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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十九年四月,皇后宁氏,有孕三个半月,太医再次请脉时,言道胎像稳固,皇后可以出门走走了。
皇后自是大喜。
她这些日子里,虽然她这几年身子渐渐健壮了起来,可是终究是年纪大了——长姐只比她大几岁,就已经有了孙子孙女,然而她这个年纪,才刚刚有了身子。皇后既担心自己身子不好,心中又唯恐那个对十二公主动手的人,再暗地里对她下毒手,因此饮食衣物,俱都小心谨慎,令人尝了再尝,她才敢入口穿着。
皇后如此担心之下,虽把失去十二公主的痛苦消减了一些,可是心中也是生怕肚子里这个宝贝疙瘩,因为这些缘故,而被养的不够好。
“娘娘安心。”被皇后请来的最擅长妇科的老太医摸着雪白地胡须,再次道,“娘娘虽年纪有些大了,但这几年身子养的极好,只要接下来娘娘心情舒畅,不被外事所扰,继续这般调养身子,这个胎,就会一直安稳下去。”
皇后听老太医一连两遍让她安心,她这才真正安下心来。
孩子已经三个半月,胎像已然稳固,应当是无碍了。
越侯夫人眉心微拧,询问道:“太医的意思是,皇后接下来,都要心情好么?若是有了甚么糟心之事……”她顿了顿,道,“是不是会让胎像出现问题?”
老太医年老成精,本就于事故之上颇为圆滑,对宫内宫外的传言,也都熟稔于心,听得越侯夫人此语,就知晓皇后这些日子一直在养胎,怕是身边人都把外头的传言瞒了她。
这倒也难怪,怪不得皇后的身子一点问题都没出。
老太医心中这般想着,额头上的皱纹越皱越紧,沉吟良久,才道:“需缓缓告知。”
皇后都没了四个女儿,其中两个还是同一日没的,想来为人定是坚毅。且,女子为母则强,皇后膝下已有一个已经长成的太子,肚子里还有一个被至善大师预言为男孩儿的皇子,想来皇后,应当不会那般柔弱,只听得外界闲言碎语,就失了分寸。
越侯夫人听到老太医如此说,终于松了口气。
皇后不明所以。
糟心事?甚么糟心事?
虽然她一直在安心保胎,可是抚桂几个也一直把外面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她,抚桂几个是她的心腹,岂会将那些和她有关系的糟心事,私自瞒了下来?
皇后不禁看向越侯夫人。
越侯夫人目光微闪,看一眼皇后身边宫女。
“皇后还是先请太医,在院子里稍作歇息罢。”
既皇后已经猜到了一些,如今胎像又比较稳固,皇后接下来又要继续执掌后宫宫务,和后宫妃嫔每日见面,想来那些事情,也是瞒不住的。只是,与其让有心人故意挑拨着把那些话说出来,倒不如让她来缓缓告知皇后,好歹,她总不会害了皇后。
皇后素来信任长姐,闻言果真令那些宫女送老太医出门,内室只留下越侯夫人和抚桂、流盼。
抚桂、流盼当即就跪了下来。
越侯夫人是皇后长姐,无论如何,皇后都不会责怪越侯夫人。
可是她们二人既是皇后心腹,又是身份低贱的奴婢,哪怕皇后能想清楚这件事是为皇后身子着想,也难免不会迁怒她们。
皇后见二人跪在自己面前不语,登时心头一跳,忙忙侧首,看向越侯夫人。
“无论何等事,我都承受得住。”皇后抓着越侯夫人的手,“大姐切莫再要瞒着我了。”
越侯夫人叹息一声,方才为难的开了口。
“当日十二公主去世,环儿被奸人误导,高声斥责太子,先说太子命硬,克死妹妹,又道给十二公主喂了不干净东西的人是太子,斥责太子天煞孤星,阴险狡诈……”越侯夫人顿了顿,“环儿可还记得这些话,统统都被皇上听了去?”
