人骗了?说出来大家好商量嘛!”
津津有味地啃著她的大亨堡、关东煮,以及光合三明治,小猪儿嘴巴不得闲的一面吃,一面说话。
死尸懒懒的掀起眼皮睨她。“假如我的钱全被骗光了,你要把财产分我多少?”
“一块钱你都别妄想!”她老实说。
“那还提什么商量!”死尸——不,是历劫归来的慕海澄,无精打采的撑起身子,和其他同学一样,乖乖坐在位置上等待老是迟到的教授。
回到熟悉的家园,身旁的人事物,经过这段时间,一点改变也没有,而她呢?她变了没有?
“嗨,海澄,听说你去美国玩啊?怎么样?有收获吗?”几名晚进教室的女同学,见到久违了的她,赶忙过来打招呼。她拨拨短发,打哈哈的回说:“有有有,收获满行囊!”满满甜美与苦涩交父织的回忆
“是哦,那等放暑假了,你当向导,我们大家再一块儿去!”
“奸好好,大家一块儿去更热闹!”
一群少女热络的展开讨论,却没人、发现,慕海澄眼底淡淡的伤感
“喏,拿去。”
凌空飞来一个不明物体,敲中慕海澄的后脑勺。
“痛耶,哪个天寿鬼!”
看到落住手心的小黄瓜,她抬头看向正收超塑胶袋的小猪儿,突然觉得,有朋友真好!
“除了我这个么寿鬼,最好是还有别人知道,你爱吃市场转角那菜摊的小黄瓜!”
多年知己不是干假的,她的心事哪里瞒得过她?小猪儿只是不愿意逼她。
“好怀念!”感动的啃著那根小黄瓜,慕海澄不忘抱怨道:“请人家吃东西,也不会有礼貌一点,我的头部肿起来了哪!”
“很好呀,增加脑容量。”
“嗟!”她轻啐,不知为什么,她老是把小猪儿圆圆的脸蛋,和翟翼那张迷死人的俊容联想在一起。
是她脑筋秀逗了吧?瞿翼虽是花名在外,可他对女人还是挑得很,她家猪仔绝对是不及格的啦!
“教授今天怎么比平常还慢?”不耐烦地把手边所有能吃的、能-的,全部解决,小猪儿开始感到空虚。
“对啊,好慢!”整个人趴回桌面,慕海澄附和道,眼光悠悠-往窗外。“猪仔,你听,树上的鸟儿叫得多凄凉!”
“会吗?”太好了,书包里还有一包鱿鱼丝。“听起来还蛮顺耳的啊!”“那你看,在走廊徘徊的小黄狗多寂寞!”
“不是吧?”这包鱿鱼丝的嚼劲不错!闲看向两点钟方向,它的女朋友正躲在土堆后面,含情脉脉的看着它。
“臭猪仔,你配合一下会怎样?”瞪著铜铃大眼,慕海澄快被好友气到吐血了。
“当你笑的时候,全世界跟著你笑;当你哭的时候,却只有你自己哭蠢女人,醒醒吧,这个世界依然美好!”小猪儿的一字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的金玉良言。
“我知道”但心情就是飞扬不起来嘛
瞿傲他发现她走了吗?他会来找她吗?抑或者,他会很高兴摆脱了她?
不要不要,慕海澄狂乱的甩著头,告诉自己,不要想他!
一旦想起了他,思念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将她整个吞噬她陷在里面,等不到半点希望,好痛苦!
“教授来了。”
“喔。”翻开书本,她勉强打起精神。
年纪约莫五十岁,顶著一颗前卫爆炸头的男教授,一站上讲台便开始滔滔不绝,慕海澄侧肘凝思,也不晓得有没有在听。
看了看她恍惚的神态,小猪儿轻声叹气,没多说什么,回头继续听课。
不到半小时,一如往常的,整班同学睡的睡、逃的逃,剩下少数清醒的两、三只小猫,苦撑大局。
“哇啦哇啦——”死气沉沉的教室,霍地掀起一阵不小的喧闹声。
怎么?教授在台上暴毙了吗?快睡著的小猪儿一抬头,看见骚动的来源
赫!是是是是他!
“海海海——海澄!”
“干嘛?”听到好友的叫唤,慕海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往前瞄,却瞄到了一抹踏著光影而来的魁梧身影。
那副肩膀、那双长腿、那道进散著冷光的瞳眸“我的老天!”
是翟傲!
不可置信的瞪著他走来的方向,她震惊的大眼与他饱含愤怒的黑眸对个正著。
“哇靠,这男的好帅!”
“噢,我快被他迷倒了!”
“大家快看,他走过来啦!”
教室里的男女同学全体总动员,就连讲台上的教授亦暂停授课,戴上眼镜,赞叹的看着那名中途闯入的访客。
瞿傲的脚步未停,他的眼光紧紧锁在她一人身上,灼热的、炽烈的,怒火腾腾的
“海海海——海澄!”小猪儿还在结巴“你、你完蛋了,他——他他——在看你——”
那双乌黑的眼眸盛满熊熊火焰,彷佛一个不小心,就能轻易灼伤他人,而此刻,所有人都确定,他的目标,是她——慕海澄!
