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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很快有了回复,“抱歉先生,我们提供的服务只在法律允许范围内。”
这口气透着十足的官腔,让韩熙林越发烦燥。后悔当初怎么没直接找熟人去办,而是为了避人耳目,挑了一家没接触过的事务所,弄得现在沟通不良。
捺着性子,他回复道:“那么先查一查,她为什么突然要针对萧可。”
对方早料到雇主会有类似要求。在等答复的空当,已经顺着wifi黑进了楼敏的手机,发了个病毒过去,把近期联系人、短信之类的资料全部打包下载。
迅速翻了两三遍,注意到她最近一直向朋友抱怨投资的新戏开播时也许会遇上实力强劲的对手。再结合所谓对手的参演表,发现男二正是萧可,他们立即推断这是出于竞争目的的报复。
挑选排列出重点,再附上推测说明,侦探又发了一份资料给雇主。
看完这些讯息,韩熙林容色冷厉无比。商业是他最擅长的领域,这些年来不知应对过多少次竞争对手恶意攻击。相比之下,楼敏的手段实在幼稚到了极点,连危机公关都不必,只要略施手段,便能让她自尝苦果。
不过,单是让她灰头土脸还不够。
这女人用一个恶毒的念头,挑唆闻思平坑了萧可十几年。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从她对萧可的过往十分了解、能迅速找到连粉丝都不知道的影像资料这点,多少也能说明问题。
以前他们从未有过交集,如果不是别有用心,楼敏绝不会格外关注萧可。从她的为人来看,这份心思显然不会是因为欣赏。多半是出于好奇,想看看当年被她挑唆手下艺人弄得丧失自信的少年,后来是如何一步步走向落魄的。
其心可恨,其行可诛。从收到信息的那一刻,韩熙林就决定,不再给楼敏翻身的机会。
他先通知事务所,调查到此为止,将尾款付清。然后联系了经常合作的团队,耐心交待了一番。诸事安排妥当,这才去吃晚饭。
这时,韩父早就麻溜地吃了个肚圆,回房研究游戏去了。萧可坐在餐桌旁看剧本,见韩熙林过来,放下文件,起身端出温在锅里的饭菜,问道:“还在生韩叔叔的气?”
他以为韩熙林是不想和韩父同桌吃饭,才故意先做公事,错开了时间。
“没有。他那性格,如果我认真计较起来,早被他气死了。”
见萧可端出的饭菜都是双份,明显是在等自己一起吃,韩熙林说道:“以后不用等我,知道吗?”
萧可笑而不答,“不是生气,那是什么?”
韩熙林何尝看不出他是想岔开话题。但想着刚才的事,没有心情调笑。微微摇了摇头,把萧可接到自己身边坐下,“小可,楼敏那边有动静了。”
闻言,萧可一愣。上次闻思平在监狱里发来信息,把楼敏给供了出来。但这种只存在于交谈、没有实证的旧事不好查证,再加上开餐厅、拍新剧等一系列事情,忙碌的萧可早将楼敏此人抛置脑后。
现在听韩熙林的意思,似乎是她又在针对自己,萧可不悦地问道:“她想干什么?”
“她投资了一部新戏,和你的上部戏是同类型。大概是怕竞争不过,她翻出了你以前的事,准备给你扣个恶意隐瞒过去的帽子,先抹黑你再拖剧组下水。谁知你先她一步,主动在节目里公布了。”
说到这点,韩熙林不禁感叹机缘巧合,“你准备怎么办?”
萧可知道,自己的男友从来行事周全,既然对自己提起这件事,那么肯定方方面面都调查过了,便问道:“她现在是什么反应?”