皇后自然是记得的,她握紧了越侯夫人的手,下意识的用回了寻常的自称:“可是,可是当日皇上并未处置本宫,后来本宫有孕,皇上虽没有亲自来看本宫,但是该赏的东西,皇上一件未少的赏了下来。初一十五,也从未忘记来本宫这里。可见皇上心中或许也是这般想的,只是碍于种种缘故,才不曾明说。”
越侯夫人叹道:“环儿啊环儿,你那日晕过去前,也是瞧见听见的,皇上是真的恼了。他既恼了,又怎可能会因着你有孕,就当真不罚了?”
越侯夫人见皇后怔住,微微摇了摇头,却也不得不开口,继续道:“那一日,太医查出你有孕,皇上不好再按照原来的话罚你,便、便开口说,你肚子里这一个……”
“这一个怎么?”皇后心中骤然不安。她原以为天元帝是心中有她,又顾忌着腹中之子,是以才会对那日她责骂棠落瑾的事情不再计较。可是现在听来……似乎天元帝已经计较过了。
越侯夫人似是难以启齿,可终究还是说道:“皇上说,这个孩子刚来,就把他的姐姐送走了。想来这个孩子的命格,才是皇后指责太子所说的命格。”
而皇后那时指责太子,正是指责太子命硬克妹,当是天煞孤星,阴险狡诈。
而天元帝却在得知皇后有孕之后,反过来说,并非是太子命硬,而是皇后肚子里这一个,刚刚来了,就把自己的姐姐给送走。
皇后不意天元帝竟如此心狠,说出这等几乎断了她腹中孩儿前程的话,当下脸色煞白,显显再次晕厥过去。
“怎么会,怎么会?”皇后喃喃道,“难道皇上不知,君无戏言,上行下效。他说了那等话后,外面的人,又会如何去想我的孩儿?待他出生,旁人又要用甚么目光去看他?还有他的前程,他的嫡子身份,俱都要因此受损。”
越侯夫人怜悯地看了皇后一眼,叹息不语。
天元帝当初能在十个皇子中,以非嫡非长的身份夺得皇储之位,继位之后,又能得到仁君的好名声,又岂是好相与的?
更何况天元帝素来看重太子,轻易都不肯在人前责骂太子,可是皇后一张口,就要给太子“无故定罪”,还说太子“天煞孤星、阴险狡诈”,若非皇后乍然被查出有孕,本事既是太子嫡母,又是太子“生母”,天元帝怕是还不肯轻易放下此事。
“左右等孩子生出来了,咱们总有机会替他洗清名声。”越侯夫人劝道,“现下皇上正在盛怒之中,环儿劝了,也是无用。不若再对太子好些,让皇上放松了警惕,然后再对太子出手。到时候,太子一死,皇上只剩下十二皇子一个嫡子,想来到时,不必咱们出手,皇上疼爱幼子,就会亲自替是十二皇子出手。”
皇后喃喃道:“真的么?皇上如今,这般毁了我儿名声,将来,又真的会挽回我儿名声么?”
天煞孤星,阴险狡诈,未出生就克死胞姐。
这等名声,不会害死她腹中孩儿,却也足以让她腹中孩儿,将来问鼎大位无望。
越侯夫人极为坚定地道:“一定会的。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话虽粗俗,可是却也在理。皇上眼看年纪越来越大,到时候,肯定是喜欢小儿子多一些。若是那时太子再没了,皇上怎会看着十二皇子名声受损,依旧不闻不问呢?”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缓了过来。
尔后不知想到了甚么,忽而道:“怎是十二皇子?我记得,在我之前,薛才人也有了身孕。若她生了儿子,我肚子里的,不就是十三皇子了么?”
越侯夫人闻言一怔,直接说不出话来。
皇后似是想到了甚么,目光凌厉的看向抚桂、流盼。
“说,薛才人腹中骨肉呢?”