下意识的缩起肩膀,慕海澄脑中嗡嗡作响,隐约有一道声音提醒著她——快逃!他会撕裂她!
顾不得同学们好奇的眼光,她急急忙忙转身想从教室后门溜走,后头一道温热的掌力,却及时揪住了她的衣领。
“放手!快放手!”她猛烈挣扎著,用手捶他、用脚踹他、用指甲刮他可他就是不为所动,提著她就好像是她没有重量一样。
“太-了、太猛了!”同学们群起鼓噪,场面几乎失控。
“姓瞿的,你不要乱来哦,这里是台湾,不是你的瞿庄,我们是讲法律的!”脚构不到地,慕海澄狼狈的吊在半空中,羞窘至极的朝他恐吓。
瞿傲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更是挑衅地勃紧她的夹领,却小心的不勒疼了她。
“小猪儿,你还发什么呆!快点救我!”她向距离最近的好友寻求援助。
天啊!她的一世英明全毁在今天了。
“呃”小猪儿为难地瞥向那张媲美修罗夜叉的扭曲俊脸,好抱歉的对她说:“海澄,你安息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呆子都知道,这会儿应该选择站哪边。
“没用的东西!”慕海澄唾弃她,转而向教室内的大家长求救。“老师,我不认识这个人,你帮我报警啊!”刀锋股锐利的视线移向讲台——
“慕同学”躲避危险是动物本能,老师也是要活命的。“依我看,你还是跟他走会比较妥当”
这么有气魄的男人不多见了,她可要好好把握。
“海澄,不要抵抗了。”
“海澄,去吧,我们都祝福你!”
“海澄,记得寄喜帖回来喔!”
同学们一面倒向旷世帅男,三两下就把她给卖了。
气不过的扭转脖子,慕海澄决定自力救济!“姓瞿的,我跟你没瓜没葛,你跑来台湾捉我干什么啦?”
是他先不要她的,现在何必又来吹皱一池春水?把她的平静还给她,行不行?
癫狂的怒意,几乎烧断他的理智!瞿傲的嘴角抽搐,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女,人,你,太、大、胆、了!”
什么叫他跟她没瓜没葛?她偷跑的事,他还没跟她算,这句浑话又把他惹得更火大!
“我大不大胆,关你屁——唔!”慕海澄来不及吐出后面的字眼,瞿傲冰凉的薄唇便罩了下来。
在美术系师生集体见证之下,他吻了她!霸气十足的吻了她!
水眸瞠大,她全身都僵住了。
这个可恶的翟傲!他怎么可以在人满为患的教室里吻她!?
正想张口咬他,他却未卜先知的退开了些距离,轻抵著她的唇畔,邪邪的勾起微笑。
他衷心所爱的小火焰,又复活了!
他还敢笑!?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慕海澄气得七荤八素,相准他的臂膀,故计重施地以一排深深的齿印,回敬他方才的热吻。
噢!她好想、好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心不甘情不愿的,慕海澄最后还是乖乖地回到了傲殿。
瞿傲将她带离学校、带上飞机、带下飞机,再带回瞿庄只花了一天不到的时间,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一路上,她始终鼓著腮帮子,不肯和他说话。他也不急躁,闭上黑眸,就放心地睡他的大头觉,好似他有多久不曾合眼休息了。
“哼,沙文猪!”换上一套崭新的运动服,慕海澄踱下阶梯,每一步都踩得乒乓有声。
“他把我当成什么了?不高兴的时候,就踹我到天涯海角去暗自饮泣;高兴的时候,又不惜千里迢迢地绑架我回来当只狗都比我来得有尊严!”
她是爱他没错,但爱也要爱得有骨气,怎么可以任他这样搓圆搓扁?这一次,她绝对不轻易原谅他!
“慕小姐,你要出去吗?”手都还没沾上大门门把,几名警卫就戒慎恐惧的冲到她身旁,生怕她又跑了,主子降罪下来,他们的项上人头一个也保不住。
慕海澄不理他们,迳自往外走。
警卫不敢拦她,却又担心她会不见,索性一左一右的跟著她,以防万一。
“傲殿要倒了吗?你们难道没有别的事可做?”他们像一群跟屁虫黏在后面,惹得她的心更烦。
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手下,他们就跟瞿傲一样讨人厌!
“慕小姐”他们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滚滚滚,我到花园散步,走不远的,你们别再跟著我。”挥赶苍蝇似的挥开他们,慕海澄气闷的快步向前走。
曾经被她整惨了的花园,如今又是一副花木扶疏、欣欣向荣的景况。她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总觉得经过她身畔的每一个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他们是在笑她的自不量力,还是有些什么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满心纳闷的继续散她的步,最后她在花园的下一个拐弯处,找到了答案
“这这是”不可能吧?喉咙像梗著一颗大鸡蛋,她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花园深处,一块原本种植异国花草的园地,在一夕之间,重新翻土改造。再熟悉不过的藤蔓,生机盎然地爬上瓜棚,瓜棚底下的果实串串饱满
慕海澄迫不及待地上前折了一根小黄瓜下来,在衣上随意擦一擦就直接塞进嘴巴——
噢,美妙!
