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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合同,萧可继续去厨房忙活。
看了看蒸锅,只见事先生煎过的蓑衣饼已经蓬松胀大了一圈,原本的冷白也变成了吸足水份的柔白,萧可便关了火,去切肉丁和皮蛋。
韩父这两天已经和他配合得相当熟练了,不用再交待什么,主动拿碗盛汤。
揭开高压锅,上汤浓香随着密封许久的蒸汽扑面而来,瞬间滋润了五脏六腑。韩父陶醉地做了个深呼吸,才继续动手。
剔去了骨头的猪蹄酥软肥嫩,新鲜的白肉与熏制过的腊味在飘着金黄浮油的乳白汤色中起起伏伏,衬着嫩嫩的淡青菜头,勾人食欲。如果手里拿的勺子再小一些,方便下口,说不定韩父会就地偷吃。
不过,在装鱼时韩父却遇到了麻烦:之前没过鱼头的酱汁现在被煨得只剩下薄薄一层,俨然精华都焖进了鱼里。巴掌大的鲫鱼也因此变得酥松无比。韩父才用锅铲轻轻触了一下最上面那条,就感觉那鱼头快掉下来了。怕卖相不好,他连忙说道:“小可,这鱼还得你来起锅。”
“稍等,我先炒好松花肉丁。”
一听这菜名,不只韩父好奇地凑近细看,早等着做这道的于小岳也赶紧围了上来。
只见萧可先将青椒葱丝等佐料下锅,又加了一点本地的小米辣干,爆出香味后,下肉丁翻炒。等到淡红色的肉块转灰变白,估摸着有八、九成熟,萧可又把同样切成丁块的皮蛋倒进去,快速翻搅几下,迅速熄火装盘。
于小岳便是没想到皮蛋还能这么吃。辣椒的香味和肉香蛋香结合在一起,他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下意识地伸手想接,“小可,我来上桌。”
“等等,还要装盘。”
啊?菜不是已经在盘子里了吗?随着萧可的动作,韩父和于小岳这才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十二寸的大盘子。只见他把盛了蛋炒肉的小碟子放在大盘中央,又揭开蒸笼,把蓑衣饼一只只挟出来,围着小碟排好。
末了,他又在碟中放了把调羹,才交给于小岳:“你上桌吧。”
将鱼盛在浅碗里,趁他们上菜拉椅子分碗碟的功夫,萧可继续炒了两个素菜,又用之前盛出的汤做了一大盘上汤炒饭。
所谓上汤,除了常用的干巴丁玉米粒等配菜之外,最关键的一点是一边炒一边不断往饭内洒汤。
开春季节,中午虽然有太阳,但早晚温度还是低。先前盛起的汤这会儿已经变得温凉,上面结起了薄薄的油衣。将材料米饭翻炒片刻,萧可揭起这层薄油下锅,待饭粒吸了些许油脂变得透亮,他又控制火候,继续一小勺一小勺地添汤。
待到炒饭出锅,猪蹄汤的鲜香已完全渗入米饭,却又没有汤泡水浸的痕迹,而是颗颗分明透润,衬着青葱红丝,卖相既好,味道更佳。
把最后的上汤炒饭端出厨房,萧可一边擦手一边坐下。环顾一圈,突然发现少了个人,“韩董呢?”