“不甘心。”
“那么,估计她还会生事。”说着,萧可厌恶地皱了皱眉。
以前那个包养的传闻,虽然最终被完美处理,但依旧给他留下了阴影。既然知道楼敏试图用同样的手段抹黑自己,哪怕是未遂,萧可也不会放过她。新仇加上旧恨,他决定主动出击,不给楼敏再出黑招的机会。
“她既然能对付我,估计之前也用类似手段整过其他艺人。你有没有查到这方面的资料?如果有料,可以公布出来,让大家一起声讨她。”
韩熙林却另有打算,“如果只是演艺圈的龌龊事,她最多就是丢了饭碗,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跳会出来耍阴招。她一直热衷于赚钱,最近还到处打听投资项目。我让人去查查她的资金动向,看她有没有参与什么违规操作。金融问题,一旦牵涉进去就不容易脱身,我至少要让她掉一层皮。”
听出他轻描淡写之下暗藏的杀机,萧可提醒道:“不要用违法手段。”
“我自有分寸。再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韩熙林取过饭勺,递到他手上,“先吃饭,等有了消息我们再商量。”
他的能力,萧可的确放心。而且现在调查结果还没出来,多说无益,便点了点头,依言开动。
受经济影响,最近两年许多低风险的投资渠道都收益欠佳,不少手头有闲钱的人便把目光投向了民间借贷等灰色地带。
对不懂金融,觉得放本金吃利息很划算的人来说,借贷是最好的投资方式。当然,相应的风险漏洞也相当大。只是利益当头,许多人看到了高息,便忘了风险。
韩熙林原本希望在这方面捉住楼敏的痛脚,再好好收拾她。但等过了两天,调查结果出来才发现,楼敏跳的竟是个比他预期还要大的坑。更不巧的是,他是这方面的大行家。
“韩熙林,这是什么意思?”和他一起看调查结果的萧可,指着又一个陌生名词,再次虚心请教。
若要把这篇东西牵涉到的领域解释清楚,估计得两三个小时。韩熙林不怀疑萧可的聪明,但却怕他熬夜累着,便说道:“解释起来时间有点长,今天来不及了。你先交给我处理,等有了结果,我再一起说明。好么?”
萧可刚想点头,忽然又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依赖韩熙林了。上次闻思平的事,差不多也是韩熙林一手包办,他几乎都没出过什么力。
将他的迟疑看在眼中,韩熙林握住他的手,说道:“你不要想太多。这是我擅长的领域,而且我比你大几岁,社会经验相对丰富,帮一帮你理所应当。如果你自己来处理,肯定也会听取参考身边朋友长辈的意见,对不对?说到底,无非殊途同归。”
他的话立即让萧可打消了那几分不自在。看着韩熙林温柔含笑的双眸,萧可忽然心跳加速,油然生出某种尚不确定的冲动,一时竟忘了移开视线。
见他又发呆,韩熙林以为他还在纠结,补充道:“再说,你是我的伴侣,有机会帮你做点小事,向你献献殷勤,我求之不得。”
他说话时,萧可定定看着他不断张合的薄唇,终于明白了自己想做什么。
没有太多犹豫,他离开转椅,跨坐在韩熙林交叠的双腿上,捧住他的脸,主动吻了下去。
“小……”
见萧可居然主动,韩熙林顿时将原本想说的话全抛到了九霄云外,紧紧环住萧可的腰,准备加深这个亲吻。
但双唇刚刚相触,房门忽然被敲了几下,随即传来韩父的提醒声,“小可,都快12点了,不是说明天五点就要上工吗,该睡觉了。”
虽然进来之后韩熙林特地反锁了房门,萧可还是猛地直起了身,胡乱应了一声,试图离开。
但爱人却依旧扣着他的腰,不愿就此放过。
“韩叔叔就在外面。”萧可小声说道。
“随他去。”
一触即离,连浅尝辄止都算不上,比完全不碰更让人急燥。一点都没有享受到的韩大董事异常不满,无视萧可的抗议,半带强迫地把他拉回怀中,继续动作。
厮磨许久,不懂得换气的萧可才轻喘着靠在韩熙林胸前。满面通红地回味片刻,想到他刚才的强硬,不甘心地伸手去捏他的脸,挤出各种古怪形状。
还打算趁气氛好时再来几句情话的韩熙林为爱人孩子气的举动哭笑不得,含糊地说道:“差不多得了啊。”
“想得美。”萧可又用力捏了一把,听听外面没动静,确认韩父已经不在门口,这才起身回房。
意外收获进展的韩熙林正心情大好地对着电脑出神,忽然,端着宵夜的韩父走了进来,“儿子,最近你老拉着小可躲在房间里,聊什么呢?他工作忙,你应该主动劝他早点休息,怎么能带着他一起熬夜。”
韩熙林看了一眼老爹,心说你最近不也抱着游戏机熬得挺欢。想到某事,又说道:“爸,以前妈妈留下的那些不动产和基金,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她说过,那是给未来媳妇的礼物。怎么,你终于交女朋友了?”