这不是美国当地难吃又昂贵的品种,这是正港台湾口味的小黄瓜哪!
含著一口鲜脆多汁的爱食,她兴奋而期待的四目环顾,想抓个人来问清楚。
“阿福大哥!”碰巧阿福的身影飘过花丛。
“慕小姐嗯你回来啦?”憨实的方脸上,有著难以察觉的笑意。
爱情真伟大,他不得不这么说。
那天主子气到吹胡子瞪眼,一副要杀她而后快的恐怖嘴脸,吓煞了傲殿里的每一个人。
想不到,十分钟以后,大少爷把事情草草交代了一下,便单枪匹马的赶到台湾去逮他的亲亲逃妻了。
他阿辐掌管傲殿二十多年,哪时看过冰冷低调的瞿傲这么冲动了?慕海澄是第一个令大少爷失去理智的人,意义重大。
“阿福大哥,你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指著身后那片占地不小的瓜棚,她的呼吸浅促,心跳加快,仿佛预知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哦,那个啊。”阿福一脸兴味,觉得他们家王子实在太有创意了。
“上同大少爷不是看见你在花园里种小黄瓜吗?隔天他就派专机到台湾去,移植乡下土生土长的小黄瓜回来了。而且,为了避免这些植物适应不良,纷纷枯死,太少爷还吩咐他们顺道带丁几名专家回来。”
泪盈于睫,慕海澄感动莫名。
原来他为她做了这么多
谁说瞿傲不懂浪漫?他这个举措,浪漫到让她好想嫁给他!
感动是应该的,阿福心想,因为他也认为主子实在做得太离谱了一点。
“慕小姐,如果你还嫌这里的小黄瓜不够肥美,咱们傲殿的仓库中,还堆著满山满谷的新鲜小黄瓜你想吃的话,欢迎随时取用。”
“仓库也有?”吸吸鼻子,她讶异的问。
阿福无奈的点点头。“是的,大少爷要求台湾那里的堂会,每日包专机飞抵亚特兰大,机上除了小黄瓜,什么都不必装”
真个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慕海澄一人的喜好,动员了庞大的物资、人力,瞿傲的眉头却皱也不皱,比起那名宠爱杨贵妃的唐明皇,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呢?他人在哪里?”激动地揪紧阿福的衣袖,慕海澄无法再等待,她必须马上见到瞿傲!
“大少爷正在书房和老帮主夫妇通电话”
等不到他把话说完,她已跑得不见人影。
砰!随著门被撞开的一声巨响,慕海澄出现在书房门口,不由分说就扑进瞿傲的怀里。
他闷哼,无言地享受软玉温香的触感。
“阿福大哥都跟我说了”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指控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难过?”
天晓得他责怪她与瞿翼过从甚密的那一天,她有多伤心!
静默半晌,他奸困难的吐出话:“对不起”
对一个没有爱过的人,你能要求他懂得多少?罂傲当时只是不明白,内心那股激荡的情绪,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渴望占有的开端。
直到她翩然离去,他才猛然惊觉,自己已经不能没有她!
故事的开始总是不经意,当他尚未准备好要开启心门时,她的笑脸就大举入侵了他的城池,夺去了他的灵魂,她是他唯一的占领者!
瞿傲愿意卸下帝王的面具,让她作他心灵的守护神
“我不怪你。”慕海澄哽咽的说。
她怎么会怪他呢?曾经以为不可能的,他都给她了,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
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肯纡尊降贵地成全她的小小癖好、肯拉下身段的向她赔罪,肯在她转身之后,回过头来追求她
得他如此,夫复何求?
“我要留下来、我要陪在你身边!”新旧不一的齿痕烙印在他的臂膀上,她轻轻抚著那些痕迹,鼻音呜咽:“傲,我不要离开你,我、我爱你!”
离开他的短短几十个钟头,就够她痛的了,她不会再做那样的傻事,再也不做了!
往后无论他怎么气她、怎么骂她,她都不走,这辈子,没有人能够将她从他身边扯离!
激狂的热吻袭上她的红唇,瞿傲谨慎地捧起她的脸,细细密密、极其温存的吮去她的泪水
“小东西,那就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心脏大幅度的震荡著,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狂喜,汹涌的情感溢满胸腔,他几乎淹没在太深、太重的爱情激流中。
两人热切的拥吻著,完全忘了今夕是何夕,他们眼中,只映照得出彼此的身影
“咳咳!”突地,免持听筒传出声响,被遗忘了很久的电话那头,为防被爱冲昏头的宝贝儿子,等一下在他们耳边上演活春宫,于是适时发出两记轻咳声。
慕海澄呆住——
瞿家老爷于和他的夫人,同时发出一阵调侃:“儿子啊,告诉你的小东西咱们过两天就上你那儿去拜访了,请她务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迎接我们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