“他今天有事,忙着加班帮老板赚钱呢,不用等,给他留口菜就行。”
韩父牢牢记着儿子现在是打工马仔这个设定,说着取过一只盘子,将每种菜都拨了一点出来。末了看着那盘配了蓑衣饼的蛋炒肉,说道:“是把肉装在这饼里吧。”
类似的菜外面餐馆也有,只是配的炒肉没有这么特别。韩父拿起一个蓑衣饼刚准备装肉,立即发现了这饼的玄机:原来它不单外面煎过,里面也煎过。而且不是普通的团面压平,看那一圈一圈的螺形纹,似乎是擀平之后抹了油,再卷拢切片摊平。形如蓑织,怪不得叫蓑衣饼。
看着看着,等肉装好,韩父一个没忍住,把本该给儿子留的饼塞进了自己嘴里。
一口下肚,韩父顿时尝出了这道菜的另一重玄机。外面类似的菜肴,用的窝头馒头都没有味道,炒菜却有意做得比较咸。但萧可这道却是两者相辅相成,蓑衣饼不但抹了油,还加了椒盐。蛋炒肉没有放盐,只下了佐料。微咸的面饼配上辣味适中,又融合了皮蛋独特味道的肉丁,热乎乎地吃上一口,那味道实在教人赞不绝口。
韩父忘形地两大口把不算太小的饼子吞进嘴里,吃完了才想起今天还有晚辈客人在场,不禁老脸一红,讪讪地说道:“来来,小于也来尝尝,小可这手艺别处绝对吃不到。”
于小岳早等着这句话了,闻言刚想下筷,却听萧可说道:“等等,我差点忘了拍照。今早没发早餐照片,现在一定要发。”
相机比人先吃,简直是人不如机。于小岳郁闷地往旁边让了让,以免出镜。
萧可对拍照的概念还停留在按下快门就ok上,好在前世学过几年书画,懂得构图。虽然没有刻意打光,营造出时下流行的清新效果,但拍出的几张照片感觉还不错。
配好图,萧可又写了一句“我今天的晚饭,大家吃什么?”
发完微博,萧可自觉功德圆满,了却一桩心事退出微博,也提起了筷子。
不想,还没吃两口,刚刚放下的手机便传来叮叮咚咚的提示声。萧可随手点开一看,发现最先转发的居然是徐导:“小萧,做为一个正在吃方便米线的人,请你务必介绍一下味道,好让我就着横梁上挂的咸鱼下饭。”
别人也就罢了,导演有令,萧可只好放到第一位。但他打字的速度一直没练起来,便对于小岳说道:“小岳,来帮我打字。”
可怜于小岳刚刚吃完一只配蛋肉的蓑衣饼,刚想向看起来酥软喷香的猪蹄进攻,听到这话,只得依依不舍地停下筷子来帮忙。
只听萧可说道:“酥骨鱼,味浓多汁,微甜偏酸,鱼骨全酥,可整块入口不必剔刺,汤汁亦可拌饭。”
韩父和文老原本在吃第二只蓑衣饼,闻言赶紧添了半碗饭,各抢了一条鱼,又舀了一勺汤汁浇盖。
“松花肉丁蓑衣饼,香辣爽口……金银双蹄,新鲜猪蹄尖与火腿蹄尖一同煨炖……素炒菜心……”
随着他的解说,两位老人家亦步亦趋地跟着吃菜。却苦了于小岳,不但只能听不能吃,还要再打一遍刺激口水分泌。他愤怒地想,一定要多住一天,让萧可再做一席大餐犒劳自己。
眼看菜色一个个介绍完,最后只剩下一盘看似平淡无奇的鸡蛋干巴炒饭,于小岳松了口气:这下总该告一段落了吧?
却没料到,这也是个大杀器,“上汤炒饭,优选香米,配辅料,加鲜汤,饭粒吸足油衣鲜味,香软适口——”
于小岳再也受不了了,不等萧可念完,匆匆把这一条点了发送,狼嚎道:“不管了,我要先吃!”
此时,两位老人家也瞄准了炒饭。三把汤勺同时开动,一眨眼的功夫,满满一盘炒饭就被瓜分得差不多了。
萧可前世吃惯了,并不贪嘴,只是叮嘱道:“给韩董留点。”
等吃饱喝足,所有盘子都像平常那样闪亮见底。萧可想起迷妹们喜欢发吃前吃后的对比照片,觉得也该学一学,便对想帮忙收拾的于小岳说道:“等等,我再拍一张。”
吃到发撑的于小岳想起刚才的事,觉得不好意思,“要不炒饭那条删了吧,我再帮你重发一次。”
“好啊。”萧可先给空盘子拍了照,又把手机递给他。
才接到手里点开微博,于小岳便被右上角的提示信息数量吓呆了:这才一顿饭的功夫,转发量怎么就上七位数了?明星的生活都是这么备受瞩目吗?