以前儿子照他祖父的安排去相亲时,可从来没提过那些象征着确定身份的东西。韩父顿时来了精神,追问道:“这次真有了?是谁?”
韩熙林说这事的用意,就是想提前给老爹打个预防针。当下摇了摇头,“该告诉你时,我自然会说。”
“还保密呢,行行,那我先不问了。”
知道做了许多年王老五的儿子终于等到了春天,韩父已然心满意足,哼着小曲高高兴兴地回了房。
分享了第一次亲吻的某两只也很开心。这天夜里,同一屋檐下的三人皆是含笑入睡。
只有楼敏,依旧彻夜未眠。
抹黑竞争对手的计划失败后,她这两天开始改为催促电视台尽快确定档期,避开时间冲突。但手头握有多部待播剧的电视台仍在权衡,哪儿能那么快给她答复。
事情一天不落定,楼敏心里就一天不踏实。这天一早,她又在琢磨是不是要拿男一陈尚行来开刀。据说这人前几年淡出娱乐圈,主力参加自行车竞赛时,似乎有过一位同居的女友,但却从来没人见过。也许,她可以调查一番,再三分真七分假地捏造一套始乱终弃的谎话?
正考虑可行性间,她忽然接到了电视台的电话。
他们很少主动联系,楼敏还以为是档期的事终于有着落了,连忙压抑着兴奋接起。谁知刚说了两句,笑意便凝固在了唇边,“你说什么?开玩笑的吧?”
“这种大事我怎么会随便拿来说笑!我还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拍剧会牵涉到集.资建房?苦主不知从哪儿听说我们台买了这部剧还没付款,现在都堵到电视台大门来了,几十号人拿着出资证明,要求把卖剧的钱先拿去还他们的本金。你马上过来,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听负责人口气不对,楼敏当机立断,马上装做信号不好,假意喂了几声便掐了电话。接着打给导演,质问出了什么事。
导演那边也是叫苦连天。他同样刚刚知道,最初的那位投资人并非真正的出资方,幕.后还有两个前基金经理。似乎是和影视业内某家公子接触后,发现若是操作得当,影视利润比金融业还要暴利,便在这方面动起了脑筋。
他们在某个省会找了块很久没动的空地皮,搞了套假文书,用p2p集资的手法融资,用远远低于市价的房子为诱饵,以集资建房为名骗了不少人的钱,然后将这笔钱的一半投资了这部剧。打算等剧卖掉之后,再以审批不过为由,把本金退还给出资者。相当于拿了一大笔免息贷款,再花大半年的时间来纯赚利润。
反正,一来当时合同里玩了花样,没约定利息和违约责任;二来本金退还,不构成诈骗。这些人买不到其实并不存在的便宜房子,但并没有损失实际利益,抱怨几句也就完了,不会闹事。如果这票干得好,他们还可以换个地方再来一次。
虽然中间一度因为资金不足闹出停拍风波,好在最终又以重利拉到了楼敏这个新的投资人,总算是勉强把剧给拍完了。眼看剧已经卖给了电视台,只等后期做完就能连本带利落袋平安。两名基金经理乐得屁颠屁颠的,谁想就在这时,他们的所作所为被当地媒体捅了出来。
非法融资、民间集资建房,都是当地政府明令禁止之事。那些集资者们,要么是不知情,要么是贪便宜抱着侥幸心理。
媒体刚刚曝光时,他们还不怎么慌张。觉得反正地皮在那里,开发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直到得知拿地手续都是伪造的,这才炸开了锅。赶紧按照报纸上给出的线索,一路顺着找到了某省电视台,堵门要钱。
听导演说完来龙去脉,楼敏顿时眼前一黑。
这事儿如果没被放到明面上来,也许还能达成私下合解。依旧按着流程,等卖了剧再把钱还回去,一床锦被遮过,天下太平。
但现在已经跨省闹得人尽皆知,那可就不好收场了。现在只能期望,那两个幕.后主使有足够强硬的后台,能顶着舆论把这件事给压下来。
