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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早就想好了,就算有金缕和叶氏在也不碍事,到时候随便想一个理由把她们支开,等她们回来以后,魏箩已经被那对夫妇抱走了。然后事情就好办多了……她可以说魏箩跑丢了,四周都找不到,也可以说山上有倭寇抢孩子,正好把魏箩抢去了。届时她只用装出悲痛欲绝的样子,最好再受点伤,回去大不了被五老爷责罚一顿,等过一阵儿他的气消了,那这件事就算彻底过去了。
用一顿惩罚换一辈子安心,这件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
杜氏舒心地松一口气,走进木屋前还对叶氏道:“我一会儿就出来,你在这里看着四小姐,别出什么岔子。”
叶氏颔首:“夫人放心。”
魏箩紧紧地攒住傅母的衣裳,磨了磨牙,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阴测测的表情。上一世就是这样,杜氏进了木屋,她和金词金阁在外面等候,没一会儿从木屋里走出一个女人,说杜氏要找她,把她抱进屋里。
金词和金阁什么都知道,但是却没有反对,看着她被那个女人抱走了。
快进屋时,阿箩不知道怎么的,大概是发现了不对劲,拼命挣脱女人的怀抱往后面跑去。后面有一条溪流,顺着那条小溪能下山,她记得路,上山的时候就一直看到这条小溪,所以一个劲儿地往下跑。
可惜还是年纪太小了,没跑掉,被杜氏带着人从后面追上。杜氏很愤怒,索性不卖了,直接掐着她的脖子要她死……阿箩当时很害怕,更多的是无措,她不明白为什么,杜氏明明上一刻还对她笑容亲切,下一刻却要取她性命。
她感觉到自己一点一点没有呼吸,眼泪从眼角流下来,她问杜氏“母亲为什么”,“母亲我好难受”,可是没用……
当时杜氏说什么来着?
哦,她说:“你早就该死了。你死了,我的筝姐儿才有好日子过。”
是吗?
她们想过好日子么?所以要用她的生命做代价?
魏箩微微一笑,既然杜氏那么想让魏筝过得称心如意,她就偏偏不让她们顺利。她看着金缕问道:“金缕姐姐头上的簪子真好看,能不能让阿箩看看?”
金缕对她向来有求必应,只是一个簪子,当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把头上的茉莉银簪拔下来,递给阿箩:“这簪子尖锐,小姐小心一点,别刺伤了自己。”
魏箩接过去,仰头朝她一笑:“好。”
她当然不会刺伤自己,因为这簪子还有大用处。
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儿,阿箩很乖,不吵不闹,只是晃荡着两条小腿,把玩手上的小簪子。
杜氏应该在里面商量怎么支开金缕和叶氏,她要怎么办呢?偷偷逃跑肯定太亏了,那样既不能揭穿杜氏的阴谋,说不定还会再次搭上自己的性命。她要杜氏狠狠摔一个跟斗,最好摔得血肉模糊。
魏箩扯扯金缕的袖子,“金缕姐姐,太太怎么还不出来?我等累了,想回家,想爹爹……”
金缕哄了她两声,没哄住,站起来道:“婢子去看看怎么回事,小姐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魏箩点点头,眨眨眼,天真地问:“太太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为什么说话不让我们听见?”
在别人看来她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听在金缕和叶氏耳朵里,却有如醍醐灌顶。本来杜氏的举动就够奇怪的了,她们嘴上不说,心里也在怀疑,目下被阿箩这么一提醒,都不得不多想——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金缕走下马车,蹑手蹑脚地来到木屋外面。
*
木屋里,杜氏果真在跟那对夫妻商量。
那对夫妻不是盛京城人,是京郊柳林县专做拉皮条生意的人贩子,男的叫吴舟,女的姓王,姑且叫一声王氏好了。这两人在柳林县的名声很不好,经常在盛京城拐卖孩童,再卖到各个地方。杜月盈是通过手下一个嬷嬷认识他们的,那嬷嬷也是柳林县的人,从中牵桥搭线,一来二去就这么联系上了。
杜氏虽然同他们合谋,但打心眼儿里还是很瞧不上这两人的。
吴舟问:“外面那一个丫鬟一个婆子怎么办?”
杜氏翻看了看指甲上新染的蔻丹,红艳夺目,她掀唇一笑,“我一会儿找个借口把那丫鬟支开,剩下一个傅母。你就说是我的吩咐,要见那孩子,你直接把孩子抱过来不就成了。”
此举并非不可行,王氏心思缜密,不放心地问:“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你确定不会有人找她?别到时候我们把人带走了,却惹了一身麻烦。”
杜氏睨向她,冷笑:“她娘都不要她了,还有谁找她?”