他想看看粉丝在说什么,征得萧可的同意后,便点开念了起来:“导演大哥,我也在吃泡面。家里没咸鱼怎么办,用咸萝卜代替可以吗?急,在线等。”
“楼上,我就着萧大厨的菜肴解说吃了三碗老干妈拌饭,你可以试试。”
“本来今天亲手做了一桌菜,自我感觉还蛮良好的。看了萧大厨的微博突然想全倒了怎么办?”
……
甚至有人已将几张菜肴照片、解说介绍、加上萧可的剧照做成了长微博,艾特本尊一起转发。数量也是惊人,单是原作者下面,就已经达到了一百多万次。
而除了类似调侃之外,更多的人则在询问,这菜是不是萧可亲手做的,如果是,将来会否加入餐厅菜单,而那餐厅又到底什么时候开业?
第一个问题,无需萧可上阵,徐导已经作答:“曾在小萧家蹭过夜宵的人可以作证,绝对是他做的。”
徐导的几部作品家喻户晓,国民度高又备受好评,说出的话绝对有份量。哪怕是对娱乐圈漠不关心、只是顺着美食图进来看热闹的路人,在看到他加v的名字,再顺着看了个人作品简介,都立即相信,跟着追问夜宵又是什么?
随着徐导回味无穷的回忆,#萧大厨菜单2.0版#新鲜出炉。与此同时,萧可昨天因负面影响而掉了一些的粉丝数量,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回复增长。从这几天的六十来万,蹭蹭长到了九十几万,眼看就要破百万。无数人留言,让萧可尽快马上立刻把餐厅开起来,同时强调一定要有这几道菜。
盛情难却,萧可不发空盘子了,另发了一条微博:“谢谢大家捧场,但这只是家常小菜,上不得大雅之堂。将来餐厅开业,一定会推出最合适的菜品,以供诸位品尝。”
家常小菜就这么美味,那上品大餐又该是什么味道?一时间,微博上又是一片热议猜测。就连天天刷萧可剧照猜剧情的纯颜控迷妹们,也忍不住下场口水了一把。昨天发生的一场风波,也就此彻底被掩盖过去。人们只记得萧可手艺了得,再不记得那些无中生有的黑料。
当然,有人捧场,就免不了有人酸,可惜的是没人理睬。
昨天追着萧可吠个不停的万年青,用大号和手下几个小号自说自话刷了几十条,见始终无人理会自己,只得悻悻关上微博,打算另想办法,给昨天从舆论反转开始就大发雷霆的雇主闻思平一个交待。
正想着要不要把事件定义为自黑自炒,强行拉低萧可的路人好感,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企鹅头像跳动起来。再看名字,是某位混得不错的业内熟人,不敢怠慢,赶紧招呼:“老朱,好久不见,最近在哪儿发财啊?”
联系他的人是朱恒业。向全程电话联系的何伦说了声“他秒回了”,便敲字回答道:“还不是在老地方,偶尔接几个单子。万华,你最近有空吗,有个活儿油水不错,你接不接?”
自打被闻思平招揽后,万华过得还算滋润,基本不接外活儿了。但最近这件事没办好,被闻思平电话吼了几次,万华担心他哪天会直接辞了自己,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另找出路。没想到这个念头刚出来,就有生意主动送上门。他忙回道:“接,当然接。”
“你文字功底强,我也觉得你是最适合的人选。而且干完这一单,你今年就可以躺着吃了。只是——”
只是之后才是关键,利字当头,万华赶紧催促,“什么事?快说啊老朱。”
“只是听说你最近得罪了邓家?”
邓——萧可黑稿里的所谓金主、实则合伙人不就姓邓?万华揣摩这口气,似乎此人来头不小,赶紧撇清:“没有的事,实话说吧,我老板是要弄姓萧的,但稿子不是我发的。”
朱恒业:“真不是你?你得确定。这次买稿子的人就是邓氏的邓家小公子,因为黑稿的事,他爹在盘查时,把他以前一些旧账也翻出来了,现在火得什么似的。他想赶紧伪造几个过期网站,声明这都是虚假新闻,哄他老子开心。如果你真得罪了他,那这笔生意就不是送钱,反倒是把你送上门任人家削了。就算他开出了十万的价,你也不能接对不对?”