抚桂、流盼心中叫苦不迭,可还是磕头答道:“薛、薛才人之前是有了七个月身孕,原本十二公主仙逝那日,不曾来咱们宫里。可是后来皇上又令,召薛才人母亲薛夫人进宫陪伴薛才人至生产。薛夫人按例来咱们宫里给娘娘磕头,薛才人等不及,也来了咱们宫里。谁想、谁想,薛才人刚刚从咱们宫里出去,就被夜猫惊着了,当日小产,诞下两个死胎,且还是龙凤胎,正是一男一女。”
也正因此,皇后肚子里这一个“命硬”的传闻,才会怎么都禁不住了。
原本天元帝说出那等话,下面的人嘴巴就开始不老实。有心人更是将故事传的有模有样,结果怀了孩子的薛才人只往皇后宫里稍稍坐了一会,连皇后的面都不曾见,结果就小产,诞下龙凤死胎。有这样的事实,皇后肚里孩子“命硬”的传闻,自是根本禁都禁不住,就是长安城郊的乞丐,都知道皇后怀了个命硬的孩子。
皇后闻言,眼前一黑,登时晕厥了过去。
“环儿,环儿!”
“娘娘!奴婢这就去把太医请进来!”
好在老太医一直没走,很快就把皇后救醒。
皇后醒了之后,就忍不住恨声道:“甚么命硬?命硬的,分明是那个该死的……”
越侯夫人忙忙掐了一下皇后的手,强行打断道:“娘娘糊涂了,还做着噩梦呢?”
皇后蓦地清醒,不再说话,可是眼睛里的恨意,却丝毫不显。
老太医虽然不知皇后说的是谁,可是接下来的话,他显然不适合听,也不该听,请命给皇后写了个方子,然后嘱咐几句,让皇后“静心勿动肝火、勿受刺激”的话,就离开了。
老太医一走,皇后眼睛里的恨意更浓,痛哭道:“岂会如此?岂会如此?那分明只是个巧合!薛才人的孩子没了,和我的孩儿有甚干系?即便是有干系,那也是那个棠落瑾克死的!和我的孩儿有甚干系?为甚要我的孩儿背这个黑锅?大姐,我不甘心!同样都是皇上的儿子,皇上岂能如此偏心,为着棠落瑾,就这样栽赃嫁祸我的孩儿?”
越侯夫人看着皇后这副疯狂的模样,丝毫不敢提醒,命硬之说,是皇后先提了,皇上不满皇后这般诬陷太子,才如此反驳,令皇后腹中孩儿名声受损,然后放过皇后,没有惩治话皇后这件事情。
“如今事已至此,环儿何必再为这些事情忧心?”越侯夫人叹道,“环儿现下要想的,是好好养好身子,把十二皇子生出来才好。孩子生出来了,咱们……才好计较后面的事情啊!”
否则,孩子不生出来,不知道是男是女,是否健康,饶是越侯夫人,也不敢轻易对太子下手。
——万一,至善大师错了,皇后这一胎怀的,根本不是儿子呢?万一,这一胎还是和皇后之前的几个女儿一样,全部都夭折了呢?
太子虽非皇后亲生子,可是,这件事情,本就没有几人知晓。太子本人更是将皇后视若亲生母亲。若是皇后这一胎不是男孩儿,或是没有存活下来,那么太子,就是宁家和越侯府最好的下一任皇帝的人选。
越侯夫人目光微微沉了沉,只把这番话咽回了肚子里,悉心安抚皇后。
待到午时之后,越侯夫人离开,皇后更衣时,突然问身边的抚桂:“那些消息,是越侯夫人令你们瞒着本宫,丝毫不许告诉本宫的?”
抚桂忙忙跪下。
无论如何,皇后才是她们的主子。即便她们之前瞒着皇后这些糟心的消息,是为着皇后的身子着想,可是,隐瞒主子是事实,她们错了也是真的,抚桂自然只有下跪认错的份儿。
“是,也不是。”
皇后怒道:“甚么叫是也不是?你陪伴本宫数年,如今竟也笨嘴拙舌了起来?”