说罢让凝雪从袖筒里取出一味香料,递到王氏面前,“你要实在不放心,就用这个弄晕她们二人,保准万无一失。”
这种香名叫安神香,有助人安眠的功效,一次性使用过量便会使人陷入昏迷。杜氏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东西都带得很齐全。
果不其然,她一拿出这个东西,王氏的脸色放心多了。
几人合计了一番便准备动手。
屋外金缕屏息凝神,听完他们的对话,只觉得浑身从头到脚都冷透了。
夫人竟想卖掉四小姐!
她平素不是对小姐很好么,和颜悦色的,难不成都是装的?她竟如此歹毒?
金缕一面震惊不已,一面飞快地回到马车里,把听到的对话言简意赅地跟叶氏复述了一遍,听得叶氏又惊又怒。“夫人好狠的心!”
金缕拉着她往外走,“趁着他们还没发现,咱们带着小姐赶紧逃吧!一定要把这事儿告诉老爷!”
叶氏颔首,抱着魏箩走下马车。她双臂颤抖,然而却把魏箩抱得很紧,眼眶泛红:“我苦命的小姐……”
魏箩搂着傅母的脖子,语调天真:“傅母,你为什么哭了?我们为什么要走,不等太太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叶氏哭得更伤心了。“傻小姐,再等下,夫人就要把你卖了……”
姜妙兰不在,临走前把他姐弟托付给她,要她好好照顾他们。可是她是怎么照顾的?差一点儿就把小姐照顾丢了!
如果不是发现的早,小姐现在会是什么下场?她只要一想那场景,愧疚得心都揪起来了。
*
木屋里的人察觉到动静,出来一看马车空空如也,人都跑了!
好在女人脚小,跑得不远,杜氏咬牙切齿地对吴舟道:“还不快把人抓回来!”
真被她们跑了还得了,到魏昆跟前一说,她能摘得干净吗?
这时候也顾不上金缕和叶氏了,只要把人抓回来,她们两个也一样不能放过!
吴舟是男人,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在一颗樟树前拦住叶氏,伸手要抢她怀里的魏箩:“把她给我!”
此人又黑又瘦,凶神恶煞,一张口露出一口黄牙,看得魏箩恶心。叶氏岂能把魏箩给他,抱着魏箩连连后退,一扭头正好对上后面追来的杜氏,忍不住悲愤道:“夫人,四小姐虽不是您亲生的,但她是老爷的女儿,是国公府的四小姐啊,您怎么能这么对她!”
杜氏缓步踱来,收拾了一下表情,换上一副端庄笑容:“傅母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见这里风景好,带阿箩来这里转转。”说罢问阿箩:“你喜欢这里吗?”
魏箩倒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喜欢!”
杜氏慢慢走近:“为什么不喜欢?”
她在诱导阿箩跟她说话,分散阿箩和叶氏的注意力。她说话的同时,吴舟从后面走过来,一伸手便要拿帕子捂住叶氏的口鼻。那帕子沾了迷药,叶氏吸入一点就会昏迷。
吴舟以为自己要得手了,却没想到那小丫头猛地转身,瞪着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朝他刺来!
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瞪人的时候冷得不像话。让吴舟一下子看愣了,没来得及躲避——他只觉得脸上剧痛,嗷一声捂住脸后退,张开手一看,满是血迹。
阿箩拿簪子划烂了他的脸,从眼角一直到嘴角,又深又长,流了好多血,疼得他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杜氏也呆了,没想到了一个小丫头居然会这么狠,这得使多大的力气?她正要张口,却见魏箩挥着滴血的簪子朝她指过来,簪子差点划到她脸上,她慌张后退,倒在凝雪身上,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魏箩伤了人,却没有丝毫慌乱,语调又冷又无辜:“太太认识他吗?阿箩不喜欢别人碰我,你告诉他,不要让他碰我好不好?”
这哪是六岁孩子该说的话?这简直是小疯子!
杜氏瞳仁剧烈收缩,显然没能承受这冲击。她一直以为魏箩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却从不知道,她居然有这么狠的一面。
那一瞬间,她几乎想点头说“好”。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今日恐怕是不能善终的。吴舟受了伤在地上打滚儿,其他丫鬟婆子见到血腥场面,都被魏箩手里的银簪子吓坏了,生怕自己一靠近,她也会往自己脸上划一划。
一时间居然没人敢贸然上前。
叶氏和金缕也大吃一惊,然而却以为是魏箩被逼到绝路,不得已而为之,不由得对她更加心疼。
树叶摇晃,阳光打下来,在地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光圈。
树上的人看够了戏,拍了拍衣裳站起来,一纵身,跳到几人中间。
青色布衫,身姿矫健,正是赵玠的侍卫。他面向魏箩咬牙一笑:“小丫头,可算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