事实证明,这不过是楼敏一厢情愿的想法。现实与她预期背道而驰,毫不犹豫地往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先是官方声明要彻查此事,做为近年兴起的利用p2p平台融资诈骗案典型严肃处理。继而两名逃跑的基金经理迅速被捕,相关涉案人员也被一一带走调查。做为第二任投资者,楼敏也被列为重点盘问对象。虽然没有被直接收监,但仍需要频繁进出警局做证,而且出行也受到限制。
更要命的是,电视台弄清来龙去脉之后,根据合同里“若乙方有重大过错,甲方可拒绝履行合约”的条款,毫不犹豫地取消了购买合同。
电视剧的主要利益来自于电视台购买播放,只有热播之后,才会有游戏等一系列的后续开发收入。这部官司缠身的剧在电视台那儿成了黑名单,也即意味着前后加起来共五百多万的投资,即将血本无归。既没有播出的可能,更遑论将来的其他收益。
如果是古装剧,还可以重新剪辑,换个背景、换完配音重头来过。但是抗战剧这么做的话,实在太不尊敬。就算剧组肯花功夫重写剧本,一帧帧重制,也没有电视台敢买。
反正,现在圈里哪年不拍几百部电视剧?犯得着去买一部有黑历史的么,而且又不是什么有超级明星出演的优秀作品。
没人肯收,这部戏算是烂在了手里。好在那两名经理只花了一半的钱来投资,剩下的投在别的行业里,虽未获利,至少是保住了本金。
这笔钱加上他们的私产,以及变卖剧组各项设备,勉强能还清一大半集资者的本金。至于剩下的,就着落在了参与同伙的身上。
楼敏费尽心思,打点无数,才从这场官司里脱身,总算没有沾上同伙这个罪名,未留案底,也不必偿还。但即使如此,她的家底也折腾得差不多了。
投资失败,加上打点官司的人情往来,以及无心料理导致事务所倒闭,已经完全拖跨了她。将近一年后,她拿着法院的判决通知书站在已经转卖给别人的事务所门口,看着玻璃门里,自己那骤然间老了二十岁的脸,只觉恍如隔世。
她想重新来过,但在娱乐圈这种开机不忘摆猪头拜关公、不少人都迷信大师能改运的地方,沾了诈骗名声的楼敏人人避之不及,唯恐沾到晦气。而且因为她以前得意时行事太嚣张,现在别人见了她,基本都没好脸色。
除非她是真正的大佬,或许还有机会再次成功。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她有大佬的身家本事,现在又何必再回来看人脸色?
不甘心地挣扎了几个月,发现自己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后,楼敏才彻底死心,从此离开b市。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几年之后,有人发现,某省一个刚被破获、以免费写真为由骗取涉世未深女孩钱财的诈骗团伙里,有个大妈似乎很像她,但已无从查证。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楼敏第一次被叫去做笔录的那天,宋浩达也匆匆拍完自己的仅剩的两场戏,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弹剑歌》剧组。
为了尽快还清网站倒闭时欠下的债务,楼敏当时投资剧组时,他好说歹说,把仅有的十几万也凑了进去。
原以为用不了多久就能赚一笔丰厚的利息,没想到最后全折了本。虽然侥幸没有受牵连,但想到那打了水漂的钱,他又觉得还不如去监狱里待着,至少不会有债主成天上门追讨。
宋浩达在剧组并不招人喜欢,离开之后,大部分人都觉轻松了许多,包括萧可。
他不知道宋浩达与楼敏的关系,只是单纯觉得,既除了楼敏这个忧患,又少了个看不顺眼的人,每天在剧组更加愉快了。