抚桂心中犹豫了一会,只得开口道:“越侯夫人的确是这般吩咐过奴婢们,不过奴婢们是娘娘的主子,这些事情,又关系着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是以奴婢们也曾想要委婉地告诉娘娘。可是、可是,奴婢们还不曾说出这些,就被太子严加警告,勒令奴婢们决口不许提这些糟心事。否则娘娘一旦知悉此事,就要奴婢们和奴婢们的家人,俱都因此,受到严惩。”
抚桂知晓太子是皇后最恨之人,可是现下却也不得不继续道:“奴婢们自然是死不足惜,可是、可是,奴婢们死了,谁来伺候娘娘?还有奴婢们的家人……娘娘,奴婢们也有舍不得的人啊!”
皇后只觉眼前一阵眩晕,险险又晕了过去。
“太子,棠落瑾,他竟敢!他竟有这般胆子,威胁本宫的人!本宫……”
“娘娘,五公主来了。”
流盼小声说罢,五公主就微微笑着,走了进来。
“母后怎的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芜儿给您炖了燕窝粥,母后若不嫌弃,快来尝尝罢。”
清宁宫的事情,棠落瑾虽不曾亲眼见着,但也知晓了一二。
从前他不好往清宁宫里安插人手,可是借着上次的事情,他打着“为皇后好”的主意,着实收服了几个清宁宫的小宫女、小太监,如此倒也不算是对清宁宫两眼一抹黑了。
“让母后生气,是孤的不是了。”棠落瑾面无表情地说完,道,“连翘你去把曾祖母送给孤的那座白玉送子观音,给母后送去。你亲自去。”
连翘低头应诺:“是。还有一件事,殿下,大公主乳母的小孙子,替大公主送了不少好东西给河柳姐姐,说是想要跟殿下在宫外见上一面。”
泽兰和河柳在棠落瑾八岁那年,都满了二十五岁。二人自棠落瑾出生就伺候着,待棠落瑾极好,河柳还为棠落瑾受过伤。棠落瑾自是不肯亏待二人。
泽兰还好,石家男人都做了官,泽兰出宫后,不仅仅担着太子身边一等宫女的名头,还成了官宦小姐,于是就说了门好亲,嫁给了一个不曾娶过亲的二甲进士。如今正随夫君外放,膝下也有了一子一女。
河柳也有家人,还是江南皇商家。可是她却是被家人给“卖”出来的。因有了棠落瑾的帮忙,河柳唯一的庶弟,终于拿回了家里产业的继承权,河柳也拿到了一大笔嫁妆。
棠落瑾原意是让河柳也找个进士或官员嫁了。虽然比不得泽兰,可能要做继室。但只要有他在,河柳自然吃不得亏。然而河柳却是坚持嫁给了京城皇商薛家掌家人做继室,也就是薛才人的娘家。
薛家掌家人,当是已经是而立之年,比河柳年长五岁。年龄上倒是相宜,可是这人已经娶过两次亲,膝下已有了三个儿子,还分别是原配和第二任妻子所出。
这般情形,棠落瑾原本是不许河柳去嫁。可是河柳自有想法。娘家庶弟是她被卖了之后,才生出来的,虽然那个姨娘从前待她极好,可是庶弟如何,将来是否会为她撑腰,都是未可知的事情。贵人身边的一等宫女,身份听起来不错。可是君不见,贵人身边的一等宫女多了去了,如今过得真的好的又有几人?
河柳虽不算聪明,可是照顾了棠落瑾八年,也知晓棠落瑾从来都对她尊重有嘉。她待他好,他便也待她好。如此一来,河柳便想着,自己为何不干脆嫁做皇商妇,替太子多拉拢些人?