十万……这可是他一年的收入啊。以邓氏的身家,这笔报酬绝非虚报。万华吞了口口水,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单子争取到手:“老朱你多虑了,那稿子绝对不是我发的,我最多就跟着刷了几条评论。总之,听我老板的意思,应该是他撺掇别人干的。”
“撺掇?这线埋得可真够深呀,萧可才刚刚有点名气,暂时还没碍着谁的路。你老板跟他哪儿来这么大仇?你别胡说。”
朱恒业一向八卦,虽然平时关注的都是财经界人物,但这个萧可和邓家小公子合伙开餐厅,那也算半个生意人。万华便没有起疑,又怕朱恒业不信自己的话,为了那笔钱,解释起来便格外详尽:“都是陈年旧事了,我也是有次听他喝酒喝高了嚷嚷,无意中知道的,我只告诉你,你可别往外头说去。”
“当然不会,你知道,我只在写稿子时爆料。你老板又不是生意人,我写不到他。萧可经商就是小打小闹的,就算开起餐厅,我也不会采访他。”
“他和萧可十几岁时因为拍戏认识,那时他还跟着经纪人。那人说他和萧可戏路相同,但人家出道比他早,知名度比他高,言下之意,他出不了头。然后他就想了个办法,绝了萧可的戏路。”
“别逗了,他又不是导演,要有这能耐早上位了。”
原本万华说到这里,已经有点后悔,但见朱恒业不信,不由开始着急,撇开那几分顾虑,继续说道:“他是没能耐,但架不住萧可当时年纪小,耳根子又软,特别容易受身边的人影响。他故意和萧可交好,摸清了性格,然后装着心直口快的样子,以提建议为借口,实则打击萧可的自信,说他演技这里不好,那里不行,总之专门针对萧可最在乎的地方来讲。”
“……这招真够损的。”
“是吧,我知道后也想不通,他和萧可同样年纪,怎会有这么重的心机。当时萧可也就九岁还是十岁吧,小孩子本来就没定性,被好朋友成天这么批评,说了足有两三年,慢慢就钻了牛角尖。我特地找了些萧可那几年的片子来看,感觉他就是陷进了退步、被人批评、觉得自己果然不行、再退步的怪圈里,到了后来,整个人精气神全没了,最后彻底糊掉。”
“但人要是真有才,也许会失意一时,却不会埋没一世。现在萧可逮着机会,不是又起来了。”
“就是,所以我老板就整天盯着他的动向。昨天那事也是这么来的,啧。”
“呵呵。”
这词让万华眉心跳了几跳,“我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邓小公子那事怎么说?”
“我先把你以前的稿子给他看看,要是他点头了再联系你。我这边还要赶明早的飞机出差做个采访,先下了。”
敷衍完万华,朱恒业把最后一张聊天记录实时截给何伦。刚想说话,却听电话那头传来一记什么东西被折断的闷响,在静谧夜色中格外具有压迫力。
“何伦,怎么了?”
“没、没事。老朱,这次多谢你,等回去了我请你吃饭。”
何伦匆匆挂上电话,双手却紧张得一时不知该放在哪里好。
待在老大身边好几年,他习惯了他遇事不动声色,游刃有余,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韩熙林怒形于色的模样。
不过,查出真相竟是如此,何伦也非常愤怒。如果姓闻的就在面前,哪怕事后要被打击报复,他也一定会动手把他揍成猪头,为萧可出一口恶气。那么完美的人,居然被这种下作货色坑害了十来年,简直让人义愤填膺!
他尚且如此,和萧可朝夕相处的韩熙林心中怒焰更不知该有多高。
看着韩熙林手中那支生生被捏爆了的签字笔,何伦绷紧神经踌躇片刻,刚想说话,却见他忽然起身大步向外走去,连外套都忘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