没过几天,陈尚行和他联系时,说楼敏那个案子影响太大。被波及到的那家省台为了消除负.面影响,四处走动申请,最终确定要与中央台一起播放《谜城之战》,开播时间也提前到两个月后。这阵子所有员工都在疯狂加班,累得半死。不过,好处是因为这是花了大力气才得到的机会,省台一定会往死里推荐宣传片子。
萧可没想到自己收拾楼敏后,还有这些连锁反应。想想若是让徐导他们知道,害剧组加班的罪魁祸首是自己,那场面一定暴力得桃花朵朵开。他立即决定,一辈子把这件事闷在心里,除了韩熙林谁也不告诉。
一转眼,他在《弹剑歌》的戏份也拍得差不多了。随着项子玉这个角色下线,他也到了该离开剧组的时候。
拍完最后一场戏这天,曾导特地腾出时间,聚餐给萧可道别。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萧可同剧里的人已经处出了感情。当天晚上,在场的人都来向萧可敬酒话别。虽说他都是以饮料替代,但也喝到了胃胀。
敬过一轮酒,当初介绍萧可进组的孙前辈又拉着他说话。
这刚到五十的小老头演的是张良的师傅隐士黄石公。按剧本初设,他与项子玉并不认识。但曾导试图让萧可加戏不成后,便帮黄石公多添了一条支线,改成欣赏项子玉的伯乐,一直劝说项子玉脱离夜宗,跟他归隐清修。项子玉死后,又时常怀念他,给萧可多刷了存在感,算是变相加了戏。
戏里黄石公欣赏项子玉,戏外老孙也很喜爱萧可。平时下了镜头,没事就拉着他说戏,指导他如何从生活中磨炼演技。
今天萧可要走,最舍不得的还是他,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直到萧可说等拍完手头的几部片约就休息一阵,专程去拜访几位前辈和朋友,老孙这才乐呵起来。又像平时那样,指着面前的酒杯引申发挥,和萧可讲执酒的几种手势,可以传达给观众哪些情绪。
这时,过来敬酒的金兰见老孙又在给萧可开小灶,便打趣道:“孙老师,您可别霸占太久,让等萧英俊的人着急。”
听到这话,萧可心里一跳,以为金兰发现了韩熙林每天接送他的事。但看她的表情和平时差不多,似乎没特别的暗示,不禁又疑惑起来。
金兰外表明艳张扬,但为人却爽朗又知分寸,老孙也很喜欢她。
当下不明所以,还以为金兰是也想同萧可说话,便笑着去挟菜,顺势开玩笑般抱怨了几句,“平时我拉你说戏,你都是当面说好,事后坚决不改。如果你肯听,我还用拉着小萧说个没完么?行啦,我这就把他让给你——话说回来,小萧,这阵子太忙,都没尝到你的手艺。下次你来探班,可得给我开份小灶。”
太忙只是原因之一。之二嘛,就是处于热恋中的萧可把所有的业余时间给了韩熙林,怎还会有闲情逸致请朋友做客。听老孙这么一说,他赶紧心虚地点头,“一定一定。”
见他们说完话,金兰冲他勾了勾手指,又向包间的阳台一指,“来来来,我们这边说。”
对着金兰,萧可愈发心虚,但也只有硬着头皮走过去。
但金兰并没有问他韩熙林的事,而是说道:“你上次说的照片我冲洗好了。正好我要给粉丝们寄礼物,要不要帮忙一起寄给你的朋友?”
这话让萧可十分意外。于小岳要照片的事,他只在大半个月前和金兰提了一次。本以为她已经忘了,还打算今晚再拍两张,自己拿去冲印。
没想到金兰竟一直记得,萧可对她的好感顿时又多了几分。
想了想,觉得如果于小岳收到喜欢的演员亲自寄的照片,会更开心,他便点了点头,顺手把果园的地址编成短信发给金兰,“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反正我要给小妹妹们送别礼,多寄一封,顺手的事。”
听她又提起这话,萧可犹豫一下,问道:“金兰,你事业不是发展得不错吗?将来绝对有上升空间,为什么突然要息影?”