夺储之争她不曾见过,但是,让太子钱袋子里的钱更多些,这个,她却是能做得到的。
棠落瑾彼时也的确在为将来打算——虽说士农工商,商人低位极低。可是,身为太子,手里没钱怎么成?太子又不能去经商收揽钱财,河柳这一嫁,却是把京城薛家和河柳娘家江南皇商汪家,都拉到了他的船上。
再有河柳又是嫁到京城,他的眼皮子底下,棠落瑾几次问河柳心意,见她已然想好,便也没有拦着。
如今四年过去,河柳已经成了薛太太,膝下得一子,在有些人求助无门时,帮棠落瑾往宫里递消息。
石家的石圆已经进了东宫,成了东宫属官,石家自然也成了太子之人。
棠落瑾正在想着什么,忽而眼前一黑,就被人从身后蒙了眼。
“猜猜我是谁?”
这样熟悉而幼稚的举动……
棠落瑾唇角小幅度抽了一下,道:“四舅舅,莫要淘气。”
宁君榆当即松了手,佯作生气:“淘气?我可是你舅舅啊,还比你大了四岁,怎么会是我淘气?分明是小七你太死板,小小年纪,跟老头儿似的!嘿,就是老头子脸上表情都比你多!”
宁君榆说罢,又弯着身子,脸贴着棠落瑾的脸,好生看了一会儿,像模像样地叹道:“还好小七这张脸长得是真好看。让人看上一眼,都不舍得计较你脸上没表情的事儿了。”
棠落瑾将人推开,尔后看向连翘:“让河柳姐姐先不必理她,再晾一晾她才好。”
连翘屈膝应是,然后又道:“还有一事……静良娣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说是想出宫,去参加蒋家小姐下个月的及笄礼。”
静良娣也就是当初的吐蕃公主。
天元十年,吐蕃两位公主顺利嫁给天元帝和太子。只是那位吐蕃三王子,却在狩猎之时,不慎伤了腿脚,最后是被抬回去的。
吐蕃当年势微,又是本就不得理,自然也就认了,眼见着三王子竖着离开,横着回来,也没敢说甚么。
只是嫁给棠落瑾这位静良娣却一点都不安静。
棠落瑾:“……去皇祖母宫里,把她那里最严苛的姑姑请来,让她好生教静良娣学学规矩。对了,再找些三字经、千字文来,让静良娣学字。等她何时把规矩学好,把那些字都认全了,何时再许她出门。”
连翘自是应是不提。
宁君榆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忽而问道:“小七,蒋家小姐的及笄礼,你可要去?”
棠落瑾摇头:“去不成了。江南科举舞弊一案,闹得江南学子人心惶惶,长安和周边的学子,也都为此几番闹事。父皇说,令我十日后,去江南走一趟。”尔后偏头问道,“四舅舅可有闲暇,陪我往江南一游?”
宁君榆当即大喜,上前抱了棠落瑾一下,又迅速离开,道:“你不去蒋家小姐的及笄礼,陪着舅舅我出去玩,那当然最好啦!”
棠落瑾:“……”这两者有甚联系?
宁君榆高兴坏了,和棠落瑾又说了许多有的没的,这才离开。
长安城,大公主府。
“还没有消息?”大公主如今已经十八岁,已经嫁为人妇,急道,“怎么会没有消息?那薛家妇,从前只是个宫婢,如今也只是个商人妇,如何敢怠慢本宫的人,连见都不肯见?”
大公主的乳母劝道:“公主也说了,那薛太太必不敢自己拿主意,怠慢公主。如此要怠慢公主的,就另有其人了。”
乳母之意,大公主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是太子的意思?”
乳母低声道:“其实公主何必如此大费周折?不若去寻了五公主,让五公主去跟太子赔罪,如此岂不更好?”
大公主恨恨的摔了茶盏,方觉心头气消。
“那个蠢货!若非是她那般不小心,本宫岂会要回过头来,替她做低伏小?那些事情,俱都不许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