萧可肯问这个问题,就是拿她当朋友了。
金兰眼中泛过一抹光彩,说道:“这圈子太浮华,我怕有一天受不了诱惑,所以趁还把持得住赶紧离开。反正,我当初进圈就是为了赚钱,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能在离开前演一个最像自己的角色,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萧可不便多劝,只不赞成地说道:“这角色怎么会像你呢。”
女主的母亲是公子扶苏的婢女,与男子相好,未婚先孕。所有人都以为女主是扶苏的私生女,有人欲除之而后快,也有人想利用她们。
女主的继父属于后者,巧言令色骗得她母亲的欢心,以为终身有托。但在秦朝覆灭之后,他认为这对母女已经没有价值,准备将她们一起鸠杀。
母亲带着女主九死一生逃了出来,随即染病而死。经历坎坷的女主,长大后自然变成了冷漠深沉,对所有人都不信任的蛇蝎美人。
虽然金兰肯定不是什么小白花,但说她心机深沉,却也太过了。
金兰摇了摇头,却没有细说,只是说道:“孙老师一直建议我换个表演方式,把女主演得柔和一些,让观众感受到她的苦衷,原谅她的所作所为,让这个角色更讨喜。但孙老师不知道,其实我是出于私心,故意强调了女主角的心机。”
萧可还是不明白金兰为什么要贬低自己。刚想说话,却听她说道:“今天你才是主角,也别光说我,说说你吧,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还真被金兰看出来了,幸好她不知道真相。萧可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
“作为一个想谈恋爱的女人,必备技能就是火速确认身边谁还是单身,这样才好评估要不要把他纳入狩备范围。”看着萧可局促的样子,金兰笑道,“其实那天我骗了你,即使你是单身,我也不会追你。对我来说,你就像一个弟弟。”
说罢,她用力握了下萧可的手,“萧英俊,祝你修成正果。”
认真说来,金兰是第一个知道自己恋情的人,还主动送上祝福。虽然,她并不知道他的对象并非女友,而是男友。
想到这点,萧可笑得眉眼皆弯,说道:“也祝你早日找到好对象。”
收到旁人祝福,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依旧让萧可心情愉快。
聚餐结束后,来接人的韩熙林见他笑容满面,调侃道:“笑这么开心,捡到钱了?”
萧可心说,这是比金钱更宝贵的东西。
觉得这想法有些肉麻,他便没有说出口,岔开话题,说道:“我和小尹商量好,十天以后才去他那里。不过,老丁总说,食客们一直强烈要求推出新菜,而且酿酒的材料也已经准备妥当,再不做就过季了。事情太多,我明天就得回去处理。你呢,这边的工作怎么样?”
“早安排好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反正这些天老爹在家,还喜欢管头管脚,不许他带坏萧可晚睡。有肉却吃不到嘴的韩熙林索性卖力工作,以便在未来几天有空陪萧可。
“韩叔叔昨天问我,这几天要不要去他的四合院住,他教我打游戏。”
韩熙林马上警觉起来,“不许去。”
萧可为难地挠了挠头,“就算我拒绝,他也跟会到公寓来的。”
说到这个,韩熙林不禁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放心,他没空。”
“你怎么知道?”
见韩熙林笑而不语,萧可恍然大悟,“你又做了什么手脚?”
“别说那么难听,这是合理的应对策略。谁让他总粘着我们?”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回了住处。两人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在车厢内聊天,间或亲呢拥吻。没办法,谁让家里有只千瓦大灯泡。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下车回家。
“韩叔叔,我今天没在车里玩手机,是聚餐太晚了。”
上次两人待得太久,韩父起疑追问,心虚的萧可便养成了一进门就主动解释的习惯。
说话间,注意到韩父一脸沉痛,萧可连忙问道:“怎么了?”
只听他说道:“小可,不好意思啊,叔叔要食言了,你休假这几天没法请你去老宅子打游戏了。”
见他脸色不对,萧可顿感良心不安,以为韩熙林做了什么过火的事情。
一看萧可神情,韩熙林立即猜出他的想法。为免误会,赶紧说道:“爸,你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保姆刚刚联系我说,例行检查时发现十几个房间的地暖都出问题了。当初是我设计的,现在修理我也得全程监工。她说检修员工分析,说不定得撬开地板全面检查。唉,十几个房间啊,这得查到什么时候去。”
一想到不能和萧可一起打游戏,韩父就无比失落。和儿子一起玩游戏是他十几年以来的梦想,偏偏韩熙林从小就对这些没兴趣。好不容易有位像儿子一样亲的晚辈陪在身边,却还是不能实现梦想,韩父觉得自己简直快窒息了。
殊不知,听到韩父的回答,萧可也相当无语。下意识看了一眼表现得若无其事的破坏者,他心说:有这个必要吗?
读懂了爱人无声的疑问,